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借氣三千登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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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斷首。
這一劍斬斷的不僅僅是一顆大好頭顱,更是一位北狄魔道巨擘人世浮沉一甲子換來的錦繡榮華。
當那一道光華溢出劍鞘,激蕩而出,猶如日頭懸浮半空,耀眼刺目,周遭景物一瞬靜止,直到在老者頭顱炸開,這位出身煊赫的拓跋小王爺才得以睜開緊閉雙眼,隻看到一具沒了頭顱的屍體半跪在地,以及一顆滾落當場的老人頭顱,麵容驚恐駭人,視線轉移到那名終於舍得拔劍的年輕人身上,尚未看清輪廓的短劍已然歸鞘,一手握住劍柄,緩緩挺直腰杆,轉過身子,漠然望向他與孛術魯達達。拓跋唐竹麵容冷峻,心中思慮頗多,設身處地,他若是與老扈從調換位置,刀劍在手,麵對那柄突如其來的飛劍,絕不至於被一劍洞穿頭顱,更不用說體魄堅韌程度在三人中最拔尖的孛術魯達達,足以可見這名隻求畢其功於一役的年輕人心機城府之深沉,在跟三人數回合交鋒中,沒有去依照常理,做那擒賊先擒王看似高明實則愚蠢至極的盤算,而是眼光極為毒辣,就盯準了習慣駕馭凶物不擅於近身搏殺的玉麵羅刹,真是好一場布局深遠的苦肉計。
孛術魯達達被年輕人狠狠算計了一番,顏麵盡失,咬牙切齒道:“小主子,適才此人中了我全力一拳,絕對已是強弩之末,別說馭劍,估計站起來都費勁,就讓我送他去見閻王。”
拓跋唐竹冷笑一聲,“但願如此,別到時候是我先去見了閻王爺。”
孛術魯達達破天荒沒有出口溜須拍馬,麵孔驀然猙獰,顯然已是憤怒到了極點。梁塵離家北行之後,按照許白臨行前兩月的諄諄教誨,極少拔劍出鞘,一直艱辛養意,配合老閣主傳授的玉皇樓口訣,在大漠中吸納天地精華蘊藏於劍鞘,躋身金身境之後,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發揮出了超乎想象的強悍氣魄,卻也幾乎消耗掉了全數的精氣神,潮起終有潮落,再難泛起一絲漣漪。
梁塵斬落老者頭顱,身形落定之後,握劍的那一隻手情不自禁地顫抖,與孛術魯達達傾力廝殺一場,身體遭受重創,末尾那一拳更是讓自己胸腔湧血,隻是方才被強行壓製,此刻隨鼻腔喉嚨緩緩淌出,滿臉血汙。他其實最開始並沒有趟這灘渾水的意思,隻不過出於為數不多的私心,才選擇出手阻攔,後來遇到拓跋唐竹和玉麵羅刹,梁塵不可能怯戰更不會逃,拓跋唐竹要拿他作踏腳石砥礪武道路子上的不平,他又何嚐沒有這個想法?隻不過唯獨漏算了一個孛術魯達達,以至於深陷泥沼,再想逃出去可謂難如登天。記得以前問過許白一個問題,既然劍器是天下間最鋒利的銳器,為何非得有鞘,鋒芒畢露豈不是來得更加直接了當?許白始終賣了一個關子,隻是說了句鞘封意,跟人身以天地為鞘,打熬精神氣,同出一轍。梁塵摒棄外物雜念,靜氣凝神,再入峽穀無悲無喜的空靈禪境,刹那間,踏雪不再顫鳴,梁塵緩緩閉上眼睛,籠中雀破開桎梏,終知天地之浩渺,在方寸天地的鞘室之內,仿佛有一盞微弱燈火亮起,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燈不滅,劍不息。
那股出竅踏雪衝破天地牢籠的淩厲氣魄,好似山峰激蕩來如奔,甚至逆流直上三千尺,氣機傾瀉如洪流滾滾。
行到山前知五嶽,生死一線見鴻蒙,這是在王府陰暗潮濕的武庫哪怕讀遍成百上千萬的秘笈,也不會亮起的一盞燈,正應了那句“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
拓跋唐竹吃了那麽多不聲不響的悶虧之後,對這名年輕人生出了不少忌憚,不敢再輕易涉險,忽地心生一計,轉頭望向那名螻蟻闊察塌頓兒,朝那幫雙腳生根呆愣在原地的膽小騎兵勾了勾手,眯眼微笑道:“刀還在鞘的,揀出二十多柄發給牧民,跟他們說,要想活命,就把那年輕人砍死,不管砍不砍死,哪怕隻讓那人破掉層皮,我拓跋唐竹都保證他們以後再也不用亡命奔逃,而且還會給他們成千上萬的金銀財寶和馬匹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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