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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一炷香後，西方有聖人哀鳴。”
    鍾有預見未來的能力，陳青絲毫不疑，但……聖人？
    總不會是三清這個級別的聖人吧？
    肉身成聖算聖人麽？
    如果算，難道是後羿？
    “走！”
    混沌商人大道剛剛破滅，正是他最虛弱之時，不管做什麽，此刻去最好。
    一翻手，龐大的石船自雜亂的紅線中出現。
    嗚——
    一頭巨獸憑空出現在亂麻中，所過處，紅線都繃得筆直，卻極有韌性，竟然沒有一根斷裂，反倒是連著許多龍鱗一並扯下。
    龍鱗從牆上剝落，哧哧聲中灑出一條條血線。
    石船飛起，纏繞著無數紅線，遠遠看去像是裹著紅煙。
    看著船外的紅線，陳青皺起眉頭：“小骨！”
    金鱗骨皇出現，躬身立於一旁。
    “燒了它！”
    金鱗骨皇骨爪探出，四種火焰相繼升起，幽冥鬼火，太陽真火，紅蓮業火，九天玄火順著紅線燒起。
    哧哧哧……
    紅線一點就著，燃燒聲不斷，被迅速燒融，化作紅煙消散於空中。
    令人側目的是，紅煙由一個個小小的算盤、秤、賬本等物組成。
    陳青倒也不奇怪。
    比如癡鬼的惡鬼級化物，便會將執念具象化，混沌商人以交易為執念，出現這類交易類的工具並不稀奇。
    石船全速飛向“鍾”所指出的方向。
    雲朵在石船邊緣看著船外飛速向後退去的一切，喜道：“哇！在這裏偷偷摸摸這麽久，從未像今日般正大光明！”
    她忽然指向下方，驚喜道：“鏡象！那頭鏡象！”
    唐卿落眉頭輕皺：“什麽鏡象？”
    循著雲朵所指看去，就見有一頭獨腳巨象，約有百來米高，以鼻作足，怪異的前進。
    它似乎也注意到了石船，機械看了過來。
    “略略略，來捉我呀！”
    雲朵嘻嘻笑著，拍拍石船，“還好有這寶貝！”
    說罷這才介紹起這鏡象。
    “這大象是麵鏡子，能照出你有多少資產，藏得再深都會被它發現……”
    大象是麵鏡子？
    “而且被它看見了，動都動不了，上次可是嚇壞我了呢！”
    “除了這個，還有賬本洞，契約牆，當鋪……”
    說到當鋪，雲朵眼睛微微一眯：“這當鋪可厲害了，我感覺裏麵那個掌櫃來頭很大很大很大！估計是那奸商的仇家。”
    “我們要不找他幫幫忙？”
    “不對不對，那家夥好像已經沒了神智，多半會不分青紅皂白打我們……”
    “沒時間了雲朵。”唐卿落搖搖頭，“聖人已危在旦夕。”
    “對哦……”雲朵撓撓頭，指向一個方向：“入口就在那裏。秤心橋。”
    “秤心橋？”
    “嘻嘻……是我吃的幾條小龍這麽喊的，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隻知道那裏很危險。”
    危險麽？
    陳青思索片刻，看向唐卿落：“唐姑娘，要不我一人前往吧，我有化身在……”
    唐卿落輕輕搖頭，打斷了陳青的話。
    動作很輕，卻很執著：“夫君，小小的仇，要……”
    她話未說完，四人一瞬間寒毛直豎！
    極度危險的感覺傳來！
    看向危險傳來的方向，卻是空蕩蕩一片。
    這種感覺……是無量道兵！
    混沌商人交易大道所化的無量道兵！
    雖看不見，但陳青感覺的清清楚楚，隻是一瞬間，無量道兵就已撲至了麵前，隨即停在了麵前。
    準確說，是停在了麵前一丈外——是石船外。
