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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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與瑲玹分道揚鑣後,即刻馬不解鞍的從百黎匆匆趕來。
毛球剛安葬完巫王,正在返程,便被相柳召喚而來。他的速度雖比不上逍遙一躍千裏,那也算得上躡影追風,屬於靈獸中的佼佼者。加之一路上,相柳不斷給他輸入靈力,他的速度猶如星移電掣,僅一盞茶的功夫,他們便已進入了東海歸墟領域。
越入巨壑,潛進深淵,到達歸墟之境,相柳遠遠的便看見溫潤如玉的月光石小船上,婷婷玉立著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還未靠近,他便急不可耐的從雕背上一躍而下。
“相柳!”
相柳還未立穩,小夭就激動的撲到他的懷裏,撞了個滿懷,相柳差點沒站穩,連月光石小船也微微晃動了一下,逍遙用靈力穩住小船,兩人才不至於摔倒。
小船太小,沒有毛球的位置,他隻能保持原形懸在空中。
小夭緊緊抱著相柳,仿若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似的,頭深深埋進他的懷裏。
相柳被她勒得難受,卻也由著她,就這麽抱著自己。
他的手輕輕撫摸小夭腦後的秀發,明明才分開幾個時辰,卻像是隔了幾個春秋。
片刻後,相柳雙手扶上小夭的雙肩,把她從懷中輕輕拉出來,眼裏都是後怕的神色,唯恐小夭有什麽閃失,語氣裏盡是擔憂:“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小夭手環上相柳腰肢,笑魘如花,聲音甜軟:“逍遙叔叔替我治療過,已經沒事了。”
“當真?”相柳挑眉狐疑道,抬眸望向逍遙。
逍遙瞥望小夭,看到小夭抿唇噤聲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心下輕歎口氣,轉眸對相柳說道:“她隻是一時氣血攻心,方才我已用歸墟珊瑚替她穩了心神,現下已無大礙,隻需回去好好將養一段時日即可。”
看著相柳微蹙的的眉峰未盡數舒展,小夭拉著相柳的手臂,讓他看向自己,而後提起裙擺原地轉一圈,說道:“真的,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再說,我自己就是個大夫,有沒有問題我自己還不清楚嗎?倒是你,被瑲玹擊了一掌,要不要緊?還痛不痛?快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說著,她抬手就想扒開相柳的衣襟檢查。
相柳看著活蹦亂跳的小夭,稍稍放下懸起的心。他眼唇含笑,拉住小夭纖柔的手腕,牽上她的手,柔聲細語說道:“夫人放心,我沒事。”
“那瑲玹有為難你嗎?”
她真怕瑲玹衝動之下對相柳做出和塗山璟一樣的事。
相柳笑著搖搖頭:“沒有。”
“那……他?”小夭小聲詢問,眼睛不敢看相柳,怕惹他不高興。
“他很好,蓐收來尋,他回去處理朝政了。”相柳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
“他倒是個昃食宵衣,勤政愛民的好君王。”小夭淺淺一笑,眼神沒有聚焦,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回想什麽。不論他們之間還有沒有兄妹情意,她仍然不願看到他受到傷害。
少時,小夭收回渙散的思緒,露出甜甜的笑容,迫不及待跟相柳介紹起她的新夥伴:“不管他了!對了相柳,你看!我也有坐騎了!”
相柳順著小夭指的方向看去,這才注意到一隻美如夢幻的蝴蝶,靜靜的懸浮在幽冥之水上,眼裏閃過一絲訝異:“白翼鳳舞蝶?”
“你見過?”小夭瞪大眼。
“沒見過,隻聽說在幽冥之地,有一種極為罕見的蝶係神獸,不僅美的不可方物,還有療愈之效,一旦認主,便對主人忠心赤膽。但其行蹤詭秘,許多修道之士慕名探尋,都是趁興而來,敗興而歸。沒想到,我媳婦兒有如此機緣,竟降服了一隻。”
看著平靜無波的幽冥之水,他忽然想起,眼前的這個可人兒,曾經還想著要來這裏尋找他的亡魂。想著,眼眸的海波變得更加深邃。
“我可沒這本事,是逍遙叔叔送我的。不然,以我這低微的靈力,怎麽可能輕易捉到這等罕見靈獸?”小夭笑得眉眼彎彎。
這次的小夭啃老啃的心安理得,因為她確實很想要一個坐騎,不然去哪兒都麻煩。
如若當初沒有從玉山溜走,沒有被九尾狐妖囚禁,若她仍然是皓翎的大王姬,那她定會如大家氏族的二世祖紈絝子一樣,啃老啃的更心安理得些吧。
毛球見夭姐有了坐騎,在空中躊躇半天,眨巴著雕眼,囁囁嚅嚅,欲言又止。
小夭忽的敏銳覺察到毛球的小動作,猜到了他的心思,心中驚歎白翼鳳舞蝶的神奇,轉頭對懸在空中的毛球笑著說道:“毛球!既然你已經把你主人送到這兒了,那你就快回去陪你媳婦兒吧!現在的她,應該更需要你。”
既然女主人都發話了,毛球哪還有停留的道理?他看都沒看老妖怪一眼,隻朝小夭輕叫一聲,像是感謝。隨後屁顛屁顛地扇著翅膀飛走了。
小夭把手放在額頭上,眺望毛球興奮得原地轉圈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萬仞峭壁,故意瞥一眼相柳,歎口氣道:“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爹啊!”
