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天則腦子急速地轉了轉。
    江輝要見他的目的，慢慢地明朗起來。
    他提交的那些錄音，他希望莊天則明白他的用意。
    然後，他向莊天則提條件。
    ……
    莊天則很好奇。
    在這樣的審訊室裏，除了他跟江輝兩個人，還有兩個做記錄的警察。
    同時，審訊室裏全方位被監控。
    他怎麽提條件？
    難道他在兩個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和監控之下，直白地說出來？
    江輝機智多變，很難說他沒有這樣的操作！
    這樣想著，莊天則道：
    “我不是調查組的，也不是專案組的，我怎麽可能聽到你舉報我的錄音？”
    江輝抬眼看了看莊天則，搖頭。
    “你是省長，要聽那些錄音，別說舉手之勞，連舉手都不用！”
    莊天則沒有吱聲，承認和否認對他來說都毫無意義！
    見莊天則沒有說話，江輝確定，莊天則默認了他聽過那些錄音！
    既然聽過，莊天則心裏有底！
    片刻後，江輝道：
    “對不起，莊省長！
    對你的檢舉揭發，我迫不得已！
    我得戴罪立功，我得保命，我得保我兒子！”
    莊天則靜靜地聽著，聽到最後一句，他終於明白過來。
    江輝所做的一切，就是讓他救他的兒子！
    真可謂是用心良苦！
    頓了頓，莊天則道：
    “江輝，你自己很清楚，你身上有命案。
    你再怎麽檢舉揭發我，都保不了你的命！”
    江輝仰天一笑。
    “我現在已經是爛命一條，能保住當然好，保不住那也是命！
    但是，我必須保住我的兒子。
    他還年輕，他必須有新的生活，新的開始！
    所以，莊省長，我檢舉揭發你，真的是迫不得已！
    希望你能理解，希望你能原諒和寬待我的兒子！”
    江輝說完，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把要說的話一口氣說完。
    莊天則也不傻，他也聽懂了。
    江輝要見他的目的，集中在最後一句話裏！
    莊天則站了起來，慢條斯理道：
    “江輝，你誹謗誣蔑了我，還讓我保你兒子，寬待你兒子！
    你把我當傻子嗎？”
    江輝的嘴角微微地往上翹。
    “你是一個有良心的省長，我相信你會那樣做的！
    好了，我好累，我不想說話了！”
    說著，江輝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莊天則瞅著江輝。
    江輝所做的一切，其實就是賭莊天則的良心！
    至於能不能賭贏，全靠運氣了！
    ……
    此時，在隔壁的監控室裏，楊鳴和潘直全神貫注地看著監控。
    莊天則走進審訊室的每一個舉動，都清晰地展現在視頻上。
    當江輝說完最後一句話時，楊鳴道：
    “他要表達的意思，全部濃縮在最後一句話裏。
    接下來，他不會再說一個字，讓莊省長自己揣摩去！”
    不出楊鳴所料，江輝說完閉目養神，再無二話。
    潘直道：
    “江輝極其狡詐，也極其的有計謀。
    一般人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楊鳴點頭。
    “如果他用在正道上，對社會是一種貢獻！
    可惜用歪了！
    咱們走吧，到門口等莊省長去！”
    於是，兩個人來到了門外。
    這時，肖堅也從另一間審訊室裏走了出來。
    看到楊鳴和潘直，肖堅道：
    “楊市長，潘局長，在於建興的供述中，他多次提到省工商局局長歐城。
    他說歐城通過中間人找過他，讓他幫撈他的一個表弟。
    他最後收了歐城的二十萬，把他表弟撈出來了！”
    楊鳴剛想說什麽，莊天則從審訊室裏走了出來。
    楊鳴、潘直和肖堅迎了上去。
    不容楊鳴他們說話，莊天則揮手道：
    “楊市長，謝謝你們一直在等我。
    沒什麽事了，我走了！”
    見莊天則不想提跟江輝見麵的事，楊鳴也不提及，微笑道：
    “好的，省長，辛苦您了！”
    莊天則不再說什麽，揮了揮手，離開了看守所。
    看著莊天則離開，楊鳴道：
    “肖隊長，你剛才提到省工商局局長歐城。
    既然於建興的供詞裏有他，那就交給省紀委，讓省紀委對這個人調查去。”
    肖堅道：
    “我們已經形成文字報告，會立即給省紀委發一份過去。”
    ……
    從看守所出來，楊鳴立即電話向高明偉作了匯報。
    高明偉作出最後指示。
    關於莊天則，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違法違紀。
    江輝的供詞雖然強調莊天則受賄。
    可他提供的證據，卻恰恰說明，莊天則是一個廉潔奉公的好公仆。
    所以，關於莊天則，可以暫時放一放。
    ……
    至此，江輝所有供出的人員中，除了莊天則沒有證據證明其受賄外，所有的均已落網。
    同時，原寧市公安局看守所所長於建興落網後，供出了讓他為之撈人的幾個廳級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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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個就是省工商局局長歐城。
    可省紀委找到歐城時，他卻矢口否認。
    他說他不認識於建興，是有人打著他的旗號找的於建興。
    於建興卻說歐城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說他的表弟因打架鬥毆進去了。
    因為把人打成了重傷，麵臨被判刑。
    聽說是省工商局局長歐城，於建興滿口答應了下來。
    但要撈人酬金二十萬。
    歐城二話不說，讓人給於建興送來了二十萬。
    不久，歐城的表弟無罪釋放。
    雖然歐城矢口否認，但紀委並沒有放過，繼續調查。
    歐城一下子慌了。
    聽說楊鳴涉管這個案子，本想親自找楊鳴，卻想了又想，直接給夏陽打電話。
    看到歐城來電，夏陽有些驚訝。
    歐城在北東省財政廳時，為了跟夏陽爭廳長的位置，對夏陽使用了下三濫的手段。
    他調到廣湖任省工商局局長後，就沒有跟夏陽聯係過。
    現在突然電話過來，夏陽尋思不會有什麽好事！
    這樣想著，夏陽還是接過電話。
    “歐局長，你好！有事嗎？”
    麵對夏陽的嚴肅回應，歐城放鬆語氣道：
    “夏廳長好！有事求你啊，你得幫幫忙！”
    夏陽不冷不熱道：
    “嗬嗬，歐局長的忙都是大忙，恐怕我幫不了啊！”
    這種軟綿綿的拒絕，最具殺傷力。
    給你麵子，不完全拒絕，給自己留後路。
    不管你要幫什麽忙，都可進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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