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迅說：“你等著”
    楊夢雪趕緊拉著陳迅出門，再等下去，估計這老頭沒有因為肺癌死掉，會直接被陳迅氣死。
    “你今天怎麽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楊夢雪說。
    “對，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認錯，向那老頭承諾，他們要跳廣場舞，隨便跳。無論是為了少惹麻煩，還是為了自己的病，我都會這樣做。”
    “但是，今天我不願意，因為我不高興認錯，從今天起，我不會委屈自己，我隻做自己高興的事。”陳迅說。
    “先回家吧。”楊夢雪覺得陳迅今天狀態不對。
    兩人回到家，楊夢雪覺得自己應該照顧病人，去冰箱找了瓶飲料遞給陳迅：“喝吧，降降火氣。”
    陳迅說道：“我這次回農村，看到牲口，忽然想，牛力氣大，耐力足，能幹重活，但是效率太差。馬能跑能拉，耐力差， 驢速度耐力都適中，脾氣 特別差。豬渾身都是寶，但是要宰了才能吃肉剝皮，吃太少就不長膘還容易生病。我就想，能不能進化出這樣一種牲口，條件要 求低，性格溫順，得了病 自己治，能幹活，效率高，最好少休息，我以為，這個世界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生物，直到回魔都前一天，我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結婚這些年，你就是那個牲口，對吧。”楊夢雪說。
    回答她的，是沉默。
    陳迅說的不僅僅是在家裏，在公司也是牲口。
    楊夢雪眼神飄浮，回想起三年不到的婚姻生活，她確定，陳迅說的是對的。
    過了一會兒，古小遊再次出現，滿臉苦笑：“陳迅，你也真是的，何必跟一個老人計較。我爺爺都七十了。”
    陳迅回答：“抵製不良習慣，從我做起，從現在做起。”
    古小遊鄙視：“得了，你後麵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房子我打算賣掉，以後不住這小區。”陳迅說。
    “夢雪，你們這房子很好啊，小區配套設施好，房子又在小區中心位置，樓層也好，為什麽要賣掉？”
    古小遊問完就知道自己不該問，楊夢雪兩口子花錢大手大腳，陳迅是家裏賺錢的主力，陳迅得了癌症，不但不能賺錢，還要大把花錢，他們隻能賣房子。
    楊夢雪不想讓閨蜜知道自己離婚，沒回答這個問題：“走，我們一起去吃飯，新開的川渝飯店不錯。”
    飯後，古小遊搶著付錢，被陳迅攔住，強行給了錢。
    “陳迅，我跟小雪是好姐妹，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從我爺爺那裏找到醫生的聯係方式的。”古小遊拍著胸脯保證。
    “不用，我能找到。”陳迅看上去胸有成竹，讓楊夢雪和古小遊兩人都很奇怪，古茗老頭比陳迅還倔，陳迅不認錯道歉，怎麽找聯係方式？
    第二天，古茗和往常一樣，很早起床，洗漱完畢，去小區旁邊的綠化帶健身走道上散步，買菜，回家做飯，吃飯，拿出中藥開始煎。然後喝藥，漱口，換上舒適的老人防滑鞋，帶上老人專用公交卡，向小區門口公交站走過去。
    712線路公交到站之後，古茗上車，刷卡，找了個座位坐好，隨便打量，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陳迅刷好卡，坐在古茗身旁，問：“老頭，就中午這麽一會兒，你竟然做糖醋排骨，年紀大了，少吃點糖，血糖要注意的。”
    古茗看著陳迅：“你怎麽知道我中午吃的什麽，你跟蹤我？”
    “對啊，我肯定跟蹤你，我不但知道你做了糖醋排骨，還知道你幾點起床，散步了三十分鍾，逛菜市場20分鍾，怎麽樣，行蹤全都被我掌握了吧，你現在是不是要去找那個老中醫？”
    古茗氣得不行：“你要不要臉！”
    “我怎麽不要臉？”
    “你跟蹤我。”
    “我是跟蹤你，你又不是十八歲美女，說出去沒人相信，你拿我沒辦法。”
    古茗站起身來，對著司機一陣喊：“停車，我要下車！”
    司機理都沒理他，繼續開車。
    古茗也知道自己太激動，公交車不是出租車，出站之後，不可以隨時下車。
    到下一站，古茗氣呼呼的下車，還沒站穩，陳迅已經站在他身旁：“你今天不去看醫生？”
    “別跟著我，小心我報警。”
    “你手機電夠嗎，不夠我借給你充電寶，你報警吧，趕緊的。”
    老頭拿起電話，想報警，最終還是選擇放棄，他如果真報警，也沒法說什麽啊，陳迅又沒拿他怎麽樣。
    “我今天偏不讓你得逞，不去看醫生，我看你怎麽著。”古茗收起手機，到馬路另外一邊，打算坐車回家。
    “真不去嗎？小心病情惡化。”
    陳迅緊跟著古茗。
    兩人隻坐了一站公交，就返回了家。
    古茗回到家，有點氣悶，推開窗，就看到陳迅坐在樓下石桌子旁邊，上麵還放著兩瓶飲料。陳迅在玩手機，桌子上有個超大號的充電寶，估計夠陳迅玩一整天。
    “我一退休老頭我怕你，有本事24小時盯著我，你不上班才怪！”古茗惡狠狠的想著，使勁把窗戶關上，拿著遙控器，用力一按，電視裏廣告聲音傳出：“降低血脂血糖，請使用瀉立停口服液。”
    後麵幾天，古茗隨時都能看到陳迅，隻要一出門，陳迅如影隨形，他終於爆發，撥打了報警電話。
    “我被人跟蹤！”古茗說。
    附近就是東升派出所。
    警車開到古茗家樓下，兩個警察敲開了古茗的門。
    “古茗先生，我們接到報警，說你被人跟蹤。”警察很關切的問，古茗70歲的老人，還被人跟蹤，多半是涉及到遺產問題，因此警察不敢掉以輕心。
    這位東升派出所的警察熟悉古茗，一個月前他們才見過麵，當時古茗和其他老頭老太說陳迅砸了他的音箱。
    “對，跟蹤我一周了，我都沒法出門，太痛苦了，那個人就在樓下，我們小區的，叫陳迅。”古茗推開窗，指了指樓下涼亭裏玩手機的陳迅。
    陳迅拿著手機，玩得津津有味，都沒朝著古茗看一眼。
    警察一聽陳迅這名字，一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這就是報複，報複陳迅讓老爺子沒法跳廣場舞。
    “古老爺子，你省點心吧，陳迅和你有矛盾，我們是知道的，你真沒必要誣陷他跟蹤你，大白天，他在那邊玩手機，你非要說別人跟蹤你，我們當警察的也是人啊，你讓我們怎麽辦？總不能去把一個玩手機的人抓起來吧，更何況他也住這個小區，在小區的公共涼亭休息，這是人家的權利。”
    警察心中鬱悶啊，現在的壞人變老了，逮住年輕人使勁坑，社會風氣都這樣，他們當警察的也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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