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眼前的少年不知何時褪盡了身上的青澀，氣質溫和，站在麵前躬身一拜。
    是幻覺？
    柳清月的眸子漸漸清明，再定眼看去時，眼前站著的不是她那弟子又是何人？
    “你……”
    柳清月突出一字，卻忽又，遲疑了半分，似想說的話沒說出口。
    “師尊，我回來了。”
    蘇淩直起身子，對著柳清月露出一抹笑容。
    柳清月默不作聲，一雙美眸隻看著他，隨後微微頷首點頭。
    蘇淩再看去時，才發現柳清月已然轉身離開，窗前不再見那道清冷身影。
    頭腦有些迷惑，蘇淩撓了撓腦殼。
    這是怎麽了？
    太久不見，生疏了？
    還是，生氣了？
    蘇淩摸不著頭腦，可確信自己離開之前是留下了一封信的。
    不得不說，這次下山確實有些久了，近半年時光，芸芸眾生又有幾個半年呢？
    蘇淩放輕了呼吸，一步步走進了竹門。
    前院已不見柳清月的身影，一路尋去，放在一口方井旁看到了獨坐在井邊的白色身影。
    蘇淩腳步很輕，緩緩走到了柳清月的身後。
    兩人都沒什麽動作，此刻都好像是雕塑一般，無聲無息。
    良久，柳清月似乎才感知到了站在身後的蘇淩，驀然回眸看了一眼。
    麵色平靜，也不說話。
    “師尊，我回來了。”
    蘇淩試探著重複了一句。
    “我知道，修行可有落下？”
    柳清月轉過了身，像是在跟蘇淩道些尋常事。
    “修行已至元宗六層。”
    蘇淩出了劍池之後並沒有可以修煉，隻是吃了幾顆萬夢丹，境界水到渠成的推到了這一步。
    堪堪邁入元宗中期，離後期，倒也沒多遙遠。
    “你天賦異稟，以後的修行路……”
    柳清月一雙眸子淡淡望著遙遠天際的雲朵，話到一半又斷了。
    “你的修為已經類比門內的長老了，為師……已經教不了你什麽了，隻望你前路勇進，莫忘初心。”
    今日的柳清月穿了一身白衣，長發及肩，鬢角的秀發垂落在胸前，眼眸清澈見底，隻是那神思，似乎藏著幾分淡淡的心思。
    蘇淩想了想，沉默了半晌。
    隻盼我不負初心麽。
    他想了想，前世好像就是如此，精於大道，揚名四方，少年人好像逐漸成長，最後總會有舍有得。
    這一世……
    蘇淩低下頭肯定道：“不會的。”
    柳清月回過頭來看著他，嘴角抿起淡淡笑意。
    “這一次洞虛秘境出世，你的事跡已經傳遍了五大宗門上下，今，我也能說一句，我的徒弟很厲害。”
    蘇淩沒有說話，他知道柳清月還有下文。
    柳清月見他平靜處之的模樣，也是微微頷首。
    “攬月宗太小，將門內的事物處理完了，你便出去吧，小小的淺池是養不住真龍的。”
    蘇淩的心很是突兀的猛然一跳。
    該來的總會來的，逃也無法逃避，是這樣麽？
    蘇淩坐到了柳清月的麵前，一雙眸子直直望著她。
    柳清月先是望著別處，感受到那目光之後，方才一點點轉過頭來。
    兩人直麵而視。
    “師尊，希望我離開嗎？”
    一股莫名的情緒在柳清月的心中翻湧。
    希望吧？
    還是，不希望。
    她的聲音很輕，宛如悅耳的音符，繞於耳畔。
    “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我們是師徒，前路，總會有交匯的時候。”
    說這話時，柳清月的耳垂微紅，連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這是她從未說過的言語。
    那句話，其實隻是蘇淩的一聲試探罷了。
    前世他錯過了太多太多，對師尊柳清月不僅充滿愧疚，更多的是遺憾！
    哪怕後來他站在了青雲之上，成了別人眼中的強者。
    可時常回憶的，遺憾的，卻是那一道常常出現在他腦海中風華絕代的倩影。
    修行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大道無情，這一世，他想伴隨佳人，一同前行。
    柳清月的性子總是清冷，可隻有在他麵前，才會流露出那片麵溫暖。
    隻是師徒情嗎？
    蘇淩重生此世已經很久很久，常常壓著自己的思緒不願去想。
    “師尊。”
    蘇淩起身，向著柳清月真摯一拜。
    “清月若不想讓我走，我便不走。”
