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陳留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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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善如流,寫多點……)
    外麵的“先人祖宗們”在叫魂,宅院內的劍囊也在叫魂。
    整件事情變得越發撲朔迷離,恢詭譎怪……
    王道長猛地想到:這劍囊本身,就是陳氏的先人祖宗留下的。
    難不成,留下的並不是劍,而是別的東西?
    與妖邪打過交道,真真假假,善善惡惡,常常會混在一起,難以分得清楚。
    所以看待事物,王道長總會持著一種懷疑的態度,做陰謀論。
    越想越感覺是這麽回事。
    “陳留白……”
    瘮人的叫魂聲中,劍囊驀然打開,飛出一道青灰色的身影,高大而猙獰。
    它往前一撲,撲進舉著火把的壯丁人群中,如同餓虎入羊群。
    “啊!”
    “鬼呀!”
    “快跑……”
    眾人大駭,作鳥獸散,然而大門緊閉著,倉促間哪裏打得開?
    隻要被青灰身影撲到身上的,很快就傳出“嘎嘰嘎嘰”的嚼咬聲,然後那人便倒了下去,身體變得幹癟,骨瘦如柴。
    而每獵殺一人,那道青灰身影就會凝實一點。
    “果然是邪祟為禍,吸人氣血……”
    感受到充盈著整座宅院的濃濃惡意,王道長手足冰涼,生不出半點對抗之心,他衝著自家道童大喊:“阿狄,快跑!”
    自己則邁開大步,直接往邊上高大的院牆衝去。
    他會武功,也懂些輕功,但不算高明,反正跳不過這麽高的牆。
    不過這一次,也並不需要。
    皆因王道長有壓箱子的術法手段:“穿……”
    砰!
    一頭結結實實地撞到高牆青磚上,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仰麵便倒。
    道童阿狄看見,先是一愣,不明所以,不過他是個頭腦簡單的,倒沒多想,快步趕上,一把抱起道長,口中“嗬嗬”低吼,沉腰挺肩,仿佛一頭蠻牛。
    轟!
    竟生生把院牆撞破一大塊,跨步出去,落荒而逃。
    宅院中的其他人想要跟著逃跑,卻已來不及,被青灰怪影撲上,很快倒在地上。
    很明顯,汲取了數人的氣血後,青灰怪影變得越發迅猛了。
    不過它隻襲殺青壯,對於那些族老則不予理會。
    當人上了年紀,垂垂老矣,渾身氣血衰竭、渾濁、便入不得眼了。
    人會挑食,妖邪亦然。
    陳甲公癱倒在地,雙目失神,嘴裏呢喃著:“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萬萬沒想到,請出的不是鎮族神劍,而是索命的厲鬼。
    四叔公幾個族老則躲在角落處,擠成一團,瑟瑟發抖。
    發生如斯變故,他們毫無抵禦之力,隻能聽天由命。
    ……
    卻說王道長撞的那一下雖然不輕,額頭都腫起老大一個包了,但他畢竟非常人,醒得很快,暗道一聲“慚愧”。
    對於修為低微的人來說,術法施展失敗,倒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好在先前院子裏一片混亂,也沒人注意到這一幕,總算能保住幾分顏麵。
    他躺在道童寬厚的懷裏,定一定神,幹咳一聲:“阿狄,咱們去陳公子那求救。”
    “好。”
    阿狄認得路,大步流星。
    王道長探出頭來,觀望四周狀況,發現青灰色的霧氣在不斷消散。
    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叫魂聲都平息了下來,顯得頗為沉寂。
    這番變化,明顯是好的。
    “莫非是陳公子出手了?”
    王道長隻能想到這麽一個可能性。
    一會之後,來到陳留白家的外麵。
    王道長連忙叫阿狄放下自己,舉步欲行,忽而想到了什麽,趕緊把發髻拆開,讓頭發披散下來,以掩蓋住額頭腫包的狼狽。
    正待上前敲門。
    唰的!
    一道身影忽然出現。
    猝不及防之下,王道長被嚇得差點摔倒,幸虧身後的阿狄及時伸手。
    於是乎,他又倒進了自家道童的懷裏來了。
    這般姿勢,頗為不雅。
    不過王道長也顧不上那些了,他看清楚憑空出現的身影,可不就是陳留白嗎?
    回想剛才對方出現的方式,竟似乎是從院牆那裏直接出來的。
    《穿牆術》?
    正宗而高明的《穿牆術》?
    難不成,自己與陳公子還是師出同門?
    想到這,王道長一顆心不禁砰砰亂跳起來。
    不過他自家知道自家事,當年根本不得其門而入,隻是當了十年雜役而已。後來開道觀,打起“嶗山道士”的招牌,隻算是擦邊,沾沾名頭,糊弄些凡俗外行可以,要是拿到陳留白麵前說事,可就貽笑大方了。
    連忙上前見禮,扼要地把發生在陳甲公宅院裏的事說了,著重描述關於劍囊的變故。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聽完,陳留白猛地一個跨步。下一刻,已經出現在數丈開外。
    這是遁法?
