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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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帳外邊,琉璃急聲詢問:“主上,怎麽了?”
    李同光這才回過神來。
    他隨意應付了一句:“我失手打碎了一個杯子。”
    “外麵發生何事了,竟這般吵鬧?”
    琉璃恭敬答道:“有刺客入營,被二皇子的人發現,此時正在四處巡查。”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待到琉璃離開,李同光方才開口:“放下來吧,傷的這麽重,一直舉著這支簪子,不累嗎?”
    過了好半晌,身後之人遲遲不見動靜。
    “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倘若我不願意,你根本製不住我。”
    “你說呢?吉祥物。”
    李同光刻意壓低了聲音,尤其是最後三個字,語氣輕到極致。
    話音剛落,玉簪被身後之人收了回去。
    李同光站起來,轉身看去。
    正好看到男子將玉簪插入發間的那一幕。
    他注視著男子精致的麵容,聲音難辨喜怒:“果然是你。”
    蕭與夕身著一襲夜行衣,女扮男裝,變幻成另一副模樣。
    她半躺在床上,麵色蒼白:“許久不見,你還是這麽沒禮貌。”
    李同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遲遲不語。
    蕭與夕不再理會他,絲毫不客氣的將床榻占為己有,隨後調整姿勢,閉上眼睛盤腿打坐。
    她放在膝上的雙手抬起,上下對掌在胸前,企圖動用靈力恢複傷勢。
    然而她雙掌之間的靈力,剛一有聚攏的趨勢,就立馬消散化為虛影。
    蕭與夕嚐試了好幾次都是這樣,暫且隻能無奈收手。
    李同光拉過一個座椅,在蕭與夕對麵坐下:“剛才的方寸山異動,是你做的?”
    “嗯。”
    “我現在是安國長慶侯,得聖上賜予國姓。”
    “嗯。”
    “你回來做什麽?”
    “嗯……嗯?”蕭與夕睜眼,抬眸看向李同光,似是不解他何出此問。
    她出聲解釋:“大軍封鎖周邊,我重傷在身,難以衝破突圍。”
    “此地不宜久留,煩請小侯爺助我盡快離開這兒。”
    李同光聽到那聲小侯爺,心中說不出的煩悶。
    他聲音微沉:“我乃安國長慶侯,為何要聽你吩咐?”
    蕭與夕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同光,倏忽一笑,道:“孩子長大了,不好忽悠了。”
    她歎了口氣,話音一轉:“助我離開這兒,我就告訴你任辛的近況,如何?”
    李同光身形一僵,猛的站起身來:“我師父還活著?”
    蕭與夕眉峰輕挑,笑而不語。
    李同光思索片刻,應聲道:“我答應你。”
    他說罷,便從懷中掏出藥瓶,隨手丟在蕭與夕的麵前。
    蕭與夕拿起藥瓶,反手扔了回去:“你知道的,這些東西對我沒用。”
    李同光接住藥瓶,試探道:“安都寒泉對你有用,你要不與我同行?”
    這話似曾相識。
    蕭與夕輕聲詢問:“跟你去安都?”
    李同光眸光微閃:“不錯。”
    蕭與夕笑著搖了搖頭:“得了吧!小侯爺如今位高權重,一個不開心將我繩之以法,我都沒地兒哭去。”
    “我隻求能安然離開。”
    李同光不再多言。
    一夜無眠。
    蕭與夕在床上假寐。
    李同光看著她的側臉,那雙明亮的星眸,好似越過了久遠的歲月。
    他任由記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將他整個人吞噬殆盡。
    ————
    九年前。
    那個時候的他,連大名都沒有,人皆可欺。
    幸運的是,他有一位師父,任辛。
    師父教他做人,授他武藝。
    有一日,他去到寒泉,見到了一個人。
    水霧冷氣之中,那人一襲青衫,抬手翻掌之間,操縱著泉水逆流而上。
    他以為自己看到了仙人,一時呆愣在原地。
    那人察覺到他的到來,轉身看了過來。
    他至今難以形容當時的驚豔之感。
    隻覺得那人遺世獨立、美的雌雄莫辨。
    這驚鴻一瞥,在他心中無形紮根。
    待他察覺之際,早已困住了他的往後餘生。
    之後的日子,他得知那人是自家師父身邊的人。
    旁人稱他:玉公子。
    玉公子神出鬼沒,平日裏難以得見。
    不久後的一次遇險。
    他、任辛、玉公子,三人被困。
    玉公子撂下一句:“我先走,你們斷後。”
    說完便逃之夭夭。
    師徒倆麵色陰沉,如出一轍。
    他看向絲毫不意外的任辛,不解皺眉道:“師父,這玉公子……”
    任辛冷聲道:“習慣了。”
    久而久之,這種事發生的多了。
    玉公子在他心中的仙人濾鏡徹底破碎。
    他跟玉公子也越發熟悉。
    對於玉公子這個隻會逃跑的擺設,他起了個外號:吉祥物。
    他以為,自己是該厭煩這種累贅的。
    直到兩年後的一天。
    安都權臣之女看中了玉公子那張臉,非要讓他入贅。
    安帝賣給權臣一個麵子,下旨賜婚。
    玉公子直麵聖上,抗旨不遵,聲稱傾心朱衣衛任辛,此生非死不改。
    安帝大怒,將玉公子、任辛一起押入大牢。
    他去牢中看望二人,心情格外複雜。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騙得過旁人,卻騙不了自己。
    他對玉公子,有了不一般的情愫。
    最後,是安國皇後從中周旋,保下了玉公子和任辛。
    歲月如梭,轉眼又是一年。
    這一年,是他人生的轉折點。
    師父離去,生母病逝,他奉旨赴任騎尉。
    騎尉是八尉之一,看似提拔,實則外派,出使監檢之職。
    他離都之前,找到玉公子:“我師父不在,我也可護你,你要不與我同行?”
    玉公子朗聲大笑:“你還是先護好自己吧!”
    “實不相瞞,我今日赴約,是來跟你辭行的。”
    他眼眶微紅:“我師父不要我了,如今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我這三年,可當真是個笑話!”
    玉公子沒有多說什麽,轉身便要離開。
    他試圖上前阻攔,誰曾想玉公子的身影直接憑空消失。
    空中回蕩著玉公子最後一句話:“內心充盈者,獨行也如眾。”
    ————
    沉悶的咳嗽聲,打斷了李同光的思緒。
    回憶跟現實交織在一起。
    六年前的最後一麵和今日重逢,他問了同樣的問題,卻都遭到拒絕。
    為什麽要拒絕呢?
    玉公子重傷在身,製不住他,也沒有反抗之力。
    那他是不是可以……將玉公子強製性留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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