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飯，鄧熊想送季明珠回家，但程大牛和王氏沒讓。

    不合適。

    王氏是讓執春姑姑親自送季明珠回的家。

    程府前院正廳，林老太、王氏和程大牛正襟危坐，麵露沉思。

    程晚不在，她回自己院裏看書去了。

    兄長要挨訓，她在旁邊看著也不合適。

    若有什麽事林老太他們覺得有必要，會主動告訴她的。

    鄧熊目送載著執春姑姑和季明珠的馬車走遠，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心情極好地進來了。

    “奶，幹爹，幹娘，你們找我有事嗎？”

    “站好！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程大牛冷喝一聲，臉上是極其罕見的嚴肅。

    鄧熊被嚇了一跳，臉上樂嗬嗬的笑容消失不見，有些不安地看向王氏。

    王氏被鄧熊看得心一軟，想讓程大牛別那麽凶，嚇到孩子了，但到嘴邊的話又被王氏咽了回去。

    孩子該訓的時候就得訓，不能和稀泥。

    林老太也是這種想法，所以她也沒說話。

    程大牛看著因為不安而在不自覺扣手指的鄧熊，語氣認真“三熊，你是相中季小姐了？”

    鄧熊一愣，然後重重點頭“我想娶明珠當媳婦兒！”

    說完，鄧熊又趕緊接著道“我問過明珠了，明珠她願意嫁給我！她說我是對她最好的人，所以她才要跟我回家的！”

    程大牛/王氏/林老太“……”今日無語的次數過於多了。

    “三熊，你與季小姐都對彼此有意是好事，可是你不該擅自帶季小姐回家。

    你想娶季小姐，應該先回來告訴我們，我們找媒人去季家提親，過三書六禮。

    這才是正常的、該有的流程。”

    王氏看著鄧熊，目光溫和，但語氣嚴肅，繼續道

    “退一萬步說，即便季小姐想來咱家做客，你也應該提前告訴我們一聲。

    這樣我們一是有心理準備，二是能把事情辦得更得體一些。

    三熊，季小姐是姑娘家，姑娘家的名聲很重要。”

    鄧熊垂下了腦袋，雙手在身前互絞著，聲音有些悶“明珠想跟我回家，我一時高興就直接把她帶回家了，沒想那麽多。奶，幹爹，幹娘，我錯了……”

    鄧熊的頭越來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明明那麽大的塊頭看著卻透著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別說林老太和王氏，就是程大牛的臉也冷不下去了。

    “咳！”程大牛右手成拳虛抵住唇清咳了一聲，問鄧熊另一個問題“明珠可對你說過她家裏的事，她爹娘……”

    程大牛遲疑了一下，接著道“是不是有些偏心？”

    程大牛的這個問題讓林老太和王氏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季明珠說的她娘更喜歡她的妹妹和弟弟，不怎麽管她。

    “季大人還好，季夫人可能是有點偏心。”鄧熊眉頭皺起，眼中有對季明珠的心疼“明珠十歲之前是被她爺奶帶大的，而她的妹妹和弟弟是被她娘一手帶大，再加上明珠的妹妹和弟弟是龍鳳胎，所以……”

    鄧熊的話沒說完，但林老太、王氏和程大牛都明白了鄧熊的未盡之意。

    俗話說，孩子被誰帶的誰疼。

    季明珠被她爺爺奶奶帶大，她娘沒在季明珠的成長過程中付出那麽多，感情自然也就稍微淺一些。

    王氏回憶著季明珠的種種表現，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眉頭微蹙。

    她總覺得季明珠比之一般人有點“癡”，不太靈光。

    王氏眨了下眼睛，在心中暗道“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三熊，婚姻大事，不是你和明珠兩個人互相中意就能說嫁娶就嫁娶的。

    你想娶明珠，得看人家父母願不願意把明珠嫁給你。

    明珠願意嫁給你，我們也得看他們一家是不是通情達理的人家。”

    林老太看著微垂著腦袋，默然不語的鄧熊，神態端肅，繼續道

    “你暫時先別去找明珠了，你和明珠的事兒容我和你幹爹幹娘商量商量，拿出個章程，然後咱們按章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程大牛和王氏對視一眼，而後收回對視的眼神，沒說話。

    顯然，對於林老太的話，他們倆是讚同的。

    鄧熊重重地點了下頭，麵容很惡霸，眼神很憨厚“奶，我記下了，我聽你和幹爹幹娘的。”

    鄧熊是很中意季明珠，但他更明白，家裏人一定會百分百為他考慮、為他好。

    他不聰明，想不了太多、太周全，那他聽聰明人的就好。

    “這就對了！”林老太笑出了一臉褶子，看著鄧熊的眼神中滿是疼愛“你放心，奶和你幹爹幹娘指定把你娶媳婦這事兒整得明明白白的！”

    鄧熊離家去找他師父去了，林老太三人開始商量接下來要做的事。

    “明珠一家有幾口人、一家人之間和不和睦、明珠她爹娘的脾性、明珠她弟弟妹妹對明珠咋樣……”

    林老太掰著手指頭，盤算著要弄清楚的事項，王氏和程大牛時不時補充一兩句。

    對於鄧熊的婚姻大事，林老太、王氏和程大牛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謹慎和認真。

    他們生怕哪裏沒打聽調查清楚，回頭再讓鄧熊受了委屈。

    林老太三人盤算了很多，想了很多，可他們沒料到，季明珠的父親季達海晚上來了程府。

    於是很多事項壓根不用他們再費心思和時間去調查打聽了。

    季達海自己主動說了。

    “我下值後回到家，問明珠侯爺邀請她做客是怎麽回事，明珠告訴我，她不是侯爺邀請的，是跟著鄧熊少爺回家做客的。”季達海微低著頭，語氣又氣又愧。

    被叫來的程晚看向王氏，用眼神詢問沒提前教明珠讓她不要實話實說嗎？

    王氏忘了單獨交代她了，但她臨走的時候，我交代執春姑姑的話她應該聽到了啊。

    程晚抿唇，好實誠的孩子。

    “是我疏於對女兒的管教，這才讓明珠如此不知禮數，沒有規律，最後竟還讓侯爺為我那不成器的女兒托底，下官實在無地自容。”

    說著，季達海站起身拱手朝程晚深深地彎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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