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6章 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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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的月亮圓得像麵銀盤,剛爬上樹梢就把院裏的積雪照得發亮。槐花蹲在石桌上,手裏的燈籠穗子垂到畫紙上,朱砂色的墨跡被風一吹,在紙上暈出小小的圈。“再加點黃,”她對著燈籠裏的燭火調顏料,“這樣才像月光。”
傻柱扛著梯子從東廂房出來,木梯在雪地上拖出兩道深痕。“把燈籠掛高點,”他踩著梯子往房簷上釘釘子,“讓全村都能看見咱院的燈。”張奶奶站在底下扶著梯子,手裏攥著團麻繩:“慢點踩,梯子上有冰。”許大茂舉著相機圍著梯子轉,鏡頭裏的傻柱半個身子探在屋簷外,燈籠的紅光映在他臉上,像抹了層胭脂。
三大爺在清點今晚的“賞月物資”,瓜子、花生、糖塊在竹匾裏擺得整整齊齊。“我算過,每人能分到瓜子二兩、花生一兩五、糖三塊,”他用小秤稱著,“不多不少,既能解悶,又不至於吃撐。”小寶伸手要抓糖,被他用秤杆敲了下手背:“等月亮升到頭頂才能吃,這是規矩。”
灶房裏飄出芝麻湯圓的香,張奶奶剛把最後一鍋湯圓撈進瓷盆,白胖的湯圓在盆底滾來滾去,裹著層晶瑩的糖霜。“槐花,”她隔著窗戶喊,“別畫了,先吃碗湯圓,芝麻餡的,你愛吃的。”槐花捧著畫夾跑進去,嘴裏還念叨著:“等會兒畫湯圓,得把糖霜的光畫出來。”
弟弟舉著個兔子燈衝進灶房,燈籠的耳朵是用紅綢子做的,被燭火熏得微微發焦。“姐,你看我的兔子燈!”他把燈籠舉到湯圓盆前,燭火晃得糖霜閃閃發亮,“李奶奶說兔子燈能引福,提著它走三圈,一年都順順當當。”小寶跟著跑進來,手裏的龍燈骨架歪了根竹條,龍角耷拉著,像隻沒睡醒的龍。
月亮爬到頭頂時,全院人坐在院裏的長條凳上賞月。傻柱把剛炒好的南瓜子倒在石桌上,瓜子殼“哢嚓”裂開的聲音在夜裏格外清響。三大爺數著天上的星星:“今晚的星星比昨晚少七顆,我就說十五的月亮太亮,把星星都比下去了。”他忽然從懷裏掏出個小紙包,裏麵是曬幹的桂花,往每個人的茶碗裏撒了點:“去年收的桂花,就等今晚泡,香得很。”
槐花把畫夾攤在腿上,借著燈籠的光畫月下的院子。房簷上的燈籠像串小太陽,竹匾裏的瓜子閃著油光,張奶奶的白發在月光下泛著銀,傻柱的手正往小寶嘴裏塞瓜子,三大爺舉著茶碗,許大茂的相機鏡頭對著月亮,弟弟的兔子燈放在腳邊,燭火明明滅滅。
“姐,你畫裏有我嗎?”小寶湊過來看,嘴裏的瓜子殼噴了畫紙一臉。槐花笑著推開他:“有,把你畫成了個小饞貓。”弟弟趕緊問:“那我呢?”槐花指著畫角:“你在這兒,提著兔子燈,像個小福星。”
許大茂忽然站起來,舉著相機往院外跑:“家人們等我!我去拍村口的燈會,聽說今晚有舞龍的!”傻柱在他身後喊:“早點回來,給你留著湯圓!”三大爺補充道:“別擠著,燈會人多,丟了相機得不償失,那相機值三個月的生活費。”
沒過多久,村口的鑼鼓聲就飄了過來,“咚咚鏘”的節奏裹著風鑽進院,引得小寶和弟弟直跺腳。“我也想去看舞龍,”小寶拽著傻柱的胳膊,“聽說龍身上的鱗片是用彩紙糊的,亮閃閃的。”傻柱把他抱起來,往房頂上爬:“站這兒看,比村口看得清楚。”
房頂上的積雪沒化,踩上去“咯吱”響。小寶趴在房簷邊,看見遠處的龍燈像條發光的長蛇,在人群裏鑽來鑽去,龍嘴裏的珠子亮得晃眼。“龍在點頭!”他興奮地喊,“它看見咱院的燈籠了!”弟弟在底下舉著兔子燈應和,燈籠的影子在雪地上晃成個跳動的光斑。
