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每天重複著片場、家兩點一線的生活。
    他很清醒，幹活比以往還拚命，下班回家就坐陽台上吹風、發呆，然後在小胖的催促聲中洗漱、睡覺。
    本以為，未來的每一天都會這樣匆忙又無聊的過去，直到那天，他突然接到了陳楊的電話。
    柏言下了片場，看著手機裏的十幾個未接來電，心猛跳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複這個來電，他覺得自己現在沒有立場，沒有資格。
    他輕歎了聲，大拇指鎖屏，正想把手機放包裏，陳楊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柏言猶豫了兩秒，還是點擊接通。
    “喂！陳楊！”
    “柏言！”陳楊的語氣很著急:“我們少爺發情了，他腺體受損，情緒完全不受控製，你願意……過來安撫他嗎？”
    柏言心髒微微顫了一下，他去安撫他？他用什麽身份去安撫他？
    柏言嘴角勾了一個苦笑，沒有回話。
    陳楊等了幾秒沒有等到柏言的回複，情緒有點崩了，他苦求著說
    “柏言，我不知道你和我們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跟他分手。”
    “但我們少爺他，真的很愛你！”
    “你是不是以為他是因為信息素才喜歡你的？”
    “不是，他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在你還是一個普通地球男性的時候。”
    “我們四年前掉落地球，他第一次在電視上看見你就挪不開眼，你的每一部電視劇他都看過、你的每一個發布會、每一次活動現場，他都去過。”
    “你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因為他一直刻意將自己隱藏在人群裏，一個人偷偷地看著你。”
    “你還記得你的第一部電影嗎？你第一次當主演演的電影，去了全國20個城市宣傳，我們少爺跟著你去了20個城市，他還請合作方的所有員工看你的電影。”
    “那部電影上映了三個月，我們少爺每天晚上都會去電影院重刷，三個月，90天，他至少看了90遍，我跟著他看了幾遍，都快看吐了，你的台詞我都能背下來了，他還沒有看煩。”
    “因為你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男性，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打擾你，他知道，他的存在隻會給你個增添困擾，你也接受不了他。”
    “一直到那天，你在片場拍戲，馬突然失控，我們少爺衝過去牽住馬抱住你，發現你要分化了。”
    “他這才決定接近你，告訴你他的心意，這些你都不知道，柏言。”
    “你從來都不知道，他有多愛你！”
    陳楊歇了口氣，呼吸聲沉重。
    而此時的柏言，已經完全懵了，他嘴巴無意識地張著，眼眸轉動了好幾下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啥。
    他一直以為……他一直以為，他是受信息素的驅使才喜歡自己的。
    原來已經那麽久了嗎？
    那次的騎馬事故，他也一直以為是自己運氣好，才沒有被馬踩踏，原來都是他在默默地幫忙。
    柏言心裏湧出一股巨大的欣喜，這欣喜來的太過突然，連柏言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柏言啞聲問:“他現在……怎麽樣了？”
    “不好！”陳楊答道
    “我們大少爺來了，想載他回去治療，他不願意走，跟我們大少爺打起來了。”
    “他信息素紊亂，戰鬥力又強，等級比我們大少爺還高了一個等級，打起架來六親不認，大少爺都打不過他。”
    “是……是嗎？”
    他的哥哥已經來了啊！
    柏言剛剛的欣喜瞬間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就是無邊的落寞。
    柏言無聲地自嘲著，他終於要走了！
    “柏言！你還在聽嗎？”
    “在！”柏言啞著聲音道。
    “柏言，你知道為什麽少爺的腺體受損會那麽嚴重嗎？”
    柏言無聲搖頭，做完又回過神來，對麵的陳楊根本看不見。
    “他知道你很抵觸自己的發情期，也不想依靠他，他想快點把抑製劑研發出來，所以，他就抽自己的信息素讓他們研究。”
    “幾乎每周都要抽一次。”
    “你知道抽信息素有多痛嗎？”
    “你自己也長過腺體，你應該明白那種感受。”
    “他紮了自己無數針，為了你。”
    陳楊說到這裏，聲音都哽咽了:“我們少爺，還不夠愛你嗎？”
    “你為什麽要跟他分手呢？”
    “他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
    “反而是你，一次又一次傷他的心。”
    柏言怔愣在原地，鼻子又酸又脹，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內心的震撼。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柏言垂眸，上牙齒緊咬著自己的下唇，才不至於讓自己的哽咽泄露出去。
    “柏言，我們少爺不讓我說這些。”
    “可我們都要走了，我不願意看他的心意就這麽飄散在空中，時隔多年，連你都不知道曾經有個人這麽地愛過你。”
    “也許你有你的想法，你是個普通地球人，驟然分化成了omega，心裏肯定接受不了。”
    “我能理解你，你們地球人喜歡稱呼自己為直男，直男就應該頂天立地，不能屈居人下。”
    “你不願意跟男人在一起，特別是比你更高更強大的男人，你覺得屈辱，對嗎？”
    “可你知道嗎？在我們奧特蘭人眼裏，沒有什麽男人女人之分。”
    “相愛就可以在一起，alpega，beta也可以和alpha……”
    “愛情應該是純粹的心靈相通，跟性別沒有關係，因為相愛，所以才會有肉體的結合。”
    “我認為，性是建立在愛情之上的，不是建立在性別之上。”
    “上上下下有什麽關係呢？為什麽要讓人類的這一套規則限製你自己。”
    “那不一定是對的，男人不一定必須得配女人，這個世界可大了，銀河係外麵還有未知的物種，你應該走出去看看。”
    “柏言，我言盡於此，要不要來，看你吧！”
    陳楊說完就掛了電話。
    柏言站在原地，寒風不停地吹打著他的臉，他紅著眼睛看著前方的白茫茫一片，眼神一片虛無。
    小胖踩著積雪走過來:“小言，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可以回去了！”
    柏言聽到身後的動靜，慢慢轉身看著小胖，他的眼睛紅紅的，把小胖嚇了一跳:“你眼睛怎麽這麽紅啊？”
    小胖說完，掀起柏言的羽絨服帽子給他戴上了:“風太大了，把你眼睛都吹紅了！”
    “走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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