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縣二中。
    下午最後一節的下課鈴聲響起。
    陳諾立刻起身，飛一般地衝出教室，遠遠看到沈新眉也走出了教室。
    看到他出來，小奶貓立刻掉頭往前走。
    陳諾笑了，今天小奶貓動作還挺快，和自己一樣都是第一個從班裏出來的。
    兩人已經很有默契了，在學校肯定是不會一起走的，要出了校門才會會合。
    陳諾正想像前幾天那樣，混在人群中，遠遠跟在沈新眉後麵走出去。
    “陳諾，你要去哪兒了？”
    身後忽然響起老李的聲音，陳諾回頭：
    “老李，放學了我回家啊。”
    “回什麽家？！”老李瞪著眼睛走過來，頭頂的地中海鋥亮。
    “我不是說了嗎，學習共進組每天中午和放學後一個小時一起學習！”
    陳諾睜大眼睛：“你說了？”
    老李瞪著他：“我沒說？”
    周玲兒從老李身後探出腦袋，脆生生地道：
    “李老師上午就說了，共進組要利用中午和下午放學的時間，學習好的同學給學習差的補課，陳諾你上課又不認真聽講！”
    有了人作證，老李氣勢更足，指著陳諾道：“你看看，周玲兒都聽到了，陳諾你能不能長點兒心？快回去！”
    說完便拉著陳諾往教室裏走。
    “喂，老李，我有事兒，真有事兒！”
    陳諾回頭看，卻見沈新眉已經被人群擠著下了樓梯，根本沒看到自己這邊的情形。
    “什麽事能比高考更重要？說過多少遍了，高考是你們這輩子唯一一次......”
    “最公平的改變命運的機會！”陳諾無奈地補充。
    “既然知道你還不珍惜進步的機會？！”
    老李拽著陳諾回到教室，把他摁在了周玲兒旁邊的座位上。
    然後搬了張椅子坐在教室門口，雙手抱胸，一副你們不好好學誰都別想回家的架勢。
    陳諾有些無奈，他其實可以不理會老李，強行衝出教室。
    但他知道，老李這麽做其實是為了他好。
    老李的閨女今年中考，可他要抓自己學生的學習，很多時候都是他老婆在家裏照顧孩子。
    老李為了他們這些學生，連自己的閨女都沒時間輔導。
    在十年後，已經很難找到這麽負責任的好老師了。
    所以老李這個麵子，陳諾還是要給的。
    見陳諾老老實實地坐下，周玲兒得意地笑了：“陳諾，現在我是你的老師，你要聽我的！”
    周玲兒其實也不是那麽急切地想幫陳諾提高成績。
    但她很享受陳諾對她言聽計從的這種感覺。
    其實曾經的陳諾一直都是這樣，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要是生氣了，陳諾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她，逗她開心。
    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陳諾忽然就變了。
    變得不再聽她的話，甚至不再搭理她。
    周玲兒受不了這種落差。
    現在，看著陳諾乖乖地坐在自己的身旁，曾經的那種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陳諾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無奈地道：“周玲兒，我以為中午我已經說清楚了，你的水平當不了我的老師。”
    周玲兒一雙杏眸瞪得老大：“陳諾，你別以為碰巧會做幾道題就了不起了，我年級二十名，你年級三百多，我怎麽沒資格做你老師？”
    陳諾很想說我有未來的全市高考狀元做老師，你在人家麵前真的算不了什麽。
    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小奶貓那麽社恐，她是學霸這件事自然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陳諾有些好笑：“你要不把‘我是年級二十名’這幾個字刻在臉上吧？”
    “陳諾，你！”周玲兒指著陳諾，臉頰氣的通紅。
    “你們倆怎麽回事？”坐在門口的老李開口，瞪了陳諾一眼：
    “陳諾，你會做十年真題上的難題，說明你腦子不笨，但考試其實考的是基礎，你成績下降是因為基礎不夠牢靠，想考得好，不但要會做難題，更不能丟基礎題！”
    老李說完讓周玲兒拿了一本五三出來，翻到其中一頁，拿給陳諾。
    “這一頁十道題，你能全部做對，就不用補習了。”
    陳諾瞥了周玲兒一眼，原來是她去找老李打了小報告，怪不得一放學老李就在門口蹲他了。
    周玲兒哼了一聲，很得意。
    陳諾無奈，隻得開始做題。
    最終這十道題陳諾隻做對了六道。
    其實老李說的不錯，陳諾的基礎確實不行，這些題難度中等，但包含的知識點很多。
    其中很多知識點都是沈新眉還沒來得及幫陳諾去碼的。
    “錯了這麽多，有人居然還說自己不用補習了。”
    周玲兒在旁邊看得很開心，陳諾懶得理她，對老李說道：
    “老李，我已經請了補課老師了，你就讓我走吧。”
    老李根本不信：“除非你二模考進全年級前一百名，否則你每天下午放學都要留下來學習！”
    說完便坐回了教室門口，繼續監督。
    “陳諾，聽到老師的話了吧？”
    周玲兒昂起下巴，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你家還住在老房子裏，陳叔叔和李阿姨為了你工作那麽辛苦，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上進一點吧，別讓叔叔阿姨整天為了你操心了。”
    這話莫名耳熟，陳諾的ptsd差點又犯了，無奈地道：
    “周同學，我們趕緊開始吧。”
    周玲兒見陳諾服軟，更得意了，拿出書本和題卷，一本正經地講解起來。
    不時還像老師一樣教育陳諾幾句。
    看在她這麽認真講課的麵子上，陳諾嚐試聽了一會兒。
    隨即發現很多知識點上的碼竟變得越來越厚。
    陳諾頓時震驚了。
    好家夥，這不是來給我補課的，是來給我加碼的是吧？
    陳諾假裝認真聽課，悄悄拿出手機，給沈新眉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小奶貓，我被留下補課了，你先回家吧。”
    看這架勢，至少還得三四十分鍾，不可能讓沈新眉一個人在外麵等那麽久。
    沈新眉秒回。
    叮當貓：“好。”
    陳諾這才放心，一臉認真地聽周玲兒講課，然後又把她講的東西從腦子裏過濾掉。
    人家小奶貓幾句話就能幫我去碼，你倒好，越講讓我的亂碼越多。
    人跟人的差距咋那麽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