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
    旋即，一眾沉家弟子將二長老與半死不活的沉一行拖了下去。
    沉淵掃視了一眼其他長老，見到他們臉色之上的倉惶忌憚之意，不免感到好笑。
    他們如坐針氈，生怕牽連到了自己。
    “大義滅親，實非我願。還望各位沉家族人能引以為戒。”
    沉淵的語氣稍微平緩了些許，旋即轉向衛言。
    “家族當中出了如此敗類，倒是讓衛大人見笑了。”
    衛言趕緊道：“丞相大人高風亮節，大義滅親，老臣佩服。”
    “家族當中出此等敗類，是我沉淵監察不力，對於家族弟子的囂張跋扈行為未能盡快嚴加製止，對此，我難辭其咎。”
    說到此處，沉淵提高了音量。
    “諸位沉家弟子，還望行事恪守我北齊仙法，日後再讓本家主發現有此等孽障，便休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其他沉家族人哪裏還敢有半分忤逆？
    “我等謹記家主大人教誨，必然不會做出任何有損沉家門風之舉。”
    “如此甚好。”沉淵擺擺手，“既如此，今日宗族大會，便到此結束吧。”
    聞言，眾人如獲大赦，相繼而散。
    此時，衛言方才再度對沉淵表示謝意。
    “多謝丞相大人為老臣做主！”
    沉淵擺擺手，“分內之事，倒是沉家居然滋生此等蛀蟲，著實讓衛大人見笑了。”
    “本相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實在是愧對陛下，愧對北齊啊。”
    “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凶手也已束手就擒，但對萱萱姑娘內心當中造成的傷害，恐怕是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的吧？”
    “想到這裏，本相慚愧萬分啊！”
    沉淵說著，隨手提筆，在潔白的宣紙之上筆走龍蛇。
    “所以，本相要自罰。”
    “明日本相不會去上朝，自罰閉門思過三日，並上書罪己表，不日之後，本相還會親自赴你們衛家賠罪。”
    衛言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
    “丞相大人，這……這不必了吧？  您能為老臣討回公道，將沉一行正法，老臣已經萬分感激了，老臣也明白，這家族一大，出幾隻害蟲在所難免，丞相大人無需太過自責。”
    “至於前往衛府賠罪，丞相大人，這讓老臣如何承受得起啊！”
    沉淵依舊是在寫些什麽。
    “無礙，此為本相失察之過，本相理應賠罪。”
    當然要去賠罪，對於沉淵而言，這是他做給北齊天下人看，提升名望的好機會。
    他的名望越高，到時候能夠吸收的信仰之力也就越多。
    籠絡人心，還是很有必要的。
    隻需要裝裝樣子，就會被那些愚民爭相傳頌，何樂不為？
    此時，沉淵停筆，宣紙之上，已經寫滿了沉淵密密麻麻的文字。
    將罪己表卷好交給衛言，“明日，將此表呈予陛下，本相自今日起，便自罰閉門思過。”
    “在陛下未降罪之前，本相，不進一粟！”
    沉淵麵色堅定，不似說笑。
    “丞相大人，您何故如此？”
    沉淵擺擺手，示意他不必說下去。
    “王大人與本相交好，說不定會對沉一行網開一麵，你可以找到他，讓他依法處置，就說是本相的意思。”
    衛言點點頭。
    “老臣知道了，既然如此，老臣告退。”
    “恕本相不送。”
    待衛言離去，沉淵才低聲傳喚。
    “沉刀。”
    “卑職在。”
    沉淵再度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大串的名字，然後交給沉刀。
    “送去給王大人，就說，這些人，是沉一行供出來的同黨。”
    “是！”
    沉刀接過沉淵遞過來的名單，旋即驟然化作一道殘影，消失不見。
    至於沉淵，嘴角則是緩緩上揚起一抹危險弧度，意味深長。
    ……
    翌日，衛言也按照沉淵所說的，將他的罪己表上書給了倩柔女帝。
    女帝攤開卷軸，就看到了密密麻麻讓她頭疼的文字。
    臣淵言：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江河更替，以法安邦。
    夫人立於世，若野馬塵埃。縹緲而生，無可帶來。虛無而死，無可帶去。既是如此，何以為生？依臣之見，乃名節也。
    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國無信則衰。人之信者，名也；國之信者，法也。
    臣潛心修煉，不問家事，一葉障目，致使宗族邪氣滋生。多出紈絝，囂張跋扈。害群之馬，未能消除。
    沉氏宗族弟子沉一行，膽大包天，當街行凶，殺人辱女，天神同怒！
    古語雲，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然堂堂沉氏，底蘊雄厚，富可敵國。依舊生如此孽畜！
    臣方知，人性乃天定也。有人一生便為善，有人一生便為惡。夫成長、環境、教育，亦不可改也！
    目無王法，臣之失察。耀武揚威，臣之疏漏。以致皇威之下，京城之內，當街行凶。無法無天，罪無可赦。
    臣族名節受損，北齊仙法遭侵，臣為丞相，瀆職至此，深感辜負皇恩，自慚形穢，食不下咽，寢不能寐。
    故而上書罪己，還望陛下降罰。
    ……
    閱覽完畢，倩柔有些為難。
    “明明就是相父家族之內出了一個紈絝，他怎麽把錯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呢？還說讓朕降罰，朕為什麽要罰相父呀？要罰也是罰那個目無王法的家夥。”
    從衛言的嘴裏，朝堂諸公也都知曉了沉一行一案，而且沉一行還被押到了天牢，不日就會進行審判。
    王大人上前一步。
    “陛下，丞相大人如此高風亮節，微臣覺得理應將此表在京城之內張貼公布，讓北齊萬民知曉，此案過在沉一行，而非丞相大人。
    “勿要使我北齊國民，對丞相大人誤解頗深啊。”
    “不錯。”衛言也趕緊道，“此表感情真摯，文采斐然，想不到丞相大人居然還有如此才學。
    衛言自然巴不得將這表公布出去的，畢竟，此表就是因為衛言的事情才上書的。
    一旦公布，那就是在昭告天下人，丞相大人是為了衛家，上罪己表，以求陛下降罪責罰！
    別人會怎麽想？別人肯定會想丞相大人為何如此看中衛家啊！甘願為了衛家做到這般地步！
    而這，便是衛言最喜歡看到的局麵。
    不管是之前的想將衛清清嫁給沉淵，還是現在的公布此表，衛言不就是想傍上沉淵嗎？
    現在，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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