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分新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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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常有些遺憾,倒事不成而腦羞趕人,隻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若不成再由他這位父親作依靠,至少他決計不會做出用子女換名利的迂事,所謂天下父母心不過如此了。
筵席過後,張淩就和老人倒池塘邊散步閑聊。
張淩看著老人總是手捧著那隻茶壺,就算自己給錢他也不願換一隻好的,不由說道“前輩,這茶壺對你很重要?”
老人麵向月空,有一種說不出的釋然,笑道“以前就是在軍營我也不愛喝酒,每次都是那幾個家夥拖拽過去的,而且我就是一杯倒,領頭的總是一眼就發現我,那幾個家夥倒是處理的幹淨,到頭來我也遭殃最多,後來有一次我幫大將軍擋了一刀,本來一年下來也沒幾吊子錢,大將軍那時也還隻是個普通步兵,用攢下大半年的錢,給我買了這個茶壺,大將軍錢不夠,也就沒買得起杯子,那時就隻有平日吃飯的碗倒茶,都是從過路摘的橘皮青葉,趁著煮飯時舀水才泡上一壺,雖一股子苦澀,但好歹是口熱的。”
老人越說越笑的咧嘴,張淩明白那種憶苦思甜,但終究沒體會過,他們的心情也不可能感同身受。
張淩笑道“前輩還有什麽願望嗎?”
老人笑而不語,隻是往前走,似乎是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以後要是覺得冷了,就來這裏喝茶,隻要我還活著,這茶肯定不會是涼的。”
張淩沒有跟上,駐足輕聲答應“好。”
虞常書房外的閑庭,此時坐著兩名年輕男女,不過兩人其實都已過三十,但因習武有成,幾乎臻至化境,歲長時無需多做護理,也能青春長駐,一般都要到知命年才會顯現歲月的痕跡。
女子自然是來討債的明月,她平靜說道“據明堂散布的七界線得到消息,父親在兩個月前曾出現在吳國,隻是沒待多久就離開了,不過在那邊分堂留下一份圖域。”
明月把那份圖域的遞給對麵男子,是吳國的大致疆域輿圖,在上麵有幾處標記,他一眼明了這些地處是什麽,他說道“我親自去一趟吳國查探一下,要是張淩遇到麻煩,請你幫一下。”
明月沒好氣道“那小子自己就是個麻煩。”
虞常同女兒談了心,好在她用情不深,不至於心痛不堪,而且女子更偏向於守禮內斂,怕父親為自己擔心,故而做出一副釋然的樣子。
虞常雖然看到女兒笑了,但知女莫若父,知道她是怕自己擔心才裝出來的,虞常也沒有再去打擾,話已至,之後要的不是人陪,有時候自己一個人或許才能走出來,當初她母親去世時,為了不吵著年幼的兒女,自己一個人偷偷哽咽。
子女失意,他做父親的那睡地著,就想著去書房看一會兒書,才轉牆角就看到閑亭裏的兩人,女子跟他打過招呼,自然知曉她在自家,他喊道“明月姑娘,這位又是?”
坐在閑亭中的男子起身走出,月映之下才看清正是一路護送張淩的張景謙,女子笑著回答道“藥王穀醫聖。”
虞常一臉震驚,實在沒想到是在此時見到享譽天下的聖手,恭敬道“原來是醫聖大駕,久仰大名,不知醫聖大人來此有何事?”
張景謙看到眼前的這位長輩,露出一副久違的笑意,說道“我有個病人在這錦玉城,特意來為他醫治,又剛好見到故人,所以在此聊了兩句,倒是打擾虞都尉了。”
虞常急忙擺手,笑道“醫聖和天下夫子在江湖可謂人人稱頌,就是君王都會以禮相待,醫聖能來此,是虞某榮幸才是。”
張景謙至謙道“不過在下今日確有要事,就不打擾了。”
晚風入院,虞常眯了眯眼,再睜眼醫聖已然無蹤,而且明月也起身告辭,等到人都走了,虞常感慨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不求來時再遇,隻求當下無憾呐!”
……
蒙巾的吳知褪下一身偽裝,整理了白天在明月樓時造成的狼狽形象,裝作若無其事地朝錦玉城後的山上走去,隻是剛到山上的院宇,就望見幾個熟悉的身影,可勁兒的掩飾笑意。
心知窘事被發現的吳知一臉惱怒,盯著趴在土坑的那顆猥瑣腦袋罵道“地泥鰍,你笑什麽笑,要你去也肯定討不到好處,我可知道你那些挖的地窟窿在哪兒,信不信我回頭就全給你堵了?”
趴在土坑的人也不惱,玩味笑道“跟你說了多少遍,老子叫地滾龍?還有,笑你又咋滴,你填坑有我挖的快嗎?”
吳知一步一步朝地洞靠近,洞口叫地滾龍的男子扯皮一笑,腳下一縮往洞內鑽進,吳知從身上取出一顆彈丸球珠,又從地下撿起一顆石子,一並往洞內使勁甩去,瞬間一股熏臭氣味從裏邊衝出,吳知捂住口鼻,聽到一連串咳嗽聲和含糊不清的罵娘,這才束起一根小指,壞笑道“小泥鰍,我還治不你了。”
一旁看著的人早已見怪不怪,在吳知右側二丈遠處有一棵長勢茂盛的石榴樹,隻是如今還未結果,否則地上就是一地石榴籽了,一個穿著草鞋,農夫打扮的年輕男子從樹上跳下,皮膚略顯黝黑,扛著一把鋤頭朝吳知走去,一腔地道的地方口音說道“除了虞府的那兩個人和葉家耳朵特別好的那個,俺昨天還在市集遇到一個使暗器的,那叫你一個嫻熟,俺就逗了他一下,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吳知聽到他的描述,身為明堂出身的他一下就知道那人的來頭,轉身說道“李大米,那人叫墨離,是從墨家來的,而且還是當下墨家最年輕的巨子,來咱書院尋人的。”
手提龍蛇矛,早先與宋麟傑交手不分勝負的柳元承站在山邊,說道“那這麽說,這次有四個人要進書院了。”
吳知看著他,說道“不好說,每次書院招收弟子,來的都有幾千人,難保不會有漏掉的,不過副院長說隻讓你和鐵憨憨去試招。”
“誰叫我?”
幾十米外的一棟小院內,一個身高隻有四尺,長相稚嫩的孩童正練著拳,突然一拳就將院牆轟塌,飛快衝向廣場,李大米衝他喊了聲師兄,孩童模樣的少年看似稚嫩,其實已到及冠,隻是天生侏儒,才長到一半就不長了。
吳知提醒道“鐵憨憨,宋院長還說了,比試可以,但不能傷了他們。”
鐵憨憨一臉失望,吳知又壞笑道“但是那個叫張淩的,隻要不打死,就給我往死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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