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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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耳邊的鶯聲燕語一刻未停。
明明坐得很近,可他愣是找不到絲毫插話的縫隙。
兩位年紀相仿、容貌絕佳的妙齡少女碰在一起,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
具體說了些什麽,其實陸淵也聽不太清。
李窈書與鄧月嬌的聲音都很小,幾乎是耳貼著耳竊竊私語。
好在兩人的嗓音都極為動聽,不時還會傳來百靈鳥般悅耳的輕笑聲,即便聽不太真切,也足以稱得上是一種享受。
因此陸淵倒也沒有什麽失落感,閑來無事的他一邊擺弄著麵前的酒杯,一邊回想著今日經曆的一切。
算命先生有關‘道’和‘定數’的論調猶在耳畔。
有些他懂了,有些卻還是如同霧裏看花。
但他有一種直覺,算命先生所說的話很重要。
那幾張字條雖然是算命先生給他和月嬌姐留下的定數,可對方同時也告訴了他何謂‘定數’。
對方之所以長篇大論所謂定數,無非是告訴他一個道理。
命,與每個人心中所想息息相關。
就像他不久前才在王夫子口中領悟到的,若是一個人被**支配,那麽其所言所行,皆會與**息息相關,變得有跡可循。
在貪財之人心中,財物便大過了一切,因此其一生都必定在追求財富,而在麵臨抉擇時,對方也必然偏向財物。
所以,隻要他能理清人之**,且能夠看透他人內心的**,再判斷出不同的**在其心中所占的比重,就能以此大致斷定此人的一生。
心即是命。
而心,又受**支配。
就像他幾次麵對月嬌姐時,總是不受控製地想做些什麽。
若不能壓製自身**,則此後的人生中,一切抉擇都將受**支配,一眼便能看穿。
若是能斬去一切**,一切想法與抉擇盡皆出於本心,自然也就意味著一定程度上的……改命。
想著想著,陸淵腦海中又有靈光閃過。
算命先生講的定數似乎與李雲柯所講的‘人生如棋’暗相契合。
人與棋子的唯一區別就是,棋子是死的,作用也是死的,可人是活的,能做出各種不同的選擇。
但若是這個人深受**支配呢?他所做的選擇似乎也就不再多樣了,一切都變得確定且唯一。
人與棋子最大的差別似乎也就消失了……
所以隻要能夠看透世人,再利用李雲柯教他的道理,摸透人生的‘規矩’。
以前者為棋子,後者為棋盤。
真正的人生棋局便會成型。
沉思之中的陸淵眸光漸漸亮起。
他感覺自己打開了一個看待世界的全新視角。
若是他能斬去自身**,就能從棋子變為執棋者,算命先生所謂的‘定數’自然會變。
更甚者,若是他看透世人,看透天地,便能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
屆時,不僅是他自己的命,連這天地萬物的命也由他做主。
雖然他對掌控天地萬物的命不感興趣,卻對掌控自己的命很有興趣。
因為算命先生給了他‘定數’。
因為空無之境中遇到的師徒二人意圖告訴他,是否成為‘定數’,需要他自己選擇。
所以,如何才能徹底斬去自身**便成了他的目標。
陸淵又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在腦海中推演。
此刻的他並未意識到,這種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的想法,與空無之境中所見的那位與他麵容相同的執棋者不謀而合……
就像他麵對算命先生時,為了改變先看到第一卦的‘定數’而做出努力,可最終所做出的努力卻成為了‘定數’必不可少的一環。
世間大道皆如此,迫而查之,玄之又玄,遠而觀之,至簡至樸。
當輪回成型,首尾相連,無數次回到的起點,其實也是終點。
距離陸淵十步之遙處,單手持著純白色天機傘的絕美少女盯著自家師父的眼神逐漸從迷離變為迷茫,又逐漸從迷茫演變為驚詫,驚詫又迅速演變為凝重。
天機傘下,一切天機盡皆無所遁形。
除她以外,世間再無第二個人知曉她究竟看到了什麽。
直至此刻,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似乎從未看清過算命先生的長相……
另一邊,王夫子的視線也始終停留在沉思的陸淵身上,飲酒的動作愈發緩慢起來,眉頭也逐漸皺起。
而她的這種變化也被李雲柯看在眼中。
李雲柯順著她的目光有些不解地看了看陸淵,疑惑道“夫子在想什麽?”
王夫子聞言緩緩收回了目光,微微歎息一聲。
“他的悟性,太高了。”
這話讓李雲柯更加不解。
“悟性高不好嗎?夫子何故歎氣?”
王夫子一口飲盡杯中之酒,卻並未再說話。
另一邊,沉浸在沉思中的陸淵也被一道儒雅的聲音打斷。
“陸兄。”
陸淵抬頭,卻見來者正是李承元。
後者麵帶儒雅的笑容,指了指他身旁的座位道“我可以坐在這嗎?”
陸淵左右看了看,鄧月嬌還在興奮地與李窈書暢談著,想來是不會回來了。
於是頷首道“你坐吧。”
李承元躬身作揖,隨後邁著精心丈量過的步子繞過桌子,從容坐下。
他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舉在身前,麵向陸淵,彬彬有禮道“陸兄,李某貿然前來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與你交個朋友。”
陸淵聞言點了點頭。
說實話,這李承元長得極為俊朗,氣質也好,哪怕二人同為男人,陸淵也很難對他生出排斥之心。
李承元見陸淵隻是點頭,半點沒有舉起酒杯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愕然。
怔了片刻,他本想直接飲下杯中之酒,可轉念一想,他還是略帶好奇地詢問道“陸兄不喝?”
陸淵搖頭。
“為什麽要喝?這東西喝完從嘴辣到喉嚨,又辣又苦,你喜歡喝嗎?”
李承元確實有些沒想到,這位陸兄,之所以遵從本心,好像是因為不知道有這些禮數。
於是他道“陸兄有所不知,這酒雖然難喝,卻是禮節的體現,譬如此刻的我向陸兄敬酒,便是表達了我對陸兄的友好之意,若是陸兄能接受我的友好,同樣舉杯才合乎禮儀,當然,我沒有逼迫陸兄舉杯的意思,隻是向陸兄解釋禮儀,陸兄覺得這酒不好喝,不喝即可。”
李承元確實沒有為難的意思,正如他所說,他隻是向陸淵解釋何謂禮儀。
事實上他此番前來,確實是打算與陸淵交好,後者雖然是他的情敵,可也確實有值得他學習的地方。
可陸淵聽了他這番長篇大論後,隻是麵色有些奇怪地回了一句。
“可你還是沒說,你喜歡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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