槐花坐在石桌上繼續畫畫,忽然發現三大爺在偷偷往阿白的食槽裏扔花生。“給它也嚐嚐,”三大爺壓低聲音,“過年嘛,羊也得沾點喜氣。”阿白嚼著花生,小絨在旁邊急得直轉圈,三大爺隻好又扔了顆,卻扔到了羊圈外,引得小絨從欄杆縫裏往外鑽,半個身子卡在中間,逗得槐花直笑。
張奶奶把涼了的湯圓倒進鍋裏熱,蒸汽從鍋蓋縫裏冒出來,在月光下凝成白霧。“傻柱,”她對著房頂喊,“把孩子們抱下來,湯圓熱好了,再不吃就坨了。”傻柱抱著小寶往下爬,腳剛落地就被張奶奶拽著擦手:“滿手的雪,別碰湯圓。”
許大茂回來時,相機裏存滿了舞龍的照片。“太壯觀了!”他翻著照片給大家看,“龍身有二十米長,十二個人舉著,珠子一搖,龍就跟著轉,像活的一樣!”他忽然指著張奶奶的湯圓,“家人們快看這芝麻湯圓!賞月配湯圓,這才是元宵節的靈魂!”
&nidnight的鍾聲敲響時,傻柱點燃了院裏的煙花。“咻”的一聲,煙花在天上炸開,金的、銀的、紅的,像把星星撒在了黑絲絨上。小寶和弟弟捂著耳朵尖叫,阿白和小絨在羊圈裏“咩咩”直叫,三大爺數著煙花的朵數:“一共十八朵,我就說買兩掛正好,多一朵浪費,少一朵不夠熱鬧。”
槐花舉著畫夾,把煙花和院裏的人都畫下來。煙花的光在畫紙上留下淡淡的影,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像被月光吻過。她忽然覺得,這畫裏的光,不僅僅是燈籠和煙花的光,還有每個人眼裏的光,熱熱鬧鬧的,把這冬夜都焐暖了。
第二天一早,雪化了大半,房簷上的冰棱“滴答”往下淌水。槐花趴在窗台上,看著院裏的燈籠還在晃,隻是燭火已經滅了,像隻累壞了的眼睛。傻柱在掃昨晚的煙花殼,紅的、綠的紙在地上堆成小山,他說要留著給槐花當顏料,碾碎了能調色。
三大爺在給阿白算“元宵賬”:“昨晚多吃了三顆花生,成本一毛五,加上半顆湯圓,總共兩毛,比買鞭炮劃算,鞭炮響完就沒了,花生能讓羊多下奶。”張奶奶在拆燈籠的骨架,準備明年再用,竹條在她手裏彎成圈,像個沒說完的故事。
許大茂把元宵節的照片整理成相冊,封麵上是傻柱舉著煙花的背影,天上的煙花正好在他頭頂炸開。“這張叫‘煙火人間’,”他得意地說,“肯定能火。”槐花湊過去看,忽然指著照片角落:“這是我畫煙花的影子!”果然,畫夾的輪廓在雪地上若隱若現,像個藏起來的秘密。
小寶和弟弟在院裏撿煙花殼,把亮晶晶的紙撕下來貼在燈籠上,說是給燈籠換新衣裳。“姐,”小寶舉著片金紙跑過來,“給你貼在畫夾上,好看。”槐花接過來,貼在畫夾的封麵上,金紙在陽光下閃著光,像顆小小的星星。
傻柱在給向日葵地翻土,凍土被鋤頭撬開,露出下麵黑油油的泥。“再過倆月就能種新的向日葵了,”他擦了擦汗,“今年種點矮稈的,結的瓜子更飽滿。”三大爺蹲在旁邊,用尺子量土塊的大小:“土塊得碎到兩厘米以下,這樣種子才能紮根,我算過,碎土的時間比去年能省一刻鍾,因為今年的凍土薄。”
槐花坐在田埂上,畫翻土的傻柱和量土塊的三大爺,遠處的羊圈裏,阿白正低頭吃草,小絨在旁邊打滾,陽光透過槐樹葉,在畫紙上投下斑駁的影。她忽然覺得,這春天的腳步,已經藏在翻鬆的泥土裏,藏在羊圈的草料裏,藏在每個人的笑裏,悄悄來了。
許大茂舉著相機拍翻土的場景:“家人們看這春耕的前奏!傻柱哥翻土,三大爺量土塊,這就是咱農村的精細活!每一寸土都得伺候好,才能長出好莊稼!”他忽然蹲下來,對著土裏的草芽拍特寫,“看這生命的力量!雪剛化就冒頭了!”
