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著該怎麽將東西拿回去時，就看見了林可。
    “表姐。”
    林可沒進城，吃完飯正準備出來溜溜風，隨後便聽見了南枝的聲音。
    她看著南枝身旁沒有蘇雲，隻是疑惑了一秒，就走了過去。
    “姨娘又給你寄那麽多東西？”
    “是啊。”南枝甜甜一笑，“還寄了大白兔奶糖和巧克力呢。”
    林可饞了。
    還沒等南枝開口，就上前準備幫忙。
    可她手還沒落上去，一隻大手就將包裹扛了起來。
    南枝的包裹很大很重，可那人卻輕輕鬆鬆的扛起來，朝她瞥了一眼。
    “我幫你，就當謝禮。”
    說完就大步朝前走去。
    林可戳了戳有些懵的南枝“誰啊，長得那麽俊，你認識？”
    “認識。”南枝嘴角微微上揚，“村裏一個很好的人。”
    聽見她話的許瑉腳步僵硬了瞬。
    他在村裏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一個人誇過他是個好人。
    因為無父無母，那些所謂的鄰居和親戚，總是時不時的來試探他的底線。
    不是偷拿東西，就是多占他的土地。
    他明白這種東西不能讓，一讓那些人就會欺負到他的頭上。
    所以平時都會表現得很凶。
    堂叔占了他的土地，在上麵栽了玉米苗，他就拔了所有玉米苗，扔在堂叔家門前，並警告他，再有下一次，就將他家所有的玉米苗全拔了。
    隔壁鄰居家的孩子欺負他妹妹，他就帶著妹妹將對方揍得屁滾尿流。
    幾次下來。
    再也沒人敢來招惹他和妹妹。
    他們都說他很壞，他也一度以為自己就是個惡人。
    沒想到，南枝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誇他。
    也許，隻是不知道他骨子裏的惡劣罷了。
    若是知道了，也會像別人一樣，離他遠遠的……
    他沒忍住偷睨了她一眼。
    小姑娘一臉稚嫩，比他妹妹大不了幾歲，卻像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樣，傲然立在枝頭，讓人忍不住期待她綻放的樣子。
    可他也知道。
    她會綻放，綻放在自己永遠也到不了的高山。
    許瑉一直幫南枝將包裹扛到了宿舍裏。
    他放下後，未曾多留，甚至未曾看一眼房間，轉身便要走。
    南枝追上去，遞給他一塊帕子。
    “擦擦汗吧。”
    許瑉看著小姑娘遞過來的帕子，帕子幹幹淨淨，白色的綢布上桃花灼灼。
    他看了眼自己粗糙的手，沒有接。
    小姑娘就將帕子塞進他的手裏。
    離開之際，她柔軟的指尖碰到了他的食指，仿佛漣漪在平靜的湖麵擴散開來。
    “謝謝你啊，許瑉。”南枝對他莞爾一笑，“你先擦擦汗，然後站這等我一下，千萬別走，好不好？”
    許瑉思緒還沉浸在剛才的短暫接觸裏，聽她這麽說，有些愣愣的就答應了。
    等南枝再出來，手裏已經拿了一大包東西。
    她將東西塞在他手裏。
    “這是我給阿願的東西，你幫我帶給她。”
    許瑉垂眸，看著手裏的袋子，抿了抿唇，剛想拒絕，就聽南枝道“哦，對了，有些東西阿願可能不會用，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親自教她。”
    南枝說完，就揚著笑容，率先走在了前麵。
    許瑉看著她的背影，唇終於動了動。
    “不用了，我會給……”
    “噓。”南枝回頭，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知青站不準喧嘩，有什麽，我們出去再說。”
    許瑉當真左右看了看，沒有說話了，乖乖的跟著南枝一起走出知青站。
    【枝枝，知青站有這一條規定嗎？】
    “沒有呀。”
    【那你……】
    南枝勾唇“你個單手狗懂什麽？”
    她偷偷瞥了眼許瑉。
    許瑉凶起來，氣勢很足。
    可一走進這個知青站，他整個人好像都有些局促。
    南枝知道，他是覺得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
    可她知道，這裏的知青不過是命好些，投了個好胎罷了。
    若是許瑉運氣也這麽好，他一定是裏麵最耀眼的存在。
    等走出知青站沒多遠，南枝就被叫住了。
    “南、南枝！”
    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語氣有些不自然。
    等南枝回頭，他才繼續變成那副冷冰冰，凶巴巴的樣子。
    “這些東西，你帶回去，阿願不能收。”
    他想將東西塞還給南枝。
    南枝抬頭望著他“許瑉。”
    許瑉亦垂眸回望著她。
    她輕輕緩緩的喚他的名字，聲音軟糯乖甜，沒由來的讓他心裏一燙。
    剛才被她觸碰過的食指好像也灼燒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變得很怪。
    怪到就連她問他，他也乖乖回答。
    “阿願現在幾歲了？”
    “13。”
    “阿願是女孩，你知道女孩子是和男孩子不一樣的嗎？”
    “我知道。”
    “阿願現在已經是青春期的小女孩了，你告訴我，她現在除了治病，除了像男孩子一樣吃飽喝足，還需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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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
    許瑉忽然答不上來。
    “我是女孩子，我知道她需要什麽。”
    南枝忽然朝他走近一步，她直勾勾地看著他，“許瑉，帶我去你家，讓我見見阿願，教她女孩子會麵臨的事情該怎麽應對好不好？”
    看著南枝那雙單純卻真誠的眼睛，許瑉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鬼使神差的帶著她回了家。
    直到南枝站在那破敗的院門前，他才忽然想起來，院子裏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她見了會不會嫌棄？
    她會不會後悔跟著他回來？
    各種心緒湧上心頭，他忽然有些煩躁。
    “我去把阿願叫……”
    “不用。”南枝笑著打斷他，“有些東西可不好在外麵教。”
    她推開了院門。
    入目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裏跑著幾隻雞，正在咯咯的叫著。
    正前方有兩間茅草房，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左邊搭著個棚子，放了些柴火。
    右邊則是個豬圈，裏麵有兩頭瘦弱的豬正在睡著懶覺。
    七零年代農村很常見的家庭。
    不，比普通的還貧窮一些。
    不過地上倒是掃得幹淨，除了些雞屎，並沒有其他雜物。
    許清願正在雞窩裏摸雞蛋，一抬頭就看見了許瑉和南枝。
    她睜大了眼睛，放下母雞剛下的雞蛋，有些局促的走了出來。
    許瑉讓她叫人。
    她就乖乖的開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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