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衍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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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後的眾人似乎誰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下棋、閑聊、討教醫學知識、發呆……
無論是老鄧頭還是鄧月嬌,都清楚李雲柯幾人的用意。
雖然誰都沒說安撫的話,可陪伴本身就是最大的安撫。
尤其是對於相依為命的老鄧頭和鄧月嬌而言。
向來冷清的小院中很少會有這種不帶絲毫喧囂的熱鬧。
愜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日漸西斜,李雲柯帶著李承元和李窈書二人告別眾人,打道回府。
坐上馬車的李窈書掀開門簾,隔著麵紗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鄧月嬌。
“月嬌姐姐!以後要常來我家玩呀!”
鄧月嬌麵帶發自內心的笑意回道“嗯!我會的!”
“駕!”
馬車遠去。
車架內,李雲柯看了一眼自家孫女,冷不丁道“今日行事如此大膽,不像是你的作風。”
李窈書自然知道爺爺說的‘大膽’是什麽。
除去主動為陸淵端茶倒水外,午宴後她還主動邀請陸淵下棋。
事實上這般異常又豈止是李雲柯看出來了,就連李承元都發覺了不對。
他也麵色古怪道“妹妹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了陸兄吧?”
其實昨日晚宴見到李窈書為陸淵作的詩時,他便隱約察覺到了這一點。
以雅寫俗,又以俗襯雅。
尤其是‘座中不識龍噲味,獨抱冰壺弄月光’這句,切切實實反映出了陸淵在妹妹心中的形象。
這種超凡脫俗,入世身、出世心的氣質,其實也與妹妹本人不謀而合。
隻不過當時人多眼雜,他並未點破。
爺孫二人的追問讓李窈書白皙的臉頰染上了一抹紅暈。
但這次她並未再害羞退卻,而是用堅定的語氣道“沒錯,我確實喜歡他,今日所作所為,也是為了能更快接近他。”
李承元聞言手捂心髒,用略帶誇張的語氣痛心疾首道“陸兄真乃我之克星,不僅輕易奪走了我欽慕之人的心,更是僅僅一麵之緣,便讓我心愛的妹妹對他魂牽夢縈,痛,太痛了!”
“兄長!!!”
他這副做作的姿態讓李窈書有些忍俊不禁的同時也更多了些害羞。
李雲柯有些看不過去,伸腳踢了踢李承元,翻了個白眼道“行了!讓你解開枷鎖沒讓你放飛自我!”
李承元當即恢複了正常,正色道“那妹妹你到底看上了他哪裏?他容貌平凡,一見鍾情是不是有些牽強?”
李雲柯也有些好奇地看向李窈書。
陸淵這個人,他自己肯定是極為看好的,不僅悟性高,而且本性非常好,雖然不諳世事,但已經有了君子之心。
可他也與李承元有同樣的疑問,這麽短的時間,自家孫女到底是看上了陸淵什麽?
李窈書雖然心中羞澀,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再隱瞞,實話實說道
“他有孩童般的純真,但又不會顯得稚嫩,而且對於世事的看法,總是與我不謀而合,與他說話時會很舒服,因為他從不會被世俗的觀點所困,每句話針對的都是道理本身,而不是別人的看法。而且他不會固執己見,當我告訴他,他的觀點有錯誤時,他瞬間就能領會,然後毫不猶豫地改正。還有,他明明與月嬌姐姐朝夕相處,卻沒有越雷池半步,僅僅隻是因為月嬌姐曾經告訴過他,要壓抑自己的**。”
李雲柯與李承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笑意。
如此長篇大論,沒有提及一點外貌,說的全是心性。
李雲柯終於明白了李窈書為什麽會喜歡陸淵了,除去這些長篇大論以外,恐怕還有她自己都沒發現的東西。
那就是……陸淵活成了她最想活成的樣子。
李承元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正如妹妹寫的那句‘座中不識龍噲味,獨抱冰壺弄月光。’
寫的是陸淵,又何嚐不是她自己。
隻不過她與陸淵最大的不同在於,陸淵是真的毫不在意世人的眼光。
而她雖然有超脫世俗之心,卻又會被世俗的一切牢牢困住。
隻能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享受著孤獨。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李承元看了一眼妹妹,小心翼翼道“如果陸淵同時喜歡上了你和月嬌兩個人,你能接受……嗎?”