    哪怕是破著洞的石船，它也進不來。
    無聲無息，無形無色。
    陳青能感覺無量道兵觸手可及，卻被石船牢牢攔在了外麵。
    心頭才微微一鬆，就見遠處三隻清算使拿著金秤飛了過來。
    陳青眉頭一挑，棘手的是無量道兵，清算使雖厲害，卻也不怕。
    而且石船連無量道兵都能擋住，清算使應該……
    下一刻，三隻清算使衝入了石船當中。
    金鱗骨皇背後骨鏈疾射而出，帶著九天玄火，呼地一聲，便已刺入了三隻清算使身體當中。
    清算使身體呈現半透明狀，如同幻影，骨鏈無法觸碰，徑直透體而過。
    陳青心中一凜，帶著三人一退便是數百米。
    閃身的一刹那，他感覺到了某種牽引之力，像是要將自己體內的某種東西掏出來，力道不算強，隻是將自己帶得微微一偏。
    是交易大道麽？
    金鱗骨皇定定看著三隻清算使，骨鏈無法碰到它們，但九天玄火卻已熊熊燃起。
    它們似乎不知疼痛，再次撲過來，陳青不敢接觸，再次避開。
    呼……
    漆黑色的九天玄火已籠罩清算使全身，它們揮出垂死一擊，終於消散倒地。
    鐺，鐺啦，鐺。
    連續三聲，清算使手中金秤掉在了地上。
    交易之道詭異，陳青沒有觸碰，遠遠收入了塔中。
    雲朵皺著眉頭，拍拍胸口：“還好有姑爺，要不然這玩意兒可棘手哩！”
    清算使遇上金鱗骨皇，算是遇上了天敵。
    若無九天玄火這等神通，清算使說是不死不滅也差不多。
    陳青看向空蕩蕩的石船門口，他清楚感知到更可怕的無量道兵還在這裏。
    石船能擋無量道兵，卻無法擋清算使？
    卻是為何？
    因為無量道兵是大道化身，而石船裏麵自成一界，有自己的大道？
    又或者在石船眼裏，清算使算是無威脅的雜兵，甚至不用理會？
    不管如何，陳青隻怕無量道兵，見石船能擋住，更多了幾分底氣。
    “姑爺，那就是秤心橋了。”雲朵看向外麵，她自也能感覺到無量道兵，離門口遠遠的。
    陳青順著她所指看去，就見來到了一處斷崖邊。
    首先映入眼簾的，乃是一個個飄浮在空中的雕塑。
    大多是人形雕塑，姿態各不一樣，大多數是逃避狀，恐懼在他們臉上定格。
    這多半是還不上債的人。
    繼續打量，崖外灰霧升騰，越往外越暗，隻是兩三裏，就已是漆黑一片。
    一座仿佛天然長成的石橋框架於空中，此橋寬約有十來丈，向天空彎曲，沒入遠處。
    往前一看，橋麵有許多龍鱗，還有血跡。
    陳青沒有下船，依舊駛著石船，沿著橋麵緩緩往前。
    漸漸地，陳青皺起了眉頭。
    已駛出了十來裏，石橋似乎一直保持著弧度，如今應該已是倒懸於空中了。
    往後看去，後方一切都沒入黑暗中，不見蹤影。
    石橋兩邊，除了灰霧以外，就隻剩各種石雕，它們飄浮在空中，偶爾會撞在一起，發出或沉悶或清脆的碰撞聲。
    “龍屍誒！龍族也有還不債的？”
    隨著雲朵的驚咦聲，不遠處龍形石雕緩緩飄來。
    此龍盤著身體，麵目平和，想來最後一刻沒有一絲掙紮。
    正打量著，一個女聲忽然傳來：
    “相公！相公……”
    這聲音好生熟悉……是，是釵頭鳳！
    陳青驀地看向前方，就見灰霧中一個旋渦出現。
    旋渦像是煮沸了的開水，算盤、賬本等交易用具在旋渦當中不斷翻滾，還有一條條文字組成的契約，像皮條般翻卷。
    而旋渦深處，釵頭鳳的聲音再次傳來，聲音又淒厲了幾分：“不要，不要，相公！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