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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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午時,幾個人來到葉昭榆所在的禪房,靜靜地等著她醒來。
    “那迦,你不是說午時藥效便過了,她為何現在還沒醒來?”
    摩那婁詰擰著眉感受著依舊安靜的躺在床上的人,午時三刻都已過了,她為何還沒醒?
    那迦走過去把了把她的脈,也有些疑惑,“脈象平穩,藥效已過,按理來說是該醒了。”
    可為何郡主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難道還有沒被他注意到的隱疾?
    站在一旁的烏藉眼睛轉了轉,躊躇了一下,小聲開口,“其實昨天郡主醒過一次。”
    隻不過是垂死病中驚坐起,嚇死的是他自己。
    兩人的目光瞬間朝他看去,他尷尬的解釋起來,“就是昨日我來看郡主時,剛對她說了幾句話,她一下就直挺挺的從床上坐起來指著我,眼睛沒睜開,說了一句話就又倒了回去。”
    那迦沉吟片刻,隨後眼中帶著幾分笑意,音色清潤,“除了受到巨大的刺激,服了那藥的人不睡上兩天是不會醒的,你該是說了什麽刺激郡主的話了。”
    摩那婁詰抬眸“看向”烏藉,語調不急不緩,卻帶著一份壓迫,“你說了什麽話刺激到她了?”
    烏藉瑟瑟發抖,囁嚅著開口,“我就說了句郡主的大昭亡了,她就從床上彈了起來。”
    摩那婁詰:“……”這刺激還真大。
    那迦不明所以,但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你們再用這個辦法試試,看看郡主能不能醒來。”
    摩那婁詰抬手揉了揉額角,眼尾輕垂,緩步走到小丫頭床前,俯身在她耳邊輕喃。
    “如果你能將昭始皇複活,我便給你十萬金,外加一個馬場。”
    “那個馬場裏可不可以有五千匹駿馬,不然我不接受。”
    摩那婁詰身形一頓,隨後被氣笑了,抬手輕輕捏了捏床上人的臉,“早就醒了,嗯?”
    葉昭榆睜著圓潤的杏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也笑了。
    她不就是想賴個床嘛,老天爺打雷還不劈睡覺人呢。
    他們到好,想方設法的想把她從床上薅起來,連v她十萬的法子都想出來了,簡直喪心病狂。
    不過,她喜歡,嘻嘻。
    “少主,現金還是銀票,我都可以。”
    摩那婁詰直起身來,金線纏繞編織的小辮垂在胸前,耳邊流蘇流光溢彩。
    他摸了摸葉昭榆的腦袋,彎唇笑了笑,如冰雪初霽,“十萬金怎配得上郡主的救命之恩,我願贈西南三州,沙海落日,雪域星河,四時之景,萬裏花壇於郡主。”
    葉昭榆頓時瞪大眼睛,他要將毗鄰中原的那三州贈給她?
    這麽豪氣!?
    還讓西域的大門永遠為她敞開,她可以隨時來看大漠的無限風光。
    葉昭榆頓時被這喜悅衝昏了頭腦,這也太豪氣了吧!
    不是都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嗎,他這報的比醫保還多。
    嘿嘿,也不枉她挨了一刀差點見到了她太奶。
    冷靜下來後,她決定先矜持一下,於是小聲開口,“這怎麽好意思啊,少主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烏藉眼角一抽,要不先把嘴角放下來再說話,都快咧到耳根了,這叫不好意思?
    摩那婁詰輕笑一聲,“郡主嫌多,可以再將其贈回。”
    “這怎麽好意思的呢,給出去的東西還要要回去。”
    摩那婁詰無奈的揉了揉眉骨,抬手將她按進被子裏,“你還是睡著吧。”
    那迦無聲的笑笑,端起熱茶喝了起來,看來這世間還有能治的住他師兄的人。
    他頓時有些欣慰,能治的住就好,不能讓師兄在這世間沒有任何掛礙和牽絆。
    不然,師兄行事便不知什麽叫做後怕與收斂。
    佛門弟子,無掛無礙,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而師兄,心境蠻荒,無掛無礙,恐不惜己身,消散了也就消散了。
    葉昭榆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開心到睡不著,索性起來大快朵頤。
    她夾了一塊烤肉塞進嘴裏,嚼著嚼著突然一頓,她默默看向一旁的那迦,“法師我有錯,我不小心吃到肉了。”
    這也不能怪她,是他們自己要把肉端上來的,不然她也不會在寺廟裏開葷。
    那迦微微一愣,隨後淡笑道:“無礙,在西域,佛門弟子不是隻可茹素,還可以食三淨肉。”
    葉昭榆微微有些驚訝,那他們是保持著最原始的佛教習俗,僧人可食肉,但必須是三淨肉,且過午不食。
    陪她吃完飯後,那迦便領著弟子修行去了,禪房裏隻餘下兩人。
    “過來坐。”
    葉昭榆聽話的走過去坐下,摩那婁詰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音色暗啞,“還疼嗎?”
    葉昭榆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杏眼微彎,“少主自己感受感受就知道了。”
    摩那婁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認真的感受了一下,隨後輕哼一聲,“本少主感受不出來。”
    他受過許多痛,有疼入骨髓的痛,有痛徹心扉的痛,有心魂俱碎的痛。
    可痛到最後,他便感覺不到痛了,更何況是這小小一刀,絲毫無法挑起他半分感觀。
    若疼痛成癮,這又算是怎樣的一種救贖?
    葉昭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微微泛疼。
    她不禁挑眉,那迦法師的醫術超群,感覺她的傷都好了一大半。
    可隻要是傷了肯定就是疼的,她摸著傷口,看著毫無波瀾的人,微微啟唇。
    “血管經脈埋在肌理之下,它們被利刃劃開,鮮血噴湧,經脈火辣辣的跳動,牽扯著大腦的經絡,猶如長針刺入腦內,刺痛,顫抖。
    想尖叫,發瘋,精疲力盡,輾轉反側,黑夜壓住不隱隱作痛,大腦經不起細微挑逗。
    折磨,窒息,抓狂,聲嘶力竭的喊叫,最終,擁著痛苦而眠。
    摩那婁詰,感受到痛了嗎?”
    她描摹著與他一模一樣的傷口,想通過這樣將疼痛傳遞給他。
    他們是人,不會無堅不摧,沒有心披鎧甲,他們都會疼。
    疼痛不能成癮,別甘之如飴。
    摩那婁詰長睫輕顫,血色眼眸微微顫動,摸著自己的傷口。
    她的話好似挑起了他的每一根神經,隨著她的感覺變換,隨後他仿佛也感覺到胸口在隱隱作痛。
    他扯了扯嘴角,歎息一聲,“郡主好口才,本少主差點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
    葉昭榆:“……”泥煤的,老子白說了。
    摩那婁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隨後輕輕放下,抿了抿唇,音色極淡,“疼的。”
    葉昭榆一愣,隨後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對,我們都好疼,但是我安慰你,不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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