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年輕了，實在跟鑒定大師的主流形象不沾邊。”
    葉知秋樂了，沒想到對方說話還一套一套的。
    “來過這裏嗎？”
    “沒有……吧，我們都是在船上測量水質，而且講究的是速度，沒時間到岸邊玩。”魯海一腳將地上的石頭踢飛了出去，語氣平靜的道。
    “行吧，休息的差不多了，咱們該去上遊看看了。”
    葉知秋環視四周，片刻後起身朝停泊工作艇的方向走去。
    六組成員再次踏上旅程，工作艇的引擎聲打破了寧靜的河道，驚得那些靠近岸邊吐泡泡的小魚鑽進水中。
    這次他們花了一個鍾頭的時間，趕到岷江上遊。
    周圍山巒逐漸增多，經常能在河岸周圍，看到凋敝的農村磚房。
    偶爾還能看到幾個佝僂的人影，聚集在一起閑聊。
    河道不再筆直，有了不少彎路。
    經常能遇到大半的視線被高山遮擋，好不容易繞過去，又能看到另一座山峰遮擋陽光的情況。
    那些山壁陡峭，有的長滿各種植被，有的則光禿禿一片，隻能看到泛黃的山坡。
    “這裏的風景真不錯啊，真羨慕你們在這裏長期工作。”
    燕妮欣賞著自己親手拍攝的照片，臉上滿是成就感。
    “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倆換換也行。”
    劉誌磊笑著提議道。
    “我倒是想，但我真這麽做的話，老師肯定會打死我的……。”燕妮放下相機，打趣道。
    “誒，你們看，那邊的山壁上，為什麽會有一個個洞穴？”
    邱振華像是發現了什麽，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指著不遠處陡峭的山峰，語氣詫異道。
    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山峰上看到一個個排列整齊的洞口，像是被人工開鑿過一樣，十分規整。
    “這些是什麽？當地的風俗，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燕妮驚訝的舉起了相機，將畫麵捕捉了下來。
    可惜頭頂的陰雲長久不散，在略微昏暗的光線下，照片的成像並不好。
    葉知秋打開艙門，徑直走了出去。
    望著距離河岸不遠處，那些足有幾十米高的山峰。
    山體上，大小不一的洞穴排列在一起，如星羅棋布。
    不僅僅是他們看到的山體，前麵一座又一座山峰上，都存在著一個個方形洞口，最矮的，距離地麵也有幾十米的高度。
    “真壯觀啊！”燕妮雙眸瞪大，不由感歎道。
    “我說……你真是考古學者嗎？”一直沉默的李茜突然開口。
    燕妮有些莫名其妙，“你什麽意思？”
    “如果你是從考古大學畢業的話，就應該知道，這些是漢代時期建造的崖墓。”李茜輕笑一聲道。
    燕妮臉色一僵，“我當然知道崖墓的存在，但任誰第一次看到這麽壯觀的場麵，都不會第一時間想到那上麵去，你就是存心想讓大家不痛快。”
    “哦？我隻是看不慣你嘰嘰喳喳吵鬧的樣子。”李茜表情平靜道。
    “那你可以退出小組。”
    “你是後來者，要退也是你退！”
    兩人氣勢不相上下，船艙內的氣氛也立刻降到了冰點。
    “魯海！”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道呼喚聲。
    如坐針氈的魯海連忙走出船艙，“怎麽了，葉先生。”
    “為什麽這裏有崖墓，而岷江中遊那邊卻沒有？”葉知秋抬頭看著遠處的一排排洞口，詢問道。
    “可能因為中遊更靠近城市，周圍山體比較少吧，其實這種現象不光眉山有，樂山、宜賓等地方都有漢代崖墓群存在。”魯海露出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讓船停下，叫李倩準備好潛水服，取樣淤泥！”
    望著下方淡綠色的河水，葉知秋語氣平靜道。
    “是！”
    工作艇速度迅速減慢，直至完全停泊在河道中央。
    李茜帶著設備、服裝走出船艙，神色陰晴不定。
    “葉組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大半個月以來，我們已經在附近區域取樣過兩次，”
    “沒關係，溫故而知新，說不定就有別的發現。”葉知秋微微揚起下巴，笑容溫和的打量著對方。
    “葉先生，我已經把工作艇調整成駐船模式，不用拋錨固定。”楊小波也從船艙走了出來，帶著足有二十幾斤重的潛水服。
    “你留下就行。”葉知秋走上前，接過對方手裏的設備。
    “啊？”楊小波一愣。
    “組長，你的意思是讓我一個人下去？”李茜打開麵罩，語氣冰冷。
    “不，我跟你一起下去！”葉知秋深深看了對方一眼，立刻開始穿戴潛水服。
    “葉先生，這不合規矩，水下很危險的，您當好領導者就行了！”楊小波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還以為對方是賭氣才穿上潛水服，連忙開口阻止。
    岷江河道徑流量大，下水存在一定的危險性，尤其是沒有經驗的新手，很可能發生意外。
    他可不想看到葉先生有事！
    “沒關係，我會遊泳，再說如果不親眼看看，怎麽知道河床的情況！”
    葉知秋擺了擺手，給自己係好了麵罩。
    見隊長打定主意要下水，楊小波隻能來到李倩身邊，吩咐道“李茜，下水後你要注意葉先生的情況，一旦有事，立刻把他帶上來。”
    “我要是時刻盯著他，還怎麽完成自己的工作？”李茜晃了晃手裏的采樣瓶，沒好氣的道。
    隨即，她也不理會對方，隻是掃了一眼船頭同樣穿著潛水服的組長，徑直跳進了河水中。
    “噗……。”
    連人帶裝備入水，帶起一陣水浪。
    楊小波躲閃不及，被澆了不少水點子……。
    “哈哈，老楊你這是吃力不討好啊。”魯海站在船艙門口，笑著道。
    “我看你是皮癢了，待會你就遊著回水文站吧。”楊小波沒好氣道。
    轉身看向隊長，卻見後者已經踩著船舷慢慢沉入水中。
    平靜的湖麵泛起一陣水泡，他望著消失在下麵的兩人，目光有些複雜。
    “咕嚕嚕……。”
    水下視線一片灰綠色，四麵八方充斥著壓力，使潛水衣緊貼在皮膚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葉知秋深吸口氣，逐漸調整著耳壓，全身不動的躺在水中，等待緩緩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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