中午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得人犯困。槐花躺在田埂上,畫夾蓋在臉上,聽著傻柱的鋤頭“咚咚”響,三大爺的念叨聲,遠處的雞鳴聲,還有風拂過槐樹葉的“沙沙”聲,像支溫柔的曲子。她知道,這曲子還長著呢,像這剛開頭的春天,像這永遠畫不完的院,像這慢慢過的日子,總有新的音符,新的色彩,在等著她。
傍晚,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傻柱扛著鋤頭往回走,三大爺跟在後麵數步數,嘴裏還在念叨著明天該施多少肥。槐花背著畫夾,手裏攥著小寶給的金紙,走在最後麵,影子被拉得老長,和傻柱的影子、三大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幅沒畫完的畫。
夕陽的餘暉漫過院門口的石碾,把傻柱扛著的鋤頭鍍上一層金紅。三大爺數完最後一步,在本子上畫了個勾:“整整一千兩百步,比昨天少了三步,說明翻土的節奏越來越勻了。”他抬頭看見槐花手裏的金紙,眼睛一亮,“這是煙花殼上的吧?留著,能給阿白的羊圈糊層亮麵,擋擋雨。”
槐花把金紙小心翼翼地夾進畫夾,指尖觸到畫紙邊緣的粗糙,忽然想起早上許大茂舉著相機追著草芽拍的樣子——他說那草芽是“生命的力量”,鏡頭都快貼到泥土上了,眼鏡片沾著草葉也不顧。“許大茂呢?”她問。
“去鎮上修相機了,”傻柱把鋤頭靠在牆根,泥土簌簌落在地上,“昨晚拍煙花太激動,鏡頭磕在石頭上,裂了道縫。”他頓了頓,往灶房走,“張奶奶蒸了雜糧饅頭,我去看看熟了沒。”
三大爺蹲在羊圈邊,給阿白添著新割的草料,小絨湊過來蹭他的褲腿,他就順手摸了摸它的頭:“傻柱這小子,嘴上不說,心裏細著呢。知道你愛吃甜,今早特意讓張奶奶在饅頭裏摻了紅薯泥。”
槐花走到羊圈前,看著阿白慢悠悠地嚼著草,小絨在旁邊蹦躂,忽然覺得這畫麵眼熟——像她畫裏的某一頁,隻是那時的草是枯黃的,如今都冒出了嫩青。她翻開畫夾,找到那頁冬末的羊圈圖,筆尖在空白處添了幾筆新綠,標注著“春芽”。
灶房的蒸汽漫出來,混著紅薯的甜香。張奶奶正把饅頭從籠屜裏撿出來,白胖的饅頭沾著細密的水珠,咬一口能拉出絲來。“槐花快來,”她用布墊著燙手的饅頭,往槐花手裏塞,“剛出鍋的,熱乎著呢。”
槐花咬了一口,紅薯的甜混著麥香在嘴裏散開,她忽然看見灶台上擺著個小瓦罐,裏麵泡著深色的液體,飄著些枸杞和紅棗。“這是?”
