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加輕輕坐下，依靠著琉璃窗戶，陽光灑在側臉上。
    海倫娜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出落的窈窕身姿隨同躺下，收斂紗裙蜷縮雙腿。
    攏了攏頭發，親近的枕在哥哥大腿上。
    正午陽光正濃。
    海倫娜微微閉眼，嗅著熟悉的蘭花幽香，珠圓玉潤的耳墜微微泛紅。
    “海蛇號受損，不是一個好兆頭。”
    雷加突兀開口。
    “你應該聽取伊蒙德的建議。”
    海倫娜不願睜眼，梳攏丸子頭的腦袋瓜反複磨蹭。
    活像隻吃飽喝足，撒嬌求歡的小鹿兒。
    雷加眼簾低垂，呢喃自語：“他太年輕氣盛，很多東西都因追求榮譽而忽視。”
    他喜歡這個弟弟，熟讀史書，苦練武藝。
    可惜，生了一顆易受影響的脆弱心靈。
    “他渴求褒獎，小時候為此甘願充當伊耿的小跟班。”
    海倫娜麵容平靜，小手握住哥哥大手，暗示道：“你或許該多誇誇他，像一個母親一樣。”
    雷加冥思苦想，啞然道：“算了吧。”
    伊蒙德的口味……
    一言難盡。
    提議被拒，海倫娜依舊安靜，仿佛話本故事裏的睡美人。
    雷加喜歡這種知性美，讓人內心寧靜。
    目光停留海倫娜褪去青澀的雙頰，溫柔的伸手輕撫。
    摸著摸著，順著白皙脖頸，往更高聳處遊走。
    指尖挑開紗裙的領口……
    忽然，海倫娜睜眼美眸，聲音幹脆：“雷妮拉太霸道了。”
    “怎麽突然談起這個？”
    雷加傻愣愣，手掌改換路徑到盈盈一握的纖腰。
    海倫娜坐起身，直視著眼前人，加重語氣：“她連一顆龍蛋都舍不得。”
    雷加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敵視我。”
    海倫娜手臂環抱雙膝，埋頭眺望窗外。
    她不敢直視哥哥。
    雷加伸手輕觸她的臉頰，鄭重其事：“她敵視簡妮，從未談起你。”
    “這就是她敵視我的方式。”
    海倫娜身體突然緊繃，搖頭躲避觸碰，帶著顫音：“相同的手段，簡妮差點被她毀掉。”
    雷加啞口無言，收回僵硬的手掌。
    海倫娜不依不饒：“那個孩子，穀地並不認可。”
    “好了，別說了！”
    雷加出言打斷，聲音透著焦慮。
    海倫娜聞言閉嘴，把自己縮成一個白紗球。
    雷加眼底閃過心疼，控製內心焦躁，輕聲安慰：“穀地的事我會解決，不會再有第二次。”
    海倫娜所說的事件，源自122ac年的仲夏。
    那時他剛登基不久，忙著處理全國各地的政務。
    誰能想到一場半年的戰爭，差點把半個維斯特洛的貴族家庭拖垮。
    雷妮拉成為王後，幫忙處理君臨的奏折。
    簡妮懷有身孕，提議聯姻一事。
    雷妮拉把這件事上報給他，表現的十分大方，同意迎娶簡妮為王妃的請求。
    背地裏，卻搞起小動作。
    隱瞞簡妮的私下信件，以雷加的名義回信。
    一個字，等！
    一直等到雷加處理完高庭的新生兒接任河灣地總管，等到簡妮的第一個女兒出生。
    未婚先孕，按照維斯特洛大陸的傳統被視為私生子。
    雷加原本沒有在意。
    他是國王，誰敢置喙。
    簡妮有所擔憂，卻被雷妮拉攔截信件，偽造消息。
    等到瓜熟蒂落，雷加在穀地迎娶簡妮的時候，意外不出意外的發生。
