“娘！”
    這一聲哭喊是來自現世的沐雲曦。
    她曾以為自己早已釋懷，不再害怕這段過往，但事情再次親眼呈現在她麵前時，她還是不敢再看下去了。
    此時的沐雲曦雖然悲傷至極，但卻流不出一滴淚水。
    畢竟她現在是靈魂體的狀態，又怎麽會流淚了呢？
    一時間，她有些慶幸，但想要閉上眼睛時，才發現根本沒有意義。
    畫麵仍然在不停播放，冥冥之中，似乎有誰在嬉笑……
    ……
    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那日過後，沐垣似乎變回了以前的模樣。
    他勤勤懇懇地作業，再也沒有踏進過賭場。
    像是老天給他開的一個玩笑，隻花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他不僅還清了賭債，甚至還有富餘。
    沐垣回到了那個曾經溫馨的院子，他把它贖了回來。
    他心中還有一絲幻想，等他把院子買回來，白曦也會回到屋內。
    與從前一般，熱著美味的菜肴，等著他辛苦工作一天後回來。
    即使，白曦的屍體是他親手掩埋的……
    那時，他甚至拿不出葬禮所需的錢財，隻能獨自用一杆鐵楸為她埋葬。
    但，人死不能複生，就算他再怎麽撕心裂肺地哭喊，白曦永遠都回不來了……
    隻是為了爭一時之氣，到頭來，他又得到了什麽呢？
    妻離子散？
    小雲？對，我還有小雲！
    我現在有錢了，可以把小雲接回來了。
    寄人籬下的滋味肯定不好受，等著我，小雲！
    念頭至此，他抹掉淚水，掃去頹喪之氣，前往了寧家大院。
    雖然自從她娘走後，便不認自己這個父親了，但，至少也要讓小雲過上好日子。
    這，是曦兒最後的願望了。
    ……
    但，他甚至沒有見到沐雲曦，隻能在門後聽見她分外陌生的唾罵：
    “爹？我不認識那個畜生，隻有我娘回來的時候，我才會看他一眼！”
    她仍然有些懵懂，不太清楚死亡的概念，隻是覺得娘去了很遠的地方。
    這句話，便是壓倒沐垣的最後一根稻草。
    隻見他雙眼圓睜，雙膝跪地，仰天長嘯道：
    “回來？等你娘回來？
    哈哈哈哈，回不來了！曦兒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哈哈哈哈哈…………”
    他，徹底瘋了。
    ……
    在之後，便是沐雲曦被發現先天劍體的事情了。
    有修士的介入，所謂的寧家大院，也不過是個有錢一些的凡人家族罷了，根本無力阻攔。
    而且，沐雲曦本來也隻是一個外姓的女子，不值得他們擔保。
    收養她的寧姨也毫無辦法，隻能任由雲曦被他們帶走。
    這其中，沐垣也出了很大一份力。
    但也都是機緣巧合之下的事情了。
    他早已瘋魔，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曾有妻女。
    每日渾渾噩噩，靠拾荒為生。
    這天早上，他被兩位有些熟悉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呃啊！這家夥多久沒洗過澡了？”
    “洗澡是什麽意思？”
    另一個家夥也有些受不了了，趕忙說道：
    “別和他廢話了，沐垣！”
    “沐垣？那是什麽好吃的嗎？”
    見他想要湊上來詢問，那人急忙踹了他一腳：
    “滾！給老子衣服弄髒了怎麽辦！
    你聽好了，你的女兒現在很值錢了，把她偷出來賣給我們，包你一輩子榮華富貴！”
    “榮什麽？”
    見他這副癡呆的模樣，那人也放棄了勸說，招呼著仆人直接把他帶走了。
    下午，沐垣被打扮了一番，看起來倒像一個正常人了。
    他被送去了寧家門口，借著探望沐雲曦的理由，混了進去。
    別看他似乎瘋瘋癲癲的，一聽到有無數的吃食，就似乎變得精明了起來。
    而屋內的沐雲曦，最近也是被那些修仙者嚇得惶恐不安，正好她好久沒有見過那所謂的父親。
    思緒紛亂之下，竟然放他進來了。
    念著來者是客的道理，她還是泡上了一壺茶。
    這便是下一段噩夢的開始……
    等她再次醒來，就已經身處拍賣會的後台中了。
    隱隱約約地，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似乎在和誰爭執：
    “你明明說要給我包吃包住一年的！”
    “我說了嗎？好像是說過……
    不過嘛，那不是沒立字據嗎？五個饅頭夠你揮霍一陣子了！別不知足！”
    “啊——，我和你拚了！”
    隨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不過隻有一個人的慘叫聲。
    “一個臭乞丐，還敢和我討價還價，甚至還要動手！這下饅頭都別想要了，給我把他丟出去！”
    隨即便再沒了聲響，沐雲曦也被緩緩送上了拍賣場……
    哢嚓——
    此時的夢境，宛如玻璃一般，呈現蛛網狀逐漸碎裂開來。
    而沐雲曦這時才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胸口，已經被一柄利刃刺穿。
    但她的靈魂體也吐不出血，隻是變得更加虛幻了一分。
    她的背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仔細感受，就能發現那竟然是她自己的：
    “沐雲曦，不用再抵抗了，就這樣不好嗎？你娘親也還在等你呢！”
    心魔現身了！
    沐雲曦沒有回應，先用力抽身離去，再多磨蹭一會，她就真的要去見她的娘親了。
    “怎麽不說話，是放棄抵抗了嗎？
    嗬，也是！你已經中了我一劍，再怎麽反抗也無濟於事了。”
    看著對麵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子，她嗤笑一聲：
    “不過是一隻弱小無比的心魔，還在狺狺狂吠？我倒是想問，你為什麽不接著放了？”
    她說的自然是它操控的夢境。
    現在，反倒是心魔不說話了。
    它脫胎於沐雲曦的記憶，隻能營造夢境，但無法胡編亂造。
    後麵的內容，自然是她的師尊將其救了下來，繼續放的話，不是隻能起反效果了嗎？
    此時，它也不再過多廢話，直接選擇了動手。
    在這心魔空間中，它與沐雲曦是一模一樣的境界。
    更何況，它還趁沐雲曦心亂之際先捅了一劍。
    那般傷勢，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複。
    此戰，它是必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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