麵對這個問題,李窈書卻連想都沒想就果斷搖頭道“他不是那樣的人,而且……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那隻能說明我看錯了人,我會主動離開,愛情從來都不是能拿來分享的,哪怕我和月嬌姐姐是非常好的姐妹。”
李承元雖然被妹妹的果決所震懾,可還是小心說了句“可他現在好像和鄧月嬌兩情相悅。”
李窈書聞言卻用篤定的語氣道“不,那不是兩情相悅,因為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喜歡,在他沒有分清情與欲之前,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李雲柯聞言了然一笑。
他算是明白為什麽李窈書今日會這般大膽了。
陸淵不可能永遠分不清情與欲,而在此期間,便是李窈書唯一的機會。
“不管你做什麽決定,爺爺都支持你。”
……
小院內,張文景依舊未曾離開。
他將陸淵拉到一旁,避開了老鄧頭和鄧月嬌二人,麵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
陸淵見他這副模樣,瞬間想到了什麽。
沒記錯的話,張文景上一次救活他時,就曾說過,千萬不可見血。
而這一次,他不僅見血了,傷勢還非常重……
事實上他也能隱約感覺到,自己雖然已經痊愈,可無論是力氣還是精神,都遠不如之前。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張文景便歎氣道“原本上次施針以後,你隻需要靜養數月,體內雜亂的陰陽二氣就會逐漸回歸正常,可現在……”
張文景說著似乎有些不忍再繼續了。
可陸淵沒有絲毫悲哀之色,麵色平靜道“張神醫你有話直說吧。”
張文景再次歎了口氣。
“腹部的那一拳,可以說將你體內原本維持著微妙平衡的陰陽二氣徹底打亂了,哪怕是我,也難以再為你重新梳理,隻能為你強行續命,如果說你原本的壽命是七十年,如今則隻剩下了三十年,觀你根骨,你如今已然二十歲了,也就是說,哪怕餘生無病無災,你的壽命也隻剩下了十年。”
陸淵沉默了。
原來,自己隻能再活十年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陸淵語氣有些低沉。
說實話,他對死沒有什麽恐懼的情緒,隻是……
這短短幾日,他心中就多了太多舍不去的人。
張文景倒也沒讓陸淵失望。
“辦法自然是有的,第一個辦法就是去永曜洲的衍天宗,那裏就是我的師承之地,當然,我未能真正加入,因為悟性不夠,第二個辦法就是我傳你醫道,隻要你能在十年內在醫道領域的造詣超過我,或許便能自救。除此之外,再無第三個辦法,哪怕是天庭,哪怕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藥,對你都毫無效果。”
“衍天宗……很難去吧?或者即便是去了,他們也很難救我?”陸淵敏銳地捕捉到了張文景隱而未說的部分。
若是去了衍天宗就能得救,張文景就不必再說第二個方法了。
果然,張文景點頭道“衍天宗,衍在天前,敢取此名,自然是非常特殊,乃是真正的隱世宗門,不受天庭管轄,卻也不問世間之事,而且其所在的永曜洲,相傳為誇父的遺骸所化,保留著其生前意誌,逐光而行,本就不是凡人能去的。”
陸淵點了點頭,倒也沒有什麽失望的神色。
自他絕望呼喚體內長生者留下的鏡子而無果時,他便明白了,將希望寄托在任何外人或者外物的身上,都是極為愚蠢的。
他能靠的從始至終都唯有自己。
“我想跟你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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