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你幹得很好。”
    “得益於你的勇敢，我欠你一個人情。”
    “……”
    高潮城，九壁堂。
    海蛇拄著拐杖，手搭在銀發深膚的小夥子肩頭，鄭重致謝。
    亞當直麵領主大人，謙卑道：“大人，這都是我該做的。”
    “不，是你做了沒人敢做的。”
    海蛇眼神流露一絲驕傲，認真觀察眼前的棒小夥。
    亞當衣著樸素，無措是從的攥著衣角，眼神飄忽不敢與之對視。
    活脫脫一個質樸少年。
    不愧是他的……
    海蛇連忙打住冒出的念頭，警惕的回眸環顧。
    大堂中央。
    雷加沒來得及換下黑袍，正與妻子雷妮絲和鐵衛隊長伊利克談話。
    “孩子們一切平安，隻是雷妮婭受了驚嚇。”
    雷妮絲麵容憂傷，深深歎息：“兩姐妹都嚇的夠嗆，貝妮拉一直在哭泣。”
    發生這麽大的事，親生父母一個不在身旁。
    就連性格堅強的貝妮拉，也難免為此流下眼淚。
    她這個當外祖母的，心裏格外難受。
    “叫貝爾隆多陪陪她們，小孩子更能共情。”
    雷加麵色如常，視線落在伊利克臉上：“爵士，你有什麽想說的？”
    伊利克暗自咬牙，朗聲道：“陛下，很抱歉發生這種事。”
    本想是在潮頭島上，幾乎就是王室的第二個家。
    居然會發生公然刺殺王室血脈的謀逆大罪。
    直視著陛下，伊利克挺起胸膛，極力彌補：“科爾爵士殺了七名刺客，為此身負重傷，好在沒傷到根本。”
    雷加冷眼相待，並不感冒。
    伊利克連忙改口：“為了保護小殿下們，我將亞利克、洛倫特、史蒂芬依次分配給三位王子，往後絕不會發生類似事件。”
    科爾很英勇，一己之力阻攔大半刺客。
    可再英勇的壯舉，無法消弭掉以輕心犯下的失誤。
    若非小王子梅卡舍蛋自保，大錯已經鑄成。
    遑論差點遇害的貝爾隆王子與雷妮婭小姐。
    雷加聞言，惱火中夾雜慶幸，聲音發冷：“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所有刺客的首級。”
    “我保證！”
    伊利克堅定道：“刺客高呼鷹身女妖，卻並非奴隸灣的鷹身女妖之子，而是一群非法雇傭兵。”
    鷹身女妖之子統一佩戴黃金麵具，作為信仰鷹身女妖的象征。
    出現的刺客，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踏踏……
    話音剛落，兩道身影先後走入廳堂。
    亞利克行步如飛，手裏托著一枚暗紅龍蛋。
    貝爾隆緊跟腳步，雙手捧著巨龍羅盤。
    兩人走到雷加麵前，亞利克奉上龍蛋：“陛下，搶奪小王子龍蛋的刺客已經伏法，是在一艘開往布拉佛斯的貨船上。”
    “父親，羅盤。”
    貝爾隆微微喘息，珍寶似的舉起巨龍羅盤。
    二人奉命行事，找尋遺失的龍蛋。
    雷加接過兩件物品，吩咐亞利克：“潮頭島全麵封鎖，貪食者巡邏喉道，任何冒然出海的可疑船隻一律擊沉。”
    “是！”亞利克捶胸行禮，匆匆告退。
    雷加眸光閃爍，摩挲手中龍蛋，思緒流轉：“奴隸灣的人馬，布拉佛斯的海船。”
    真假不知道，但一定脫不了幹係。
    海蛇與亞當告別，神情凝重的走到跟前，剛要開口：“陛下。”
    “安靜，科利斯大人。”
    雷加揮手打斷，側目凝視對方的雙眼，失望透頂：“我的孩子在瓦列利安的族地遇刺，您現在什麽都不必說。”
    “陛下……”
    海蛇錯愕不已，有心解釋。
    有人動作更快。
    城堡裏一陣兵荒馬亂，四處可聽女仆和侍從的驚聲尖叫。
    洛倫特爵士率領衛兵，全方位搜查高潮城裏裏外外。
