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紅袖還是離開了。
    中午下班，趙一鳴趁楊書記休息，騎著小摩托回了家。
    沒想到，已經人去樓空。
    薛紅袖給他留了一個紙條，上麵隻有幾個字，但卻把不舍和留戀。
    “我不願離去，但今日的離開，是為了明日更好地相聚。”
    短短二十來個字，趙一鳴看了又看，最後，疊好，藏在錢夾最深處。
    屋裏收拾得一塵不染，音樂還能呼吸到紅袖身上那股如蘭似麝的幽香。
    趙一鳴給薛紅袖買了不少衣服，甚至還包括內衣，她都打包帶走了。
    但卻把她那個隨身攜帶的小包留了下來。
    趙一鳴拿起小包，臉上陰霾盡去，露出了笑容。
    下午回到市委辦，剛上班，鄭燕青就把他叫到了辦公室。
    “書記說秘書一科需要增加人手？”
    “是，秘書長，這還請您多把關，我畢竟經驗不足，還需要您多指點。”
    楊書記確實說秘書一科進人的事兒讓他全權處理，但是，他知道，吃獨食沒有好下場。
    不需要他刻意做什麽，隻要這個消息傳出去，就奠定了他的位置。
    因此，他很明白自己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我隻是想了解一下你準備進幾個人。然後有什麽打算。”
    這是要考校他的情商。
    換做一般人，可能會直接說準備增加哪方麵的人手，更有甚者，會說準備安排誰，從哪兒安排。
    但趙一鳴當然不會這樣踩坑，回答得可謂滴水不漏。
    這事兒確實是我的，但是，您把關，您指點。
    鄭燕青哈哈一笑，給他扔了根煙。
    “在我這裏不用說這些，你自己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
    趙一鳴哪兒有什麽想法？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考慮，不過，領導既然問了，肯定就要言之有物。
    “一科主要是為主要領導服務的，負有方方麵麵的責任，因此，我們不但需要老中青，還需要內加外，大加小。目前來說，秘書一科寫材料的同誌水平很高，但年齡偏大，電腦應用方麵稍有欠缺。內部事務處理比較順手，但外聯工作相對薄弱。我想，是不是可以找一位年輕點的，懂電腦的，頭腦伶俐，手腳勤快，而且政治覺悟高的同誌，這樣，對內，可以承擔一些計算機網絡方麵以及信息整理等方麵的工作，甚至在需要的時候，還能初步寫個材料，對外又能跟各部門各單位打交道，做到有條不紊，無縫對接。”
    “沒想到你來了不就對秘書一科的情況了解得這麽透徹，不錯，一定要把這種精神保持下去。”
    “是，秘書長，我會努力，也請您多多指點我。”
    “行，沒問題。你去找趙王主任，雖然書記說這個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但最好還是能集思廣益。”
    “好，秘書長，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行，你去吧。”
    剛來市委辦的時候，趙一鳴以為王斌就是市委辦主任。
    後來才知道，原來王斌上麵還有個副秘書長，正兒八經地兼任市委辦主任。
    很顯然，王斌跟鄭燕青秘書長關係不錯，或者說是一條線上的。
    那次，陪著楊博韜去病房看他的市委秘書長華子銘，已經調到了其他城市任職。
    也就是說，這個肖強基本上成了死了丈夫的婆娘，上麵沒人，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這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見舊人哭，隻見新人笑。
    心裏胡思亂想著，他已經敲響了王斌的辦公室。
    “小趙，你來了，快做快做，哈哈。”
    王斌滿臉含笑，但趙一鳴直覺地感到，這家夥皮笑肉不笑，假得不能再假。
    本來，他對這個還沒扶正的主任印象很好，最近這段時間配合得也很默契，但就這一下子，印象變差了。
