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說，狼煙是由狼糞點燃，其煙氣烏黑滾滾，凝而不散。
    實則不然。
    跟狼糞沒什麽關係。
    狼煙是個信號，意思是“狼來了”，代指草原異族來襲。
    一般情況，軍中采用紅柳木，引燃之後覆蓋少許沙土，讓它燒的不徹底，以此釋放大量濃煙，借此傳遞軍情。
    這便是狼煙。
    但蘇文烈看到的這股狼煙，有一定的不同。
    這股狼煙以黃顏色和白顏色居多，混雜少量黑色。
    “這是青州軍的狼煙！將軍，援軍來了！”有人興奮的大喊道。
    青州十萬大山，盛產一種白柳。
    因此，青州軍的狼煙使用白柳木，狼煙的顏色與眾不同。
    太子和鎮南王同樣看到了這股狼煙！
    鎮南王神色大變：
    “不好！是青州軍！”
    “快，傳令下去，全力攻城，務必在青州軍到來之前搶占虎牢關！”
    青州軍先不說戰力如何，敢來支援虎牢，人數勢必不會太少，而且定然帶著大量的糧草補給。
    若是青州軍搶先一步進入虎牢關，今生今世，鎮南王再無挺進京城的希望。
    太子這邊也是如此。
    眼瞅著虎牢關搖搖欲墜，隨時都有被拿下的可能。
    要是青州軍突然趁亂入關，之前付出的那麽慘重的代價，全都白費了。
    那還在其次。
    關鍵是太子心裏恨呐！
    他還要把虎牢關內的守軍淩遲處死呢，怎麽可能坐看著這幫混蛋得救？
    前前後後這麽幾天時間，虎牢關眾將士倚仗著地利，堪稱殺敵無數。
    虎牢關僅有正麵八十米、背麵八十米，可以被攻擊。
    如此狹窄，太子和鎮南王的大軍無法展開，隻能硬著頭皮，拿人命往上填。
    偏偏虎牢關的高度又特別高！
    地麵的弓箭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連地麵的掩護都沒有，純粹靠著雲梯攻城。
    隨便在城牆上扔塊石頭下來，一砸就是一串兒啊！
    死傷有多大，可想而知。
    “全軍攻城！不計代價的攻！趕在青州軍到達之前，攻下來！”
    “孤要把他們淩遲處死，挫骨揚灰！”
    營帳內，李嗣夜瘋狂咆哮著。
    幾個將領低著頭，齊齊拱手，退出了營帳。
    鎮南王那邊都是他在漢州起兵的嫡係部隊，怎麽說怎麽是。
    太子這邊不一樣。
    從漢州一路北上以來，收攏的降將，主動投奔太子的部將，這些人，盡數歸到太子麾下。
    良莠不齊，各懷鬼胎。
    “我說，曲將軍，現在應該是輪到你的人攻城了吧？”
    “對對對，輪到曲哥了！曲哥，上！兄弟們給你打掩護！”
    “曲哥辛苦了，太子殿下說要不計代價的攻城，曲哥你可不能打馬虎眼啊！”
    聞聽眾人的言語，曲聯平當時就撂挑子了，大手一揚：
    “滾！”
    “他麽的！”
    “殿下說的是全軍攻城，我跟你們輪個屁啊輪！”
    “要上你們上，我特麽才不上呢！”
    虎牢關這個破地方，誰上誰死，根本沒人願意攻城。
    明明再有個三五天，虎牢關不攻自破，何必現在要不惜代價攻城？
    那不純純有病嗎！
    “老曲，怎麽說話呢？啥叫要讓我們上？”
    “對啊老曲，你不能這麽說話吧！我們那可都是弟兄，風裏來雨裏去，出生入死的弟兄啊！”
    曲聯平也不是個善茬，當即怒道：
    “放屁！你們的弟兄是弟兄，老子的弟兄都是特麽土裏刨出來的？”
    沒等打仗呢，窩裏反了！
    幾個將領，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吵得麵紅耳赤。
    “要上一起上，老曲，你要是不上，老子也不上！”
    “你們都上，老子再上！”
    “這樣吧，等你們實在打不下來，我跟弟兄們最後上，這總可以了吧？”
    “去你麽的！就你最不是東西！”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扯皮扯的不可開交。
    太子李嗣夜高高在上，不把人命當回事，他們不行。
    自己弟兄的命，他們當回事！
    且不說這些年一起打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更重要一點：
    他們麾下的將士，那可都是他們未來在軍中立足的根本！
    這些人若是死了大半，剩下那一小半，他們如何交待？有什麽臉麵交待？
    用自己的弟兄們當炮灰，以後都無法服眾了。
    要是全都戰死了，那更完蛋。
    在太子陣營裏，將會徹底失去話語權，未來真要成事，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誰還會想起他？
    他拿什麽邀功？
    拿頭嗎？
    之所以投在太子麾下，還不就是為了將來有個前程！
    手下弟兄們拚光了，等於是將來的前程拚光了。
    沒人幹那傻事。
    僵持許久，曲聯平眼珠子轉了轉，提議道：
    “咱們別爭了，這麽半天沒見攻城，太子等下要問罪了。”
    “依我看，大家都別上！”
    “反正虎牢關也就三五天的事，著什麽急？”
    馬上有人反懟：
    “這不廢話嗎？誰不知道這點事？跟沒說一樣。”
    聞言，曲聯平嘿嘿一笑，繼續道：
    “嘿嘿，本將軍的意思是…”
    “佯攻！”
    沒過多久。
    躺在營帳內的李嗣夜，一手持著酒杯，一手拿著烤製的野味，吃的滿嘴流油。
    “殺！”
    “殺啊！”
    “攻破虎牢，找殿下領功！”
    “弟兄們加把勁，一鼓作氣，幹掉這幫守城的雜碎們！”
    ……
    ……
    喊殺聲震天。
    落在李嗣夜耳中，何其悅耳？
    李嗣夜躲在營帳裏，美滋滋吃了口烤肉，臉上難掩笑意，嘴裏麵念念有詞：
    “這還差不多，早要是有這股勁，虎牢關早就拿下來了！”
    “麽的！一幫子憨貨，想立功、想升官發財，就得拿命拚，這點道理不懂？”
    營帳外，遠處。
    虎牢關高聳的城牆上麵，數百名又饑又渴的將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全都餓著肚子，往城下觀瞧。
    隻見太子的這些部隊，離著挺老遠，嗚嗚咋咋的喊個不停。
    咋一聽，感覺著攻城攻的多麽慘烈無比呢！
    而實際上，虎牢關北麵的城牆，連一架雲梯都沒搭，一個攻城的士兵都沒有。
    “什麽情況？兄弟們，城下這幫人在幹嘛？”
    “看著像是在演戲！”
    周陽要是在這，肯定忍不住豎起一根大拇指，誇一句：
    “這演技，影帝級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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