    不等海蛇多辯解，用一條鎖鏈將白日裏受刑的五名瓦列利安成員押上廳堂。
    五人披頭散發，手腳各有不同傷勢。
    拔掉指甲，指骨剔除。
    嘴裏堵著填充草藥的抹布，牽狗似的拽進大門。
    雷加雙眼微眯，未持龍蛋的手掌背在身後攥成拳頭。
    洛倫特上前匯報：“陛下，事情水落石出，五個賊子暗中聯絡奴隸灣的三女國殘黨，意圖刺殺雷妮婭小姐，犯下叛國大罪。”
    “通敵？”
    海蛇臉色驟變，想到此次巡邏爭議之地被莫名伏擊。
    雷加冷笑連連：“科利斯大人，瓦列利安真是臥虎藏龍。”
    海蛇腦袋發脹，不敢置信的踉蹌一步：“我的兩個侄子都死在與三女國的戰爭，他們……”
    他們竟然還敢叛國，聯絡殺死血親的敵人。
    雷加道：“王國占領爭議之地，早已是成為眾矢之的。”
    繞過陷入自我懷疑的海蛇，招手討來一柄長劍。
    長劍揮了揮，毫無手感。
    雷加微微側目，盯上一杆懸掛在石柱上展示的染血鼓槌。
    “我的孩子因此受驚，那就誰都別活。”
    伸手拿過三尺長的鼓槌，聲音冷的猶如北境寒冬。
    正要動手，一道倩影匆匆趕來。
    雷加留意一眼，動作稍頓。
    海倫娜身著一條絲綢藍裙，行色匆匆進入廳堂，懷裏抱著發蔫的梅卡。
    “他怎麽了？”
    雷加把鼓槌藏在背後。
    海倫娜低著頭，緊緊摟著梅卡，神神叨叨道：“抓到了嗎？”
    梅卡趴在姑姑懷裏，腦袋頂著細膩雪頸，淚眼朦朧的回望。
    這一幕落在雷加眼裏，溫馨中微微刺痛。
    雷妮拉正在照顧一雙養女，平常對貝爾隆兄弟倆更關注。
    梅卡作為幼子，外加孤僻的性格。
    反倒與海倫娜關係更親近。
    梅卡回到高潮城後，便被聞訊而來的海倫娜抱走。
    雷加將暗紅龍蛋托舉，微微一笑：“別怕，壞人付出代價，龍蛋沒有弄丟。”
    海倫娜精神一振，拍拍侄子的小屁股：“快看，你的龍蛋。”
    找回龍蛋，小侄子可以不哭了。
    果不其然，梅卡止住眼淚，直盯盯注視親手送人的龍蛋。
    一雙藍色大眼睛裏，流露出莫名悲傷。
    雷加愕然，以為幼子是在自責，輕聲安慰：“沒人怪你，在父親眼裏，你比多少龍蛋都要珍貴。”
    小家夥很聰明，知道破財買命。
    他小時候流落蟹爪半島，也曾向野人屈尊降貴的談條件。
    此子類他！
    “不~”
    梅卡小腦袋搖的飛起，眼裏滿滿的傷感，強作堅強：“我把龍蛋送人了，它不會再承認我。”
    換而言之。
    再見龍蛋的瞬間，他便感應到自己永遠無法使這枚龍蛋破殼。
    這是冥冥中的代價。
    雷加滿心疑惑，感覺幼子沒說假話。
    海倫娜輕撫梅卡的後背，額頭抵住他的小腦袋，小聲嘟囔：“噓，不要哭泣，伱隻會換了一條路。”
    梅卡抹去眼角淚花，最後看了一眼暗紅龍蛋，縮回姑姑的頸間：“抱歉，我不能再要它了。”
    姑侄倆，意外的談得來。
    雷加見狀，隻是歎了口氣，將龍蛋遞給貝爾隆：“帶弟弟下去，父親還要處理事情。”
    “交給我。”
    貝爾隆拍打胸脯，從姑姑懷裏接過弟弟。
    梅卡想要下地自己走，卻被哥哥年長三歲的哥哥輕鬆抱走。
    “龍蛋交給豢龍人保存。”
    看著小哥倆離開的身影，雷加甩手將龍蛋丟給伊利克，抄起鼓槌氣勢洶洶逼近馬倫丁.瓦列利安。
    “嗚嗚~~”
    五個瓦列利安盡數拔掉舌頭，隻能恐懼的嗚咽著。
    馬倫丁瞪大眼睛，瘋狂的搖晃腦袋，跪在地上試圖求饒。
    嘭！
    重錘擂鼓，血肉橫飛。
    雷加麵無表情，踩碎粘稠的腦漿，走向下一個。
    “呃啊……”
    對方重重磕頭，失心瘋般的亂吼亂叫，還想去咬叔叔海蛇的褲腳。
    “陛下，是否將他們……”
    嘭！
    半邊腦殼飛出，啪嘰掉在海蛇腳邊。
