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依舊凝視著我。
    眼睛裏所有的光，都在慢慢的發散，如同被黑洞吞噬一樣，緩慢的消失。
    生命的藝術，總是那麽的精彩絕倫。
    他眼神裏最後的光，實在是曼妙，那是他人性最後的光彩，別看隻是一抹淡淡的光。
    但是，那光芒裏所折射出來的，可是他精彩的一生啊。
    很快，餐廳裏，就變成了修羅地獄。
    一個個馬仔如同殘忍的毒蛇一樣，一個個的撲上來，爭先恐後的在陳斌的身體上補刀。
    我的視線，漸漸的被阻隔開來。
    而陳斌也被群狼環繞。
    一聲聲清脆的響聲，在餐廳裏此起彼伏。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不知道這場單方麵的虐殺，有多少人參與。
    隻知道，當人群散開的時候，陳斌的身體，已經成為了一灘爛泥，就那樣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
    雙眼無神空洞，表情猙獰而痛苦。
    身上都是窟窿，鮮血，也早已不再流淌了。
    桌子上的那顆醃豇豆，他最終是沒能吃到肚子裏去的。
    這，就是他人生的最後。
    這時，刀坤走到陳斌身邊，伸出手，放在他的鼻子上試探了幾秒鍾。
    隨後看向了姚虎，淡然的說道：“已經伏誅。”
    所有人都看向了姚虎。
    姚虎並沒有緊張，有的，隻是冷酷。
    他隨後冷聲說道：“請少爺說兩句吧。”
    他說完，就默默的坐下來，沒有多餘的話，或者任何多餘的動作。
    冷靜到冷酷。
    每個人都看向了我。
    我不屑的笑了笑，站了起來，看向了姚虎。
    他真的很聰明。
    他很清楚，他德不配位，即便現在舞台是他的，他也需要有人幫他造勢。
    他現在很清楚他要什麽，所以，不該說的，他不說，不該做的，他不做。
    我掃視那些人。
    每個人看著我，都充滿了畏懼，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這裏，我才是那個擁有絕對生殺大權的人。
    我走到陳斌身後。
    冷酷的說道：“我爸說過，出來混，一句話，講義氣。
    人人都說，時代變了，人心，也早就變了，這個世界上，早已不以講義氣為主了。
    人人都覺得，講義氣很老土，過時了。
    人，得自私自利，才能活的痛快，活的爽。
    我承認這是對的，因為，我也是年輕人，我也是這樣的思想。
    而且，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自私自利。
    但是……”
    我說完，就掃視所有年輕的馬仔們。
    每個人都興奮到了極點的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炙熱。
    我冷酷的指向了陳斌。
    狠辣的說道：“人可以不講義氣，但是，不能當反骨仔，更不能吃家裏的飯，還要砸家裏的鍋。
    你們要給我記住，以他為例子。
    今後，你們誰要是吃我萬家的飯，還要砸我萬家的鍋。
    對不起，不管你是誰。
    三刀六洞，千刀萬剮，碎屍萬段，就是他這個下場。”
    我的話，讓所有人都看向了陳斌，每個人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濃重的畏懼。
    我走到姚虎身邊。
    拍拍他的肩膀，狠辣的說道：“從今天開始，姚虎，正式代替陳斌的位置，成為公司的ceo，馬商的二鍋頭。
    他承諾過，今天，但凡為他捅過一刀的人，都是他的兄弟，作為兄弟，他就有責任，讓你們每個人都吃上飯。
    而你們每個人，都有義務為他上刀下火海。
    今天，我告訴你們，今後，你們可以在家裏窩裏橫，在家裏吃獨食，甚至是，像這些老前輩一樣，像是個蛀蟲。
    但是，在外麵，你們永遠給我記住，你們是馬商的人，是他姚虎的馬仔，你們不能丟他的臉，砸他的鍋，逆他的權威。
    但凡有人對他有半點異心，那麽，這個反骨仔，就是你們最好的例子。”
    我的話，讓所有人再次看向陳斌，眼神裏的火熱，更加的濃重。
    但，也多了幾分畏懼。
    我看向刀坤。
    冷聲說道：“三爺，開新灶，拜新馬吧。”
    聽到我的話，刀坤即刻說道：“按照馬商的規矩，開新灶，就要有新馬鍋頭，每家每戶，都要出錢出力出人。
    今天，我刀三，就把我的小兒子拿出來，給二鍋頭做馬仔，刀岩，出來。”
    一個二十出頭的刺頭，穿著背心，手裏拎著一把鋼刀，走到了姚虎的身前，眼神裏透著一股極其凜冽的狠辣。
    他凝視著姚虎，在氣勢上，並沒有半點遜色。
    刀坤隨即吼道：“獻馬。”
    刀坤說完，便聽到其他鍋頭紛紛開始吆喝起來。
    “三鍋頭劉斌的兒子劉虎拜鍋頭……”
    “跟班班頭顧明芳兒子顧龍拜鍋頭……”
    “獸醫兒子嚴崇明兒子嚴豹拜鍋頭……”
    一聲聲吆喝聲，此起彼伏，一個個年輕力壯的狠辣角色，陸續登場。
    很快，姚虎的身邊，就站立了十二位新人。
    這些人，都是前朝元老的兒子。
    每個人，出生都很金貴。
    十二個人站在姚虎麵前，充滿了氣勢。
    而姚虎並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如同一個死人一樣，凝視著這些人。
    任由他們氣勢如何，姚虎，也不動聲色，沒有情緒的波動，也讓所有人，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
    刀坤這時候高喊道：“拜新鍋頭。”
    說完，所有人便單膝跪地。
    而五叔也為所有人拿來一碗白米飯，交到每個人的手裏。
    所有人都端著白米飯，高舉在姚虎的麵前。
    這是馬商開新灶的規矩。
    因為，鍋頭是馬商最重要的人物，所以，馬商新灶的第一口飯，必須是鍋頭先吃。
    “鍋頭納飯！”
    刀坤喊了一聲。
    姚虎徑直走過去，在每個人的碗裏，抓了一把米飯塞進嘴裏。
    不多吃，也不遺漏。
    這就象征著，作為鍋頭，他會一碗水端平。
    吃完飯。
    刀坤就高喊起來。
    “請鍋頭賞飯。”
    五叔徑直將一大堆現金抬了進來，將所有的現金都平鋪在地上。
    這些錢，都是每個老鍋頭給的啟動資金。
    我凝視著姚虎，他可以象征性的把錢分一點給那些馬仔，因為，錢留著，對於他來說，很有用。
    但是很快，我就聽到姚虎十分淡然的說道：“大家平分了這筆錢。
    我姚虎，會像是老大活著的時候對待我的每一個兄弟。
    我姚虎有一口飯吃，就一定，會有你們一口飯吃。”
    姚虎的話，瞬間讓所有人都開心的心花怒放，那些新馬仔的眼神裏，充滿了激動與狂熱。
    姚虎也言行合一，將一捆捆的現金，塞到跪在地上馬仔的手裏。
    每個拿到錢的人，也不分年齡大小，輩分高低，紛紛對著姚虎怒吼起來。
    “謝謝大哥！”
    聽著這一聲聲激動的呼喊，我凝視著姚虎。
    倍感欣慰。
    爸爸的遺願，算是完成了一個。
    姚虎他終於踩著別人的屍骨……
    “上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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