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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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司已被倒掛了不知多少日,曆經風吹日曬,整個人像稻草人般在空中搖搖晃晃。
由於樹根日漸蔓延到他的毛細血管當中,他的皮膚已經呈現出青黑色,開始真正與其融為一體。
如今全身唯一還正常的部位僅僅隻剩下胸口處,但經過連日來的侵蝕,詭道升仙錄的光芒也愈發暗淡,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不過意識深處的陳司依舊沒有放棄,他瘋狂地調動體內的仙氣衝擊那些樹根,想將其逼出體外,隻不過他那點殘存的仙氣不過螳臂當車,起不了絲毫作用。
原先碎片化的畫麵也變得更加細碎,有的已經完全變成細沙,與黑暗融為一體。
四周越來越黑,陳司的意識就像被裝進了瓶子裏,與外界的聯係越來越少。
他突然想到,難道自己會被困在這一輩子,永生永世?
看向漆黑一片的虛無,他內心終於恐慌起來,開始左衝右突地衝撞起來,企圖以蠻力打破壁壘。
然而他越撞,那些景色的碎片就消失得越快,很快視野範圍內就隻剩下最後一塊巴掌大小的碎片。
陳司終於絕望了,他趕緊捧起那塊碎片,生怕它完全泯滅到虛空中去。
“出不去了嗎......”
他垂下了頭顱,眼眸中失去光芒。
就在這時,他忽地從這碎片中,隱隱看見遠方的紅霧裏模模糊糊地現出一個黑影。
那影子很小,半人大,像是一頭豺狼,幽綠色的瞳孔在紅霧中閃爍不止。
陳司認出了它,這畜生跟了他和冉柱一路,不知安的什麽心思。
當時自己身負重傷沒搭理它,沒想到竟跟到了此處來!
可是待黑影漸漸靠近了,陳司才看清,那哪是什麽狼,竟是一個人。
隻不過那人身材幹瘦矮小,四肢著地,像狗一般佝僂著爬行。
正是村裏的侏儒!
侏儒時而停下來鬼鬼祟祟東張西望,時而沿著樹木的陰影小跑兩步,最後在夜色的掩護下抵達了院中的榕樹跟前。
他抬頭望了一眼陳司,然後撿起陳司在地上斷掉的唐刀,咬在口中,四肢並用地向上攀爬起來。
侏儒的手臂和腿瘦得如同竹竿,攀附在榕樹上似乎隨時都可能折斷掉。
可他仍舊咬緊牙關,目光堅毅,絲毫不敢鬆懈地向著陳司的方向爬去。
陳司透過碎片看著這個瘦小的身影,起初內心感到疑惑,隨即又變為了不確信。
難道是來救我的?他為什麽救我?
沒等他多想,侏儒已經爬到了枝幹上,沿著其中一條藤蔓滑下來,最終落到了陳司的肩膀上。
他從嘴裏取出那半把斷刀,賣力地割裂起藤蔓來。
然而半晌過去,藤蔓沒有絲毫反應,連個刀痕都沒留下。
陳司看著這一幕,原本死寂的內心再度燃燒起希望。
他趕緊吃力地調動他能操縱的最後一縷仙氣,注入到斷刀當中,侏儒隨即就感覺手上一輕,用力一揮,剛剛還堅硬如鐵的藤蔓轉瞬間就像豆腐般被切成兩半。
這一刻,陳司周圍無盡的黑暗中,突然又多出一塊碎片來。
隨著其它藤蔓接二連三被砍斷,這些碎片越來越多,最終逐漸拚接成一個完整的畫麵。
陳司定睛一看,原來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注視著專心致誌的侏儒,沉聲問道:“你為什麽要來救我?”
侏儒扭頭,咧開嘴,露出一個醜陋但真誠的笑容。
“你給了我吃的,我說過要報答你。”
陳司聽著這個荒誕不經的理由,不由得滿腹懷疑,但看著侏儒那張醜臉上明亮的眼眸,又下意識地相信了兩分。
這時,被割裂的藤蔓開始蠕動起來,整棵榕樹似乎因為疼痛正在慢慢蘇醒。
陳司如今除了腦袋外的大半身子還被禁錮著,見勢不對,他連忙大呼:“魍魎!”
黑夜中陡然出現一個影子,纏繞起陳司的身體,它在空中不斷變化著形狀,掠過之處的藤蔓迅速地消失殆盡。
榕樹扭曲得越來越厲害了,就像是人的身體痙攣不止。
“是誰——!”
一道尖銳的叫聲劃破黑夜,破瓦房裏飛速遁出一個女人的影子,穿著農村的紅色嫁衣,妝容精美,隻是皮膚像在水裏泡了許多天一般,慘白無比。
眼看魍魎飛速吞噬著榕樹的枝條,女人的臉色眨眼間變得陰沉無比,裙擺一飄,瞬間飛至魍魎麵前,重新變回了一團紅霧,和魍魎糾纏在一起。
黑色和紅色勢均力敵,一時間竟分不出勝負。
隻不過榕樹越來越多的血肉枝條向陳司延伸過來,企圖重新恢複對他的控製。
陳司再次高呼:“虯龍!”
自從上次差些被奪舍後,虯龍和他便產生了若有若無的聯係,如今更是心意相通,剛聽見陳司高呼便從他右臂竄出,張開布滿細密獠牙的口器對藤蔓貪婪啃食起來。
很快,陳司就恢複了對右手的掌握,他拿過侏儒手中的斷刀,注入仙氣揮砍起來,千鈞一發之際逼退了四處蔓延過來的藤蔓。
而虯龍的吞噬速度也極為迅猛,短短片刻功夫,纏繞在陳司身上的藤蔓就被清理一空。
陳司本想立馬將其召回,但這點東西顯然不足以滿足它的食欲,竟然不顧陳司的命令,徑直一撲,就鑽到了榕樹的主幹當中。
這榕樹由血肉組成的枝幹立刻就出現了一個窟窿,源源不斷地向外汩汩流淌血液,腥臭無比。
陳司暫時也顧不得虯龍,解決眼前的麻煩更為重要。
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他發現四周的紅霧都是由依附在榕樹身上的人類屍體呼出,而女人每每顯示真身都需要凝聚紅霧,想必其本源必然是這棵榕樹。
他當即不再去管和魍魎打鬥的女人,拉著侏儒從空中一躍而下,對著榕樹根部就掄起拳頭來。
隨著每一拳揮下,樹根上就多出一個碗大的血洞,血肉四濺而起。
原本還能和魍魎抗衡的女人顏色逐漸暗淡下來,開始處於劣勢。
眼見陳司大肆破壞她的證道根基,女人心痛無比,眼神變得狠厲,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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