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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亞蘭的少年王與龍騎士——薔薇的贖罪(第一卷)
作者花衣沙久羅
錄入:潘多拉皇後
普通的高中生和田夏紀某天突然穿越到了中世紀的歐洲,一個叫做利亞蘭德擁有龍騎士的國家。原來夏紀正是這個國家的繼承人,維克。路王子的半身,擁有讓龍騎士變身為龍的能力。他與自己的教育官,羅馬的紅衣主教勞倫迪斯陷入了愛河。
在利亞蘭遭到生死存亡危機之時,羅馬帝國皇帝雷歐意圖將維克.路王子劫持回羅馬。勞倫迪斯乘著翼龍追逐著王子,這對被宿命注定的悲情戀人之間的愛情終於開花了。可是就在這之後維克.路已經被葬送在黑暗中的邪惡半身卻發生了蘇醒?龍王趁著維克.路的混亂,將魔抓伸向了他——浪漫龍之傳奇急劇展開!!
序曲——伊修特瓦傳說
龍王密傳第一節《龍王》
一、龍王棲息在遠方,因為人類的聲音而自遠方來訪。
一、所謂的龍王,就是君臨於所有的龍之上,總領龍的意誌的存在。
一、龍王的力量是無限的,那個力量智慧受到龍劍的封印的限製。
一、龍王是喜歡、愛著人類的存在。
一、龍王是由所有的喜悅和哀傷,所有的歡樂和憤怒而形成的。
一、龍王等待著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一個人,為了那個人而存在。
雖然龍王的記憶比這個世界的太古更加古老,其中的很多都化為了泡沫消失,但是有的時候其中的一部分也會好像午睡的夢境一樣被朦朧地喚醒。
龍王之夢
傳達那夢話語言的人在後世被稱為詩人,今天也在向人類的心靈中注入歌曲和靈魂。
龍王秘傳第十五節《伊修特瓦的女孩》
一、伊修特瓦的女孩的歌聲,將會治愈伊修特瓦的人們的心靈。
漫長的人群隊列在沙子上移動。是送葬的行列。
伊修特瓦是沙漠和綠洲的國家。人們熟知和沙子打交道的方法。
也就是說,他們的腳上穿著用泥燒製的的涼鞋,全身被用特殊方法編織輕柔和布匹所覆蓋。不管哪一個都是用來遮擋熱量的必需品。
扛著木製的棺材的他們所前往的地點,存在著神所指示的沙丘。
在這個風勢強勁的國家,人類死亡後被橫放在沙子上,暴露在風雨中回歸自然。
那就是風葬。
那就是伊修特瓦的宗教。
人和自然共同生活,生命會再度歸還自然。
現在行走在送葬行列的前方的人,是一個身材小巧的少女。
吹過的風戲耍著她遮蓋麵孔的麵紗。
少女用雙手拚命按住轉眼之間就隨風飄蕩的長長黑發。
長發和長衣就是伊修特瓦的人們的特征。
但是在這其中她的頭發長度也特別出眾。波浪狀的黑發一直延伸到了腳裸部分,在擁有讓人驚奇的長度的同時野光滑而美麗。
露娜.法修。
誕生於伊修特瓦東邊的村子,在更重農作物的父母身邊長大的她的年紀是十三歲。正好在這一年被選為伊修特瓦月祭的女神。
每年在神樂上歌唱舞蹈的月之女神,都是從那一年年滿十三歲的女孩中選擇出來的,不過今年的女神選擇幾乎沒有花費什麽時間。
因為在伊修特瓦人中,沒有人沒聽說過歌唱女孩的名字。
甚至被人形容為就連出生瞬間的哭泣都是在歌唱的女孩,露娜。
為了孩子們的要求而歌唱,為了秋天收獲祭的喜悅而歌唱,在什麽人去世而進行吊唁是也還是歌唱。
她的歌聲低沉,有的時候好像河水的流動,有的時候好像清風的低語。
露娜歌唱的話,雨水會停息,天空會放晴。或者說是正好相反。
雖然露娜稀世的歌聲甚至引起了王家的興趣,但是因為女孩並不希望離開故鄉村落,所以她還是就這樣在父母身邊過著悠閑的生活。
在伊修特瓦,不管是什麽人都喜歡、想要聽到露娜的歌聲。也許是因為她是特別親近那自然的存在。
伊修特瓦的民眾全都是某種程度的超能力者,很早就熟知了自然的流程。
對於這樣的伊修特瓦的人們而言,歌聲是來自神明的禮物。