“給你泡的,”張奶奶擦著手笑,“傻柱今早去後山采的何首烏,說你最近總熬夜畫畫,補補身子。他自己爬了兩小時山,回來褲腿都刮破了,還不讓說。”
槐花的喉嚨忽然有點發緊,咬著饅頭說不出話。她想起今早看見傻柱褲腿上的破洞,問他怎麽弄的,他隻說是被樹枝刮的,輕描淡寫得像在說別人的事。原來他是去後山了——那後山的路,開春後最滑,去年還有采藥人摔斷了腿。
“傻柱呢?”她含糊地問,把饅頭往嘴裏塞得更快了。
“在院裏劈柴呢,說要把冬天攢的柴火劈出來,騰地方放春耕的農具。”張奶奶指著窗外,“你看,那小子幹活就是實誠,劈個柴都跟較勁似的。”
槐花扒著窗沿往外看,傻柱正掄著斧頭劈柴,斧頭落下的力道又狠又準,木柴“哢嚓”裂開的聲音隔著窗戶都能聽見。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脊梁骨在布下繃得筆直,每劈一下,額角的汗珠就往下滾,砸在地上的塵土裏,洇出小小的深色圓點。
三大爺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她身邊,摸著胡子笑:“這小子,打小就護著你。你十歲那年掉進冰窟窿,是他跳下去把你撈上來的,自己發了三天高燒,差點沒挺過來。”
槐花的手猛地一顫,饅頭屑掉在了衣襟上。她當然記得,隻是那時年紀小,隻記得傻柱渾身濕漉漉地抱著她,嘴唇凍得發紫,卻還笑著說“別怕”。後來他病好後,她想謝謝他,他卻撓著頭說“誰讓你是我妹呢”。
“姐!姐!”小寶舉著個風箏從外麵跑進來,風箏尾巴是用紅布條做的,在風裏飄得像團火,“許大茂哥修相機回來了,帶了新的膠卷,說要給咱拍全家福!”
許大茂緊跟著走進來,舉著相機晃了晃,鏡頭上的裂縫被他用透明膠帶粘好了,看著有點滑稽。“家人們,新膠卷到貨!今天天氣好,拍出來肯定清楚!”他對著院裏喊,“傻柱,別劈柴了,過來拍全家福!”
傻柱擦了擦汗,把斧頭往柴堆上一插,大步走進來,藍布褂子後背都濕透了,貼在身上能看出肌肉的輪廓。“拍啥全家福,我這一身汗,埋汰。”
“埋汰才真實!”許大茂把相機架在石碾上,調整著角度,“就拍院裏,背景有柴堆、有羊圈、有剛翻的地,多有生活氣!”
張奶奶拉著槐花站到傻柱旁邊,三大爺抱著小寶,許大茂把弟弟架在肩膀上,傻柱往旁邊挪了挪,讓槐花站在中間。陽光穿過院角的槐樹,在地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阿白和小絨在羊圈裏“咩咩”叫,像在湊熱鬧。
“都笑一個!”許大茂躲到相機後麵,“一、二、三——”
槐花看著鏡頭,忽然覺得眼眶發熱。她左邊是傻柱寬厚的肩膀,右邊是張奶奶溫暖的手,前麵是舉著相機的許大茂,身後是三大爺哼著的小調,遠處是弟弟和小寶追著風箏跑的笑聲。這畫麵,像極了她畫夾裏那頁“團圓”,隻是比畫裏更暖,更鮮活。
“拍好了!”許大茂舉著相機跑過來,“等洗出來,保證是你們這輩子最珍貴的照片!”
