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梁縣。
    等到孫堅真真切切的站在了梁縣那比之魯陽還要低矮一些的城牆上時，他依然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甚至，隱隱然還有種稀裏糊塗撿了莫大便宜之後的……
    憋屈感！
    這就好像，兩個絕世高手相約好了拚命，簽了生死狀，上了擂台。自己這邊為了這場比試，做了充足的準備，甚至連失敗後如何療傷的預案都做好了……
    結果，還沒開打呢，對麵就直接認輸了！
    這種時候，你是會覺得開心呢，還是會覺得被對方戲耍了呢？
    說是開心吧，又覺得這麽輕易的勝利，有點對不起自己先前那麽用心的準備。說是被戲耍了吧……
    偏偏，自己現在又是明明白白的，兵不血刃地占據了這梁縣。難道，世上還有比這更加劃算的事情？
    孫堅看著自己手下的士兵們，把自己這邊昨夜連夜趕製出來的十幾架雲梯，三個高台，以及兩輛衝車，完完整整的運送到了城內。
    他撫著魯陽城牆上的垛子，在心裏默默梳理了一遍這些天以來發生的一切。
    從夜襲魯陽到斬殺胡軫，從在魯陽城外的原野上輕鬆擊潰了華雄，到憑空撿了個梁縣……
    這一係列的大捷，說起來好似是天方夜譚，卻又真真切切地發生了。在令人難以置信的同時，卻又順利到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隱隱然……有種不安。
    難不成，那華雄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啪……”
    孫堅的手上不知不覺地加了力，硬生生在那城牆垛子上，掰了一塊泥土下來。
    “文台，文台！”
    祖茂興衝衝地跑了過來，
    “斥候已經找到了涼州軍的蹤跡了，那華雄領著千餘名騎兵，正在往北逃竄呢！快下令吧，我現在就帶著人去追他。”
    孫堅看著祖茂，沒有說話，麵上滿是冷峻的神色。
    祖茂哪裏管這些，他現在恨不得馬上就騎上馬去追那華雄，便伸手拍了拍孫堅的胳膊，說道，
    “哎呀！文台你在想什麽呀？那華雄領的可都是騎兵，我們再不快點追，他們就跑遠了！”
    “祖茂，你去把程普和黃蓋叫過來，我們議一議……”
    “什麽嘛……”
    祖茂覺得有些掃興，不滿地嘟囔了兩句，轉身去找程普和黃蓋了。
    ……
    梁縣以北，是陸渾縣，再往北是新城縣，再往北……就是洛陽了。
    別的地方還好，偏偏陸渾縣剛好就坐落在熊耳山與伏牛山兩座山脈之間，無論是往北去新城縣，還是往南去梁縣，都有著很長的，崎嶇難行的山路。
    此刻，
    華翔騎馬走在梁縣去往陸渾縣的路上，已經開始慢慢進入了山區，地勢開始起伏，路麵開始崎嶇，道路也開始由筆直的走向，變得蜿蜒輾轉了起來。
    上一次華翔帶隊，急吼吼地從新城縣一路撲到魯陽城下時，光顧著在晚上趕路了。現在白日裏再走這條路，便有了很多其他的想法。
    於是，
    華翔便在幾處自認為適宜設置障礙的地方，指揮著手下砍斷了幾棵樹，或者在道路比較狹窄的地方，給堆上幾塊大石頭……
    等到又過了會，華翔率領的隊伍，在路上碰到了幾支涼州軍這邊，五人一組的斥候小隊時，他才想起來自己在第一天晚上，從新城縣派出了多達百支的斥候隊伍，便又喚過來一個騎兵，下達了一條新的命令……
    無論是因為今日下雨，華翔沒辦法提高行軍的速度，還是因為，身後那祖茂所率領的騎兵確實是極善奔行。
    總之，
    在這一日的中午時分，祖茂領著騎兵隊伍，追上了華翔的隊伍。
    ……
    時間稍稍往前，推回去一點……
    梁縣，城牆上，
    孫堅與麾下的三大戰將商議了一番，終究是沒有想明白，為何那華雄會平白無故的放棄了梁縣。
    正在大家苦思冥想不得其法的時候，還是祖茂不耐煩地說道，
    “文台，你們老在這裏琢磨對方的動機作甚？隻需要知道，我們此番出征的目的，乃是要直奔洛陽，誅殺董賊即可嘛。至於對方會不會有什麽陰謀詭計……”
    祖茂不屑地哼了一聲，
    “到了沙場之上，還不是要看誰的拳頭更硬嗎？現在我們有七千兵馬，幾乎沒有損失，那華雄呢？經過昨日的戰役，怕是連兩千都湊不齊了吧？七千打兩千，我不明白，你們到底在怕什麽？”
    “嗬！”
    黃蓋訝然笑了，“沒想到啊祖茂，我一直以為你就是個大老粗，原來你有時候說的，貌似還真有幾分道理！”
    程普皺眉想了想，也點頭說道，
    “文台，我想來想去，目前看來，我們確實占據著很大的優勢。不然……咱們還是如同在魯陽一樣，留下點人守著梁縣，剩下的人繼續往北進攻。如果不順利，大不了，我們退回來守城嘛……”
    孫堅深呼吸了一口氣，暫時在心裏放下了自己的憂慮，說道，
    “祖茂說得確實對，目前看來，七千打兩千，優勢在我。至於著梁縣嘛，我看也別守了，真要是守城的話，我寧願退回魯陽守。至於現在……”
    他伸手，拍了拍祖茂的肩膀，
    “還是要麻煩你，盡快去追上那華雄，我們爭取這一次，徹底打散他們。”
    “嘿嘿……”
    祖茂笑了笑，扭身就往城牆下麵跑，
    遠遠的，他的聲音從下麵傳了過來，
    “文台你放心，等我追上了那華雄，我一定把他的腦袋給砍下來……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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