    這一聲出口，蘇淩其實已經有些後悔了，他沒敢直視柳清月的眼眸，但餘光卻能將她的神態盡收眼底。
    聽到蘇淩直喚她的姓名，柳清月恍惚了片刻。
    良久，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望著麵前那已然成長起來，甚至在南域嶄露頭角的弟子，一身坦然。
    柳清月控製不住偏了的思緒，一時之間那一抹微紅竟在她臉頰泛紅。
    許久。
    她聲音越發的輕了，聲若蚊蠅。
    “我……我不能留你。”
    在這個角度，她自然無發從蘇淩低垂的腦袋看到他的神情。
    隻是在聽到這一句話後，蘇淩心中不可抑製的揚出一陣狂喜。
    蘇淩耗費了好些力氣才強將這喜悅壓下。
    一板一眼道：“唯命是從，隻是怕師尊孤寒。”
    這是假正經，尊師重道。
    柳清月的心境不可避免的泛起陣陣漣漪。
    徒兒這話是什麽意思？
    到底是想走想留？
    還是說，真的隻是聽師命嗎？
    柳清月偏向後者，但又難免會想到前者。
    一時之間，那清冷淡然的氣質，難免動搖了幾分。
    見柳清月沉默良久。
    蘇淩也不敢太那啥了。
    於是調轉話題道：“師尊，吃了嗎？”
    吃了嗎？
    以柳清月現在的修為境界，哪怕幾個月不進食也沒有半點阻礙。
    元力能補充一切。
    不過是人，難免就有口腹之欲，時常還是會吃些佳肴的。
    柳清月正猶豫間。
    蘇淩已然轉身向著後堂走去。
    “師尊，弟子親下廚。”
    簡而言之，親自做飯給柳清月吃。
    柳清月沒有阻止，主要不知道這會兒說什麽好。
    她這一輩子都沒碰過情道，在這之上，實在和懵懂無知的少女一般，又哪裏清楚蘇淩心中的那些彎彎道道？
    隻是麵色的餘紅，始終難以真正消退。
    蘇淩剛走到後院，眼睛猛的眨了眨。
    隻見麵前一根細繩橫掛，其上有件件衣裳隨風飄搖。
    蘇淩難免看了下去。
    外衣，內衣，也就罷了……直到蘇淩看到了那小小的，紅紅的肚兜。
    這得引起無限遐想啊！
    柳清月還坐在原位。
    就聽到裏麵傳來一聲：“師尊，晾掛的衣裳都幹了，需要弟子代勞收起來嗎？”
    柳清月似才想到這，麵色頃刻間變得無比紅潤起來。
    那一抹紅湧現在那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之下，似乎隨時都可能湧出。
    柳清月自己都聽不到自己那微小的聲音。
    “不，不用……”
    另一邊蘇淩的聲音又傳來了。
    “師尊，弟子將衣物放在您內屋了！”
    蘇淩渾然不覺，柳清月的身子早已僵住，呆在原地竟是生不起力氣。
    廚房這玩意，小竹峰顯然是沒有的。
    平常就算需要吃食，也自有門內弟子前來奉上。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問題，蘇淩隨意找了件不如品的寶器拆了，隨手便造了口鍋。
    火有現成的，下山之前他就帶了多種調料喂飽自己的五髒廟，也沒用多少，眼下正好用上。
    什麽？沒有食材？
    五階金羽鷹煲湯可以吧？
    六階蒼雲虎的兩個大虎腿可以吧？
    五階白狐的肉炒個嫩竹可以吧？
    烤隻四階的全羊肉可以吧？
    總之，食材就是現有的竹筍和那些高階妖靈肉。
    這些還真能做食材，放在外麵那些頂尖的食肆中，哪個不得賣上天價？
    蘇淩這副處理低階妖獸肉的模樣，要是被外人看到，不知得誕生多少紅眼病。
    俺給俺師尊補補，咋滴啦？
    大半個時辰後，五菜一湯新鮮出爐，蘇淩的廚藝平平，奈何食材極佳，調料豐富啊？
    每個菜湯出鍋前蘇淩都嚐了一口，親自表示味道還不錯，勉勉強強評個乙上吧。
    於是柳清月目不轉睛的看著蘇淩端上來的一道道菜品，再看看他在一旁侍弄那烤全羊，目不轉睛。
    “熟了熟了！”
    蘇淩取出小刀拿起盤子，從羊烤全羊的腹部取下了最鮮嫩的幾片肉，放到了柳清月的麵前。
    待他坐定後。
    柳清月臉上的紅潤倒是不見了，隻帶著絲絲潮紅。
    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這些，可都是高階的妖獸？”
    蘇淩自信滿滿的點點頭。
    聽他從口中蹦出那一道道四五階，乃至六階妖獸食材，柳清月的思緒都淩亂了。