    海蛇憋回公開處刑的提議，瞳孔輕顫著咬牙再退。
    雷加側臉對著他，點點血漬沾染瓷白肌膚，像是一朵朵燦爛梅花。
    海蛇隻一眼，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體會到什麽叫如墜地獄。
    “科利斯大人，我讓您開口了嗎？”
    雷加故作疑惑，甩掉鼓槌上的粘稠物。
    海蛇進退兩難，根本沒法回答。
    關鍵時刻，雷妮絲站到丈夫身前，無奈道：“陛下，科利斯隻是認為這樣有損您的威儀。”
    “何況，他們已經知錯，或許可以給予一個身披黑袍的贖罪機會。”
    科利斯眼神複雜，妻子說出了他的心裏話。
    不由得，萌生些許愧疚。
    “嗚嗚~~”
    僅剩的三名瓦列利安連連點頭，眼裏滿是對活著的渴求。
    與其死掉，不如到長城苟活。
    雷加停止動作，目光來回掃視海蛇與雷妮絲。
    半響，輕輕一歎。
    仿佛已經被說動。
    雷妮絲眉頭舒緩，勸說道：“刺客來自奴隸灣，該傳信戴蒙有所準備。”
    嘭！
    話音剛落，一顆爛西瓜般的腦袋淩空飛起。
    雷加保持掄錘的姿勢，一臉可惜：“抱歉，砸到脖子了。”
    噗通——
    頭顱失蹤，白花花脊椎骨搖晃的無頭屍體後仰栽倒。
    雷加轉過身，隨手將鼓槌丟給滿臉錯愕的洛倫特爵士，冷聲道：“剩下兩個拉下去，按照北境波頓家的傳統處決！”
    “陛下？”
    洛特倫遲疑，有心想勸。
    波頓家族的傳統手法早就被禁止，被許多貴族百姓共同抵觸。
    “快去！”
    雷加冷著臉，不想聽諫言。
    他的孩子差點遇害。
    狗屁話少說，先讓施暴者痛徹心扉。
    洛倫特不敢多言，叫人將三具屍體和兩個半傻半瘋的瓦列利安拖走。
    廳堂由此恢複一些寧靜。
    雷加歪著頭，凝視著閉目深思的海蛇：“他們不是知道錯了，而是知道懲罰怕了。”
    海蛇沉默不語，雷妮絲代替開口：“您說的對，陛下。”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雷加不在乎他們怎麽想，加重懲處：“他們的家眷一律扣押，遣送到臨冬城服役，克雷根公爵會親自接納。”
    值得一提，就在兩年前，成年的克雷根.史塔克與攝政叔叔翻臉，重新奪回臨冬城的控製權。
    其人特地前往君臨，與雷加一敘君臣之情。
    話落，海蛇猛然睜眼，流露出濃烈的抗議。
    五個侄子有罪，死了也就死了。
    牽連家眷，發配北境，不僅是對瓦列利安家族的抹黑，更是對瓦列利安血脈的極大削弱。
    雷加淡淡道：“您有意見？”
    海蛇如鯁在喉，嗓音艱澀：“背後還有主謀，風暴來襲之前，明智的水手不該丟下一切可利用的資源。”
    奴隸灣、瓦蘭提斯、布拉佛斯……
    所有的厄斯索斯大陸勢力，都是鐵王座的潛在敵人。
    雷加十分讚同，爽快道：“沒錯，但我不是水手，我是雷加.坦格利安一世，龍背上的君王。”
    說罷，與海蛇擦肩而過。
    “奴隸灣太遠，那就挑一個嫌疑犯動手。”
    “這叫殺雞儆猴！”
    無視目瞪口呆的海蛇夫婦，雷加大步走出廳堂。
    海倫娜全程旁觀，施施然跟上。
    ……
    雷加出門第一件事，找到躲在房間裝死的伊蒙德。
    這小子在妓院丟了大臉，把自己鎖在房裏消化。
    砰——
    一腳踹開大門，對著伊蒙德吹了聲口哨。
    ……
    片刻後，潮頭島。
    三條巨龍衝上高空，飛躍喉道海域，直奔布拉佛斯方向。
    海蛇有一句話沒錯，戰爭確實快來了。
    該撕毀的協議就要撕毀。
    或者，以血與火的洗禮重新鑄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