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涯內心的震撼，難以用語言形容。
    他都能想象到，今夜之後，隻怕整個帝都，乃至武道界都要被陳萬裏的鐵血手腕所震動。
    先滅越家，再滅姬家。
    兩個都是千百年不倒的世家望族，就這麽一夜之間被人滅族。
    這會讓其他那些世家望族，都心生驚慌。
    雖說由畏生敬，但敬畏到底不是敬服！
    反而會讓那些人生出更強烈的自保之心，那便是阻撓陳萬裏成為新的軍神。
    白無涯思緒千回百轉，終究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這時，陳萬裏已走回了房中。
    柯定坤被姬玄易挾持，被魔氣入體，此時已然昏迷。
    柯震幾次呼喊都未能將其喚醒，見陳萬裏走來，他噗通一下就跪倒在陳萬裏腳下：
    “陳大師，救救我爸！我爸不是屈服出賣打那通電話，是姬玄易在生靈液中下毒，以炎黃鐵旅和眾人性命做要挾。
    我父親是為了報信，提醒宋小姐出事兒了，才打了那通電話，陳大師明鑒啊！”
    此時他心頭也是驚慌萬分，唯恐陳萬裏會為此遷怒。
    萬萬沒想到，陳萬裏卻是一抬手，一股力量憑空將柯震拉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們父子的品性。我與柯老，忘年之交，你又何必這麽驚慌？”
    說著陳萬裏自嘲一笑：“真以為我陳萬裏是嗜殺的魔頭？”
    柯震張了張嘴，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不是……陳大師一路走來，我柯家上下見證其中。
    怎會不知，您行事看似狠厲，實際從來都隻是有仇報仇，有冤申冤，從來沒有橫行霸道，仗勢欺人。”
    陳萬裏沒有再說話，他不在意旁人怎麽看他。
    如大仙醫所說，修行之路，道阻且長，沒有一顆堅韌又決絕的心，何談大道。
    這一生，陳萬裏隻求個念頭通達，恩怨分明！
    聖母心這玩意兒，他打娘胎裏就沒帶出來過。
    隨即他便開始給柯定坤，和幾個中毒的武會小子做起了治療。
    白無涯看著此時蹲在地上，耐心施針的陳萬裏，一瞬間甚至有些恍惚！
    一念神魔，不過如此。
    “問題不大，休養幾日便是了！就都帶去玄武山吧，那邊適合休養！”
    陳萬裏做完治療，柯定坤和幾個後生就都醒了過來。
    那幾個後生小子看著陳萬裏，隻覺陌生。
    聽著柯定坤一聲“陳大師”，他們才都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看上去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青年，便是他們夢寐以求想見的“偶像”！
    “陳大師，那生靈丹液……”柯定坤剛一開口，就被陳萬裏打斷：“我已經知道了，無礙的，你內傷剛定，不要多言，我自會去查看。”
    說著陳萬裏已走出了房間。
    下一秒鍾，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小院。
    隻剩下他的聲音：“還請柯老讓長老會通知隱世宗門，葉軍神隕落，舉國之喪，頭七之日，隱世宗門，世家，都當派管事長老於靈山吊唁。
    當日未到者，我視之為國賊！我陳萬裏會親自上門討教，以滅宗為罰！”
    “？？？”
    “？？？”
    白無涯感覺腿有點軟，腦瓜子嗡嗡的。
    柯定坤也張大嘴了，看向白無涯。
    “瘋了……這是真瘋了！”白無涯腦中來回隻剩下這一句。
    “好強！”
    “好霸道！”
    “好崇拜！”
    “……”
    幾個後生都是滿臉震撼。
    以前隻聽江湖謠傳中，說陳萬裏剛烈豪勇，是個霸道至極的家夥。
    今日第一次見，他們隻覺得武道之巔的狂人，當是如此！
    “都給我把嘴閉上！”
    柯定坤狠狠瞪了一眼幾個後輩，走向白無涯，到跟前壓低了聲音道：
    “白總管，你怎麽看？”
    白無涯思忖了片刻，才說道：“我感覺，陳萬裏是在為新任軍神鋪路。
    畢竟軍神之位，牽扯太廣，昆侖，隱世宗門，隱世世家，乃至軍政中的大鱷，都有算盤，都想當推手。
    這一殺，是陳萬裏要強摁頭，軍神人選，不許各方勢力插手！”
    “你，你是說陳萬裏不想自己繼軍神位？”柯定坤倒吸了一口涼氣。
    “觀其行事，恐怕是了！”白無涯眼皮微微耷拉。
    “那真要這麽通知隱世宗門嗎？那些老鬼們聽到這話，還不得氣瘋了……”
    柯定坤都能想象到，那些老鬼氣得大罵陳萬裏的樣子。
    “當然要通知，還要鄭重其事的通知……你以為陳萬裏的滅宗是說說而已？”
    白無涯搖了搖頭，在短暫的衝擊後，他已經回過味來了，對陳萬裏過分霸道的兩個安排，有了一些理性的猜測。
    隻不過，他沒有猜對。
    ……
    陳萬裏此時已朝著生靈丹生產基地去了，他沒有跟白無涯把話說得太透，是因為為葉無天尋藥的事，不能泄露半分。
    隱世宗門無論從自身利益，還是昆侖的授意，都不會與他交易靈藥。
    為了不打草驚蛇，陳萬裏隻能找個別的由頭。
    吊唁不來就滅宗，雖然顯得他過分霸道，但這也符合這些宗門對他的印象。
    更何況，陳萬裏也確實想敲打一下這些隱世宗門。
    若終有一日，要踏上昆侖，殺了那幾條老狗，那這些隱世宗門，便是要提前處理的。
    鐵了心與昆侖老狗為伍的，提前清理了也未嚐不可。
    能提前與昆侖切割的，陳萬裏也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
    不過從此就不要再想超然於世，必須效忠官方，接受律法的管製。
    生靈液基地，陳萬裏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是悄然進了產區和庫房檢查了一番。
    銷毀了被下毒的生靈丹液，回去玄武山的路上，才給駐守的負責人打了電話，說了一聲。
    ……
    回到玄武山外，陳萬裏在門口動作停頓了下。
    神識之中，姬無雙一個人在房間，她跪在地麵，雙眼微紅，喃喃低語，仿若在向漫天神佛懺悔：
    “一切之罪在於我，若有天罰，隻願一切懲罰都降在我身上便是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聲音憑空在她房間響起：
    “我不畏天道，不懼鬼神，天若有罰，我自逆天而行，若有鬼神，我弑神滅鬼。所以，你也不必哭求天地神佛！”
    姬無雙回頭，隻見陳萬裏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殺姬家全族，我不後悔！唯獨，有愧於你。
    當初你雖然參與其中，後來種種，也算是彌補了。
    姬家殺孽與你無關。於我，你雖生未養，但也竭盡你所能了。
    是我不孝，父仇在心，師友恩義在心，求了念頭通達，沒有顧及你。”
    陳萬裏的眼神延伸向了窗外，就像是不敢與姬無雙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