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質問讓在場所有人臉色都是一滯，驚愕於林陽所說之話的同時，目光在四周空蕩蕩處流轉，試圖尋找林陽所指的對象。
    四周除開被歲月粉飾過的破敗模樣之外，哪裏有任何的人影。
    就在連顧雲曦都以為林陽是不是弄錯了什麽的時候，林陽目光看向那最後一枚聖柱，平靜說道：“你既然還不願意現身，那我不介意做些更出格的事情。”
    話語之間，林陽手中一截黑色的指骨出現在他的掌心。
    指骨之上駭人的恐怖氣息朝著四周散發，那深邃幾近本能的力量讓顧雲曦都是下意識退後三步。
    “殞巔六相？”
    環繞著最後一根聖柱的防護固然很強，林陽即便是使用毀滅劫光，也沒有把握在自己筋疲力盡之前破壞掉聖柱。
    但如果，在這準備周密的大陣之中，放入一截殞巔六相的指骨呢？
    林陽也很好奇，這具直接與玄黃之氣連接在一起的聖柱，是否能抵禦住自己手中這枚殞巔六相的莫測之力。
    顧雲曦神色微動，內心惻隱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開口阻止林陽，但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若隻是試探，林陽此刻之舉，的確有些出格。
    但顧雲曦有一種感覺，林陽壓根不是在試探周圍是否有聖人的眼線，他是內心早已確定了這個答案，隻是在做最後的證明罷了。
    “還不出來，那我…就不用客氣了！”
    林陽眼中精光閃過，抬手便要將指骨直接按在聖柱之上。
    他不打算做更多的事情，自己無法直接摧毀的聖柱，自己無法解析的指骨，他相信兩者放在一起，必然會產生激烈的碰撞，到時候總有一個會被另一個吞沒殆盡。
    “夠了！”
    嗡！
    神聖且威嚴的話語響徹在所有人的腦海之中，猩紅的光幕從地下升起，直接將林陽的手擋在了光幕之外。
    感受著上麵被直接控製的血魂之力，林陽並不意外地說道：“老烏龜，我還以為你能一直忍下去呢。”
    “你是何時確認了我的存在？”
    淡漠之中帶著幾分縹緲之意，明明直接響起在眾人的腦海之中，聲音卻又仿佛從萬裏之遙飄來，讓人無法鎖定其來源。
    “它。”
    林陽開口，將那頭異獸的屍身丟出。
    異獸身上受到此地滋養，渾身上下都是極為珍惜的材料，林陽自然不會暴殄天物。
    而在收斂屍身的時候，林陽不僅確定了此地具有玄黃之氣的存在，更確定了這頭異獸幾乎是依靠著這股力量，重生而來的產物。
    隻不過與順利重生的李青瓷不同，這頭異獸的重生明顯出現了什麽差錯。
    身體是東拚西湊的不說，就連意識也並非完整存在，整具身軀宛若一個軀殼，被其他的東西操控著。
    而有資格操控守護最終之地異獸的存在，也就隻有創造這片神藏的那位聖人。
    “原來如此，我為了複活鋒兒留下的試驗品，卻成了暴露我自己的關鍵線索嗎?”
    林陽搖頭道：“一般人察覺不到這點，隻不過我有些特殊，對於生命體征的了解總歸比他人更深入，能更清晰地明白這異獸的真實狀況。”
    “嗬，你就是那位藥聖的傳人嗎？”
    聖人存在於近萬年之前，他並未與巔峰的藥聖生於同一個時代，不過留下神藏的這些年，也早已聽說了這個名字。
    更別說這次神藏進來的一大批人之中，林陽顯然是其中最為出格的幾人之一。
    “前輩謬讚了，一些小手段罷了。比不上前輩折騰這還魂大陣。”
    林陽肯定這是一個複活試驗場是何時？
    自然不會是見到這最後聖柱的時刻，而是同樣在確認了異獸狀態之後，心中便幾乎有了明確的答案。
    正是如此他才會對顧雲曦說出心中猜想。
    “嗬。陣仗再大又能如何？到底還是未能將她複活重生。”
    “前輩，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天地道理，還請節哀。”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當年是你師父那位藥聖，他有機會救下她嗎？”
    林陽轉頭看向封印在聖柱之中的女人，停頓了一番才說道：“我雖傳承藥聖手段，但在醫術之上與藥聖師父相比，不過如燭光比之皓月。前輩尚且能將其神魂擬態成這般完整模樣，我相信師父可以做到。”
    人死的確不能複生，但若是沒有死透呢？
    就像林陽複活李青瓷那樣，肉身完整，魂魄完整，使用秘法便有讓人浴火重生的手段。
