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處的空間，是零時盡頭的一道邊門，隻允許未生的生者通過，步入零時的淨土。”
    “但是，唯獨在第五史中，我的血肉將潰爛如病態的楊絮，靈魂變得糜爛異常，就連內部的空虛，都被實質填滿……”
    蒼穹行走於無數鏡麵形成的空間中。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天了。
    作為時間神，他本來不應該混淆任何的時間觀念。
    但是現在。
    蒼穹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這裏是獨立的區域。
    “你當時是這樣說的。”
    “這裏，難道是你所謂的零時。”
    “第五史，是不是第五界紀。”
    “你是什麽東西。”
    “找我又是什麽用意。”
    蒼穹一邊行走，一邊重複的問道。
    唰！
    這一步踏出。
    但下一步又感覺回到了原地。
    明明沒有走。
    又感覺自己好像走了。
    無數的鏡子，麵前的鏡子中倒映的是自己的背麵。
    身後的鏡子裏，映照出的又是自己的臉。
    這個空間，甚至說不清是幻境。
    還是真實之地。
    要在這裏被困多久？
    是有限的，還是永遠？
    終於，或許是在自己第一萬次發問之後。
    在身後的鏡子中。
    走出了與自己一樣的人影。
    “又是我嗎。”
    蒼穹回頭，與那個人影麵對麵，平淡的說道：“我真是見過太多的自己了。”
    鏡子裏的蒼穹卻笑著道：“是嗎。”
    蒼穹問道：“所以，你是什麽。”
    “我是你的本魔。”
    聽到這個回答。
    蒼穹內視自身，在識海中的本魔，居然已經消失不見。
    每次本魔重生，蒼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其磨滅。
    但是……這一次不同。
    識海中已經感受不到本魔的存在。
    他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這個未來是看不到的。
    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之後，蒼穹就看不到未來了，也可能是因為這個地方沒有未來。
    心中歎息。
    唉，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個本魔，總歸是有點問題的。
    本魔說道：“我感覺你很抗拒我。”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抗拒，你本來就是陸蒼。”
    蒼穹：“我被叫做蒼穹的日子，比被叫做陸蒼的歲月久遠太多了。”
    “比起我，那更應該是我另一個朋友的名字。”
    本魔問道：“我不理解，你為什麽要否定自我？”
    “而且若是你不在乎，你又何必在意這名字是誰。”
    蒼穹：“真是……羅裏吧嗦的。”
    “我叫陸蒼又怎麽樣？”
    “隻是單純因為心千幻、梅茵、奈落、朱亞那些家夥這樣叫我已經習慣了，僅此而已。”
    “在這幾十億年的歲月裏，沒人叫我陸蒼，都是叫我蒼穹，僅此而已。”
    “我根本不在乎誰多個陸字，還是少個穹字。”
    “我就是我，我不會在身份上有任何糾結。”
    本魔張了張口。
    蒼穹的回答很是幹脆。
    看得出，他根本沒有一點迷茫。
    本魔：“所以，你為什麽要磨滅我。”
    蒼穹好像也看出這本魔是個問題寶寶，索性對著他盤腿坐在地上。
    鏡子倒映著蒼穹。
    “我隻是擔心你是某人布下的後手。”
    “我最清楚我自己，我是非常麻煩的家夥，所以一定要小心提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片空間的緣故。
    蒼穹好像也失去了拘謹。
    撓頭道：“唉。”
    “其實之前都沒有覺得，自己是那麽麻煩的人過。”
    “直到知道自己和自己是對手的時候，才覺得是那麽的棘手。”
    本魔：“一定是對手嗎？”
    蒼穹：“誰知道呢。”
    “奈落給出的選擇，便是把那個家夥殺掉，讓我拿到全部的三幻體。”
    “集齊三幻，才能對抗歸零。”
    本魔：“但？”
    蒼穹：“但奈落沒有催促過我，現在和那個家夥也不可能直接在明麵上殺個你死我活。”
    如果蒼穹能在遠處看自己，怕是會非常驚訝。
    因為現在的自己，就像是吃了吐真劑一樣。
    什麽都說。
    “說到底，也沒有什麽真正能動手的時機。”
    “既要殺殙，也要殺他。”
    “還要殺一個歸零序陣營的三幻體。”
    “殙和他，卻又都是我們自己人。”
    “嗬嗬，在大戰之前，斬自家主力……”
    這無疑等同於是叛軍行徑了，哪怕蒼穹有理有據，哪怕是為了最終勝利，這行徑也都讓人難以認同。
    而退一步的選擇。
    就是讓對麵去殺。
    對麵殺了殙和陸蒼。
    自己再去將三幻體給搶回來。
    但是……
    殺陸蒼，陸蒼就進入輪回。
    想要奪得輪回體。
    就必須提前布置好讓他無法輪回的手段。
    再更進一步說。
    陸蒼……能被那麽輕易的殺死嗎？
    奈落提到過，陸蒼那邊也是有想法的。
    若是拖的時間太久，艾赫卡托爾達成了裏神神力，或許就能借助陸蒼的輪回體，開啟轉世輪回之境。
    屆時，他會帶更多的人進行輪回。
    不過這個更多的人。
    包括不了自己。
    若是兩個陸蒼同樣進入輪回，那到底是誰去輪回？是誰在馬桶上重生？得到陸蒼的完整意識呢？
    若是這種情況發生。
    自己將接手的，怕是就隻剩下一個破敗的世界。
    “你好像很苦惱。”
    蒼穹皺著眉頭。
    這件事情，其實他早就已經想過了。
    但此時再想，卻是感覺心中複雜莫名。
    “是有點苦惱。”
    蒼穹再次抬頭。
    眼前的【陸蒼本魔】卻已經腐敗，像是死去很久的屍體，如同花肥一般腐爛，上麵還有蒼蠅蚊子一般的生物在其上飛舞。
    但是這個地方。
    又怎麽可能隨便有蒼蠅蚊子飛進來？
    “或許，你的選擇並不隻有這一條呢？”
    眼前的腐爛。
    卻是發出深入靈魂的疑問，蒼穹目視對方的靈魂，卻發現對方的靈魂也如楊柳飄絮一般糜爛。
    唯獨在第五史中，我的血肉將潰爛如病態的楊絮，靈魂變得糜爛異常，就連內部的空虛，都被實質填滿……
    蒼穹的時間感，突然恢複了正常。
    雖然所處的空間沒有發生變化，依舊是無數鏡麵環繞的空間。
    但是蒼穹卻能感覺到。
    此時此刻，自己所處的時空……
    是第五界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