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觀良:天道好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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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東一早就知道,像他們這類人,與普通的富豪和世家不同。
隻要他們想,他們便能輕易決定其他民族、星球、乃至某個行業的生死存亡。
資產配置更是與常人不同,自子女降生,家族便會為他們設立信托基金,交由家族設立的專業機構保管。
長輩的要求各不相同。
有人會要求子女必須在某所高校念書、畢業。
也有人要求子女在多少歲之前擁有幾個子女。
子女隻有達到預先設定的條件,每月才能獲得基金。
股東聽說,還有人不願讓後輩混吃等死,特意定下規矩。
每月信托額度,取決於子女的工資。
掙多少信用點,才能拿多少資金。
哪怕他們的父母存下幾百億的信托,他們也得老老實實出門上班。
股東的家族也不例外,內部有一部分極為特殊的資產,其中大部分都是有市無價的古董珠寶。
前人設定的條件是,追上某個男人。
股東是家族一早選定的繼承人,不需要與兄弟姐妹爭搶,因此並沒有將這筆資產放在心上。
他隱約記得,那個男人是仙舟高層,年齡很大。
股東能理解她們的選擇。
誰不想和仙舟攀上關係呢?
有什麽比婚姻和血緣更緊密的關係嗎?
當然,理解歸理解……
股東隻想說:你們追同一個男人就算了,怎麽還沒追上啊?丟不丟人啊?你們能不能動動腦子、換種方式啊!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他的腦海中閃過不少違背道德和法律的設想。
而到了現在,那人十有八九已經死了。
俗話說,死者為大。
但這麽一個油鹽不進、讓家族顏麵掃地的男人……真是讓人火大啊。
股東麵上不顯,心裏卻忍不住幸災樂禍。
他繼續以過來人的姿態,輕聲細語地說:
“任誰遇上個閱曆豐富、成熟穩重的異性,都會心動的。”
“再說了,人家可是保衛仙舟的大英雄啊。”
“小年輕愛上那位,也是情理之中。”
股東表麵勸慰元帥,實則是在拱火。
“別說他們差了幾百歲,就算差個幾千歲,隻要是真心相愛,都不是問題。”
眼看麵前兩人表情變得越發怪異,股東見好就收。
“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就算是和您有了分歧,他以後也肯定知道,您是為他好。”
股東轉而又繼續聊起自家事。
“要我說,他已經很好了。”
“至少不是差了幾千歲的忘年戀吧?”
觀良神色莫測。
忘年戀,指年齡差距極大的戀愛關係。
怎麽股東嘴皮一碰,羨魚就多了一堆前女友?
觀良考慮到對方不是仙舟人,可能存在表述有誤的問題,他又開口求證:
“忘年戀……怎麽?你們家族裏的人……和大了幾千歲的人談過戀愛?”
股東心說,談個錘子。
雖說那人是仙舟高層,眼前人可能知曉實情……
可是,他拉不下臉啊!
股東察覺到觀良話裏的漏洞,眸光微閃,故作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唉……別提了。”
股東轉念一想。
他的族人又不是戀愛腦。
她們會看上那個男人……
想必對方有著不同尋常的特質。
至少……那人不會把追求他的女性當作談資,大肆宣揚此事。
再說了,下屬的私生活,又怎麽可能鬧到元帥麵前?
一個是感情破裂,一個是根本沒追上……
顯然是前者說出去更好聽啊!
股東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極其完美的人選。
隻要提起這個人……
自己完全可以夾帶私貨,指桑罵槐啊!
股東神色逐漸變得痛苦,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沒成,分了。”
華的笑容凝固一瞬。
這是在幹什麽?
以為父親逝世,所以在她麵前空口造謠?破壞父親風評?怎麽敢的?
沒等華開口追問,股東繼續歎氣,語氣好似他才是深受情傷、慘遭拋棄的可憐人:
“那個女人,唉……”
觀良和華對視一眼。
岱陽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女人了?
等等,這人不知內情,隻知道那個男人是仙舟的高層。
股東說話時留有餘地,始終沒有明說族人的戀愛對象,還將岱陽拉扯進來,這讓華和觀良無法反駁。
股東越想越氣,順勢開噴:
“仗著閱曆欺負小年輕。”
“難不成他是什麽妖怪嗎?”
“怎麽一見到他,就迷了心竅。”
華:“……”
巧了,你等會兒就能見到妖怪了。
觀良:“……”
什麽叫迷了心竅?
他還以為這人不會說仙舟話……
這哪兒是不會說啊!都會玩文字遊戲了!
他們能怎麽反駁?
反駁羨魚沒談過戀愛?