露娜的歌曲的節奏刻畫出生命的律動,僅僅是將聽覺托付給這個聲波就可以讓疲勞的心靈得到撫慰。
因為這個關係,在送葬的時候會邀請露娜參見。這是為了療愈死者靈魂生前的痛苦,引導他展開新的旅程。
“露娜,我兒子是個孝順孩子。他是為了拯救我們的村落才戰鬥的。”
在戰場上失去了兒子的父親,用顫抖的雙手抓住露娜的手說道。
“隻要你能為了我的兒子歌唱,他受傷時的痛苦應該野可以減半。”
露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緊緊地握住哀傷的父親的手掌。
露娜從心底熱愛沙漠和綠洲的伊修特瓦。
露娜野非常喜歡悠然和愛好音樂的自己等人的國王。
但是,沙漠和綠洲的伊修特瓦國非常弱小。
在沙塵暴的季節不會接近的蠻族,一旦到了收獲季節就會定期前來襲擊。
不喜歡戰鬥的伊修特瓦的民眾無計可施。雖然擁有體力的年輕人會抓起不習慣使用的寶劍去迎戰,但是最後大家還都是會被殺死。
露娜送葬的歌聲順著那一天的風勢,輕柔地被流動的沙子所吸收。
雖然是像這樣一到季節就會發生的襲擊,但是數量稀少的蠻族還不至於造成足以讓伊修特瓦毀滅的掠奪。
一旦蠻族的來襲結束,伊修特瓦就會恢複平穩。
再不奉行戰鬥的宗教下,伊修特瓦的一切都是一片和平。
直到東方大國帕魯迪亞的大軍開始向西移動為止。
一、伊修特瓦的女孩打開時間之門,將龍引入。
“露娜!快點逃!”
“快點逃啊!露娜、請你帶著孩子們逃到國王的家裏!”
“爸爸!媽媽!”
帕魯迪亞的騎兵戰隊以壓倒性的軍事力量為榮,據說他們通過後的土地會變得寸草不生。
東方村落的父母將孩子們托付給露娜,並且為了露娜和孩子們把村裏飼養的貴重的駱駝全都交給了他們。
村落被毀,露娜從駱駝高高的脊背上看到自己父母所在的房子被火焰所包圍。
但是因為害怕嚇到孩子們,露娜沒有哭泣。
她為了忍住淚水而拚命屏氣吞聲,懷抱著嬰兒穿過了綠洲的森林。
不久之後他們就離開了沙丘,朝著西方的王家前進。但是隨著太陽的西下,孩子們因為疲勞開始哭泣。
露娜輕聲歌唱,駱駝們的腳步聲轉向了西方的山穀。
在西方的山穀中,存在著似乎可以避開帕魯迪亞軍隊耳目的洞穴。
在洞穴深出有水源,所以也可以為孩子們提供水分。
那是露娜小時候發現的自然洞穴。露娜很喜歡在那個洞穴的深處,聽著自己的歌聲在四周回蕩的感覺。
到達洞穴後,她把孩子們從駱駝上放下來,讓他們喝水之後睡下。
為了害怕黑暗的孩子們,露娜哼唱著兒歌。
露娜的歌聲在洞穴中形成層層回蕩,孩子們安心地進入了夢鄉。
但是,那天晚上。
原本要通過洞穴前的帕魯迪亞的軍馬,因為注意到了洞穴入口附近睡覺的駱駝而發出尖銳的嘶鳴。
露娜猛地跳起來,在黑暗中豎耳傾聽。
從入口那邊,傳來了眾多男子粗重的聲音。
“啊啊……!神啊……!”
已經沒救了。露娜因為恐懼而顫抖,泄露出無法抑製的唔咽。
孩子們也注意到這一點而聚集到露娜身邊。
“露娜,唱歌吧。”
“唱歌吧。我好害怕。”
因為將自己的身體湊近她的孩子們,露娜擠出了最後的勇氣。
露娜輕輕點頭,開始用低沉的聲音歌唱。
是在伊修特瓦的民間流傳的古老歌曲。
仿佛被那個歌聲所吸引一樣,洞穴的最深處開始緩緩滲透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但是露娜沒有注意到,隻是抱著孩子們的肩膀仿佛低語般地持續歌唱。
黑暗逐漸淡化,露娜終於開始打量周圍,以為是月光從什麽地方泄露了進來。
光芒閃爍著七色光彩,就好像是從洞穴深處湧出的光之泉水一樣。
“露娜,太陽。”
小孩子手指著哲哲生輝的跳躍的光芒,發出天真無邪的笑聲。
露娜輕輕撫摸著那個孩子的頭顱,站起來開始走向光芒的方向。
露娜的手戰戰兢兢地伸向光之泉水,就在她纖細的手指碰到七色光芒的瞬間。
門打開了。
岩石一瞬間消失,在泉水的對麵是耀眼的光之世界。
“那……那個,是什麽?”
