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陳青渾身一震：“那裏有什麽？”
    “這，這裏……”小虎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好大啊……”
    陳青急了：“到底是什麽？！”
    “是一個深淵，又像是斷崖……”
    陳青聽得那叫一個著急，自己堂堂大文豪，怎麽養出了這種話都說不利索的家夥？
    “主人，我說不清，要不你自己看吧。”
    “啊？你還有這能力？”
    “我有太曦幻境，可以的。”
    “來來來，趕緊給我看看。”
    乾坤童子身上領域展開，籠罩了陳青。
    在太曦幻境裏，再拙劣的場景或劇情，也會深信不疑，但小虎對陳青自然沒有惡意，陳青隻是單純在看。
    似乎自己的意識一下子飄到了百億裏外，又似乎是將那裏影像拉至了眼前。
    當看到眼前一切，陳青呆住了。
    這是……
    這是何等壯闊的場景啊！
    弱水無形，是以最震撼最壯闊的河水奔流反而是看不見的。
    但也恰好將這廣闊無限的場景顯示在了眼前。
    這是……深淵？或是大地的盡頭？
    大地到這裏消失，寬、深都已不知是多少萬裏，在這裏，唯一的感覺就是斷崖太廣闊，自己太渺小。
    這裏可見度極高，一覽無餘。
    但就像是絢爛的星雲，密度其實比空氣還低幾萬倍，無盡遙遠的距離疊加下來，便成就了絢爛多彩的星雲。
    這裏也是一樣，哪怕一裏隻有一粒微塵，無盡距離疊加起來，便也成了濃霧滾滾。
    極目遠望，在層層“雲霧”當中，他竟見到了一座破碎且晦暗的懸浮巨山。
    更讓陳青震撼的，是巨山上有龍的骸骨，沒有參照物實在不敢輕易判斷龍與巨山的大小，但直覺告訴陳青，這龍恐怕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大生靈，甚至可能比火土岩漿裏埋著的那隻還要大！
    那座神山，又會是什麽？
    就在此時，陳青呆住了！
    在遙遠的雲層後，他看到了一個極暗、稍帶點紅色的太陽！
    一個死去的太陽！
    一個太陽？
    死在了這裏？
    陳青的心砰砰直跳了起來。
    更讓他震撼地，是這個死太陽因為太過遙遠，看起來極小！似乎隻有神山的百之一二。
    神山隱於雲霧當中，未能看見全貌，但若真是這個比例，那神山與龍的龐大，就會達到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
    再細細觀看，重重雲霧當中，又看到了一棵……桃樹？
    早已枯萎，隻剩幾條虯勁的主幹，因為沒有參照物，依然說不清有多大，隻是覺得或許百來裏是有的。
    這裏到底是什麽？
    深淵？
    不像！
    世界的盡頭？
    陳青喃喃著，震撼著，心頭雜念四起，隻片刻，他瞳孔再一次收縮！
    幾朵雲霧滾動，露出了一灰黑色的球體！
    上麵坑坑窪窪，裂紋密布。
    死太陽！
    一個徹底死透的太陽！
    陳青在此看到的第二個死太陽！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神墓？
    就在此時，小虎忽然出聲：“主人，岸上有發現。”
    “哪裏？”
    一個意念，陳青眼前的畫麵變化，弱水裏探出一股水流，當作眼睛，伸至了岸邊。
    岸邊，有一把古劍，上古古劍的模式，青銅鑄成，劍身寬大，沒有護手。
    這劍似乎就隻是輕輕往岸邊的灰沙裏一插，但無數歲月過去，依舊斜斜立在弱水岸邊，一副風一吹便要倒的樣子。
    此處擁有天地間的諸多宏大，但這古劍卻仿佛能與諸多宏大媲美，能與它們爭輝。
    陳青大約知道這是“意”，但卻分不清是劍意、戰意，或是其他，隻覺得即使在太曦幻境裏，也能感覺到那撲麵而來的宏大氣息。
    但這都不是陳青震驚的原因。
    讓陳青瞳孔緊縮的，是劍身上寫著的一段文字：
    “此為歸墟，見此劍立刻回頭，莫給三界惹災禍。
    莫入！莫入！莫入！
    先遣會，阿蒼留。”
    歸墟！
    阿蒼！
    先遣會！
    陳青瞳孔一陣緊縮，一股排山倒海的意念朝他大腦湧來，在這股意念下，陳青就似壓路機前的螞蟻。
    難以匹敵，升不起絲毫反抗的意識。
    此時，腦海裏的避水珠輕輕嗡鳴，一道似是水浪的屏障蕩開，將這股意念消磨了下去。
    隻是……
    陳青卻已下意識不願再去看歸墟。
    “主人，這劍的‘意’好強！”
    小虎此時卻悶哼一聲，太曦幻境猛地抖動起來，終於破碎消失。
    又出現在了熟悉的弱水中。
    陳青雙眼迷茫，他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退意。
    隻覺得自己不能去、不該去歸墟。
    片刻，陳青已反應了過來。
    這是害怕！
    是那把劍給自己種下的意念。
    自己可是隔著太曦幻境看到的，竟然還能對自己產生影響？
    仿佛年輕時做的某件頂傻的事兒，下意識不願再去想歸墟。
    “好強的意……”
    陳青喃喃著，怪不得！
    怪不得混沌千不怕萬不怕，就怕意！
    這東西竟然如此厲害！
    這可不妙。
    不管那劍主的意是善意的勸，還是惡意的嚇，陳青都不允許自己腦子裏有別人種下的東西。
    想了想，塔裏最擅長神魂的是羅羅紅。嗯……還有鍾馗。
    “馗寶，我被人種下了‘意’，你能化解麽？”
    “意？”
    鍾馗很鄭重，一步躍入了弱水。
    弱水厲害，無物不沉，即使鍾馗也反抗不了。
    哇哇呃呃兩聲，就已勻速往水底沉去。
    乾坤童子立刻一個意念，搭建出弱水構成的平台，將鍾馗引了過來。
    占河快兩月，鍾馗高強度使用逆知未來，雖然他神通廣大，雖然因為隻算水伯、負擔已百倍減輕，但本就瘦小的身體更是瘦削，眼袋又大又黑，麵色憔悴。
    他荷荷吐了幾口看不見的弱水，皺眉道：“弱水真是古怪，連味也沒有。”
    說罷，一隻幹瘦的手搭在了陳青額頭。
    “青寶你莫動。”
    說著，一股魂力輕輕扣擊在了陳青腦中的避水珠上……
    嗡……
    避水珠蕩開水波，幾乎同樣的手法，鍾馗激發的強度勝陳青幾十倍。
    瞬間，那股“意”煙消雲散。
    再去想歸墟……
    妥了！
    隨心所欲，可以將歸墟想象成石頭野豬襪子鈍角麵條。
    想怎麽想，就怎麽想。
    誒，舒服。
    確定“意”已被清除，陳青這才看向鍾馗：“馗寶，你知道歸墟嗎？”
    “知道哇！傳說那是所有江河湖海最終的歸宿。”
    陳青緩緩點頭：
    “弱水的盡頭，就是歸墟。”
    鍾馗向來大條，不管發生了什麽，在他看來都隻是“小小**，可笑可笑”。
    但這一次，鍾馗眼睛發直：“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