    “王主任，我來向您匯報一下工作。”
    “哈哈，看你說的，你是為書記服務的，哪裏用得著向我匯報工作？不需要不需要。”
    嗯？
    這話怎麽感覺酸唧唧的？
    “主任，您這是怨我來得不勤呀，一鳴知錯了，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主要是書記那邊安排事情太多了。以後我保證，經常來打擾您。”
    “過了過了，看你說的，這可有些過了啊。不過，我這裏隨時歡迎你。”
    王斌這時候才讓趙一鳴坐下，順便扔了根煙給他。
    幫王斌點上，他才點了自己的煙，吸了一口，然後把來意說了一遍。
    “書記確實安排了，但是，一鳴，你剛來，可能也不是很了解情況，我給你推薦一個人怎麽樣？”
    趙一鳴心裏立刻膈應了。
    就是王斌不說，他也會說請領導指點，請領導把關。
    但還沒等他說這句話，王斌就急著要推薦人，這不純粹惡心人嗎？
    “領導，看您說的，您推薦的人一定各方麵都很優秀，哪有什麽不行的？絕對行呀。”
    王斌頓時眉開眼笑，道：“叫邵美紅，是個不錯的同誌，以前在市文化局工作，主要負責文字材料，而且，邵美紅同誌還是漢語言專業的高材生，有六七年的工作經驗了。”
    一科現在有五個人，在王斌的提點下，趙一鳴暫時讓徐世坤負責相關工作，他則全力以赴做好楊書記的服務。
    按理說，楊書記給他這個選人用人的機會，其實就是為了給他樹立威信，目的倒不完全是用人。
    但凡有點政治頭腦的人，絕對不會想不明白這一點。
    鄭燕青找他問了幾句，甭管是真是假，最起碼吃相不是那麽難看，可這個王斌，就讓人惡心了。
    趙一鳴實在是討厭辦公室政治那一套，因為操心勞力不說，還不一定會有好結果。
    當然，這種東西是避免不了的，他也清楚。
    作為市委書記秘書，他應該是很超然的。
    因為他未來的路，一定是外放，最起碼鄉鎮正科起步。
    如果遇到一個給力的領導，弄個副縣處級甚至縣長也不是沒有可能。
    甭說市委辦主任，就是市委秘書長，也不會跟他太認真。
    因為大家未來的路就不一樣，有什麽必要搞七搞八？
    按理說，王斌應該敬著他，哪怕不敬著，隻要也得平等一些，不能用單純的上下級關係相處。
    別說這個小小的市委辦主任，就是那些副市長，區縣委書記、區縣長，也得給趙一鳴三分麵子。
    因為，趙一鳴腦門上刻著三個大字，楊博韜！
    他是楊博韜的人，是親信之一，你王斌算是什麽東西？
    想要見楊博韜，一般情況下也得趙一鳴安排。
    趙一鳴不給他安排，他也隻能遠遠看著。
    但沒想到，王斌根本不顧這潛規則，直接蹬鼻子上臉。
    不過，表麵上趙一鳴並沒說什麽。
    “領導，聽起來這位邵美紅同誌很不錯，有沒有個人簡曆之類的？”
    王斌臉色一僵，“一鳴，你看這樣行不行，明天就是一號，先讓小邵到崗，你慢慢考察？”
    這話一說，趙一鳴知道，不能繼續給王斌麵子了。
    “這樣，王主任，一科進人的事兒，是書記提出來的，他讓我做主，我哪兒懂呀。這樣，現在咱們上樓，您親自跟書記說，好不好？”
    王斌臉色一變，硬擠出一絲笑容，道：“看你說的，這點事兒還用驚動書記？我看你…”
    “領導，你可千萬別這麽說，您是我領導，您安排的工作我必須得做呀，是不是？這樣，您該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我聽您的。”
    趙一鳴站了起來，把剛抽了幾口還剩大半截兒的煙摁死在煙灰缸裏。
    “領導，那我先出去了啊，書記安排我整理個資料，趕緊去了。”
    王斌揮揮手，“行，行，你快忙去吧，書記那邊要緊。”
    趙一鳴沒再說話，轉過頭，臉上閃過一絲陰霾。
    這個王斌，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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