露娜倒吸一口亮起,茫然地守望著光之門。
門釋放出七色光芒,那過度的耀眼感讓露娜不由自主遮住眼睛。
然後她聽到了異質存在的聲音。
【伊修特瓦的額女孩,露娜啊。我受到你的召喚,今後我將會保護你。】
一、伊修特瓦的女孩被龍王所愛,所保護。
從那天晚上開始,伊修特瓦成為了被龍所保護的國家。
從洞穴深處突然出現的翼龍,看到女孩畏懼的表情後,立刻變化為和女孩同樣的人類姿態。
對於龍而言,轉換姿態並不是困難的事情。
他轉變為一個青年。
藍色的頭發和女孩一樣一直延伸到了大地上,視角度而定會好像天空的彩虹一樣變化七彩光芒的眼瞳,看到女孩後就因為喜歡而閃爍。
這個存在深深地愛著露娜。
他對於露娜的愛和保護遠遠不是人類能夠相提並論的。假如存在著敢於對露娜下手的對象,那份怒氣會仿佛怒火。他口中噴出的火焰會焚燒天空,他的腳步會震動大地。
這個存在自稱龍王,雖然在露娜麵前總是維持著溫和端正的年輕人姿態,但是時不時會視情況而定,恢複成猙獰凶猛的龍的姿態。
在龍王的引導下,眾多的龍從洞窟深處不斷出現,成為了這個國家的保護神。
雖然他們和龍王不同,不能變化為人類的姿態,但是可以理解修特瓦的人們的語言,對於伊修特瓦的人們心靈痛楚也非常敏感。
伊修特瓦的人們由於潛在的能力,同樣可以自然而然地理解龍,在短時間內就毫無違和感地接受了他們。
龍王向伊修特瓦王國的七個場所,輸送了相當於自己分身的龍王七部眾。
他們遵循龍王的意誌,分別開始保護伊修特瓦的國境。
就這樣,在伊修特瓦王國中,龍變得開始和人類共存。
“龍王,你是從哪裏而來的?”
再因為龍王的力量而獲得平安的村子中,露娜今晚也安心地將頭顱枕在了龍王的膝蓋上。
龍王充滿憐愛的用手輕輕包裹住女孩的麵頰回答:
【你所不知道的世界。】
“你會在這裏保護我們到什麽時候為止?”
【隻要你還活著,我都會位於這裏。】
“那我死了呢?無果我不再的話,你就不會保護伊修特瓦了嗎?”
【露娜。既然你希望的話,那麽隻要伊修特瓦還存在於這個世上,我就會一直保護下去。】
“啊啊,要是那樣的話,大家都可以幸福地生活了呢。好高興。謝謝你,龍王。”
【不用道謝。是你的歌聲給了我生命。我是被你所拯救的。】
“被我?”
【不錯。我們的一族彷徨於時間的盡頭,由於過於長久的彷徨,所以生命力眼看也要到達盡頭。就在那個時候,為了獲得你的歌聲,我們作為力量強大的異質存在被賦予了這個姿態。】
雖然女孩不是很明白龍王語言中的意思,但是卻沒有迷惑遲疑。
從他在洞穴深處出現開始,一切就超越了常識。
龍的存在本身,對於女孩而言就和童話中的生物一樣。
即使如此,龍王聲音中的溫暖,還是讓露娜產生了非常親近的感覺。在他的眼眸的凝視下,露娜絕得自己可以非常的安心。
“你希望我歌唱嗎?”
