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楚秋不懂這其中的利害，被何語風三言兩語給糊弄過去，指了指桌上這份海圖，說道：“萬靈海共有四片海域，分為東海，南海，西海，還有北海。
    靠近大虞的海域是東海勢力，與三座天下互通有無，常年進行貿易的，也隻有東海一帶，雖然其他三座海域，也有人曾經探索過，但比起東海來說，肯定沒有那麽熟悉。
    你這份海圖繪製了四海近萬座島嶼，我倒想問問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拿到如此詳盡的海圖？”
    海圖這種東西在三座天下，其實是比較生僻冷門的，除非是經常出海經商貿易，大概率是用不上這種東西。
    而三座天下除了大虞之外，從未有人想過要朝海外開疆拓土，朝堂對海圖沒有需求，自然也不會研究這些。
    所以市麵上流傳的海圖，大多都隻繪製了東海一帶的海島。
    其他的海圖，都是些難辨真假，不知來路的玩意兒。
    麵對楊垂皇的問題，何語風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凶海令。“不知此物能否解答你的疑惑？”
    “你把凶海令給他了？”
    楊垂皇瞥了楚秋一眼，隨即道：“你有凶海令開路，想從那些海外勢力手中得到一份詳盡海圖，確實不是什麽難事，算你過關了。”
    凶海令這東西不隻是一塊令牌那麽簡單，其背後肯定有相當重要的意義。
    不然的話，以邪惑的身份還有實力，絕對不可能把一塊令牌當做最後的退路。
    想必在海外，這塊凶海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很可能相當於‘天機筒’之類的信物。憑凶海會的麵子開道，何語風的確有可能暢通無阻。
    就算他沒有親自前往海外，在三座天下潛藏的海外勢力，應該也會給他幾分薄麵。
    不過楊垂皇雖然挑不出海圖的毛病，還是有些譏諷說道：“你拿凶海會的名聲，找人繪製凶海會的勢力海圖，這一來一去，隻怕消息早就傳到他們耳朵裏了吧。”
    “這不是重點。”
    何語風搖了搖頭，“夜主手上這塊凶海令，是從邪惑那裏奪來的，凶海會派發出來的令牌，每一塊都有數。
    邪惑一死，這塊令牌的去處本就瞞不過凶海十王。夜主將這塊凶海令交給我，也是為了驗證凶海十王的態度。”
    “牌子既然已經易主，但它依舊有用，這證明什麽？”
    “不要在這賣關子。”楊垂皇冷笑了一聲，“你是想說，凶海會留著這塊令牌給夜主，便是存著幾分拉攏的意思？
    那照這麽說，凶海會一定會盯著夜主的一舉一動，如果這時候前往海外，踏進他們的地盤，豈不是等同於自投羅網？”
    說完這句話，楊垂皇果斷道：“楊某認為，此事還是有待商榷，不要急於一時。
    如今凶海會在暗處，我們也並未暴露，一旦前往海外，屆時我們在明，他們仍然在暗，那可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不任他們搓圓捏扁？”
    楚秋的手掌按在海圖上，笑嗬嗬道：“海圖就在這兒放著，凶海會到底有多少勢力，也是一看便知。這麽好的機會，不如直接去鏟了他們，何必在這囉嗦？”
    “要是有你說的這麽容易，可就太好了。”
    楊垂皇也是來了脾氣，“夜主別忘了，這何語風先前心懷鬼胎，不知打著什麽主意，與日首那一戰，他可是一點忙都沒幫上吧？怎麽現在他拿一張海圖過來，隨便說上幾句，你就願意相信他手裏的東西是真的？”
    “拿凶海令換來的海圖，誰敢說那些人沒動過手腳？”
    “何語風，你敢說這話麽？”
    他這連番追問之下，竟是讓楚秋露出一絲思索的表情，恍然大悟道：“還真別說，老楊這番話確實有點道理，能用凶海令換來的海圖，證明繪製著海圖的人，一定是畏懼凶海會的勢力。
    一個畏懼凶海會勢力的人，又怎麽可能摻和凶海會的事？”
    楚秋抬眼看向何語風。意味深長道：“何語風，你不老實啊。”
    何語風卻是苦笑道：“夜主把凶海令交給我的時候，不就已經猜到這一點了？”
    “你想詐出凶海會？”楊垂皇卻是瞳孔一縮，“你用凶海令找人繪製海圖的事，一定會被凶海會的人發現，你想順藤摸瓜把凶海會在大離埋下的所有釘子全都拔出來……”
    這會兒他也猜到了楚秋的打算，可唯一想不通的是，楚秋為何要出海？
    種種念頭在楊垂皇腦海當中閃過，最後跳出了一個名字。
    “林聽白！？”
    “你要找的不是凶海會，而是林聽白！”
    “林聽白一定早就知道了大胤發生的事，他知道你突破了三品境界，也知道邪惑，日首接連敗在你手上，他知道你在找他……”
    “所以，他僅剩的生路就在海外，他一定已經出海了！”
    越是分析，楊垂皇越覺得自己猜中了楚秋真正的打算。
    凶海會雖然勢大，但他們的勢力也隻是在萬靈海，到了三座天下這一邊，光靠那凶海十王……現在應該說是九王了，隻靠這些人就想在大離攪風攪雨？
    那些不問世事的三品武夫，隻是老了可不是死了。
    何況不久前楚秋才剛把凶海會一事交給九星宗去處理，如果隻是為了對付他們，根本沒有出海的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能讓楚秋親自走一趟的，就隻有那位失蹤已久的國師了。
    “你從大玄餘孽手裏換到了林聽白的藏身之處？”楊垂皇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看楚秋：“夜主未免也太過執著了，就非要殺了他不可麽？”
    在楊垂皇看來，楚秋不惜以身犯險，親自前往海外諸國，就隻是為了追殺林聽白，這件事未免有些劃不來。
    正如他先前所說，踏進了海外諸國，便等於踏入了凶海會的地盤。到時人家在暗，他們在明，完全失去了先機不說，楚秋讓何語風利用凶海令找人繪製海圖，不就是主動挑釁凶海會？
    這麽做到底有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