    穀地反對女性繼承人的一係貴族突然出麵，公然揭穿未婚先孕，以此攻擊簡妮的繼承權。
    雷加傾盡全力，保住簡妮的女公爵身份。
    女兒的身份卻被定性，沒能冠以艾林或坦格利安的姓氏。
    雷加對此很憤怒，有心設局幹掉這幫穀地貴族。
    奈何每個貴族都是狹海戰爭中衝鋒陷陣的功臣，背後還有雷妮拉撐腰。
    鬧到最後，雷加不過砍了幾個鬧得最歡的伯爵首級，平息這場鬧劇。
    最可氣的是，退位的父親出麵，明裏暗裏幫襯雷妮拉。
    雷加還是沒能給女兒冠以姓氏。
    一怒之下，也沒選擇私生子的姓氏，至今沒有冠姓。
    為此，雷加和兩位妻子，先後引爆矛盾。
    直到兩年後，簡妮生出第二個女兒，順理成章冠以坦格利安的姓氏，鐵王座與穀地的關係重新回暖。
    同年，雷妮拉生下梅卡。
    雷加在父親韋賽裏斯的勸說下，接回龍石島居住的雷妮拉。
    這場家庭紛爭中，簡妮和第一個女兒淪為犧牲品。
    簡妮雖然如願以償嫁入王室，卻沒能獲得一個姓艾林的繼承人，常年隱居鷹巢城。
    第一個女兒因為雷加的失誤，失去冠以姓氏的資格。
    海倫娜聞言，把頭埋在腿間，後悔道：“我當時不該坐視不理。”
    她明明發現喬漢娜蠱惑雷妮拉攔截信件，卻沒有及時阻止。
    因為那不關她的事，所以高高掛起。
    事件爆發，得聞簡妮的遭遇，她才開始後怕。
    在那之後，海倫娜陷入自責中，選擇離開紅堡。
    錯過了成人禮和婚事。
    雷加蹙起眉頭，拉住她的手，態度堅定：“別把自己鎖在陰影裏，這次回去我就在準備典禮，你選龍石島還是盛夏廳？”
    “那會趕在伊蒙德之前。”
    海倫娜默默抬頭，聲音軟糯。
    “別管那個混小子，指望他順利成婚，不如期望多恩餘孽全死在沙漠裏。”
    雷加太了解伊蒙德，隻想先撫慰海倫娜的心理陰影。
    聞言，海倫娜輕抿唇瓣，果斷道：“盛夏廳！龍石島不是我的地盤。”
    “好，就在盛夏廳。”
    雷加毫不猶豫，一口答應。
    繼伊耿的石階列島親王之後，海倫娜和伊蒙德常年清掃躲藏在沙漠裏的多恩餘孽。
    雷加依據戰功，敕封她為“盛夏廳公主”。
    封地是竣工的親王行宮，海倫娜在“長夏”和“仲夏王子”頭銜得來的靈光，更名為盛夏廳。
    把盛夏廳封給海倫娜，其中有雷加的愛護和私心。
    雷妮拉和簡妮都有自己的封地。
    海倫娜走出君臨，隻能客居赫倫堡或石盔城，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得到肯定回答，海倫娜一掃陰霾，恢複笑顏。
    雷加搓揉她的腦袋瓜，笑話道：“多大了，還像個小姑娘似的。”
    海倫娜安心的閉上眼，突然道：“要我給那個孩子準備一枚龍蛋嗎？”
    沒有姓氏的侄女，被剝奪許多權利。
    龍蛋都儲存在龍石島的溫室，受到雷妮拉的把控。
    雷加斂去笑意，沉吟道：“她還沒有姓氏，龍蛋和姓氏，總有一天都會屬於她。”
    “好吧。”
    海倫娜不過是臨時起意，輕聲道：“夢火新產了一窩蛋，你不要就送回君臨龍穴。”
    她很有小機靈。
    生怕雷妮拉搞事情，特地把龍蛋扣留在盛夏廳。
    雷加無語：“我還是鐵王座上的國王，沒被自己的王後架空。”
    那個孩子比較特殊，遺傳了他的夢者天賦。
    不與人接觸，常年悶在房間裏。
    他要是想送龍蛋，早就親自挑選一枚送去。
