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勞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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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行駛的過程很快,沿途的風景就像一個個幻燈片轉瞬即逝,米爾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好奇的在內心詢問:“艾莉,我很好奇,神明們分為了三大陣營,你似乎沒有聯係過任何一位,他們與消亡都是同一陣營嗎?,甚至在灰地中也沒有尋找過。”
“不是的,沒有誰與消亡同一陣營,但祂們曾經幫助過消亡封印我,即使消亡並不需要幫助,”艾莉語氣平淡,就像一位旁觀者在述說著自己的見聞。
“為什麽?”米爾微皺起眉頭:“世界終將走向消亡,包括祂們自己,祂們為什麽要將自己推向死亡?”
“祂們在害怕,”艾莉的語氣似乎變得遙遠。
隨著話音落下,列車停在了一座宏大的宮殿前。
米爾的目光當即被這座古老的宮殿吸引,宮殿的外牆以堅硬的大理石為基礎,四角屹立著高高的塔樓。
列車在宮殿門口停下,打開車門微微傾斜著車身。
米爾慢慢走下列車,看著門口象征著皇權至高無上的雕塑,卻被無情推倒,推倒的雕塑並沒有被移走,而是逐漸破碎在地麵上,像是要時刻警示著斯托倫。
米爾明白了,這是前皇的遺產,它見證了皇朝的覆滅,人民的崛起,在那時期,它就如同一個景點,任何平民都能踏入其中。
又在不久之後,它又成了貴族的私有財產,貴族們用宮殿舉辦各種聚會,甚至舉辦婚禮,畢竟,隻有平民才會去教堂舉辦婚禮,貴族們可不喜歡教堂。
而倒下的那尊雕塑,目光是如此的平靜。
“能夠接送您,我倍感榮幸,”等到米爾走下列車,列車頭輕輕的低下,向米爾致意:“隻要您呼喚我,我便來。”
還沒等米爾說話,列車便消失在旋渦中。
“它平常都這麽有禮貌的嗎?”米爾有些不解,不過想一想就想通了,身為神明的創造物,對神明保持恭敬很正常,不過艾莉知道它,代表它在艾莉被封印前就已經存在,那為什麽認不出祂的氣息,是艾莉隱匿的太好了嗎?
“我不曾呼喚過它,它不過是增添灰地樂趣的造物,沒有哪位神明需要行走,”剛說到這,艾莉又改了口:“或許有......那位靈魂在宮殿內,它的情緒似乎很茫然,又帶了點惶恐與急切。”
米爾順著艾莉的話語往宮殿內走去,跨過澎湃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寬闊的走廊,四周的瓦斯吊燈發出白色的光,走廊兩側裝飾著精美的壁畫,歌頌皇室的壁畫已經被釘上了刀叉,歌頌貴族的壁畫嶄新又精美。
來到一處寬闊的大堂,地麵上鋪滿了華麗的地毯,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食物與高腳杯。
一個灰色的身影蜷縮在角落,帶著一絲恐懼看向米爾。
米爾也望向了他,望著那灰色的身形,又望向自己霧白色的身形,體內的星星點點早已隱遁,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的問到:“為什麽這個靈魂是灰色的?而且他體內什麽都沒有。”
“靈魂本就是灰色的,”艾莉言簡意薄的回答道。
“這樣嗎?”米爾沒有多想,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靈魂,有差距應該很正常。
勞倫斯望著眼前寬廣到無邊無際的身影,空間似乎在祂的麵前失去了價值,他分不清祂到底有多龐大,但整個視野已經被完全占住,霧白色中夾帶著無數的星辰,就像在望著霧白色的天空,一顆亮到極致的龐大恒星在與無數星辰爭輝。
濃鬱的壓迫感襲來,他很想逃,很想逃,但不敢,也不能,他想回去,他急切的想要回去,即使前方是萬丈深淵,他也要去見他的妻子。
強烈的信念衝破腦海,努力的發出了一個音節:“您......”
“我?”米爾望著蜷縮在角落的灰色身影,那身影就像一條被踹了的小狗狗,可憐兮兮的:“額,你好?”
