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在星期一早上9點開的，坤林鎮楓林村，全體村民拆遷動員暨安置大會。
    會議室最後排凳子，8點不到。
    上麵坐著個穿灰色襯衣的年輕男人。
    “吱呀”，會議室大門忽然被推開，露出了條縫隙，正逐漸擴大。年輕男人抬頭望去，眼睛裏充滿了好奇。
    來人是誰？竟和自己一般早？
    “嗯？你怎麽來這麽早？”
    趙海洋看到吳平在會議室內，語氣裏充滿了驚訝。
    “早上好，趙哥”，吳平起身，從最後排凳子上，向趙海洋走來。
    “楓林村的拆遷款，今天下來，所以我想著早點過來看看場地，好熟悉下工作環境”
    “也許對接下來的介紹金融知識，吸引村民存款，會有所幫助”
    趙海洋聽完，微微吃了一驚。
    無形中對吳平的評價，又再拔高了些。
    嘴角揚起了淡淡的笑容，望向吳平的眼睛裏，欣賞意味是越來越濃。
    “來，我們坐下來，趁時間還早，先好好聊聊”
    “好”
    “小吳，我先問你一個題外話，你知道拆遷款對於楓林村，意味著什麽嗎？”
    吳平腦海裏，驀地閃過了25年的信貸經驗中、各種正常或離奇的客戶故事，又飛速閃過了，房地產評估技能裏，專業和非專業的評估手法。
    想來想去，卻不知用哪個回答趙海洋比較好。
    “楓林村啊”
    趙海洋坐在吳平右手邊，歎息了一聲，然後緩緩地，說了個新鮮卻快被人遺忘的故事。
    “從五年前起，就有謠言說，某家大房開商看中了那片地塊，要馬上開始拆遷”
    “村民們瞬間沸騰”
    “每個人都紅著眼，計算起家裏戶頭多少、房子麵積多大。等到拆遷時，又能確權多少、能拿到多少賠償、能拿到幾套新房子”
    “過去那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的田園閑適生活，就因一個謠言”
    “夫妻離婚、嫁女歸家，鄰裏間隻談拆遷”
    “一個戶頭，確權200平方米，一個平方米，按照當時市場價，能賠人民幣八百多元”
    趙海洋頓了頓，苦笑一聲，才繼續說道：
    “有人通過購買戶頭，來獲得賠償資格，從而能確權更多拆遷麵積”
    “有人，僅僅隻是用了一個晚上，就種出了足足六百多平的三層磚房！”
    “還有人蠱惑村民，利用他們焦急等待的心理，誘惑著用老宅村屋進行抵押，提前獲得了遠超現有收入的，巨額錢款！”
    “可誰也沒想到，所謂的拆遷，讓所有人足足等了五年，才真正到來！”
    “在這五年裏”
    “部分村民，因還不起貸款，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避風擋雨的老宅村屋”
    “加上隻會耕作土地”
    “有些人，迫於無奈，隻能選擇背井離鄉，外出打工”
    “而有些人，則選擇了助紂為虐，迫害其他無辜的村民！”
    趙海洋的唇角漸冷，連眼角眉梢間，都不可抑製地流露出森然怒意。
    “我們鎮的楓林村拆遷問題，不是曆史遺留，也不是房開商半路撤資導致”
    “而是，人禍！”
    趙海洋望向吳平，眼神堅毅，但卻透露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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