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一大早，趙一鳴就出現在市委大院門口。
    他的級別根本就進不去，哪怕相關證明也不行。
    幸好，門衛跟市委辦那邊取得了聯係，才在煩瑣的手續之後，把他放了進去。
    市委和市政府並不在一個大院。
    兩個大院門對門，各占馬路一邊。
    市委大院裏有一棟主樓，九層高，這裏麵有組織部、宣傳部、統戰部以及市委直屬工委等部門。
    市委主要領導都不在這邊，而是在後麵的常委樓。
    所謂的常委樓，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樓。
    一樓是市委辦，二樓，是秘書長和其他科室的辦公室。
    三樓，是市委書記、市委副書記的辦公室。
    其他幾位常委，比如組織部長、宣傳部長等，都在前麵的大樓上班。
    政法委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地點，另外一個有自己辦公地點的是紀委。
    紀委書記吳方為人鐵麵無私，方正剛烈，被人稱為吳鐵手。
    來之前，趙一鳴已經做了功課，通過各種途徑找到了市委各位領導以及市委辦一些領導的照片、名字、職務，並熟記於心。
    他剛進小樓，就被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攔住了。
    “這位同誌，請問你找誰？”
    “你好，我是地震局的工作人員，是來見鄭秘書長的。”
    “你有什麽事情？”
    年輕人不依不饒，不但打量著趙一鳴，還刨根問底。
    “哦，我們領導安排我過來的。”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想來市委辦事，沒有直接領導的安排，也根本進不來大院。
    趙一鳴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盡管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但是對方這種分不清大小王的主，他還真不慣著。
    他當然不值一提，但是，一個普通工作人員，最多一個科長，問這麽多，合適嗎？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說個一二三，你甭想見到我們秘書長。”
    這小夥兒有些急了，說話也變的難聽。
    “這位領導，我的確是來見秘書長的，秘書長沒向您匯報嗎？我隻是接到通知，我也不知道秘書長找我有什麽事情。要不，我見完秘書長之後，向您匯報一聲？領導，您貴姓？我怎麽找您？”
    趙一鳴本不想鬧得這麽僵，更不想得罪誰，但這位真的有點不長眼了。
    按照一般程序，知道是見秘書長的，要麽讓人稍等，要麽幫人通報，比比這麽多，好像他是多大領導似的。
    領導什麽事兒都向他匯報？
    這不是扯淡嗎？
    這種人，如果在電視劇裏，基本上活不過三集。
    本來，這小夥看起來挺有眼緣的，但幾句話說下來，立刻暴露了自己的無知和狂妄。
    如果不是有那麽多年一直忍的經驗，趙一鳴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青年或許也知道自己越界了，臉紅脖子粗的，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趙一鳴同誌，你來了？走，先去我辦公室聊聊。”
    就在這時，外麵來了個麵目和藹可親的中年人，對趙一鳴說道。
    趙一鳴一看，那天在病房見過，可不就是市委秘書長鄭燕青同誌？
    “鄭秘書長您好，我是趙一鳴。謝謝秘書長。”
    他趕緊微微頷首致意。
    那青年也同樣問好，不過看他那模樣，心慌得很。
    鄭燕青瞪了那青年一眼，轉頭笑著招呼趙一鳴上去。
    他的辦公室隻有十幾個平方，顯得有點局促，但趙一鳴可一點都不敢小看。
    作為江寧最有權勢的十一個人之一，這些外在的東西已經不足以彰顯他的重要。
    鄭燕青說話細聲慢語，不急不躁。
    簡單詢問了趙一鳴幾個問題，尤其是他的學業和成長問題，就說起了今天的事情。
    “博韜書記百忙之中抽出了大約二十分鍾時間，想跟你聊聊，這可是河南的的機會。希望到時候你能夠開誠布公，認真對待。當然，在言語間最好要稍微注意點，你明白嗎？”
    趙一鳴趕緊站起來，規規矩矩的點頭，道：“請秘書長放心，我一定注意，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絕不胡說。”
    “不要這麽嚴肅，坐下吧。現在是…”
    鄭燕青看了看時間，道：“咱們這邊八點半上班，但一般博韜書記八點二十左右就到了，還有不到十分鍾，你還要等一會兒。”
    “秘書長，沒問題，應該的，隻是耽誤您寶貴時間了，我去外麵等會兒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再來向您報到。”
    “你小子，不用這麽客氣。”
    鄭燕青笑了笑。
    “一鳴，對了，你的傷完全好了吧？”
    …
    八點二十五分，鄭燕青把趙一鳴送到了楊博韜麵前。
    “楊書記好，我是趙一鳴。”
    “小趙，好，快坐。”
    楊博韜正在往茶杯裏放茶葉，鄭燕青見了，就要過去接過來。
    趙一鳴可不敢就那樣坐下，他也有眼力見兒，趕緊上前。
    “秘書長，我來吧。”
    “書記，我來。”
    兩個人，兩種說話的口氣。
    他利索的接過茶杯，還特意瞥了眼茶葉盒，上麵寫著西湖龍井幾個字。
    顯然，楊博韜喜歡喝綠茶。
    再看茶杯裏，茶葉量足有一般人的兩倍，這說明，書記喜歡喝灩茶。
    這隻是一瞬間。
    拿著茶杯，他拿到水台那邊，先是把茶洗了一遍，然後倒上熱水，拿回來輕輕放在楊博韜右手邊半臂處。
    “謝謝你，小趙同誌。”
    楊博韜點了點頭，笑了笑。
    這種時候，說話要注意，很容易出錯。
    趙一鳴笑了笑，道：“書記，現在水溫比較高，我先把蓋子蓋一點，回一下香。”
    短短一句話蘊含好幾重意思。
    楊博韜點點頭，並沒繼續說下去。
    趙一鳴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楊博韜要是繼續說話，就冷落了鄭燕青，這可是減分項。
    他小心的蓋上杯蓋，然後看向鄭燕青。
    “秘書長，我也給您泡杯茶？”
    這話，其實有些喧賓奪主。
    但這也是他不得已而為之。
    直接給鄭燕青倒白水，不好。
    水台那邊沒有茶葉、咖啡等，西湖龍井茶葉盒在楊博韜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書記的私茶。
    但無論是不是，從楊博韜桌子上拿茶葉給鄭燕青泡茶，都不好。
    那不給鄭燕青倒水？
    也不好，人家畢竟是市委常委，市委書記的代言人、大管家，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都要敬著。
    他心裏還有些奇怪，這麽半天了，楊博韜的聯絡員，也就是秘書怎麽就不出現呢？
    當然這種問題，打死他也不敢在任何場合提出來。
    “一鳴同誌，你不用忙乎了。我那邊還有事情忙，就不耽誤書記時間了。”
    鄭燕青顯然明白趙一鳴的難處，嗬嗬一笑，給他解開了難題。
    趙一鳴趕緊上前幾步，恭敬的目送鄭燕青離開。
    他也是客人，自然沒有資格送鄭燕青，所以，隻是說了聲再見。
    鄭燕青離開後，楊博韜指了指沙發，道：“走，去那邊坐下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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