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孫堅，你有沒有想過……
    如果，天要亡的……
    是你呢？
    ……
    那十幾抹微弱的火光，
    一閃而逝。
    “轟！”
    “轟！”
    “轟轟轟轟轟轟……”
    聲浪伴隨著火焰，在天空之下、黑暗之中，相繼綻放了一個個瞬間。
    巨響連帶著劇震，在頭頂之上、懸崖之巔，接連重複了十幾次出現。
    堅硬的岩體被崩碎，碎石如天女散花般四散在空氣裏，火焰的氣息從頭頂上壓下來，有零星的小石塊呼嘯著飛來，直接就把孫堅軍中的一些倒黴蛋，給打了個對穿……
    孫堅軍中，
    列好的方陣還算是嚴整的，有人還在繼續著上一刻的口號或者是動作。更多的人，則是在突然的變化裏愣了一下。他們在劇烈爆炸的第一時間，所感知到的，其實是巨大的茫然……
    然後，
    轟隆隆的巨響聲尚未停歇，大地劇烈地震動已經從腳底下傳來。
    那一刻，
    孫堅軍中，有半數以上的士兵和馬匹已經在大地的顫動裏，被掀翻到了地上。在一大片人仰馬翻中，大多數的騎兵尚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隻是近乎本能地，在第一時間就緊緊地夾住了馬肚子，試圖讓屁股下的坐騎穩定下來……
    對於這幾千個孫堅軍的士兵來說，這些事情，不過是前後幾個呼吸間的猝然遭遇到的經曆。當巨響從天而降、劇震從腳下傳來的那一刻，絕大部分的人其實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當人類尚在巨大茫然的衝擊中有些發懵時，動物卻先一步給出了反應。被接連十幾次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所席卷的馬匹們，開始在擁擠地人群裏不管不顧地胡亂狂奔起來，它們抖落了身上的騎士，又撞向了身邊的步卒們……
    場麵開始不受控製地發生騷亂，在茫然之後接踵而至的，則是令人感到戰栗，甚至毛骨悚然的，對於未知事物的巨大恐懼了……
    ……
    一片混亂之中，也曾有人試圖控製住局麵的。
    孫堅被巨大的震動掀翻在地了，祖茂卻奇跡般地沒有被影響到。
    他在巨變發生的第一時間也懵了一瞬，隨即眼瞅著孫堅座下的馬匹摔倒，祖茂卻是條件反射般地準備拍馬過來相扶。
    短短二三十米的距離而已……
    祖茂還沒有趕到孫堅的身邊，大地地震動便把他自己座下的馬匹也給掀翻了。他在摔倒的那一瞬間，居然鬼使神差地向前跳了一步，他自己依舊神奇地依然沒有跌倒。
    隨即，
    騷亂開始不受控製的，逐漸蔓延開來……
    祖茂依舊在跌跌撞撞中跑向孫堅，嘴裏同時在大吼著，
    “肅靜，肅靜！列陣，列陣……”
    然而，
    無論祖茂的嗓門有多大，那一刻，戰馬的嘶鳴、人類驚恐地喊叫，以及有反應快的士兵，已經在大聲地叫著，
    “地龍，地龍翻身……是地龍翻身了！”
    ……
    諸多的聲音在狹窄地山穀裏雜糅著，輕輕鬆鬆便吞沒了祖茂的聲音。
    孫堅躺在地上，並沒有第一時間從地上爬起來。
    一部分是因為他被自己的坐騎給壓住了腿，另一部分的原因，則是他親眼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呆若木雞的詭異畫麵……
    孫堅呆呆地躺在地上，目光越過了周圍亂作一團的士兵們，直勾勾地盯著頭頂上方的天空……
    那裏，
    原本是整齊的，堅固的，近乎垂直的懸崖峭壁，在爆炸發生的時刻，竟然酥軟如豆腐一般……它們竟然被那似乎是來自於九天之上的神秘力量……
    輕輕鬆鬆地，便給撕裂開來！
    那幅畫麵……怎麽可能？
    難不成，這真的是……鬼神的力量？！
    那一年，
    是公元190年，應當是東漢初平元年的年號，孫堅，他剛剛35歲。
    35歲，正是一個男人在身體、心理、閱曆都穩步走向巔峰狀態的時間點。以及，也正是一個男人正要放開了手腳，在這天地間為自己理想而奮鬥的黃金年齡。
    35歲的孫堅，心中有著報國的理想，有著建功立業的誌向，有著拚搏出一份大好前程的心性、能力、智謀、勇武和膽略。自然，他原本對那些所謂的鬼神之說，是相當不屑一顧地……
    “什麽勞什子鬼神，我命由我，不由天！”
    然而，