傻柱彎腰拿起斧頭,又要去劈柴,卻被槐花拽住了胳膊。“歇會兒吧,”她把手裏的半個饅頭塞給他,“先吃點東西。”
傻柱愣了一下,接過饅頭,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說:“謝了。”陽光照在他臉上,汗珠亮晶晶的,嘴角沾著點紅薯渣,笑得像個孩子。
三大爺蹲在旁邊數柴禾,忽然說:“今年的雨水好,我算著,秋收時的糧食能比去年多收兩成。到時候,咱把西廂房修修,給槐花當畫室,省得她總在院裏風吹日曬。”
“我看行,”傻柱接話,咽下嘴裏的饅頭,“我去後山采石,再請個瓦匠,保證修得亮堂。”
槐花的心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暖暖的。她看著院裏的一切——劈了一半的柴堆,剛翻的土地,羊圈裏的阿白和小絨,天上飄著的風箏,還有眼前這些笑著、鬧著、為生活奔波著的人。他們或許不富裕,或許有爭吵,或許會犯錯,但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把日子往好裏過。
許大茂舉著相機,對著柴堆拍了張照,又對著土地拍了張,嘴裏念念有詞:“這些都是素材,都是生活的煙火氣。”他忽然轉向槐花,“槐花,你畫了這麽多,不如出本畫集吧?就叫《小院日子》,我幫你聯係出版社!”
槐花的心猛地一跳,畫集?她從來沒想過。
“咋不行?”傻柱把最後一口饅頭咽下去,抹了抹嘴,“你的畫,比那些城裏畫家畫的真多了,全是咱老百姓自己的日子,肯定有人愛看。”
張奶奶也點頭:“我看行!我把我攢的養老錢拿出來,給你當印刷費。”
三大爺算賬的手頓了頓,也跟著點頭:“我算過,印刷一千本,成本大概三百塊,賣十五一本,能賺一千二。除去成本,還能給你添點顏料錢。”
槐花看著他們,看著這些為她的畫集操心的人,忽然覺得,畫集叫什麽名字不重要,有沒有人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畫裏,有他們的影子,有這小院的春夏秋冬,有這日子裏的柴米油鹽,有這說不盡道不完的,平凡又珍貴的人間煙火。
傍晚,夕陽把天空染成了蜜糖色。槐花坐在石碾上,翻開畫夾,在新的一頁上畫下今天的全家福——雖然照片還沒洗出來,但每個人的樣子都在她心裏裝著:傻柱的汗,張奶奶的笑,三大爺的算盤,許大茂的相機,小寶的風箏,弟弟的紅臉蛋,還有她自己,嘴角噙著的那抹笑。
畫著畫著,她忽然想起傻柱今早劈柴時,褲腿上的破洞還沒補。她放下畫筆,往屋裏走:“張奶奶,針線笸籮在哪兒?”
灶房裏,張奶奶正蒸著新收的小米,蒸汽漫出來,在門框上凝成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傻柱扛著鋤頭從外麵進來,看見槐花手裏拿著針線,愣了愣:“你縫啥?”
“給你補褲子。”槐花拽過他的胳膊,把他按在板凳上,拿起他的褲腿,穿針引線,“以後別總去後山了,要采什麽,我去。”
傻柱的耳朵忽然紅了,撓了撓頭,沒說話,隻是看著她低頭縫補的樣子,看著她額前的碎發垂下來,看著她手裏的線在破洞上繞來繞去,像在繡一朵看不見的花。
院外的風箏還在飄,許大茂舉著相機,對著這一幕按下了快門。他想,這張照片,一定要放進槐花的畫集裏,名字就叫“縫補的時光”。
時光確實像塊布,難免有破洞,但總有人願意拿起針線,一針一線地縫補,讓它重新變得完整、溫暖。而這小院裏的人,都是那拿針線的人。
夜色慢慢漫上來,燈籠被點亮,昏黃的光映著院裏的一切,也映著槐花手裏的針線,在傻柱的褲腿上,繡出一朵小小的、不起眼的蒲公英。她想,等這朵花開了,風一吹,種子就會帶著這小院的故事,飛向更遠的地方吧。
…
PS:還有人在看嗎?弱弱地求一下小禮物和五星好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