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暫時停了。
    許織夕伸了個懶腰，赤著腳下床，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她從衣櫃裏挑了一條藍色的襯衫裙，領口扣到最上麵，堪堪遮住鎖骨和鎖骨上殘餘的紅痕。她把烏發梳得蓬鬆，散落在肩頭，遮住後頸。
    就是……
    她望向鏡中微腫紅唇，和唇瓣上的細小傷口。
    那是昨晚少年發了狠咬出來的。
    她原本很生氣，但是少年的眼睛紅彤彤的滿是委屈，她自己心裏就產生了莫名的愧疚，隻能任由著他親。
    許織夕推開窗，窗外依舊灰蒙蒙的，樹木參差，光禿禿的枝條虯結盤繞。
    昨夜無人死亡。
    但除了許織夕，每一個人神情凝重。
    何鹿和張程一兩人眼下一片青黑，應該是一晚上沒有睡的緣故。
    “或許，我們應該去看看三樓有些什麽。”
    何鹿聲音幹啞，伸手指了指三樓的方向，“如果一直在這裏幹等著也不是個事，不如去看看這座城堡，除了幽靈之外，還有些什麽。”
    許織夕和她的眼神對上，展顏而笑，“當然，我沒有意見。”
    一行人，包括周民和陸茵茵，亦步亦趨上樓。
    三樓一共有五個房間。
    一間臥室，一間書房，兩間都堆放著雜物，還有一間是單獨的一個大浴室。
    浴室的地麵幹燥光滑，沒有絲毫流淌過血水的痕跡，正中央圓形的巨大浴缸裏也十分幹燥，一旁的水龍頭鏽跡斑斑。
    而原本掛在鏡子後麵的少年油畫，隻剩下一片暗紅的背景。
    眉眼清雋的少年也不見蹤跡。
    許織夕早上起來時，床頭的油畫中的成年男人也不在畫中。
    他們去哪了呢？
    許織夕暗中思索，一時停下了腳步。
    何鹿已經打開臥室的門，走了進去，張程一緊跟其後，陸茵茵和周民神色慌張站在門口躊躇不定，原因無他，他們從門口就能看見臥室裏擺放的大大小小的林衿岸的油畫。
    即使油畫中的少年或者是男人麵容俊美，對他們來說依舊是“青麵獠牙”的惡鬼，隨時能夠衝出來，吞噬他們的血肉。
    顧自的餘光瞥向在浴室門口站定神情遊走的少女，陡然喊道：“許織夕，你在想什麽？”
    許織夕回過神來，對上他探究的眼神，搖了搖頭，“沒在想什麽，我就是走了一會兒神。”
    她快步走到臥室門口，和顧自一前一後的進入房間。
    房間的陳設和那晚她睡在這裏時一模一樣，被子還被掀開了一角，還是她早上起來時掀開的被子。床單褶皺，還留著她睡過的痕跡。
    “你們快來看，這裏有一件女人的衣服。”
    許織夕內心一個咯噔，果然見何鹿從掛滿男士衣物的衣櫃中拿出一條純白色的睡裙，幹燥平整，應該是清洗後還被熨燙過，那是那天晚上她換下的睡裙。
    “……這是我的……”
    許織夕尷尬地訕笑著。
    何鹿眼神微眯，狐疑道：“你的裙子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那天被卡瑟琳帶到這個房間，沒注意把睡裙弄髒了，就換在了這層樓的浴室裏。”
    “不知道誰給我洗過了，還晾幹掛在了這裏。”
    何鹿冷笑一聲，“總不能是boss洗的吧……你在這個副本還真是舒服，什麽地方都有人，不對，有鬼伺候著。”
    許織夕隻能幹笑不言。
    周民眼珠子轉了轉，繼續見縫插針，“她和林衿岸曾經是一對，現在肯定是和他暗中聯手對付我們，要不然，怎麽那些幽靈不傷害她，反而還維護她。”
    陸茵茵慘白著一張臉，附和著點頭，“這些都是證據啊，那些鬼這麽可怕，除了許織夕，他們不會讓我們活著出去的。”
    何鹿麵色不耐，她都快忘了這裏還有兩隻npc拖油瓶，“你倆趕緊滾，不要礙事。”
    “為什麽？要滾也是許織夕這個叛徒走，我們可是一直站在你們這裏的。”
    張程一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們，他本就身材高大健壯，皮膚黝黑，此刻麵無表情，有幾分不怒自威。
    兩人瑟縮了一下，對視一眼，退出了門外。
    “行了，npc走了，你能解釋一下嗎？”
    何鹿抱著胸，好整以待地望向許織夕，英氣的眉眼滿是質疑和冷厲之色。
    許織夕緩了緩神，“因為我的身份，是林衿岸的前女友，而且他一直很喜歡我，所以管家還是其他幽靈鬼怪不會傷害我。”
    “難道好的角色還真有這個便利？”
    張程一摸了摸頭，“不過我之前沒聽過和鬼怪親近角色會被鬼怪保護的啊……”
    “確實沒有。”顧自清淩的嗓音陡然插入，“據我所知，以前的玩家沒有一個進入副本的角色是和鬼怪關係好的。一般都是仇人、對手、或者陌生人的設定。許織夕這個確實是先例。”
    他舉起手，白皙修長的手指中夾著一張小照片，離遠看是照片上是兩個人。
    湊近一瞧，竟然是身穿藍白相間校服的許織夕和林衿岸。
    照片中的少年黑發黑眸、清冷疏離，額前的碎發擋住他的部分眉眼，氣質有些許陰沉。
    而照片中的許織夕青絲隨意飄散，眉眼精致漂亮，隻是略顯青澀，臉色蒼白，身體纖細單薄，依靠在少年的肩膀上，眉眼彎彎，猶如兩汪清泉。
    兩人十分登對。
    “這副本設定這麽齊全？以前的照片都有，還做舊了！”
    張程一驚歎不已。
    許織夕則是訝異，不是訝異副本設定的齊全，而是訝異照片中的她和現實生活中她的高中時期一模一樣。
    就連校服和校服上的中學名稱都一模一樣。
    可是……她努力回想自己高中生活，竟然出現了一大段空白。
    她以前從未察覺過。
    她無法清楚地記起高中的班級、同學，以及經曆過的生活，一切都是模糊的，仿佛被打上了一層馬賽克。
    她高中畢業也就三四年，沒道理什麽都記不得。
    她的記憶就像是被刻意抹去了。
    他們從臥室出來，進入了書房。
    四麵牆中有三麵牆都是書架，古今中外的名著羅列其中。而最中央擺放著棕木書桌和椅子，書桌上還擺放著許織夕的單人照。
    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何鹿拿起合照端詳了片刻，靈光閃現，“不對啊，這應該是你現實中的照片吧，這照片背景我還見過呢。”
    她轉過相框，展示給許織夕三人。
    不僅如此，這好像還是許織夕在進入副本的不久前才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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