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河流將兩岸的青山隔開，河水洶湧湍急，呈現出渾濁的暗黃色，綿延開去看不見盡頭，一瀉千裏。
    周青立身南岸，雷音杵懸於身後，轉個不停，遠遠看去如同一道深藍光圈懸在其身後。
    看著眼前的九河，想起曾經在地球的日子，黃河流域，孕育出了華夏的文明，如今身處三皇洲，又見到相似的地方，不由得思鄉情緒湧上心頭。
    薑思炎和白夢煙站在周青身側，往東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平地，二十位黑甲獠麵死士在白家秘法的掩護下，正緊鑼密鼓地準備著今夜的襲殺。
    與逐鹿皇朝合作的首戰就是今天，在周青的安排下，軒轅奉天傳旨軒轅相龍，令其率領駐紮的鎮命軍隨時待命，隻要白家帶領的這批秘將斬首行動成功，鎮命軍就立刻衝鋒，揮師北上。
    “害怕嗎？”周青問道。
    薑思炎抓緊手中那衍天秘銀煉製的長劍，搖了搖頭：“師伯，我不怕！”
    “這是你要打的第一仗，等結束了，師伯給你慶生，小思炎快要十三歲咯。”
    薑思炎小臉一紅，沒想到周青記得自己的生辰。
    “劍修，走的是一往無前的道路，哪怕是麵對天聻皇朝，甚至是更可怕的魔宮，也應當無所畏懼，你的師傅，就是這樣的人，”周青摸了摸薑思炎的頭，繼續說道，“對了，這把劍，叫什麽名字。”
    “嗯？這把劍，是小白姐姐給我煉製的，為了幫我複興炎靈皇朝，那就叫它，嗯，叫它，”薑思炎頓了一下，“叫它思炎劍怎麽樣？”
    一語說完，周青和白夢煙一個踉蹌。
    周青訕訕地說道：“好，好名字。”
    心中想著：這一幕我好像在哪見過，真不愧是幫老三收的徒弟，起名的功夫都如出一轍。
    白夢煙有些無語，合著這劍的名字和我無關，那為什麽要提是我煉製的！
    ......
    九河作為天塹，無論是天聻皇朝南下還是逐鹿皇朝北上，另一方的了望塔都能及時發現對方的戰船，所以十年裏，雙方摩擦不絕，但始終都是小規模的河麵作戰。
    可這次白夢煙帶著白家秘法，能夠遮蔽住戰船，對於逐鹿皇朝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
    本來軒轅相龍得知消息的時候，是希望鎮命軍直接揮師北上，但這個建議軒轅奉天一說，就被周青駁了回去，比起兩軍直接對戰導致雙方大量死傷，周青更希望由黑甲獠麵人先行開展斬首行動。
    誅殺天聻的將領後，給鎮命軍信號，再讓他們北上渡河，這樣子更加有把握。
    當然還有個原因周青沒說，鎮命軍內的一些馬前卒，是被軒轅相龍從各大城池的賭坊裏綁來的，哪怕進了軍營受到了思想改造，可保不齊有沒有人會臨陣脫逃，更關鍵的是，黑甲獠麵人作為薑雲幽一手栽培的死士，日後一定會是薑思炎的助力。
    這一戰，黑甲獠麵人先行出手，首先可以降低鎮命軍的死亡率。
    其次，如果能保證大獲全勝，那些被綁來的馬前卒也幹不出臨陣脫逃的事情。
    並且這場斬首行動還可以讓薑思炎見識到戰場到底多殘酷。
    一舉三得！
    這些年薑思炎一直都在祁貂寺的庇護之下，而且後來又有周青在身邊，哪怕如今身負四品，修為更進入了伏息境界。
    可歸根結底始終是溫室裏的孩子，沒有沐浴過血淋淋的戰爭，是無法成為未來的一朝之主的。
    這一點，周青的觀念與白家天機長老不謀而合，白家的孩子們形成竊天眾，除了修行之外，竊天眾的本身意義也是為了曆練。
    一將功成萬骨枯。
    周青知道，自己早晚要離開三皇洲回到冥界，如果薑思炎沒有經曆過血與骨的殺戮，哪怕幫他重建了炎靈皇朝，他也守不住。
    周青不想當初發生在孽鏡獄的事情再次重演，那時候的他，自信有黑白無常、卞城王等冥界各方大佬的庇護，可以在枉死城內當一位豪橫的地主，所以對於修煉並不是很上心。
    直到孽鏡獄大戰起，周青才知道，能真正依靠的隻有自己的實力，成王敗寇，戰場之前人命比草芥。
    哪怕虛無之印後來告訴他孽修還活著，可是每每想到血池獄主那帶著陰冷笑意，捏碎孽修魂體的場景，周青都後悔為什麽自己不再努力一些。
    同樣的事情，他真的不希望發生在薑思炎身上。
    薑思炎既然決定複興炎靈皇朝，那周青就讓他親自接觸戰爭，去感受戰場的可怕，讓他從現在開始就沐浴著天聻的血，踏著魔宮的骨，一步一步成長起來。
    這樣未來哪怕自己回了冥界，薑思炎也能夠守住新建的炎靈皇朝。
    ......
    是夜，明月高懸。
    一艘戰船悄無聲息地下了水，載著二十位黑甲獠麵人直奔九河北麵而去，周青和薑思炎各自馭器緊跟其後，白夢煙則留在了河陰鎮命軍的駐紮地，施展秘法遮掩鎮命軍以及戰船的行蹤。
    鎮命軍軍營內，此時一片漆黑，所有軍士都得到了消息，熄滅了燈火，眼中光芒濃烈，十年戎馬戍邊，這一次，總算有了能夠渡河反攻的機會。
    月光映照在河麵上，流光奕奕，天聻一方陣營，沒有人發現，此刻正有一艘戰船自南麵駛來，緩緩靠近著，離九陽河陽的位置越來越近。
    二十位黑甲獠麵人看著天聻一方的營地，掩於麵具下的表情無比冷酷，每個人的手裏都握著一柄短匕，匕身上塗有著來源於白家見血封喉的奇毒。
    戰船的後方，薑思炎馭使著思炎劍，身子時不時顫抖兩下，在馭器飛行這方麵，他還是有些緊張。
    一手攥著周青的衣角，另一隻手則拿著白夢煙借給他的接天令，和遠在天聻腹地招攬舊部的祁貂寺打電話。
    “祁爺爺，過幾天我給你個驚喜，嘿嘿。”
    “王叔祖沒有罵你老腐人，真的，他真的很久沒罵你了。”
    “前天到今天，都三天沒罵啦！”
    接天令的另一端，祁貂寺滿臉疲憊之色，聽到薑思炎的聲音，笑出了聲，露出滿口大黃牙，月光灑在他那蒼老的臉上，似乎褶子都多了幾道。
    “好，爺爺也給你準備了個禮物，晚些時候白家會派人交給你的，記得要好好聽你師伯的話，我們家思炎呀，又長大了一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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