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不要停,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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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司默默地跟在冉柱身後,步伐越來越沉重,心底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
    他之所以會認錯路,竟是下意識地將林中小路和鬼洞中的洞穴路線弄混淆了。
    驚覺到這一點時,陳司渾身被嚇出一身冷汗。
    他不明白這是由於鬼洞對自己的影響還在持續,還是因為霧氣產生的幻覺,亦或是其它原因。
    但無論如何,他都意識到了不對勁,必須盡快從這座山中出去。
    陳司不住地拍著腦袋,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冉柱見他這副樣子,內心越來越慌亂。
    要知道一路行來,他們遇見過不少精怪,他至今能好胳膊好腿的,所依賴的就是身後這位爺。
    這位爺要是出了問題,冉柱可沒信心憑自己回村。
    猶豫片刻,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沒事吧小爺,是不是又缺氧了?”
    陳司猛地抬頭,目光森然。
    這句話也很熟悉,我在哪聽見過......
    “嘎嘎——”
    兩聲烏鴉幹澀的叫聲傳來,陳司再度被驚醒。
    “好險,差點又陷了進去。”
    陳司找了棵參天大樹,抱著它,腦袋用力砸去。
    連砸好幾下,木屑和血肉紛飛。
    冉柱咽了咽口水,不明白自己哪說錯話了,連忙捂住嘴,老老實實帶路。
    可疼痛並未讓陳司有所好轉,眼前的景象閃爍不止,周圍的聲音越來越模糊。
    入夜,陳司決定暫且休整一晚,冉柱找來樹木枝丫,忙活好一陣,搭建起一個簡陋的草棚。
    他把篝火燒好,自己便睡了進去,不一會就鼾聲大作。
    陳司卻閉著眼開始打坐,凝神屏息,默然修行。
    直到月上枝頭,陳司的內心這才平複許多,感受著仙氣在體內緩緩運轉,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清明了不少,仿佛有一股清涼的山澗灌注進了腦海中。
    “咚,咚——”
    陳司一摸後頸槽,濕噠噠的,竟真的有水滴落下來。
    他眉頭微皺,下雨了嗎?
    然而四周並無雨聲,安靜無比,甚至連蟲鳴鳥叫也都消失不見。
    空氣十分潮濕陰寒,仿佛能凝出水來,吸進肺裏很是難受。
    一切都變得幽暗、深邃,遠方隱隱傳來一長一短的腳步聲。
    陳司依舊專心打坐,卻死死閉著眼,始終沒有睜開。
    第二天清晨,朝陽透過濃鬱的白霧照射進山林,灑下一縷陽光投在臉頰上。
    感受到這一絲暖意,陳司這才長吐一口濁氣,緩緩睜眼,踢了一腳還在呼呼大睡的冉柱,催促道:“該走了。”
    冉柱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於是打著哈欠繼續帶路。
    害怕又惹得陳司發癲,冉柱今天的話少了很多,一聲不吭地悶著頭前行。
    兩人始終無話,過了不知多久,陳司才冷不丁冒出一句:“後麵別管我跟你說什麽,你隻管帶路,不要回應我。”
    冉柱心底越來越發虛了,總感覺後麵這位的氣息變得森冷無比,在身後站的好似根本不是人類。
    冉柱哆嗦著點了點頭,硬著頭皮說了聲好。
    然而此刻,在陳司的眼中,視野裏的景象正不斷閃現跳躍,其間還間隔著一幅幅在洞穴內的畫麵。
    隨著時間流逝,這種閃爍越來越頻繁,奇奇怪怪的畫麵越來越多,逐漸和山林中的景色完全融為一體。
    陳司仿佛同時存在於兩個不同的地方。
    他默不作聲,繼續前行。
    身上的汗水不斷冒出,渾身黏答答的。
    過了會兒他才警覺,這汗水並不是從他身上流出,而是從上麵滴落下來,每一滴都落在後頸槽處,傳來一道刺骨的寒冷。
    陳司抬頭看去,發現原來是上方的長橋滴落下的水珠,由於常年被地下的陰氣浸潤,這些水珠變得寒氣逼人。
    前麵的那個身影一瘸一拐,仍舊保持著固定頻率邁動腳步。
    陳司開口問道:“還有多久才能到?”
    那個身影不回話,仍然一步步前行。
    他想起自己才剛提醒過這人不要回應自己,於是作罷。
    但他又是誰?我認識這人嗎?
    陳司看向前方幽深漆黑的道路,內心直發怵,不由得再次發問:“還有多久才到!”
    前麵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微微轉過頭,“你醒了?”
    通過探照燈昏暗的燈光,陳司看到了一張胡子拉碴的側臉。
    這人不知多久沒清洗過,臉部黢黑,還有些結痂的血跡,隻不過給人的感覺卻並不邋遢,反而麵容堅硬的線條給人一種剛毅的感覺。
    是張春民!
    “你怎麽在這......”
    陳司大驚失色,接連後退好幾步,腳下傳來的堅硬岩石的觸感再度令他一驚,回首一看,四周盡是廣袤無垠的黑暗,一眼望不到盡頭。
    頭頂上是無數橋梁懸在半空,每一條都筆直細長,長達數千米,在洞內的空間錯綜複雜地交匯在一起,蔚為壯觀。
    “不對,我怎麽在這?”
    陳司終於意識到,自己竟不知何時竟重新回到了鬼洞內!
    在這一刻,山林中的景象淡去,那股錯亂的眩暈感也消退了,兩個陳司重新變成了一個。
    他搖了搖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為了防止真實世界中的自己迷路,對著前麵的張春民大喊道:“別管我,繼續帶路!”
    張春民歎了口氣,“地下的力量會擾亂心智,你不要越陷越深了,否則真就再也醒不來了。”
    陳司嗤笑一聲,“放心,哪邊是真哪邊是假用不著你廢話,我自己分得清,趕快給我帶路去。”
    張春民滿臉惋惜,不再理會陳司,轉身繼續向深淵底部行進,那腳步聲一長一短,莫名熟悉。
    陳司卻是不屑一顧,這些伎倆他中了第一次,便不會被其坑害第二次。
    現實中的感覺和幻境中是相通的,隻要跟著冉柱走下去,早晚能走出林子。
    抱著這樣的想法,陳司一言不發地跟在張春民身後,一連走了三天三夜,期間一刻未曾停過。
    但漸漸的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按理說他這具身體經曆過仙氣淬煉,早已異於常人,連趕三天三夜對他而言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可這幾天下來,陳司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困乏無比,走路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一腳踩滑,摔到萬丈深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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