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片當中出現的男子並沒有刻意賣關子。
    繼續用一種複雜的語氣說道：“天地氣數這種無法琢磨的存在，本質上便是世間生靈最大的敵人，哪怕強如當年那些大妖，也會在天地氣數的一次反複當中盡數隕落。
    有此前車之鑒，後世人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一定會想辦法節製這種力量。”
    “節製天地之力，還有這麽蠢的人？”
    唐青要瞪大了雙眼，可他剛剛說完這句話，腦海當中便閃過了一個名字。
    “難道是離太祖做的？”
    楚秋聞言，也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這家夥果然知道不少東西。
    不過現在也並非探究此事的時機。
    “你的意思是，這些屍體與節製天地氣數有關？”
    楚秋緩緩說道：“若是照你這麽說，當年大玄王朝以一己之力獨吞氣數，本身也是一種節製天地氣數的辦法。
    而且他們更是最接近成功的人。
    如果世間生靈最大的敵人便是天地氣數，那大玄王朝不應該覆滅。沈道純聯合妖蠻大澤滅了大玄，反倒是辦了一件錯事。”
    “是非對錯，沒有那麽簡單。”
    男子盯著那些屍體看了一會兒，似乎也不敢繼續待在這麽近的位置，於是便緩緩向後飄去。
    在他的注視之下，那些屍體竟然沒有接著向前靠近，就這麽靜靜的盯著他，直到他回到楚秋身邊。
    這時楚秋也是朝那男子臉上瞥了一眼。
    此人相貌端正，看起來竟與危天衡有幾分相像。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什麽其他的關聯。
    “大玄王朝獨占天地氣數，確實是一種節製的辦法。可他們太過貪婪，不斷利用天地氣數，增強他們的實力，這也就違背了許多人的初心。”
    說到這裏，男子話鋒一轉：“想要節製天地氣數，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其陷入徹底的沉睡，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否則一定會招致天地氣數最猛烈的報複。”
    “所以這些屍體就是讓天地氣數沉睡的嚐試了？”
    唐青要適時發出疑問。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這種事情如何能夠做到？
    楚秋也是說道：“我從你們這種人口中聽過無數個說法，但不管是誰，對於天地氣數都是含糊其辭。倘若天地氣數真的不可琢磨，不可觸碰，那不管用什麽方式，應該都無法影響到它。”
    “不對，不是這樣的，天地氣數一定能夠觸碰，大玄王朝不就做到過嗎？”
    唐青要突然說道：“大玄王朝是利用天地氣數本身的規則強行占據，而眼前這些屍體，似乎是另一種辦法。”
    他的雙眼越來越亮，好像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如果不是知道這些屍體背後隱藏著危險，不然的話，他這會應該都忍不住上前觸碰了。
    畢竟這麽大的秘密就擺在眼前，倘若不去一探究竟，簡直讓他渾身難受至極。
    比起武夫來說，這家夥更像是一個追求刺激的遊者。
    在萬靈海一待就是多年，到處探尋古跡，可見他對這世間真相的追求，已經壓過了許多東西。
    說不定當年他加入魔門，就是為了尋找某些真相，後來魔門被滅，他自然也沒有留在大離的理由。
    “你們雙眼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在你們看來，這些隻是一具具普通的屍體。但在我看來，這些東西背後隱藏的是許多二品的手段。”
    就在這時候，男子指著那些屍體，好似特意為二人解惑般說道：“屍身常年不腐，有很多種手段都能夠做到，但這種程度一定涉及到二品的逆轉生死。
    同時他們還對活人有所反應，這並不是警戒的機製，反而更像是有某種東西在他們體內蘇醒。
    我猜測，他們體內應該保留著一部分二品的意識，雖然不知是哪位二品武夫，但……”
    “二品的意識？”
    楚秋打斷了他的話：“二品的意識為什麽要留在這些屍體當中？就算是要奪舍重生，也沒道理選擇這些毫無價值的屍身。”
    在楚秋看來，這些屍體的確毫無價值，哪怕他們當年是一方勢力的精銳，但跟二品武夫比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不是奪舍重生，而是想要保留一部分情報給後世？”唐青要也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但那男子卻是搖了搖頭：“仔細想想，他們為什麽會對我們有反應？隻因為我們是活著的存在嗎？”
    這個問題讓楚秋與唐青要同時陷入沉默。
    唐青要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其中到底有什麽關聯。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活著而引動了這些屍體，那還能是為什麽？
    楚秋沉吟了一下，“應該是武夫，或者說是我們與這方天地的聯係，讓這些屍體有了反應。”
    聽到這話，男子轉過頭。向楚秋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
    “你說的沒錯，就是我們與這方天地的聯係。”
    “但此事還有一個疑點。”
    楚秋看向那男子：“我和唐青要是大離的武夫，確實與那方天地的氣數有關聯，而你卻是萬靈海的人。按理來說，天地氣數應該管不到你們這邊。”
    萬靈海不存在天地氣數，但卻有另一種獨特的存在。
    恐怕那些二品武夫將這種秘密埋藏在萬靈海當中，應該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利用萬靈海這邊的特殊性，遮蔽天地氣數的感知。
    一想到這裏，楚秋心中不免有些震動。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天地氣數，恐怕比自己先前猜測的更為複雜，而且，那些二品武夫留下的手段，竟是連萬靈海這邊的獨特存在都算計進去了。
    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
    如果不是像大玄王朝那樣獨占天地氣數，創造出一個鼎盛無敵的時代。
    難道還能真像這男子所說的那樣，視天地氣數為敵，要想辦法擊毀它？
    “你們快看，那些屍體是不是又動了一下？”
    然而就在這時候，唐青要突然指著前方的數百具屍體，聲音打顫的說道。
    楚秋與那男子抬眼望去。
    就見前方數百具屍體，好像受到了某種刺激，突然開始不規律地抖動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