女孩溫柔地詢問。就連如此詢問的聲音野仿佛歌唱一樣。
龍王緩緩地點頭。
【不管何時,我都希望你歌唱。】
露娜唱了起來。
是遙遠的時間場合中的歌曲。
是對於死於火焰的父母的愛和悲傷之歌。
是讓人聯想到懷念的故鄉的歌聲。
幸福的,幸福的,地上的夜晚。
被偉大的龍王所保護的伊修特瓦。
時間緩緩地積澱在那個小小的幸福的王國的土地上。
在善良的人們和龍度過了平和安定日子的期間,露娜不知不覺成長為十五歲的美麗女孩。
一、伊修特瓦的女孩遇到了帕魯迪亞王子。
帕魯迪亞是由遊牧騎馬民族所構成的部族聯合國。
他們以若幹個有力的家族為中心而取得繁榮。宋薩魯家族是在這其中也特別以古老的族譜為榮的一族。也就是說,他們擁有好像網眼一般複雜的家係圖。
藍色眼睛的王子阿萊姆.宋薩魯,就是在這樣的一族的權力鬥爭中長大的。
阿萊姆剛剛出生的時候,曾經有人表示他那雙宋薩魯一族中罕見的天空色眼眸很不吉利。但是當他成長為猙獰的猛虎後,就沒有人再敢在阿萊姆.宋薩魯麵前進行這樣的發言。
(不能惹怒老虎。)
這是在帕魯迪亞的部族之間經常被說起的一句話。
阿萊姆可以一瞬間就馴服自由奔放地馳娉在草原上的裸馬。
在騎上折騰的馬匹的時候,王子背後束在一起的漂亮的金色長發會飛舞向天空。但是一絲不會淩亂。
現在在率領帕魯迪亞的遠征軍跨越草原的阿萊姆王子身後,存在著成群結隊的畏懼、討好著凶猛的王子的異部族的年輕人。
但其實,他們都抱著隻要找到機會就陷害阿萊姆王子,讓帕魯迪亞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成為亡者的念頭。
當然了,王子不會再這樣的家夥麵前露出破綻。
阿萊姆王子不斷襲擊西方的村落,不斷地擴大著帕魯迪亞的領土。
某一天,王子聽說了西方盡頭的龍之國的事情。談起這個話題的是試圖通過龍來害死啊萊姆王子的異部族的年輕人。雖然是很明顯的圈套,但是王子還記得這個應該在兩年前被並入帕魯迪亞王旗下的國家的名字。
“伊修特瓦嗎?不錯嘛。就讓我來獲得這個父親沒能獲得的國家吧。”
龍不值得畏懼。
王子銳利的藍色眼睛環視著伊修特瓦的大地。
阿萊姆吃驚地發現,自己的嘴唇中泄露出了輕微的歎息。
讓人的心靈受到吸引的風景。
在幹枯的大地上,隻有伊修特瓦好像被神明賦予了得天獨厚的場所。
在太陽光之下,零星散布在沙漠上的綠洲閃爍著綠和水的色彩。
所有的建築物都和大地是同一顏色。小小的泥土房屋讓人產生了對於故鄉的懷念。
龍棲息在水邊,正在飲用豐富的水源。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風兒送來的少女細細的歌聲。
是柔和的仿佛輕語般的低沉歌聲。
仰望著無比蔚藍的天空,王子說道:
“今晚是新月。等到晚上就進行夜襲。”
但是,他們所計劃的夜襲沒有成功。
巨大的背叛襲擊了王子。
偷偷地串通好的異部族的年輕人們混在在黑暗中,將阿萊姆王子一個人留在了龍之村。王子的軍隊也由於他們的陰謀而被命令撤退。那天晚上,阿萊姆王子不得不單獨向恐怖的龍進行挑戰。
龍王七部眾的眼眸映除了入侵者,那個報告立刻送到了龍王身邊。
不管物力多麽初中,阿萊姆野是單純的人類。
另一方麵,作戰的對象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
揮舞的寶劍很快就被龍的下顎打碎,赤手空拳的王子的身體被摔到了地麵,陷入了絕命的危機。
就在他眼看就要因為龍巨大的腳掌的踩踏而失去生命的時候,
“龍王!不要這樣!”