相柳隻感覺眉頭突突的跳,心下暗道,我可沒有這麽蠢的兒子。
見毛球飛遠,小夭收回視線,深情款款的盯著相柳的臉,用掐得出水的聲音,甜軟說道:“我好想你。”
而後又再次撲到相柳懷裏,臉不住的來回蹭著他溫暖的胸膛,旁若無人的膩歪起來。
小夭本來也不是那麽恣心縱欲之人,隻是,一想到兩年後可能會死,她就舍不得再浪費一星半點兒的光陰,那點女兒家的矜持扭捏也沒那麽重要了。隻想時時刻刻與相柳待在一起,好好的珍惜餘下的日子。
倘若沒有找到補天石,那她就隻能做最壞的打算。兩年時間對她來說,太短太短了,但是,也足夠讓她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相柳隻感覺懷裏的是一隻小奶貓,綿軟的觸感,撓得他的心一陣陣發癢,不知不覺,體內也緩緩湧出一股熱流,他極力隱忍,聲音有絲沙啞:“小夭。”
小夭不管不顧,旁若無人的抱得更緊了些,嬌哼一聲:“嗯~別動!讓我再抱抱!
相柳的心一酥,眼底源源不斷湧出的愛意像要淹沒整個世界。忽的瞥見逍遙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相柳不自覺有些羞赧,手握拳抵住嘴唇輕咳一聲。
逍遙看著小夭儼然一副熱戀中的少女模樣,調侃道:“小丫頭,你倆要卿卿我我,回房裏去!你沒看到這裏還有一個萬年孤寡的大活人嗎?”
小夭訕訕,鬆開相柳,但手仍是將離未離的搭在相柳腰上,她揚起笑臉:“叔叔,難道你沒有聽過,小別勝新婚嗎?”
逍遙取笑道:“你這小別,別的還真是久。”
“那是因為你還沒成親,等你有了心儀的女子,成了親,自然就懂啦。”小夭反駁道。
逍遙諱莫如深,失笑感歎,又是一對陷入情愛的癡傻男女,他這萬年,看慣了生死離別,愛而不得,看多了癡男怨女,反目成仇。他早就對所謂的情愛一事,已無甚興趣。
他搖搖頭:“那還是不要了,自古恩囚人,情磨人,恩易還,情難償,我還是一個人,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舒服暢快得多。”
小夭笑:“叔叔倒是活的通透。”
逍遙帶笑看向相柳,說道:“相柳,我給了小丫頭見麵禮,理應也該給你一份。”
相柳剛想婉拒,就見逍遙拿出一塊極品月光石打造的長命鎖。靜謐的月光石跳動閃耀著藍色的光芒,真堪是青光淡淡如秋月,誰信寒色出石中。
逍遙鳳眼彎彎,悠悠開口:“可以給未來的寶寶戴……”
他話語還未落盡,相柳已經恭敬的雙手接過,笑著說:“長者賜,不敢辭。多謝……叔叔。”
逍遙聽到寶寶蛇終於改口叫他叔叔,愣是忍住想要擼他腦袋的衝動,朗聲大笑:“哈哈哈……乖。”
小夭撅嘴打趣:“逍遙叔叔,你也忒省了,一次就把兩人的見麵禮都給送了。”
逍遙無奈攤手:“沒辦法,我窮。”
小夭噗嗤一聲,忍俊不禁。
“天快亮了,你們稍作休整!我們明日再去玉山。”
“玉山?”相柳詫異。
“我們要到玉山尋找一件神器,逍遙叔叔說,找到這件神器我就可以修煉靈力,這樣我不僅可以自保,也有能力保護夫君你啦。是吧逍遙叔叔?”小夭趕忙解釋,暗暗向逍遙使眼色。
逍遙見小夭把自己拖出來當擋箭牌,隻能無奈配合她:“確實如此。”
小夭笑意晏晏:“更何況,阿獙還不知道我們成親了呢!說起來他還是你的酒友!正好給他個驚喜。”
相柳柳眉一挑,將信將疑。
“難道你不希望我修煉靈力,提升修為嗎?”小夭佯裝委屈巴巴的癟著嘴。
“為夫沒有那個意思,你能修煉靈力是好事,為夫高興還來不及。說不定,以後為夫還要靠夫人罩著呢!”相柳急忙解釋,溫聲說道。一看到小夭可憐的樣子,他就隻能繳械投降。
“那是自然,誰敢欺負我的人,我定不饒他。”小夭自信滿滿,拍著胸脯打著包票。
相柳凝視著眼前明媚如三月桃花的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片刻後,逍遙變身大鵬飛在前,相柳則擁著小夭乘著白翼鳳舞蝶緊跟其後,往歸墟仙山飛去。