    就像和簡妮的第二個女兒一樣。
    但他沒有。
    不能給女兒冠以姓氏，被他視為恥辱。
    早晚有一天要洗刷，光明正大的冠以姓氏和贈送龍蛋。
    煙海的野生幼龍、瓦蘭提斯和奴隸灣結盟，虎視眈眈的布拉佛斯……
    兼之負傷歸來的海蛇。
    這一切都在釋放一個信號。
    衝突即將演變為戰爭！
    雷加要利用這次機會，改掉登基後的一些劣習。
    先從潮頭島的繼承權之爭開始。
    ……
    翌日。
    太陽初升，船殼鎮的港口人聲鼎沸。
    高潮城，客居。
    仆從早早敲門，送來洗漱所需和早點。
    一直到上午，侍從送來消息。
    雷加睡眼惺忪，從海倫娜的房間走出。
    “要去哪兒？”
    海倫娜紮緊頭發，後知後覺：“海蛇在九壁堂等咱們？”
    雷加打了個哈欠，淡然道：“應該是了，要我去充惡人。”
    家族內部的矛盾最難解決。
    一夜時間，根本不夠海蛇穩住幾個作精侄子。
    “有的忙了。”
    海倫娜嘀嘀咕咕。
    雷加莞爾一笑：“來潮頭島之前，心裏就有所預料。”
    沒有昨晚的深入交流，哪能打開海倫娜的心扉。
    小姑娘被嚇壞了。
    平常都躲著雷妮拉和簡妮，乖的不得了。
    走在走廊上，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閑聊。
    路過三樓廳堂時，幾道銀發黑衣的身影依次走過。
    雷加留心一瞧，看到幾張典型的瓦列利安深膚麵孔。
    一個神似海蛇長相的中年人走在最前，幾個年齡相仿的男人跟隨。
    一邊走著，還在竊竊私語。
    “海蛇的幾個侄子。”
    雷加一眼認出身份，其中兩人都曾參與狹海戰爭。
    “看到誰了？”
    海倫娜側頭整理打結的頭發，沒看到幾人。
    雷加隨口道：“沒什麽，一會就能見到。”
    海倫娜點點頭，也不多問。
    走了一會。
    海倫娜突然提起：“貝爾隆他們呢？”
    雷加聞言一愣，思索道：“貝妮拉姐妹帶他們去玩了。”
    幾個孩子瘋玩，昨晚都沒回高潮城。
    海倫娜“哦”了一聲，閑談道：“貝爾隆的龍蛋沒孵化，想要一頭成年巨龍。”
    雷加聳了聳肩，有點欣慰：“是啊，那小子很有野心。”
    海倫娜歪著頭：“合適的巨龍，隻剩龍山的銀翼。”
    灰影和海煙成年不久，幼龍不符合心意。
    隻有無主的銀翼。
    雷加無奈道：“銀翼很好，就是不知道那小子中不中意。”
    灰影很喜歡貝爾隆。
    在龍石島的時候，經常試圖拐跑這個小家夥。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貝爾隆孵化不了龍蛋，打算死磕一條巨龍。
    灰影再度落選。
    海倫娜眼神古怪，想到父親的沃米索爾。
    那條青銅巨龍遷徙到千麵嶼的龍巢居住，近些年都沒怎麽載人翱翔。
    雷加扯開話題：“聽漁民說，海煙一直在多恩海附近遊蕩，有時還會出現另一條龍。”
    “不是夢火和偷羊賊？”
    海倫娜疑惑。
    能在附近遊蕩的龍，隻有這兩條。
    “不清楚，或許是有野龍。”
    雷加挑起眉頭，偶爾會回憶無龍者維耿留下的信息。
    奈何多次尋找，都能撞見索斯羅斯的野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