    王道長瞧得雙眼發直,再一眨眼,已經看不到陳留白的影蹤。
    阿狄問:“觀主,咱們現在去哪?”
    王道長左顧右盼,見夜色深沉,偌大村莊一片死寂,他想了想:“哪都不去,就留在這裏,替陳公子看家守門。”
    他本來想跟著陳留白去的,要知道在這般環境之下,跟隨在真正的高人身邊,安全才能得到保障。
    可轉念一想,當雙方廝殺起來,自己跟去了,容易遭受池魚之禍。
    到時候,陳留白不一定會顧著他,反而拖了後腿。
    既然如此,不如留在外麵。
    而此際,莊上最為安全的地方,當然是陳留白的家。
    前時王道長就發現了,此地房屋布置有劍陣,具備玄妙,能斬殺邪祟。
    他本來擁有的拿手法具,桃木劍金錢劍等,卻在對付判官神像時損壞了,至今不得補充,所以心底發虛,著實沒有多少底氣。
    因此不能在外麵亂走,就地歇息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王道長可不敢上前敲門,進入屋內去躲。
    如果因此而打擾驚嚇到陳留白的家人,那豈不是壞事了?
    於是席地而坐,從懷裏拿出兩瓶藥來,讓阿狄幫忙敷上:“哎呦,你輕點……”
    屋內,燈火昏黃。
    陳父陳母,以及陳留山兩口子坐在一起,一個個臉色驚惶,手心裏都捏出了大把的汗。
    他們不知道今晚莊上發生了什麽事,隻感到巨大的不詳。
    緊張而恐懼。
    好在陳留白的鎮定淡然,給予了諸人一份安寧。
    在目送陳留白出去之時,他們忽然覺得:陳留白真得變了,變得陌生而遙遠,有一種說不出的飄忽感。
    與此同時,又感到了擔心,生怕他會出現危險,甚至遭遇不測。
    作為家中長子,陳留山握住媳婦的手,沉聲道:“爹,娘,老三是有本事的人,他既然敢出去,就是有足夠的信心。”
    聽到這話,二老稍稍安心,再想到陳留白這些年的獨來獨往,不知遭遇多少事情,始終安然無恙。
    這就是一種本事的表現。
    雖然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等本事……
    等待的時間總是緩慢而備受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陳楊氏忽道:“阿山,你聽,外麵好像有人在說話。”
    陳留山便豎起耳朵來聽,果然聽到了些動靜,但他謹記弟弟的囑咐,語氣堅定地道:“不管什麽動靜,咱們都不要理會,一切等老三回來再說。”
    ……
    族長陳甲公的宅院地麵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屍骸。
    這些人都是宗族的壯丁,也稱為“鄉兵”,日常吃肉,訓練有素,具備一定的武力。
    如果遇到山賊流寇,他們會出列迎戰殺敵,頗為驍勇。
    可在今晚上,麵對那道詭異的青灰怪影,一眾壯丁幾無還手之力,一個接一個地被汲取了渾身氣血,然後死於非命。
    陳甲公癱倒在地上,目睹這一切的發生,既驚懼痛心,又無能為力,忍不住痛哭出聲,老淚縱橫:
    不是說陳氏將大興,要出貴人,帶領宗族發展壯大的嗎?
    怎會這樣?
    蒼天不公,何其殘忍?
    吞噬了眾多氣血後,那道青灰怪影的形體漸漸凝實,形成了一定的輪廓。
    看上去更像一個人了。
    隻是看真切些,輪廓之內,一張張麵容層疊在一起。
    那些麵容,蒼老而陰森,說不出的可怖與惡心。
    這根本不是人,而是某種組合起來的“非人”。
    所以說,這就是宗族的先人祖宗們?
    不,不可能!
    是了,一定是邪祟為禍,是它們雀占鳩巢,霸占了先人祖宗的靈位,冒充行事。
    那非人轉動著詭譎的頭顱,看看角落處的幾個族老,再看向陳甲公:“白雲蒼狗,青黃不接,族中的血脈竟凋零如斯。”
    這聲音蒼涼而冷漠。
    陳甲公顫抖著聲音:“你,你究竟是什麽?”
    “殺了!全殺了,把他們的氣血全部汲取,才能重塑血脈,再顯輝煌!”
    突兀的尖叫聲,與剛才的語調截然不同。
    “都是些劣品氣血,食之無味……”
    又一個不同的聲調。
    聽得出來,這非人內部並不統一,狀態頗不穩定,好像是人格分裂一般,各說各話,顯得混亂。
    “陳留白,我們去找他,他的血最好……”
    “陳留白!”
    “陳留白!”
    叫魂聲再起。
    鼓噪而興奮,充滿了某種難以壓抑得住的饑渴。
    唰的!
    一道飄逸的身影呼嘯而至,轟然落在院落中:“陳留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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