歸墟神宮座落於墨翠仙山之上,掩藏在迷蒙霧靄之間。宮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月光石為燈,水晶玉為簾幕,鎏金為柱礎。無一不雕梁畫棟,奢侈至極。
小夭本已覺得逍遙送他們的已經夠貴重,沒想到他的宮殿甚至堪比紫金神宮了。都說識神似主,坐騎和主人相處久了也會相象。沒想不到自己父親在神農山草凹嶺的住所,以及在百黎的住所都非常簡單樸素,而他的坐騎卻是個愛財的,竟半點也不像他。
逍遙看著小夭吃驚的表情,摸了摸鼻子,尷尬的笑了笑,他近百年的時間就幽居在歸墟,平日無所事事,大多時候就鼓搗鼓搗他這宮殿,光這些裝飾,也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弄來的。除了這宮殿,他也確實沒什麽身外之物了。他的信念就是,人嘛,窮點沒事,住的地兒一定得——貴氣。
他安頓好了兩人,也自行去了旁殿休息。
小夭住的房間也是珠宮貝闕、峻宇雕牆。
連榻也是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懸掛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金絲銀線,遍繡浮光灑珠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逍遙叔叔還真是……奢侈。”小夭躺在床上,看著羅帳上讓人頭暈目眩的錦簇花紋,說道。
“你若喜歡,回去我也給你造一個。”相柳雖不喜這種銀屏金屋,但若小夭喜歡,他也可以弄一個。
“千萬不要……你可別這麽弄,看著都頭暈,”小夭搖頭,看著頂部亦繡著刻絲花紋的羅帳,想著自己海裏的家:“我還是更喜歡我的大海貝,簡單、幹淨,隨時可以帶走,在哪兒都可以住。”
相柳嘴角溢出輕笑。
少頃,小夭翻身趴到相柳胸膛,眸含春色。纖纖玉指輕輕掠過他挺括的鼻梁,點過紅唇。而後在相柳逐漸微促的呼吸中,緩緩抬唇,在他喉結凸起處落下一吻。
“小夭……”相柳身體微顫,喉結滾動,忍不住低吟一聲。
“我們……生個寶寶吧。”小夭聲音慵懶迷人,抬眸深情的說道。
相柳的心陡然一震,他抓住小夭不安分的手,呼吸粗了幾分:“好,不過現在你需要好好休息,等你養好身體,我們……再深入交流。”
“我已經好了,不信你看。”小夭直起身,屈起手臂捏了捏擠起的肌肉。
相柳覺得好笑,輕刮了下小夭小巧的鼻尖,又將小夭擁入懷中,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發絲:“好啦……乖乖睡吧!”
小夭狡猾一笑,揚頭在相柳敏感的耳垂輕輕一咬。
相柳一陣戰栗,體內本就快蘇醒的野獸霎時睜開了妖眸,在胸腔之中瘋狂蠕動。他口幹難耐,燥熱非常。相柳再控製不住心底的渴望,猛的掀被翻身,一個反轉,將小夭壓在身下,聲音低啞:“這可是你自找的。”而後他俯身而下,羅帳輕垂而落,綃影交合,堪堪掩住二人泄露的滿室春色。
靜謐的東海上,一輪銀月高高掛在海平線上,灑落下幾縷潔白的光芒,照亮夜晚出海的漁船。好似有漁家女大膽而動聽的歌聲,從遠方悠悠傳來~
嘿~
雙雙鴛鴦交頸舞,點點翡翠合歡籠。
柳眉黛羞頻繁聚,赤朱豐唇暖更融。
馨氣清蘭花蕊馥,凝膚潤玉脂肌豐。
纖指無力慵移腕,花容多嬌愛斂躬。
雲鬢汗光珠點點,青絲發亂綠鬆鬆。
愛撫留連時有限,繾綣纏綿意難終。
羅綃輕垂撩薄霧,環佩曳響醉輕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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