少女高亢的悲鳴,在鮮血淩琳的阿萊姆的耳邊響起。
“不行。不要殺死他。拜托了。”
淚眼朦朧地凝視著自己大大的黑眼睛。
以青空為背景,和白色頭布一起波動的黑色長發。
讓人懷念的,太陽的味道。
阿萊姆王子就此失去了意識。
一、伊修特瓦的女孩拯救了帕魯迪亞的王子。
阿萊姆.宋薩魯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位於充滿柔和光線的庶民性的房子中。
溫暖色調的土牆折斷了來自外麵的強烈陽光。風從牆壁上挖出的窗子中吹入,讓房間中保持著舒適感覺。
掛在入口處的白色簾子一陣搖動,映出了人影。
長長的波浪狀的美麗黑發。他立刻注意到了那是救了自己的少女。
她輕輕哼著歌二進入這裏。
這個聲音。就是隨風而來,迷惑了阿萊姆靈魂的歌聲。
少女頭上插著透明的水晶發飾,白色的頭布從哪裏優雅地垂下。擁有長長下擺的服裝是羅馬風格,但是伊修特瓦的服裝沒有羅馬那麽華麗。束腰外衣是和草木同樣的顏色。
感覺上非常適合少女被陽光曬成古銅色的健康肌膚。
突然將意識轉向自己身體的阿萊姆,注意到自己幾乎是赤身裸體。
阿萊姆迅速移動視線尋找自己的鎧甲。保護胸部的胸甲和保護腿部的防具等都被豎在牆壁那裏。是她脫下來的嗎?
“!”
也許是視線過於強烈吧?感覺到氣息的少女猛地轉向阿萊姆這邊。
過於吃驚的她,險些把手中的水壺掉落下去。
麵對露出畏懼眼神的少女,阿萊姆王子盡可能用不會讓人害怕的聲音詢問。
不是帕魯迪亞的語言,而是應該在這個地區使用的伊修特瓦語。
“是你救了我嗎?”
“啊……”
黑色長發的少女似乎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所以隻是張合了幾下嘴巴。不久之後,也許是平靜了下來吧?她擠出聲音回答。
“有、有一個小孩子就在附近。他嚇得尿褲子了了。所、所以……”
不想讓孩子看到殘酷的死亡場麵嗎?
啊萊姆王子凝視著她纖細的手臂。
雖然苗條,但是切實地存在著勞動者的肌肉。而且充分接受了陽光在那張褐色的麵龐上,漆黑的眼眸好像黑珍珠一樣哲哲生輝。
雖然擁有端正的麵孔。但是感覺上並不是那麽特別。
是這個瘦弱的少女救了自己嗎?
阿萊姆進一步詢問。
“你可以命令龍嗎?”
“我不會命令。龍全都是朋友。”
“朋友?殺人的龍嗎?”
如此低估的阿萊姆的表情大概相當諷刺吧?
他能看出少女立刻漲紅了麵孔。
阿萊姆就這樣凝視了一陣低垂腦袋的她的麵孔,然後詢問。
“那還,你的名字是什麽?”
“露、露娜。露娜.發修。”
“露娜。”
阿萊姆確認般在口中重複。
“我是阿萊姆.宋薩魯。怕路抵押的王子。是來奪取伊修特瓦的。”
阿萊母的語言讓少女露娜產生了戰栗。阿萊姆進一步補充道。
“但是我失敗了,被你所抓住。你要把我交給伊修特瓦的士兵嗎?”
“我不會那麽做的。你受傷了。”
“受傷?啊啊。”
被這麽一說,阿萊姆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身體上存在著相當數量的傷口。其中有幾處存在包紮的痕跡,多半是她做的吧?
當然了,對於帕魯迪亞的王子而言,那種東西隻是擦傷而已。
阿萊姆向露娜投下銳利的視線。
“那麽,等這個傷口好了後你就要把握交出去嗎?”
