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哥，一會我倆去哪玩？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可以跟我說，我攢了好久的零花錢又沒地方花了……”
    直到看蘇柔兒粘巴著顧晨的樣子，蘇雲霆默默收回那句話。
    小棉襖在顧晨身邊不僅一點都不漏風，還特別保暖。
    “老婆，你先帶著柔兒去做飯吧，我剛好跟顧晨聊點事。”
    “柔兒，你也別調皮。”
    “嗯呐！爸爸，你喝了頭孢一會記得睡覺，別出去喝酒了。”蘇柔兒說完看向顧晨：“晨晨哥，等一會吃完飯，我陪你玩遊戲！”
    看她這麽短的距離，回了三次頭才進到臥室裏，顧晨心中微暖。
    砰。
    直到蘇柔兒對他擺擺小手關上廚房的門，油煙機的嗡嗡聲響起時，客廳的氣氛突然古怪起來。
    現在。
    隻剩下他和蘇雲霆兩個人。
    過來前，顧晨心裏還有點奇怪的情緒。
    他和蘇柔兒從小相識，相互串門，自然跟這丫頭的家裏人也認識，但他最熟悉的還屬蘇爺爺。
    蘇雲霆和何慧對自己的態度都很親切。
    但在他現在這個年紀跟小柔兒如此近距離相處的事情上，不知道他們作為小柔兒的父母會有怎麽樣的看法。
    蘇雲霆喝了口水，周圍安靜的空氣被他一句話攪亂：“柔兒喜歡你。”
    “我知道。”
    第一句似問題似陳述的話就得到顧晨篤定的回應，蘇雲霆一直都很和善的臉色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原狀。
    “你的事，我都聽柔兒說了，也聽她爺爺說了。”他話鋒一轉，笑著對坐在茶幾對麵的顧晨道：“柔兒告訴我，她能有這個成績跟你陪她學校學習脫不開關係。
    這一點你很讓我震驚，你們拍的短劇和藝術節的表演我也在網上看到了，看得出來柔兒最近開朗活潑了不少，我很感謝有你陪在她身邊。”
    顧晨靜靜地聽著。
    蘇雲霆說話都是很平常的語氣，他晃晃杯子，“上次你過來陪我下棋，我跟你說過了，八校聯考要是柔兒考不到第一，我會安排手續讓她出國，這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
    “那你知不知道，原本的全市第一，對柔兒來說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顧晨點點頭，一雙眸子猛地抬起來，“但好在我幫她實現了，她不用離開不是嗎？”
    印象中。
    擁有強大的商業地位卻平易近人的蘇雲霆，一直是個特別明智坦蕩的人。
    即使經常應酬出差不在家，但他對自己和對蘇柔兒的態度都是一樣的好，除了對蘇柔兒的愛好和學習方麵的要求比常人苛刻了點，別的沒什麽可詬病的。
    蘇雲霆是一個古板且合格的父親，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倒是引申出來另一個顧晨暫時還沒想出答案的問題：
    ——八校聯考考不到第一就被安排出國，這隻是小柔兒和蘇叔叔的口頭協議。
    ——為什麽上一世明明知道小柔兒很不想出國，蘇叔叔卻還是硬要她去國外呢？
    看到顧晨異於常人的執著目光時。
    蘇雲霆愣了一下，接著笑了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顧晨，我發現你變沉穩了。
    那我也不拐彎抹角，安排柔兒出國的事，也是我這次特地邀請你來想跟你聊的。”
    蘇雲霆吮了口還剩一半的茶，“柔兒很喜歡你，從她高一轉校一年，現在回來還天天想著你，我就能看出來，你在她心裏的地位可能比我都重要。”
    “但這不代表她不體貼我和她媽媽，事實恰恰相反。”
    “你也看到了，我要出去喝酒，她偷偷給我遞頭孢，這是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猜出來。”
    顧晨站起身幫他把杯子裏的茶加滿，答道：“小柔兒關心你的身體，不想讓你出去喝酒，但知道明說沒用，才直接用這樣的方法強迫你別喝酒。”
    說完。
    他先笑出來，這丫頭，關心爸媽的方麵倒是跟自己有點像。
    “哈哈答對了！”蘇雲霆滿麵紅光，“那丫頭小時候我確實很忙，對她的關心不多。
    她懂事後不太跟我親，我也一直在反思，雖然柔兒還天天調皮，但很懂得關心我和她媽媽，在正經的事情上向來對我很尊重……比如我跟她說得出國。”
    蘇雲霆頓了一下，深邃的目光似乎帶著久遠的回憶，“她聽到我想讓她出國離開你的安排，那是她唯一在我麵前特別倔的一次。
    不僅不聽我的，還連著她爺爺，想跟我打賭。”
    顧晨心思猛地動了一下。
    不想出國的原因，是不想離開自己。
    好像那丫頭……早就認定上自己了。
    比自己想的還要早嗎？
    “她喜歡你，我知道，你也知道。”
    “但我想，你應該不知道她有多執著。”蘇雲霆淡淡道：“我的女兒我很清楚，柔兒去年在另一所城市的學校念書，卻還是想著你一整年，她對你的喜歡不會是開玩笑。
    但你喜不喜歡她，會不會對她好，我想……”
    話到這裏。
    他繼續喝著茶，良久才接著道：“顧晨，我隻有這一個女兒，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柔兒比較……”
    “憨？”顧晨突然接過話茬。
    “哈哈哈！這你倒想得跟我一樣了，她很有可能保護不好自己。”蘇雲霆笑了幾聲，卻突然臉色沉重起來，“柔兒高一為什麽轉校，你這麽聰明應該已經很清楚了。
    她當時很被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和她的閨蜜一起排擠，好像是叫周夢雪和葉輕語……我說的沒錯吧？”
    按說自己孩子的戀愛，他這個當爸爸的應該遵從柔兒自己的選擇。
    但想到當時的情況，他始終說服不了自己。
    “其實說這麽多，我隻是想……請你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想想。”蘇雲霆雙手相扣，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一股無形的氣場瞬間便展示出來。
    “我看出來，最近你跟柔兒的關係還是很近，我要說的是……”
    “你如果是柔兒的爸爸，會願意看著這樣有點憨憨的寶貝女兒，會願意看著這麽體貼我，這麽容易就受委屈的孩子，主動跑到一個會委屈她的人身邊嗎？”
    “不會！這是我的答案！”顧晨坦誠應答。
    嗬護柔兒，是蘇雲霆給女兒的男朋友唯一的約束條件，他已經明白了蘇雲霆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他目光直視，毫不躲閃。
    “顧晨，我跟你想法一樣，我也不會，所以我在這裏想跟你道個歉……”蘇雲霆站起來，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良久才抬起頭，“對不起，我想請你原諒蘇叔叔的私心，原諒一位父親對女兒的私心。
    雖然柔兒達到了考試成績的要求，但我這個做長輩的這次可能要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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