“您,您好,您是這裏的主人嗎?我叫勞倫斯,我,我無意冒犯,請您原諒,”勞倫斯語氣又誠懇又卑微。
“你誤會了,我隻是路過,你並沒有冒犯到我,反倒是我也許打擾到你了,”米爾語氣怪異,在內心默默與艾莉交流:“這人出現在宮殿內,應該是貴族吧,貴族這麽有禮貌的嗎?”
艾莉沉默了一會後默默開口:“也許吧。”
勞倫斯聽著空靈的話語,內心充斥著無盡的喜悅,祂不在乎,祂不在乎我的冒犯,祂是一位友善的神明!
他沒有其他的選擇,現在隻有堅定的選擇信任,或者說祈禱對方是友善的存在。
看著對方半晌沒有說話,米爾又繼續問到:“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進入灰地的?”
“灰地?對,這裏是灰地,”勞倫斯從濃鬱的喜悅中回過神來:“【一級異常物—灰地的走表】,那是一塊小巧的懷表,我從一位月光信徒手中購買了它,這花了我一大筆金幣,那位月光信徒說,將懷表往後撥動,就能到達這個世界的夾層,而在灰地中,將懷表撥正,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說到這,勞倫斯的情緒略微帶了一點委屈與氣憤:“但是,哪裏有什麽懷表,在這個世界我隻是一個灰色的人影。”
“他被騙了,”艾莉的話語回蕩在米爾的腦海中。
“額,看的出來,話說什麽是異常呀?”
“異常便是不尋常的物品,特殊的物品,相對的還有異象,異象便是異常的現象,一般十分龐大。”
米爾憐憫的看著眼前縮在角落的灰影,忍不住開口說道:“所以你在好奇心的驅動下,將懷表往回撥了?”
“我,我確實將懷表往回撥了,但不是為了好奇心,我一向是個嚴謹的人,”勞倫斯義正言辭的說道。
隨後語氣又充滿了哀傷:“婚禮,我與我的未婚妻在宮殿內舉辦了婚禮,就在我即將從著衣間前往大堂時,一個肥膩又惡心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明明著衣間內除掉我,本該空無一人,那股力量極其強大,我完全無法掙脫,就在它即將把我殺死的那一刻,我撥動了懷表。”
“我,我不知道現實世界現在發生了什麽,我的妻子會不會發生危險。”
“等等!”肥膩又惡心的大手,這句話讓米爾回憶起了那惡心的汙穢:“你仔細說說,形容一下那大手的模樣。”
“額,”麵對祂的詢問,勞倫斯不敢怠慢:“有些慘白,有些浮腫,就像泡在水中數月的屍體。”
“應該是汙穢吧,”米爾在心中默默與艾莉交流著。
“應該是的,”艾莉表示認同,同時科普:“但它們無法主動降臨現實,隻能依靠召喚出現,且能夠出現的時間極短,不到一日便會被現實排斥,除非,除非它們侵占人的軀體,隱藏在現實中。”
“他們還會侵占人的軀體?”米爾內心冒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惡心過後又有一股無法描述的感覺,他仿佛看到那日的汙穢用手拽住自己的腳裸往後拉:“唯獨那個,唯獨那個身軀,那是我的東西,你不能奪走!我不能,再回到過去。”
“嘖~”米爾咂了咂舌,所以,原來的米爾為什麽寧願拋棄生命,也要召喚汙穢?他是被蠱惑了嗎?還是他想要報複什麽,那可是汙穢啊,隱藏在人群中的定時炸彈。
想不明白,那屋子裏所有的物品都被炸毀了,所有的真相或許都埋沒在了塵埃底下。
望著眼前可憐的人兒,米爾麵色愈發憐憫:“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先聽好消息,”勞倫斯沒有猶豫,他現在急切希望能獲得一絲慰藉。
“好消息是,你的未婚妻很大概率暫時沒有危險。”
“真,真的嗎?”勞倫斯內心狂喜,這消息比一切都重要,比一切都重要:“謝,謝您,願意告訴我,那,我能再問一下壞消息嗎?”
“這,”米爾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來灰地多久了?”
