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宗族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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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群山,到了山麓下,陳留白換上長袍襴衫,背負書笈,手中把持一根竹杖。
    看上去,就是個遊學歸來,風塵仆仆的書生形象。
    當他踏上七星石拱橋,稍稍停駐,這才繼續往莊上來。
    路經阡陌田野之際,被人認出來了:
    “咦,那不是陳留白?”
    “果真是他,還以為他被大蛇叼走,吃掉了。”
    “淨瞎說,他家裏人都辟謠了,說那一晚陳秀才根本不在草廬,而是外出遊學了。讀書人有句話叫什麽來著?對,‘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可見陳秀才是個有福運的。”
    “陳秀才好,你回來得及時,如果晚些,可就趕不上宗族的禮祀大祭了。”
    陳留白微笑以對:“九嬸好。”
    打著招呼,穿過厚實的莊門,一走進去,就發現了各種變化。
    而最大的變化,就是人多了。
    不是那種十個八個的增量,而是數以百計,顯得熙熙攘攘,頗為熱鬧。
    這些都是從外地趕回的陳氏族人們,麵目陌生,並不認識。
    陳留白自顧走自己的路,回到下半村的泥守巷,踏入家門。
    嫂子陳楊氏正在院子內縫補衣服,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滿臉驚喜:“小叔子你回來了……娘,老三回來了!”
    陳母快步走出,走得太急,陳留白都擔心她會摔倒,不露痕跡地踏前扶住:“娘,慢點。”
    陳母抓住他的手,眉開眼笑,一臉慈祥。
    不用多久,外出做事的陳父和大哥陳留山都聞訊趕回。
    之前雖然看到陳留白的留字,但心裏畢竟有些擔憂,而今見到人安然回歸,這才放下心來。
    一番噓寒問暖不提,那邊陳母已經帶著兒媳下廚,開始燒水殺雞了。
    放好書笈等物,陳留白來到廳上與父親大哥說話:“我回到莊上,看到好多人,非常熱鬧。”
    陳父說道:“都是趕回來參加禮祀大祭的族人,有嫡係的,有旁支的。”
    “嫡係的也要認祖歸宗?”
    “他們不用,但也要參與祭祀,具體如何,就不清楚了。”
    雖然都在陳家集,但上下兩半村,內外之別,涇渭分明,差距相當大。
    陳父他們,做夢都想著認祖歸宗,搬進上半村去。
    據說在以前,陳留白的爺爺的爺爺那一輩,他們這一脈還是在嫡係裏頭的,跟四叔公同屬於一個灶頭,算是四房。
    隻不過後來家道中落,維持不住,這才淪落到旁支來。
    滄海能變桑田,王國會興亡,家族脈係的變化更是尋常中事。
    套句老話說:“咱家祖上也曾闊綽過!”
    而想要重現榮光,隻能期盼子孫輩爭氣,出個人物。
    比如當下,陳父他們對陳留白的期望,便是如此。
    陳父又道:“這麽多年來,有本事的族人其實都往外走了,在府城,甚至在郡城中立足,開枝散葉。往常隻有在過年過節之際,才會三三兩兩地回來,可從沒有像現在這麽多的,幾乎全部要回來,真是一大盛景。”
    陳留白淡然道:“不過與咱們關係不大。”
    陳留山忍不住道:“老三,你其實可以出去應酬一二,多結識些族人,有好處的。前幾天四叔公剛來問過,問你何時回家。”
    陳留白笑笑,慢慢道:“大哥,我出去那麽多年,學了些本事,更懂得一個道理:靠人不如靠己。如果自己不爭氣,沒本事,就算到處巴結別人,同樣會被人看不起。”
    陳留山摸了摸頭:“你是讀書人,說的都對。”
    陳父點點頭:“三兒本來就是對的,別人有別人的風光,咱家有咱家的日子,平安是福,犯不著趕著去討好人家。為父相信,隻要三兒苦讀詩會,必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陳留白:“……”
    下午,陳稚平來了,神情興奮地說著這段時日莊上的情況變化,最後不禁感歎道:“我都不知道族人中有那麽多厲害的人物,有個遠房堂叔,可是六安府同知,官居五品,他將近二十年沒回過鄉了。這一次,也回來了,那排場,嘖嘖,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其所說的“遠房”,自是很遠很遠的那種。
    “還有,在年輕一輩中,更是出了個人中龍鳳,渭字輩的,叫做‘陳渭斌’,聽說是個練武天才,與咱差不多年紀,可人家已經是半步宗師了。”
    陳留山不無羨慕地道:“這些天來,聽他的名字,都快要聽出繭來。真想見上一見,看長得何許模樣……對了,老三,你練過武的,且說說‘半步宗師’,到底厲害到何等程度?”
    陳留白沉吟道:“據我所知,在趙國的話,武道練好了,出來擔任武職,品階會比較高,四品打不住。”
    陳留山與陳稚平兩個對於武道的概念並沒有多少了解,可知道官職高低,幾品幾品的,一聽就清楚了。
    要是四品,豈不是比那位遠房堂叔的五品同知還要高?
    果然厲害!
    市井田野間,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就是這些了。
    至於實際上的情況如何,是真是假,誰又在乎?
    吃過晚飯,四叔公登門來了。
    難為他堂堂族老,三番兩次地主動來找陳留白,絕對稱得上“青睞有加”。
    “留白,伱能及時趕回,我很欣慰。”
    “勞煩四叔公記掛了。”
    四叔公歎口氣:“這次宗族大祭,百年難得一遇,當真是風雲際會,很多人都回來了。你可知道,咱們族內嫡係的情況?”
    陳留白道:“願聞其詳。”
    四叔公就介紹起來:“嫡係共有七房,其中族長為大房,到了現在,二房、六房皆已衰落。陳文慶所在的三房,以及咱們四房,也處境不佳。”
    他特意強調“咱們四房”,是要把陳留白視作自己人的意思。
    “而今勢大的,是五房和七房,七房不用說,出了個‘陳渭斌’,五房也不差,有人當了豪俠,更有人當了五品大官。”
    陳留白明白他說這些的用意,不外乎鞭策和激勵,好比教育小孩時,總喜歡說別人家的小孩如何如何。
    在以前,族內人家便會舉例子:“你看泥守巷的陳留白,讀書多好,過目不忘,出口成文……”
    但都是過去式了。
    四叔公接著道:“再過幾天,那陳渭斌應該就會回到了。留白,你們都是年輕人,應該去見他一見,看能否說得上話。”
    陳留白笑了笑:“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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