但是,少女對此也隻是輕輕搖頭。
明明是相當長的黑發,卻幾乎沒有什麽重量。如此輕微的動作也讓頭發優雅地舞蹈起來。
在阿萊姆對她的動作看得入迷的期間,少女說道:
“等傷勢痊愈後,就請你出去。”
那個時候,阿萊姆第一次注意到。
雖然聲音在顫抖,但是眼眸卻緊盯著自己沒有轉移。
濃密的長長睫毛,更加襯托出她的眼眸的力量。
在母國,誰也不會這樣看著阿萊姆.宋薩魯。
阿萊姆擁有好像負傷的野獸般的眼睛。
這個少女具備了勇氣。那個是好像戰士一樣的高貴勇氣。
阿萊姆一直用視線追逐著離開房間的她。
他看到在窗戶外麵,露娜立刻就被孩子們包圍。
也許是相當地受到傾慕吧?孩子們緊跟在露娜後麵完全不肯離開。
不久之後,其中一個人蹲下來。
走在前麵的露娜趕回來攙扶起孩子。
看著蹲在那裏的孩子的露娜的麵孔進入了阿萊姆的眼眸。
是讓人覺得光之露珠滴落下來一般的笑容。
阿萊姆.宋薩魯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作為帕魯迪亞王子的自己的身份很不幸。
一、伊修特瓦的女孩和帕魯迪亞的王子墜入愛河,破滅就此開始。
在一度離去的阿萊姆.宋薩魯,穿過危險的夜之黑暗,為了告白愛意而返回這裏的時候,露娜.法修因為過度的幸福而感到目眩。
是在一想到無法再度見到他,就痛苦到難以忍耐地來到外麵的時候。
露娜仰望著月亮哭泣。
阿萊姆在發現站立於月光下的露娜的瞬間,就張開雙手呼叫著自己的愛意。
露娜的長發和長衣都在阿萊母的懷抱中變得亂七八糟,但是她絲毫也不在乎。
雖然火熱的接吻讓她幾乎要停止呼吸,但是卻沒有想到過要從他手臂中逃出。
她覺得自己不再害怕任何東西。
就算他是殺害了眾多的伊修特瓦人的殘忍的帕魯迪亞的王子,露娜也絲毫不感到畏懼。
阿萊姆隻是抱著露娜傾訴了愛意後就在第二天早晨離去,但是露娜沒有對他產生過懷疑。
在名為戀愛的暴風雨中,露娜向少女時代做出了告別。
有一雙守望著這樣的露娜的眼睛。
是龍王的七色眼眸。
【露娜,你已經沒有那個男人就活不下去啊。】
某天晚上,以人類姿態出現在露娜.法修家中的龍王說道。
【你成為大人後,就會忘記我的事情。】
“龍王,你再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忘記你。”
【不,你會忘記的。】
“龍王,我們是永遠的朋友。就算和對於阿萊姆的感情不同,我也會永遠地愛你的。”
【露娜,沒錯,你的愛很深沉。但是我的愛要更加深沉。】
“龍王……你的眼睛染上了悲哀的色彩。讓你悲傷的人是我。你已經不會再保護我和伊修特瓦的人了啊……”
露娜伸出纖細的手臂,輕輕地抱住龍王的頭。
【露娜,不要把我們和人類的心靈放在同一架天平上衡量。】
龍王用青色的頭發包裹助露娜的身體,將額頭支撐在露娜的肩膀上喃喃自語。
【你給與我的七部眾花的名字,賦予了那些汙穢的存在生命。】
“七部眾一點也不汙穢啊!雖然七色的身體是和其他龍不太一樣,相當的顯眼,但他們都是很可愛的龍啊。”
露娜吃驚地如此表示後,龍王靜靜地搖頭。
【但是他們這麽認為。他們是我的分身。是我來到這片土地上後第一次誕生的存在。他們無法理解自己的存在意義。他們因為自己並非人類形態的事情而覺得非常自卑。】
“哎呀,所以才那麽喜歡花嗎?在我去見他們的時候,他們都用花朵將自己的身體裝飾得滿滿的哦。”
【是啊,像薔薇可是因為露娜的幫忙而非常高興哦。】
“嘻嘻。薔薇一定是最時髦的哦。可以和水仙一決勝負了。”
露娜的微笑讓龍王無比幸福。
龍王一麵吻上露娜的黑色長發一麵說道:
【露娜,請你相信我。就算你忘記我,我也會永遠保護你,永遠不會改變。露娜是我們的聖母。隻有保護你才是我的生存證明。】
如同那番話一樣,龍王對於伊修特瓦的守護在那之後也沒有消失。
而帕魯迪亞對於伊修特瓦的侵略也沒有停止。
不久之後,悲劇到訪了。
一、伊修特瓦的女孩遭遇帕魯迪亞戰士的威逼。
“父王,伊修特瓦是沒有獲得價值的國家。進一步的攻擊隻是浪費兵力。”
為了謹嚴父親而返回帕魯迪亞王國的阿萊姆王子,向身為國王的父親如此報告。
但是那個時候他的父王的回答卻讓阿萊姆大為驚愕。
他的父親表示,郭羅斯家族的長子卡姆休蘭已經率領著千人的騎兵軍團去攻打伊修特瓦,而且據說已經快要大功告成。
郭羅斯家族和宋薩魯家族之間存在姻親關係,但是那個家族的長子卡姆休蘭總是動不動就向阿萊姆王子表現出赤裸裸的敵意。
帕魯迪亞王不快地麵向自己的兒子說道:
“為什麽要回來,阿萊姆?在我的兒子出現愚蠢的失誤的期間,郭羅斯家族的卡姆休蘭正在建立自己的功勞。”
“我不會讓他那麽做的!”
