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出遊

    聽著趙微的吐槽，一時間，虎子的那一位長輩此刻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這熊孩子真是一點也沒頭腦，今天晚上非得給他吃一頓竹筍炒肉……”

    話語落下，那位大媽也是不好意思的走到街邊，拉起哇哇哭著的虎子便向著遠處的民居走去。

    看起來似乎真的打算晚上做一頓好菜招待招待這小子。

    不過還別說。

    這小子還真是夠軸的。

    但凡是往旁邊站一站都不至於挨這一鞭子。

    明明遊神的隊伍都走過來了，他愣是站在大街的中央瞅著別人也不動彈。

    馬夫探路都探了兩回了他也不動。

    不得不說，馬夫的每一鞭子都是有緣由的。

    看著熱熱鬧鬧的場景，趙微也是跟了上去，然而，這不一會的功夫他又碰到了另外一個隊伍。

    隻不過相比於這如同神靈遊街一般的隊伍，新遇到的這一支隊伍看起來人數更多。

    仔細一看。

    得看到打前頭走的竟然是穿著一身綠袍，手持青龍偃月刀，化著紅妝的關公。

    此刻，這紅臉關公正站在高蹺上。

    離地得有個四米多的樣子，一邊走著一邊掐絕念咒，手中的黃紙符咒也是不斷的點燃。

    看起來似乎是在祈福似的。

    甚至在這關公，揮舞著袖袍，踩著高蹺，走過去的時候，有許多人自發的站在道路中央，任憑著關公踩著高蹺，從他們頭上越過。

    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十分虔誠。

    “關公袍下過，關關難過，關關過。”

    “當現實讓人絕望的時候，虛無縹緲的神靈就是人們最後的精神寄托，都是一些可憐人啊……”

    看著大人領著小孩站在道路之上，想要讓關公走過帶走病氣，一時間，趙微也是不由得歎了口氣。

    可惜這一切都是虛無縹緲的。

    盡管那關公的扮演者看起來是一位老師傅，身上也有著多年扮演關公留下來的氣度。

    但是此刻卻也仍然麵色淒苦。

    他平等的撩起袍子走過每一個人的頭上，但似乎身上卻有著更多的愁容。

    眾人似乎受到了他的感染。

    有一些帶著病人但是仍然猶豫的人看到了有人打前站，此刻也是不由得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

    “關帝老爺保佑我兒子能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希望我接下來做手術能夠順利……”

    “關帝老爺保佑我身上不會起太嚴重的排異反應……”

    “……”

    一聲又一聲的祈禱，從這些走出來的病人口中說出。

    他們並沒有許大富大貴的願望。

    但是他們每一個人卻又顯得十分的虔誠。

    正如趙微剛剛所說的。

    這些真正陷入絕望的人，似乎才是真正想要神靈能夠顯靈的。

    看到了這一幕，一直跟著人群走來，看著人間疾苦的趙微，此刻就好像是被共情了似的。

    “算了，拚一把！”

    隨後，竟然三兩步的就走到了廣場深處的關帝廟裏麵，隨後，在一位老廟祝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迅速的抹上了花臉穿上了衣袍。

    緊接著，走到門前將倚靠在大門上麵的那兩根高蹺抓住，順著杆子一跳，直接就踩在了高蹺之上。

    “嘿！”

    整個過程幹脆利落。

    看的那一位老廟柱目瞪口呆:

    “……關帝爺顯靈了？”

    說到最後的時候，哪怕是他一把年紀了，也是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雙眼，不可思議一般的看向麵前的那一個身影。

    他可是知道這高蹺的高度。

    四米多高的高度，就算是真正的表演者那也得需要人幫助，這才能站得起來走的道路。

    就算是老師傅那也得費點功夫才能站起來。

    現在他看到了什麽？

    那新來的關帝老爺扶著高蹺一跳便跳上了四米高的高蹺，甚至剛踩上就能順利的行走，整個過程熟練無比，就仿佛是從關帝廟出行了無數次一般。

    這不是關帝老爺顯靈是什麽？

    想到最後的時候，老廟祝竟然朝著趙微離去的方向鞠躬行禮，口中念念有詞，看起來似乎是在默誦經文一般。

    然而，此刻已經走出關帝廟的趙微卻不在乎後麵的這一位老廟祝怎麽想的。

    畢竟外麵這廣場上人滿為患。

    唯一的那一位關帝爺還踩著高蹺，燒著符咒。正念念有詞的在一位又一位的信徒頭上走過。

    越走越淒苦，越走越茫然。

    雖然說這一位關帝爺看起來扮演的確實威嚴，但哪怕是普通人也能感受得到他心中的悲涼。

    活了幾十年，扮演了幾十年關公。

    每一次出來遊行，他都能感受得到那種無能為力。

    每一次作為關公走出來，他都能夠見到人間疾苦似乎所有的苦難都堆積在了他的麵前。

    甚至走在街上的時候，他心中都在祈禱著關帝老爺真的借下一絲神力，讓這些人眾能夠度過苦難。

    但是這一切都又好像是他的妄想。

    到了這時候，他甚至想要喝一口酒來掩蓋自己內心的麻木。

    然而。

    就在穀舒童想要繼續挎著袍子走過，給這些人一絲心靈力支持的時候。

    隻看得到靠近關帝廟的方向，則是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驚呼:

    “快看，又來了一個關帝老爺！”

    “呼……神了！我怎麽感覺這一次來的官邸老爺就跟真神似的？”

    “快過來看，真關帝爺下凡了！”

    “……”

    隨著這一聲又一聲驚呼響起，穀舒童也是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了遠處。

    同樣的，他心中也有些疑惑。

    畢竟這關帝廟是他們穀家的，每一次出來遊神隻有他這一位關帝爺出來渡苦救難。

    如今哪來的第二位？

    然而，當他真正的將目光看向了那踩著高蹺走過來的關帝爺的時候，他則是不由得愣住了:

    “這……是真神顯靈了嗎？”

    放眼望去，隻看到那走過來的關帝爺雖然說妝容並沒有他那麽精致，但身上卻有一種別樣的威嚴。

    行走之間大步流星，氣度非凡。

    哪怕是他這扮演了十幾年關帝老爺的老師傅，看到對麵走過來的這一位關帝爺的時候，都以為自己碰到了真神。

    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神韻。

    同樣也是他演一輩子都演不出來的感覺。

    他認出了對麵那關帝爺的裝扮。

    那一雙高蹺是自己去年踩的，穿衣服也是自己去年剛剛換下的舊衣服。

    祂使用的所有的東西都是舊的，但是卻比自己更加像神，站在陽光之下仿佛有著溫潤的光芒從他的身上綻放出來。

    大步流星的行走之間就好像是為眾生帶來了希望，迎著光芒從關帝廟向著外麵行走，就好像是真神出遊似的那般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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