    “師尊還沒有嚐過我的廚藝吧？嚐嚐吧。”
    自從那一句清月過後，蘇淩似乎又恢複到了以前的那幅模樣，自然的師徒相處。
    菜都已經做好了，又是蘇淩親自下廚，柳清月自然也是吃了起來。
    隻是她吃的很慢，也很小口。
    蘇淩一再向她碗中加菜。
    很快，就堆滿了一整個碗。
    且看，這會，蘇淩又夾起了一片五階白狐肉遞過來。
    嘴巴還在說道：“師尊，這白狐肉很好吃，好久沒吃過這種肉質了。”
    蘇淩夾過去才發現，柳清月的碗已經滿了。
    而他的筷子正好就停在柳清月的麵前。
    距離她的唇角，也不過幾寸距離。
    柳清月是恍惚了半晌。
    她抬眸看向蘇淩。
    那夾在她嘴邊的肉，是徒弟在——投喂她嗎？
    蘇淩像是才反應過來，也不收回筷子，一臉笑意的望著柳清月，眼眸何等無辜真摯。
    柳清月想了想，控製著自己那紛亂的思緒，好不容易決定要下嘴時。
    蘇淩卻在這會收回了筷子，將夾著的肉丟進了自己口中。
    一邊吃，還一邊像是無所察覺道：“師尊，吃呀。”
    這一下，柳清月心境已亂。
    帶著絲絲若有若無的怨念瞪了蘇淩一眼。
    蘇淩自然是將這一幕盡收於眼底。
    隻能說那一眼的風華，回味無窮。
    蘇淩笑著又夾了一塊肉遞到柳清月的麵前。
    柳清月這會兒已然不信了，就那般瞪著他。
    直到蘇淩開口道：“師尊，這是弟子的心意。”
    柳清月這才將信將疑探頭輕咬。
    肉入口的刹那，她才猛然反應過來。
    心意？
    是……是徒弟對師尊的心意吧？
    她垂下頭沉著眸。
    不知為何，身體中漸漸出現了一抹燥熱。
    這麽多食物，憑兩個人自然是吃不完的。
    師徒兩人吃完之後大概還留了大半。
    蘇淩留下收拾殘局，柳清月卻好像麵色有些奇怪，臉頰不知何時變得紅彤彤的，回房間時目光都不敢與蘇淩接觸，似在刻意躲著他。
    這是怎麽了？
    蘇淩搖搖頭，繼續開始收拾東西。
    當然，他這一次來找柳清月不止是為了吃。
    這一次，他在洞虛秘境中兌換了一應資源，其中有不少都是他為柳清月專門準備的。
    提升修為的丹藥不說，還有玄階上品的寶器淩煙塔，蘇淩有了龍淵劍後自是不需要了。
    對了，還有一頭血脈返祖的狼崽子，這會兒還在他的房間裏。
    蘇淩想了想，對著後院道：“師尊，弟子回去取一物來，待會還有東西給師尊。”
    蘇淩說完，轉身便離開了院子。
    而早在屋中躺下的柳清月卻是雙眸清純欲滴，臉蛋泛著潮紅，靜靜聽著蘇淩遠去的腳步。
    柳清月能感知到自己渾身的燥熱，和那小腹之中的一團滾滾火芒。
    這火芒似在吞噬人的六識，連她都無法強行壓下，隻能壓製一時。
    柳清月能清晰察覺到自身的變化，連帶著躺在床上的嬌軀都不自知的帶著幾分嬌豔的嫵媚。
    輕咬這下唇瓣。
    柳清月心緒如麻。
    在這一刻她想了很多。
    是淩兒在剛剛的酒菜中下了什麽……羞死人的藥物嗎？
    他從哪裏找到的這些東西？
    有沒有在外麵，也用這些東西，對付過別的女修呢？
    再一想到待會蘇淩可能會推門而入。
    柳清月臉頰越發的發燙，將頷首埋入了被中。
    蘇淩回到自己的小屋提溜起那哼哼的狼崽子便往外走。
    回來的路上他也漸漸感到了不對。
    可能是煉體比較深的原因，蘇淩到現在才感到體內的不對。
    這一股燥熱，來的沒頭沒腦的。
    難道是自己太久沒碰女人了？
    蘇淩強壓下小腹的火團，帶著狼崽子回到柳清月的院中。
    “餓了吧？吃吧。”
    蘇淩將狼崽子留在院中吃著那些專門留給狼崽子剩下的飯菜。
    本想拜見柳清月，很尷尬的是壓不住槍了……
    強行坐下運起功法壓製一番，蘇淩麵色才好了些。
    蘇淩看了一眼。
    狼崽子對著那白狐肉似乎情有獨鍾？
    吃完之後，還興奮的跑到一顆樹前不知在幹些什麽。
    蘇淩深吸一口氣，走到柳清月屋前，先行禮打了聲招呼。
    等了許久沒聽到回應，感到奇怪不對勁後，方才推開了門。
    “師尊。”
    蘇淩剛說出口。
    便聽到了一聲很是細微的“嚶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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