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曾想弄死了你的。嗬嗬，你別笑……我是認真的。”
    “哦，那現在呢？”
    “現在，我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想法。”
    ……
    相國府，
    一間毫不起眼的房間，
    李儒關上門，屋裏便黯淡了下來。
    晦暗不明的光線裏，李儒笑了。
    他的對麵，華翔，也笑了，
    “如此……華某願聞其詳。”
    “嗬嗬……”
    李儒一貫溫和地笑著，
    下一刻，他止住了笑意，露出了森然的麵孔，
    “華雄，你可知道，你已經大難臨頭了！”
    在這般駭人的話語裏，那華雄漸漸止住了笑意，嘴角開始因為緊張而微微抽動著。
    李儒沒有說話，隻是冷笑著看他。
    房間之內，死寂一片。
    不久之後，
    華雄終於在這一片死寂的對峙裏敗下了陣腳，他頹然低下了頭，
    “還請……李郎中令教我。”
    “嗯……”
    李儒滿意地點頭，卻開口說起了毫不相關的一件小事，
    “你可知道……不久之前，李某剛剛在這個房間裏，親手殺死過一個人。”
    “華雄，你乃是個武將，沙場上殺人無算，對你而言，死個把人而已，當然算不得什麽……”
    “但是，李某所殺的這個人，想來你應當是認得的……她的名字，喚作小翠……不知道你，可還記得這個宮女？”
    華翔的身形抖動了一下，卻依舊低著頭，悶聲說道，
    “華某……記得。”
    “如此，那便好辦了……”
    李儒緊盯著麵前的華翔，緩緩說道，
    “現在，我們可以聊聊，你即將麵臨的大難，到底是什麽了……”
    ……
    華府，
    華娘扶著董媛進了一個房間，轉身準備關門，
    “胡車兒，你就和小玉守在門外，在我給小媛兒診治的時候，任何人不準打擾。”
    “華夫人，華夫人……”
    衛東方急匆匆地跑過來，
    “華府外有來了幾輛馬車，乃是蔡琰姑娘和貂蟬姑娘，還有個騎著白馬的小將，他們說……乃是跟著您一起來的。”
    “胡說！”
    華娘皺眉說道，“老娘哪裏是和他們一起的？把他們給轟走……”
    “可是，可是……”
    衛東方猶豫道，“那個騎白馬的小將，自稱乃是華都督的……義子。”
    “義子？”
    華娘眼中這才顯得有些疑惑，“勾搭了兩個漂亮的小姑娘，也便罷了……居然還認了個兒子？這個雄兒……”
    “算了，讓他們進來，隨便找個房間安頓一下……等雄兒回來自己去處理吧。”
    華娘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要開始問診了，你們莫要再來打擾！”
    ……
    在小屋略顯的沉悶的氣氛裏，
    李儒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好整以暇地開了口，
    “先說這第一樁吧，華雄你窩藏了劉辯，是也不是？”
    “這個……是的。”
    “哦？”
    李儒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對麵，譏誚道，
    “沒想到……你承認的倒是爽快！”
    “李郎中令……”
    華翔抬起了頭來，直勾勾地看著李儒，
    “所以，今日讓華某來這相國府議事的，其實並不是董相國，而是你，對吧？”
    “是啊，那又如何？”
    李儒輕笑，“不妨告訴你，今日嶽丈大人有要事，出洛陽城了，天黑之前是不會回來的。還有，他不在的時候，這個洛陽城裏大小事務，我李儒說了算。”
    “唔……”
    華翔點頭，“沒事了，繼續……你繼續……”
    “嗬嗬，說實話，其實李某挺佩服你的，明明知道那劉辯是個燙手山芋，你竟然還敢從我的府上，把他偷走了……”
    李儒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可知道，單憑這一點，我便能讓你華雄，死無葬身之地！”
    華翔垂下了頭，沒有說話。
    李儒便繼續說道，
    “你不做爭辯，這很好……省了咱倆不少的時間。那麽，我再來告訴你，這第二樁禍事……”
    ……
    華娘扶著董媛在床上躺下，便點燃了油燈，又從懷裏掏出個布包，打開之後，是十幾根細長的銀針。
