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要已經記不得自己是第幾次念叨出這句不可能了，但他看著眼前的種種，仍覺得有些觸目驚心，渾身上下戰栗不止。忍不住看向楚秋，卻發現這家夥仍是毫無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
    直到這時，唐青要才終於問出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那個疑惑：“你到底是不是大離人，見到這些，還能保持冷靜？”
    “為何不能保持冷靜？”
    楚秋反問道。
    唐青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指著前方那些殘垣斷壁，以及滿地鏽跡斑斑的兵器、盔甲：“如果這些東西是真的，那就代表當年離太祖曾率兵來到過此處，與人發生過一場大戰，這是大離曆史上從未有過記載的戰爭……倘若當年真的有這件事，那就說明我的猜測沒錯！”
    “離太祖絕對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那東西肯定與岐龍山有關，與三座天下的真相有關！”
    此時唐青要仿佛陷入了某種狂熱的狀態，雙眼熠熠發光，下意識做出搓動手指的動作。
    沒等楚秋回答，他就走向了那些在此埋藏近兩百年的殘垣斷壁，還低下身子，撿起了一把斷劍。
    那斷劍早已鏽跡斑斑，劍柄上銘刻著某種特殊的花紋，唐青要知道，那正是離太祖當年所率領的軍隊旗幟。
    直到如今，那麵旗幟還保留在大離皇宮內庫當中。
    “錯不了，這絕對是大離的東西。”
    “當年離太祖真的來過這裏！”
    唐青要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他緊緊握著那把斷劍，走上前去，撫摸麵前的圓形石柱。
    上麵布滿了創痕，哪怕過去這麽多年，依舊有一股森冷寒意冒了出來。
    楚秋麵無表情，環顧四周，“也就是說沈道純當年率兵出海，在這裏與人打過一場，看樣子應該是打輸了。”
    唐青要立即反駁道：“話不能這麽說，看這些武器，就知道離太祖並沒有帶太多的兵力，最多隻是一支百餘人隊伍。而且從這些兵器散落的痕跡能夠判斷出，雙方應該是進行了一場遭遇戰。”
    他一番分析之後，又指著前方那片深邃的黑暗，“真相一定就在其中。”
    說完，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朝前走去，結果還沒等邁步，就被楚秋一把抓住。
    全身真氣頓時被封鎖，動彈不得。
    “為何攔我？”
    他急聲說道。
    隨即便想要掙脫開來。
    但楚秋僅用一隻手便將他壓在原地，“這麽急著去送死？”
    唐青要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見前方那片黑暗突然開始翻湧起來，與先前一樣，向兩側散去。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場景暴露在他們兩人眼前，越過麵前這片殘垣斷壁，以及遍地散落的盔甲和兵器，黑暗深處隱藏的卻是一具具站立在原地的屍體。
    經過這麽多年，那些屍體竟是沒有腐爛，仍然保持著完好。除了皮膚蒼白，沒有任何血色以外，看起來就像是活著一樣。
    數百具屍體，整齊地站在那裏，宛如一座方陣，其中有些還穿著大離的盔甲，也有一些身著奇裝異服，看不出根底，但應該是萬靈海這邊的勢力。
    原本敵對的雙方，在死後竟是被整齊列在一起，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見此一幕，唐青要也是瞬間冷靜下來，知道楚秋肯定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會攔住自己。於是，他張了張嘴：“隻是一些屍體……”
    可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見前方那數百具屍體突然有了動作。
    好像是他這句話驚動了那些沉睡已久的老屍，所有屍體睜開了眼皮，齊刷刷地朝他看了過來。
    那些屍體的眼眶當中是灰白色的眸子，也有一些失去了眼珠，隻剩下漆黑的空洞。
    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這麽安靜的看著唐青要，像是在等待他把那句話說完。
    在這一瞬間，唐青要被這詭異至極的場景驚得連呼吸都停住了。即便心中知曉，這些屍體早就死去多年，不可能對自己造成什麽威脅，可他還是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默默轉過頭去，想看看楚秋的表情。
    可他才來得及轉動一半，餘光便掃到那些屍體，好像往前方挪動了半步。
    “什麽時候？怎麽可能？”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那些屍體的動作，但是，他無比確信，那數百具屍體的的確確朝前方走了半步。
    唐青要視線下移，看向了那些屍體的雙腳，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心中更是閃過一絲荒謬的想法。
    “難不成是鬧鬼了？當年在這裏交戰的雙方死後陰魂不散？”
    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太過於愚蠢。
    人死了便是死了，這世上沒有魂魄一說，更不存在所謂的冤魂。
    這些屍體會有如此詭異的情況，絕對是人為創造出來的。
    但唐青要也不敢開口，發出任何聲音，僵硬在那裏，隻敢用餘光留意這些屍體。
    “我聽說萬靈海有一族名叫采靈，他們的能力十分奇特，可以讓天地萬物擁有意識，就連一塊石頭都能活過來。”
    可讓唐青要沒有想到的是，先前一直保持謹慎的楚秋，此刻竟是毫無顧忌的開口說道。
    “別……”唐青要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結果就發現那些屍體竟是沒有任何動靜，似乎並未聽到楚秋的話。
    反倒是他吐出的這一個字，讓那些屍體再度有了新的動作。
    隻見那些屍體原本麻木平靜的表情，開始浮現出一絲生氣，有的變得無比猙獰，也有的變得十分疑惑。
    “他娘的……這些屍體難道還欺軟怕硬不成？見我是個四品，就對我狠狠上嘴臉。見他是三品，哪怕說了這麽多話，也無動於衷？”
    如此明顯的差別對待，讓唐青要的牙根發癢，但也隻敢在心裏怒罵兩聲。
    他是真的不敢繼續開口說話了，生怕再給這些屍體帶去什麽未知的影響。
    不過楚秋的話也讓他有了一絲別的想法。
    “采靈一脈確實有這份能耐，但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