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聽到不發傳單會登記學號扣學分還要寫檢討，幾個女生瞬間沒了動作，隻能滿麵怒容地站在那裏。
    曹旭雲這時候則走過來，露出客套的笑容把傳單分成幾份，往她們手上塞，不接就強行塞到她們手上。
    發傳單的確是曹旭雲所在的外聯部的任務，但這麽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怎麽可能自己做？
    剛來大學沒幾天的新生基本對大學的規矩都不了解，隨便說聲“扣學分”，“寫檢討”，膽小的肯定也就信了，對這種事很有經驗的曹旭雲也看出來，不常說話的女生基本都更膽小更好威懾。
    這不。
    隻留下幾個個子小的女生，再多帶幾個男的過來，學長和外聯部副部長的身份在這裏，說嚴重一點肯定都信了。
    “曹副部長，今天我們班上學生軍訓得這麽晚，這種事你找別的班行不行？”正幫班上收拾地麵衛生的助導王雨婷捏掃把的手引太過用力而青白，死皮賴臉欺負大二同班的女生就算了，居然還過來欺負新生。
    “又不是我軍訓，管我什麽事？”曹旭雲笑著攤手，他不累就行了，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你……”
    “我什麽我？”
    曹旭雲突然走到王雨婷身邊，聲音刻意壓低，語氣帶著威脅的味道：“王雨婷，你可想好了，你想進青協還得我哥們批準。
    呦，對了……班上的助學貸款還要我找人申請，大一助學金的名額也是，到時候要是你帶的班少兩個名額，可別在背地裏罵我。”
    “你別太過分了！”
    不說他們大二，她這個助導幫忙帶的班級裏，好幾個人都是貧困生，少了那些錢可能住宿費都交不起，這種東西是能拿來當讓別人幹活的籌碼的嗎？
    王雨婷怒氣衝衝，剛打算繼續理論，身後卻突然被什麽東西輕輕戳了一下。
    扭頭，卻看到剛剛跟顧晨一起去倒垃圾的白小婉這時正站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著她的肩膀，一臉擔心地遞上紙巾。
    王雨婷咬了下嘴唇，頂著通紅的眼眶接過紙巾擦著額邊的汗水，滿腔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被理智壓製著。
    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貧困生想。
    白小婉跟她同一個班的，家庭情況很不樂觀，就等著助學貸款緩解家裏的一部分壓力，這可能決定著她性格這麽好又這麽努力的一個女孩子能不能繼續上學。
    而這些卻被經常欺負班上人的曹旭雲管著，王雨婷無可奈何。
    目光觸及到站在白小婉身後的顧晨，她張張嘴還是沒說什麽。
    顧晨有全省第一的身份，但終究是個新生，幫不上什麽忙，也不見得會管這樣的閑事。
    “王姐，算了，我們給這些發完就是了。”班上被留下的幾個女生似乎明白了什麽，隻能忍著軍訓後的疲憊接受了這個任務。
    她們也看到顧晨走過來，同樣沒想著向他開口。
    一是根本不熟，二是剛剛同班的幾個晚走的男生看到這一幕像害怕被找麻煩一樣，直接就被嚇跑了。
    對她們來說，顧晨還站在這裏已經比剛剛那些人要好了。
    “我都是為了你們好，每個人就五十多張，這點苦都吃不了，出了社會怎麽辦？”曹旭雲嗓音粗獷著地對幾個女生嗬斥了一頓，臉上盡是看上去就很虛偽的笑容。
    這群女的就是麻煩，叨叨那麽多有什麽用？早幹完不就得了？
    看到白小婉時，把剩下的傳單一股腦全往她手裏塞，“我聽說你大晚上一個人趴陽台，用石臼磨什麽東西。
    你又是農村來的，鄉巴佬估計也不怕累，這樣，都是一個班的，你今天多幫忙發點……”
    白小婉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她性子軟，在這麽多人麵前低著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王雨婷聞言死死皺住眉頭，外聯部每次給點任務，曹旭雲人手不夠自己又不想動手的話，就會在班上找脾氣比較溫和的女生幫忙。
    自從前兩天發現白小婉這個默默在角落裏的女孩子，曹旭雲就經常這樣用命令的語氣讓人家當苦力。
    開學那次就是這樣。
    還是她用要找人幫忙打掃教室的名義帶走了白小婉，這次卻實在沒辦法。
    “軍訓一天了，白小婉天天饅頭鹹菜吃著，這要是還去幫忙發那麽一遝傳單，要是又像去年軍訓一樣低血糖暈倒怎麽辦？”
    王雨婷沒來得及問出這些，反而瞪大了眼睛。
    “你麻煩死了！”在曹旭雲罵罵咧咧拿著傳單的手靠近白小婉的前一刻。
    另一隻鐵鉗般的手如同猛虎撲食般伸過來，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在操場響起。
    比起曹旭雲剛剛故意粗獷著嗓門嗬斥班上女生時更加洪亮。
    幾十個正不情不願拿著傳單往軍訓場外走的女生看到狀況，瞬間都圍過來。
    “娘啊！顧晨動手打人了？”
    “我剛剛看到班上有幾個男生在，見到這場麵都不敢說話，還以為顧晨也一樣……”
    “過去拉一下呀！順便給那個姓曹的大傻逼補幾腳，別讓顧晨受委屈！”
    幾個同班的女生圍過來都站在顧晨這一邊，但畢竟曹旭雲刻意留下的都是膽子小點的，沒見過這樣的場麵，不敢上前。
    隻有白小婉走過去拉了下他的胳膊，一雙桃花眼充盈著擔心。
    “你他媽敢打我？”曹旭雲被這一巴掌抽的眼冒金星，好一會才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顧晨，“你一個新生大學不想混了是不是？我是外聯部副部長……”
    見他不言語，氣勢更凶了幾分。
    “你給我讓開，我要給他點教訓！”嘴裏有血的鹹味，可見這一巴掌的力道之重，曹旭雲一邊說著一邊破口大罵。
    但.
    剛剛麵對威脅還束手無策的白小婉這時卻自始至終都擋在顧晨身前，像隻護崽的母雞一樣兩手張開，一步也不退。
    實話講，被比她高比她壯很多的男生指著有點害怕。
    可。
    想到讓開顧晨同學就會受欺負，白小婉還是堅定自己的做法。
    而下一刻。
    顧晨卻一步上前，將她擋在身後。
    又一次被堅定地保護。
    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溫，白小婉腦袋懵了一下。
    溫暖又寬廣到能遮住她整個人的脊梁，亦如初見那次，他拔劍相助一般……
    白小婉心裏突然升騰起一種莫名的感覺，猶如漆黑的山洞燃起了一絲火光。
    這種自從爸爸去世就失去了的久違的被別人保護的感覺，再一次在顧晨同學身上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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