股東又沒指名道姓。
要是他們發作此事,對方肯定會理直氣壯地說:“哎呀,我說錯話了,讓兩位誤會了,我說的是那位女將軍啊——”
再追問,股東可能又會仗著岱陽記不住人臉,繼續造謠:“我和那位女將軍談過戀愛啊——”
要是找到岱陽對峙……
兩人心裏還真沒底。
萬一他們真談過呢?
觀良和華沉默不語,股東見狀適時閉了嘴,一行人走到迎賓區,迎麵便是六米高的、由不同玫瑰組成的花牆。
兩方照例說了幾番套話,隨後股東跟隨仙舟工作人員的腳步,領著其餘人來到指定區域落座。
股東一抬手,保鏢遞上提前檢查過的、被打開的伴手禮。
他麵上帶笑,心說,仙舟也有今天啊。
真是好竹出歹筍。
不對,應該說一報還一報。
股東隨手拿起信紙,最上方寫著——鏡水雙鯉成佳偶,同舟共證萬載秋。
他動作一滯,視線下移。
半分鍾後,股東指尖發顫,任由手中信紙掉落。
他目光呆愣地看著新人的名字。
那位沒死?!
不是,她們這麽牛○?!竟然敢追那位?!
這跟人類對「毀滅」星神納努克心生愛意、主動追求又有什麽區別?!
等等……那他剛剛到底在說什麽啊?!
股東語氣虛弱。
“扶我起來。”
保鏢連忙上前將他扶起。
一行人風風火火出了宴會廳,走了十幾分鍾,總算在湖邊看到了觀良的身影。
股東順著對方的視線,朝湖麵看去。
一對新人坐在擺滿鮮花的小船上,正在湖邊攝影師們的引導下互動著。
這裏不是供人玩樂、拍照的地方。
是羅浮接待外賓的場所。
股東意識到這一點後,倍感不妙。
他低聲對保鏢說:
“你看船上那個男人,看清楚他的長相。”
保鏢看了一會兒,低聲回道:
“黑發琥珀眼。”
股東踉蹌著後退一步。
他側頭看向觀良。
保鏢會意,又扶著他上前。
股東輕聲說:
“觀良大人,我有一件私事……”
言外之意,是以個人身份請求觀良。
而不是以公司股東的身份,拜托仙舟。
觀良手持玉兆,將鏡頭對準湖麵的小船。
他漫不經心道:
“什麽事?事先聲明,我未必能幫得上你。”
股東看他態度如此輕慢,心中毫無怨懟之意,仍做足了謙卑的姿態:
“是這樣的——”
話沒說完,湖邊一女聲高喊道:
“Daddy——”
“就當是為了你的女兒,你們親一下吧——”
觀良手上一抖,險些沒拿住玉兆。
他一邊憋笑,一邊放大畫麵。
站在他身側的股東,不可避免地看到屏幕中的畫麵。
那位疑似是前任元帥的男人,就這麽……如此輕易地被女人扯住了領帶。
股東:“……”
他麵頰隱隱抽動,視線飄向反方向。
餘光裏,卻還是能看到屏幕中兩人的親密舉動。
那人……就這麽被女人強吻了?!
觀良眯了眯眼,“嘖”了一聲。
湖邊又有人抱怨:“唉——好可惜——”
股東瞬間鬆了一口氣。
原來隻是借位啊。
原來隻是角度問題啊。
他好聲好氣地提起之前送給恩人的族徽項鏈,表示家族與恩人斷了聯係,隻得找上觀良這位資曆深厚的長者,代為尋找恩人的後人。
兩人都知道,這番話不過是股東找的借口。
觀良似笑非笑:
“原來是找恩人啊,我還當你是想找那位迷人心竅的妖怪呢——”
股東也跟著笑:
“您說笑了。”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要是恩人的後人開口……”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觀良瞥了股東一眼。
那人逝世後,也沒見你們主動履行約定啊?
不過,觀良可以理解。
雪中送炭之人,本就不多。
欠仙舟元帥人情,和欠卜者人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再說了,人類不會喜歡「燼滅禍祖」。
股東哪裏會想到自家人會追求納努克呢?
觀良順著股東的話,詢問族徽項鏈的種種細節。
問完信物,他一擺手:
“知道了,我會幫你留意的。”
股東發現,觀良隻說留意,卻沒說幫忙傳話。
他登時急了,說了半天好話,直至船隻靠岸,觀良這才鬆了口:
“好,等我找到恩人的後人,我再幫你問問。”
他收起玉兆,沒有理會股東,徑直走到湖邊。
觀良問眾人:“需要幫忙嗎?”