    那一刻，當孫堅眼睜睜地看著麵前正在發生的，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時，他在過去三十多年的人生裏所堅定相信的一切，幾乎在頃刻間便土崩瓦解了。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鬼神？”
    孫堅躺在地上喃喃自語著，絲毫沒有理會身邊，正在越來越混亂的局麵，他的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盯著頭頂兩側的山崖，仿佛丟了魂兒一般，
    “要不然……能夠一瞬間便把那麽長一大段，那麽硬的石頭給切斷，怎麽可能是人的力量……可若是真的有鬼神，它們現在這般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孫堅尚在喃喃自語間，祖茂則終於是跌跌撞撞跑到了他的身邊，一把便把他拉了起來，
    “文台，文台！”
    祖茂在孫堅耳朵邊大聲地叫道，語氣之中，滿是惶急，
    “你快下命令啊，下命令……我們的軍陣，亂了，全都亂了！”
    祖茂的聲音終於把孫堅給喚回了神，他眨了眨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
    到得此時，
    先前爆炸的巨響聲和由此帶來的地震，都早已經結束了。但是，它們所產生的惡劣影響，此刻才剛剛顯現了出來……
    那些巨響和震動，對孫堅軍所造成地直接影響並不算太大。無非是有幾個倒黴蛋，在爆炸發生的當時，被飛來的小石塊給打死了而已。對於有著幾千人的隊伍而言，死個十幾人，甚至幾十個人，都算不得大問題。
    能夠算得上大問題的，是那兩千匹戰馬，大多數都被巨響給嚇到了，以致於此刻徹底成了驚馬，在孫堅軍的軍陣裏肆無忌憚地到處橫衝直撞著。
    而大部分的士兵，在當時也被嚇懵了，根本來不及在第一時間去阻止那些馬匹。
    於是，
    在深達數裏的幽深山穀，道路本就崎嶇難行，再加上山穀深處那略顯局促的空間，便使得這些戰馬，已經徹底將孫堅軍的軍陣給擾得混亂不堪了。
    “呼……”
    孫堅在一片混亂中深深地呼吸，強行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畢竟也是當世豪傑，他隻大概看了一圈周邊的混亂的局麵，便已經想到了破解的辦法，
    隨即，他扭過頭，語言急促地跟祖茂說道，
    “眼下局麵雖然混亂，但其實那些馬匹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亡。最重要的，是要馬上穩定下來局麵……”
    “你速速去找黃蓋，讓他聚攏前排的人結陣，防止山坡上那些涼州軍趁亂來襲……”
    “祖茂，你自己帶上一隊信任的人，馬上讓局麵穩定下來。那些馬，能夠安撫就安撫，不能迅速安撫的……就直接殺掉！”
    “速去！把局麵穩定下來，越快越好！”
    “喏！”
    祖茂急匆匆地抱拳，轉身去找黃蓋了。
    孫堅則是快步跑到了山坡下，一刀砍死了一匹正當麵向著自己衝來的戰馬，又召喚過來自己的親衛，讓他們率先朝著山坡的方向結陣，又帶頭大聲喊著，
    “地龍翻身罷了，大家安靜，安靜！”
    隨著孫堅的幾聲大喊，雖然山穀裏依舊混亂不堪，但至少眼下，山坡處被他穩住了，至少……
    “不用擔心那山坡上華雄，會趁亂偷襲了！”
    孫堅略微鬆了一口氣。
    從劇烈的聲響開始猝然發生，到得此時此刻，其實也隻不過過去了短短一兩分鍾時間而已。
    但是……
    忙亂之中的孫堅，心頭閃過了一絲憂慮，
    “為何，我還是會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是因為，山坡上的那些涼州軍，太安靜了嗎……”
    還沒等他來得及想清楚這一點，
    頭頂上，已經有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顯地傳了過來……
    “哢嚓……”
    “轟……”
    “轟轟……”
    聽起來，好像是什麽東西斷了，也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掉下來？
    “那是……糟了！”
    隻一瞬間，
    孫堅便覺得心髒一抽，通體冰冷！
    有巨大的危機伴隨著恐懼，在他的腦海裏，轟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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