    對於這個級別的醫者而言，那種狀況壓根就不能稱之為死。
    而眼前女人，雖然隻是殘魂擬態而出，但林陽依舊相信藥聖師父必然有其吊命之法！
    “那還真是可惜，若是那藥聖生在我的時代該有多好。”
    林陽眨眼道：“前輩，放棄吧。玄黃之氣雖然玄妙，但你應該已經試驗過了，那並非能讓人死而複生的手段，難道你想讓自己最愛的人，也變成和這頭異獸一樣的怪物嗎？”
    異獸變成這樣之前是否為人，林陽不知道，但他相信即便在這特殊之地。
    也絕對無法正常演變出這樣違背生命常理的存在。
    “我等了萬年之久，如今一切已近在咫尺，你讓我放棄？你可知我為了這一天做了多少努力？”
    林陽神情嚴肅地說道：“我能理解前輩的執念，也能感受到前輩用情之深。但您就沒想過，你做的一切，真的是這位前輩想要看到的嗎？身死之後被人如此折騰，你真的認為這對她而言是件好事嗎？”
    “我還輪不到你來指教！”
    威嚴的話語之中，帶著幾分不耐煩，聖人顯然已被林陽有些激怒。
    林陽轉頭看向一旁的顧雲曦，後者接著道：“前輩，死者已矣。還請節哀。”
    “百殺聖地的丫頭，連你也要阻止我？”
    顧雲曦看著冰晶之中的顧寒鋒道：“生命是人世間最為可貴的東西，誠然有些東西在人心中的分量或許比生命更重。但寒鋒聖女一生能與前輩在一起早已無憾，她若在世，絕對不希望前輩為一縷執念，為了自己變成這般模樣。”
    “但我願！”
    暴怒之語在眾人耳中炸響嗡鳴，顧雲曦與林陽幾乎同時皺起眉頭，八岐與陸思夢則下意識捂住耳朵，感覺整個腦袋仿佛要被震碎。林陽忍著不適繼續說道：“前輩，你當真要如此執迷不悟？”
    “我說過了，你們這群後輩，沒資格在我麵前指指點點。”
    聖人怒意消散幾分，但聲音卻愈發冰冷，殺意開始凝現。
    “現在離開，我還能留你們一條生路。否則，死。”
    最後通牒落下，這位聖人殘念顯然不再打算給林陽他們任何商量的機會。
    林陽轉頭與顧雲曦對視一眼，兩人在達成一致之後，幾乎是同時有了動作。
    顧雲曦出手直接朝著聖柱襲去，而林陽則是縱身躍向聖柱上方的藤蔓。
    “找死！”
    嘭！
    林陽麵前一道血光激射，並無實體的血魂之力帶起無數枝幹朝他襲來，林陽身形在空中靈巧躲開每一次枝幹的突襲。
    他借力一腳踏在枝幹之上，再次朝著目標騰空而去。
    另一頭，顧雲曦也是目標明確地奔向最後的聖柱。剛才林陽的拖延在尋找玄黃之氣蘊藏位置的同時，顧雲曦何嚐不是在尋找整片地方那傳承自百殺聖地的聖令蹤跡。
    如今林陽鎖定了自己的目標，順著那聖人之音找到了玄黃之氣的位置，顧雲曦也同樣確定了百殺令身在何處。
    附近一切都沒有任何屬於聖女的氣息，如此之下，那枚傳承自百殺聖地的聖令，隻可能存在於百殺聖女的身上。
    龍象轉乾坤
    ！神火與血河用來阻擋襲來的枝幹，而手持龍紋黑金劍的林陽，一劍對準半空中那巨大的藤蔓主幹橫斬而去！
    嘭！
    伴隨一聲巨響，這殺意盎然的劍勢落在了藤蔓之上。
    頃刻之間，靈木內部開始劇烈晃動起來，林陽這一劍明顯擊中了此地核心所在。
    可即便如此，林陽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卻隻砍斷了半根糾纏在一起的藤蔓枝幹罷了。
    好硬！
    林陽內心震驚的同時，無數枝幹從四周伸出，朝著他激射而來。
    林陽冒進的舉動，顯然讓聖人殘魂感到了更多危險，自然地將其視作首要目標。
    萬化火域！
    白金火焰從林陽四周釋放而出，火光衝天的瞬間，林陽抓住機會持劍突圍！
    既然不斷，那便把這地方一把火燒了！
    轟！
    火苗在枝幹上瞬間升騰而起，那燃盡一切的白金之火觸及巨大靈木時，特性並未失效。
    雖然燃燒速度不算快，但他能清晰感覺到枝幹正迅速衰減，裏麵蘊含的東西漸漸顯露，那股愈發明顯的玄黃之息也展現在眼前！
    玄黃之息的誕生，核心依靠是生命力。
    作為萬物的起源，想要讓其壯大，自然需要無比龐大的生命力澆灌。
    這也就是這片神藏出現的原因所在，聖人不惜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各處，不僅是為了構建神藏本身，也是為了增加這整片神藏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