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狐人忙不迭點頭,上前幾步將白貓塞進他懷裏,旋即轉身朝湖邊衝去。
羨魚率先下船。
沒等白珩跑到湖邊,對方剛一站定,便向鏡流伸出手,穩穩接住了她。
鏡流高舉拍攝時使用的傘,為羨魚遮住陽光。
她眉眼含笑,看著愛人俯身提起她過長的拖尾。
白珩站在幾步之外的位置,放慢腳步,視線無意間與羨魚相撞。
他麵不改色地移開視線,問鏡流:
“感覺怎麽樣?”
鏡流臉上沒有顯露出絲毫疲態。
兩人一到地方,就被岱陽和禪真纏上了。
她們說得天花亂墜,總結起來就是,說婚禮隻辦一次,必須拍照留念。
鏡流本想詢問羨魚的想法,但在看到幾十套男款禮服後,立刻答應下來。
羨魚為她購買的衣服,填滿了整個衣帽間。
同樣地,她也為羨魚購置了許許多多的配飾和服飾。
孩童會為心愛的玩偶換上新衣。
鏡流也想見到不同風格的愛人。
對方的每一套造型,都讓她倍感新奇。
鏡流目光灼灼,視線在羨魚的臉上徘徊,片刻後,她抬手摘下愛人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低笑一聲,說:
“你很適合正裝。”
羨魚垂下眼,輕聲回道:
“你這身……很美。”
一旁的白珩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是啊,羨魚不光適合正裝。
他還適合圓領袍,大袖衫和其他衣服呢。
每換一套,你們都要互誇半天。
狐人連吃幾個係統時的狗糧,更懶得當電燈泡,當即調轉方向,湊到其他人身邊閑聊。
羨魚視線偏移一瞬。
在他與鏡流戀愛、暴露身份後,很多人都覺得他們相配。
隻有白珩向他表露過不滿。
拍照時,對方一直審視著他。
羨魚受到質疑,心中沒有任何負麵情緒,反倒為鏡流開心。
鏡流能有一位真心實意、為她考慮的朋友,是好事啊。
至交好友,最是難得。
羨魚思量片刻,說:
“我有一個想法。”
“取消拋手捧花的環節。”
“直接送給白珩。”
鏡流神色微動,下意識看向狐人的背影,一時有些猶豫。
白珩性格灑脫,一直想要成為無名客。
這樣的她,注定不會為了某個男人停下腳步。
而收到手捧花的賓客,會被認定為下一個步入婚姻的人。
正遲疑著,羨魚輕輕攬住鏡流的肩膀。
“手捧花確實有著傳遞幸福的寓意。”
“但這是我們的婚禮。”
“它的寓意,自然由我們來定義。”
“她會喜歡的。”
鏡流不再遲疑,微微頷首,答應了羨魚的提議。
作為話題中心的白珩,片刻後扭過頭,朝鏡流喊道:
“快來,該換衣服了——”
待鏡流離開,觀良抱著貓,不緊不慢地走到羨魚麵前,語氣輕快極了。
“我退休了。”
羨魚神情怔忪,旋即笑著問:“回曜青啊。”
觀良撓了撓貓咪下巴。
“是啊。”
“你來曜青時,記得提前和我說一聲。”
“有人想見你。”
羨魚若有所思。
“你說的,是之前那位司鼎?”
觀良見羨魚猜出那人身份,心中毫無波瀾。
他早已習慣對方過於敏銳、過於跳躍的思維,十分平靜地說:
“是啊,你要是能為他上香,他會很開心的。”
觀良乍眼一看,羨魚眼下毫無破綻。
他仔細瞧了瞧,頓時樂了。
都用上化妝品了,這黑眼圈是有多明顯啊?
觀良忍不住幸災樂禍。
“聽說你最近和馬蒂成了同學,正忙著一起上課呢?熬了幾個通宵啊?”
羨魚皮笑肉不笑。
“是啊,學習永無止境。”
他很快作出反擊:“你呢?想要什麽退休禮物?”
“需要我為你簽名嗎?”
“還是說……”
羨魚微笑:
“我的衣服?”
觀良額角青筋直跳。
“……別逼我在今天罵你。”
沒聊幾句,有人開始催促羨魚換衣服。
過了一會兒,羨魚和鏡流身著窄袖騎裝,來到眾人麵前。
羨魚那頭長發用繡了金線的紅色發帶高高束起,兩側還綴著繁複的配飾。
觀良目送一眾人離開。
他想,還差最後一件事。
觀良早已在心裏演練了無數遍。
待羨魚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他掏出玉兆,打開辦公軟件,點開羅浮通訊錄,選擇太卜司成員管理。
觀良準確無誤地拉到末尾,找到了羨魚的名字。
【您是否要將「羅浮太卜司·羨魚」移除「羅浮太卜司」?】
他毫不猶豫地按下選項。
【您已將此人移除】
觀良看著屏幕上的係統提示,心中鬱氣一掃而空。
他直接笑出聲。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