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良平的第二次審訊也驗證了徐來昨晚的猜測。
    張良平並沒有說謊，另外，他也沒有同夥。
    那麽，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性了。
    ——本案還有一個隱藏起來的真凶！
    這個沒有浮出水麵的家夥才是直接導致董卉死亡的凶手。
    當然了，這也不代表張良平就是什麽好人。
    他雖然是稀裏糊塗的當了回背鍋俠，但他也動了殺人的念頭，還付諸了實際行動，殺人未遂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你老婆的人際關係怎麽樣，她有什麽仇家嗎？或者說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仇家？”張良平聽到這兩個字先是一愣，隨後連想都沒想便直接搖了搖頭。
    “那沒有，不可能有，別說什麽仇家了，她連朋友都沒有，再加上她也不用工作，每天就在家裏待著哪也不去，成天就知道圍著我轉。”
    說到這，張良平像是回憶起了什麽極其痛苦的事情一般，重重歎了口氣。
    “你們都不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換了你們來，你們也會想殺了她的，她腦子有問題你知道嗎，純精神病啊！天天什麽也不幹，就知道纏著我，自己不社交也不允許我社交，她在我的手機上、車上安定位器，還花錢雇私家偵探跟蹤我。
    知道我公司資金為什麽會出問題嗎？這也是她幹的好事，我廢了好大勁才談下來的單子，就因為客戶是個女的，她就要鬧情緒，非說我在外頭勾搭狐狸精，摔我的手機，把我反鎖在房間裏好幾天，硬生生把這單子給我攪黃了。
    而且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麽幹了，以前就有過很多次，你說哪有這樣的？不僅不支持我的事業，還要搞破壞，她不是有病是什麽？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娶她，還有，她還……”
    見張良平還打算繼續傾訴，徐來也是趕忙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了。
    畢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查案子，至於這些家長裏短的事，徐來壓根不感興趣，也懶得聽。
    “停，與案情無關的事就不用說了，你再想想，仔細回憶一下，董卉真的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嗎？一個都沒有？”
    這一次，張良平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按照徐來說的，仔細回憶了一番。
    不過仔細想了一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她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我身上了，連她父母都很少搭理，更別說其他人了，就她這性格，不可能得罪人的。”
    ……
    審訊結束。
    通過剛才在一旁觀看徐來對張良平的審訊，韓飛大致也明白了徐來的想法。
    “你懷疑董卉的死有蹊蹺？”
    “對。”徐來點了點頭：“我總感覺這案子裏還有第三個人的參與，張良平雖然也計劃了謀殺，但我認為他隻是個稀裏糊塗的背鍋俠，不是直接導致董卉死亡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應該另有其人，隻是這個凶手藏的比較深，目前還沒露出水麵。”
    雖然徐來並沒有給出他這樣說的依據，這似乎僅僅隻是他的直覺。
    但徐來的直覺有多準，韓飛是見識過的。
    因此，韓飛選擇無條件相信徐來的直覺。
    “照張良平的說法來看，董卉這種整天圍著另一半轉，從不社交的人，的確不可能招惹上什麽仇家，所以倘若真如你所說，這起案子的真凶另有其人的話，那也不會是仇殺，倒像是隨機殺人，但是……”
    頓了頓，韓飛繼續道：
    “如果不是仇殺而是隨機殺人的話，為什麽會用這種方式呢？製造一起車禍可比直接捅人麻煩的多。”
    韓飛的話倒是提醒了徐來。
    “對啊！如果凶手和死者在現實生活中沒有結仇，也沒有任何交集的話，警方壓根沒辦法通過死者的關係網倒查出他/她來。
    再加上案發路段很偏，又沒有監控，凶手為什麽要費盡心思製造一起車禍？他/她完全可以選擇更方便快捷的殺人方式，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呢？還是說……凶手這麽做是有什麽目的？”
    “這麽做能有什麽目的呢？”有了一些頭緒後，徐來便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延伸了起來。
    結合張良平稀裏糊塗的給凶手當了背鍋俠還不自知這一點，徐來很快便聯想到，也許凶手並不是和董卉有仇，而是奔著張良平去的。
    “他/她一開始就是想讓張良平當這個背鍋俠？所以選擇的作案方式才和張良平設計的謀殺方案一致？也隻有這樣，張良平才會認為董卉的死是自己導致的，才會稀裏糊塗的認下此事。”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便被徐來給否定了。
    因為這說不通。
    畢竟，張良平本來就是要殺董卉的，哪怕沒有這個凶手，他也會這麽幹。
    凶手為了陷害他從而按照他原定的計劃去作案這種可能性也是多此一舉。
    緊接著，徐來又琢磨了幾種可能讓凶手費勁製造一起車禍的目的。
    但這些想法也都經不起仔細推敲。
    眼看著就這麽幹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徐來幹脆便將此事放到一邊，打算從其他地方下手。
    案發現場的路段雖然沒有監控，但那條盤山公路的路口卻是有監控的。
    於是徐來和韓飛二人又去查了一下案發當晚的路口監控。
    想看看除了董卉之外，當時還有誰開車進入過那條路。
    然而路口監控卻顯示，那一整晚就隻有董卉開車駛入了路口。
    負責調取監控的那名警員在將當天晚上路口的監控播放了一遍之後，見韓飛和徐來都微微皺著眉頭，當即便‘懂’了兩人的意思。
    一般看完監控後露出這種表情，那就是得再放一遍的意思，這個我懂……想到這，警員便直接點擊了一下重新播放的按鍵。
    同時開口道：“我再放一遍。”
    “不用不用。”韓飛擺了擺手。
    他們看這段監控隻是想知道當時除了董卉之外還有誰開車走過這條路而已。
    數車子這種幼兒園小朋友都能做好的事，哪裏還需要再放一遍監控。
    不過就在這時，徐來卻是突然開了口。
    “等一下，不要停，繼續放，好停！就這個位置，放大，再放大。”
    徐來突如其來的舉動引的韓飛有些疑惑。
    但還不等韓飛發問，徐來便指著監控畫麵中坐在車子主駕駛位置的董卉說道：
    “衣服！她車禍前後穿的衣服不一樣。”
    聽徐來這麽說，韓飛也仔細看了眼監控畫麵。
    監控畫麵雖然隻能看到衣服的一部分，但大致也能判斷出來，董卉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
    這和董卉的屍體被警方發現時穿著的衣服不一樣。
    警方發現屍體時，屍體上穿著的明明是條白色長裙。
    “還真是，真有你的啊！”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韓飛看向徐來時也是一副讚賞的表情：
    “要不是你說，我還真沒注意到這個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