    “小媛兒，姨娘現在要給你施針了，會有點疼……你且乖乖躺好了，忍著點，不要亂動。”
    “姨娘，能不能……先等一下？”
    “唔？”
    華娘皺眉，“有事？”
    “嗯，有事。”
    董媛頂著滿頭的冷汗，硬撐著床板，從床上緩緩地坐起了身來，
    下一刻，
    “噗通”一聲，董媛跪在了華娘的麵前！
    在對方驚訝的表情裏，她低著頭，緩緩地開了口，
    “姨娘，先前媛兒見到你，情緒有些激動了……現在，有件事情，媛兒必須先跟您稟告一番。”
    “你這孩子，嚇了我一跳！快起來，有什麽不能坐著說的……”
    華娘彎腰去攙扶董媛，卻被她抬手給攔住。
    董媛眼含著淚水，拚命地搖著頭，
    “姨娘，不要！你不要碰我，你聽我說……其實，媛兒去年便已經嫁人了……媛兒現在的夫君，名叫……李儒！”
    “什麽？李儒……”
    華娘愣在了那裏，“就是今天，把我送到城外與雄兒相見的那個人？他是你的……夫君？！”
    “嗯！”
    董媛跪在那裏，臉上是簌簌而下的淚水，
    “姨娘你先不要生氣，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
    “這第二樁，便是你華雄，以三千兵馬打敗了足有萬人的孫堅，而且，你還幾乎兵不血刃地，收回了魯陽！”
    李儒嘖嘖稱讚道，“嘖嘖嘖……這滔天的軍功呐……”
    下一刻，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凶狠，“卻是你華雄頭頂上，那催命的禍端！”
    華翔聞言虎軀一震，卻並沒有抬頭，隻是無力地揮了揮手，
    “華某……願聞其詳。”
    “嗬嗬，看你這樣子，你是心裏不服氣，對吧？”
    “這個……是的。”
    “嗯，不服氣就對嘍！”
    李儒對華翔的表現很滿意，
    “那麽現在，李某就跟你好好解釋一番，為什麽你打了勝仗，卻釀成了大禍……”
    “以三千打一萬，是個人都知道不可能……更何況，還能夠用不到三千的騎兵，去攻占了一座城池？”
    李儒的表情有些複雜，“偏偏，這近乎逆天的功勞……竟然就被你華雄給做到了。”
    華翔聳肩，“所以呢？”
    “所以……無非兩種可能。”
    李儒說道，
    “第一種，就是你華雄串通了孫堅，無論是你給他許以重利也罷，還是你和他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總之，你與孫堅，合謀了這一場精彩的戰役！其實，就是一場騙局而已……”
    “那第二種呢？”
    “嗬嗬，第二種可能，就是你華雄真的有能力，隻憑借三千騎兵，不但實現了驚天的逆轉，還達成了曠古爍今的成就！嘖嘖……說實話，若是這第二種的可能，那麽連李某幾乎都要忍不住，為華都督你感到驕傲了……三千騎兵攻城，居然兵不血刃地給拿下了……華都督，恭喜你啊……”
    李儒淡淡地說道，“你要名垂青史了。”
    華翔抬起頭，瞅了他一眼，
    “怎麽，不可以嗎？”
    李儒重重地點頭，
    “可以……當然可以！隻是，華雄你有沒有想過……”
    李儒幽幽地問道，
    “你若真有這般逆天的力量，作為你的主公，我那嶽丈大人……他可還敢留你一命哪？”
    “為什麽不行？”
    華翔挑眉，“董相國不是說過很多次嗎？我是涼州第一勇武，我是他的虎將，是他的愛將……”
    “切……”
    李儒不屑地說道，
    “先前嶽丈大人那般捧著你，是因為你還在他掌控的範圍內，是屬於他能夠掌控的力量。而這一次……你都要逆天了，他還掌控得了你嗎？”
    “更何況……你以為，對他而言，是我這個女婿更親近一些，還是你這個下屬，更親近一些？”
    華翔皺眉，慢慢地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昏暗的房間裏，
    李儒用那猶如鬼魅一般的聲音，幽幽地說道，
    “其實，你聽懂了的，對不對？我就是那個意思……”
    “隻要有我在，我可以讓他，忌憚你，不信任你，覺得你是個威脅……”
    “然後……弄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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