“至少有半天了,”勞倫斯如實回答。
“嘶~至少半天啊,我來的時候也都已經深夜了,那應該趕不上了。”
“啊?”勞倫斯有些不明白祂在說什麽,不過還沒等他詢問,祂便再次開口:“既然你問了,那我也不瞞你,襲擊你的是汙穢,裏世界教徒召喚的汙穢。”
“異端!?”勞倫斯情緒有些激動。
“你先聽我說,”米爾語氣平緩的撫慰他:“你的靈魂離開了軀殼,而汙穢隻是為了占據你的軀體,它暫時不會傷害任何人。”
聽到這話,勞倫斯內心緩和了許多。
但米爾接著開口:“但是!你還記得你來之前在做什麽嗎?你在與未婚妻舉辦婚禮,他占據了你的身軀後,今夜,今夜......”
“請,請您別說了,”勞倫斯生無可戀的癱倒在地板上,連灰色的身形都暗淡了不少:“我與她相愛了五年,我們約定過,要將彼此的一切,留在結婚的第一晚,我......”
“這是悲劇,”艾莉望向勞倫斯的方向,也帶了一絲憐憫。
“這是一生也無法抹除的傷痕,在每一個夜晚都會被撕裂......”米爾走上前想要將他拉起,但隨後又停下了腳步:“還是讓他靜一靜吧。”
安靜,寂靜,許久許久都籠罩在無聲中,就在米爾想要上前安慰時,一聲驚呼傳來。
“不!”
就在米爾以為他,終於還是承受不住打擊崩潰了時,勞倫斯一瞬間從地麵竄了起來。
“我愛她!她也愛我!她知道真相後一定會崩潰的!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我要解決它,隱瞞這段事實。”
如果米爾現在有軀體,他一定張大了嘴巴:“你,你......”
“我愛她!”勞倫斯的語氣充滿了信念與決心,這股莫名的信念讓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直視著祂:“我絕不願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米爾此刻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艾莉也在此時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的這位男士,但剛剛的那段話語,掃去了米爾對貴族的偏見,或許應該說,掃去了對他貴族身份的偏見。
“您,”勞倫斯誠懇的開口:“您能將我送回去嗎?我願意付出所有,包括我的靈魂,隻要能回去殺了那個汙穢,將這一切永遠隱藏。”
“他還回得去嗎?”米爾默默在腦海中詢問,他想要幫他。
“靈魂無法降臨現實,必須有軀體承載,但他此刻軀體裏已經承載了汙穢,”艾莉陳述著誰也不願的事實,但畫風一轉:“不過如果汙穢被祛除。”
“這樣啊,”米爾沉思許久,緩緩開口:“我無法將你送回去,你的軀殼已經被占據,常人的靈魂是無法獨自降臨現實的。”
聽到這話,勞倫斯的信念在一瞬間崩塌,跪倒在地上,又如同醉漢一般癱倒。
“不過!”米爾的不過姍姍來遲,讓心如死灰的勞倫斯亮起了一絲光:“不過我可以幫你消除汙穢,再送你回去。”
“哈!”勞倫斯整個人就如同被針紮了一下般,迅速從地上蹦起,剛剛的萎靡就如同錯覺,但隨後又感覺自己有些過於冒犯,語氣誠懇的說:“對不起,我過於激動了,您,說的是真的嗎?”
米爾點了點頭,但勞倫斯隻看到世界在晃動,他覺得這就是祂的肯定,如果此時他有身軀,估計已經淚流滿麵:“謝,謝謝您,我不知該如何感謝您,我願意付出我的所有,隻要能解決它,隻要能保護她。”
“我會的,”米爾麵色平靜的看著眼前灰色的人影,他不再像一條可憐兮兮的小狗狗,米爾的目光也不再憐憫,他不需要憐憫,不需要。
“艾莉,我們走吧,”米爾閉上眼睛,內心逐漸沉浸,但隨後忽然猛的睜開了眼睛:“等一下!”
艾莉被強行打斷後,有些不解:“怎麽了?”
“勞倫斯,你說你被捂住嘴巴無法行動的時候,撥動了懷表,”米爾麵露不解:“【一級異常物—灰地的走表】,你平常都是放在什麽地方?”
“我平常一直掛在胸前呀,畢竟它還蠻貴的,”勞倫斯老實回答。
“6......”米爾腦海中頓時傳來一幅畫麵:
“哇,你別在胸前的懷表真漂亮,它一定很貴吧?”
“那當然,這可是【一級異常物—灰地的走表】,一級異常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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