麵對因為激烈的憤怒而臉色蒼白的王子,帕魯迪亞的國王斬釘截鐵地表示。
“阿萊姆,聽好了。不要進一步給我丟臉。你是帕魯迪亞的第一王子。親戚就不用說了,也絕對不能被其他部族的人侮辱。伊修特瓦是西方的寶石。如果不能獲得它的話,就不用再度返回王宮。”
但是,帕魯迪亞的首都和伊修特瓦相距遙遠。
就算以驚人的速度驅使馬匹,阿萊姆也至少要花費五天的時間才能踏上伊修特瓦的土地。
就在阿萊姆王子好像這樣地衝出帕魯迪亞王宮的時候。
伊修特瓦東部的村子已經被卡姆休蘭的軍隊所包圍,武裝的士兵們踏入了露娜的家。
這個時候,守護露娜家庭的龍們在露娜的哀求下,放棄了戰鬥。
孩子們正在緊緊抓住著露娜的裙子。露娜不想讓孩子們看到殘忍的殺戮。
“……讓我,歌唱?”
麵對用顫抖的聲音喃喃自語的露娜,滿麵胡須的卡姆休蘭用誇張的動作點頭。
“沒錯。我聽說你的歌聲可以讓龍的頭領聽話,把龍的頭領交出來,讓他放棄對我們的抵抗。你要說不唱歌嗎?女孩。”
這是要謀害龍王的圈套。他們打算在龍王是人類姿態時抓住他。
露娜無法遵從男人們的命令。
但是,也無法拒絕。
帕魯迪亞的士兵們將村裏的孩子們聚集到一起帶到了露娜的家裏。他們是人質。
他們是從哪裏聽說露娜在照顧村裏的孩子們呢?
如果露娜拒絕歌唱的話,露娜麵前的孩子們一定會倒在血海中吧?
無路可走的露娜將目光轉向窗外。
夕陽西下的天空一片通紅,薄薄的雲層的對麵,是展露出麵容的圓圓月亮。是滿月。
在武裝的男子們前麵,露娜下定決心說道:
“如果是晚上,沒有孩子們的地方,我會在閃爍的月光下歌唱。”
滿月會增大龍的力量。
露娜曾經聽龍王說過這一點。
但是,那時的路那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個滿月的力量會帶了進一步的悲劇。
一、伊修特瓦女孩的歌唱,龍王的沉默。
龍王感覺到了露娜的內心的痛楚。
露娜的悲哀成為幾千倍的痛苦,不斷地折磨著龍王。
露娜的歌聲可以催生龍王的靈魂,但同時也能抹殺他的存在。
那天晚上的露娜的歌上雖然是用於撫慰龍王心靈的歌聲,但是龍王不可能沒有注意到蘊含在那內部的深沉的悲哀。
以此同時,龍王也明白。能夠療愈那份悲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個異國的王子。
露娜的歌聲前所未有的透明,在滿月的光芒下變得越發的充滿了寒意。
平時好像甜美低語的清風一樣的低沉歌聲,現在已經因為悲哀和痛苦而失去了常態。
龍王理解了。
露娜並不希望戰鬥。
她無法忍耐自己索愛的阿萊母的母國帕魯迪亞和自己的國家被卷入爭鬥的漩渦中。伊修特瓦的民眾不喜歡戰鬥。
龍王七色的眼眸映出夜空,不久之後也映出了境界的力量。
滿月。
能夠讓從境界中承受的龍之存在的力量最大化的夜晚。
龍王獲得人類姿態,出現在帕魯迪亞士兵們的麵前。
“龍王,為什麽要來!?”
我明明沒有呼叫你。露娜如此哭泣著叫喊,但是青色頭發的龍王隻是沉默著微笑。
士兵們抓住龍王,用鎖鏈捆綁帶走他。
龍王任憑他們擺布,完全沒有表現任何抵抗的意思。
“龍王!不要!我也要去!”
露娜嘩嘩地流著淚水,抓住龍王的脊背。
但是龍王隻是靜靜地搖頭。
{我們不戰鬥,露娜。你隻要在所愛的人伸臂啊,等待你愛著的男人就好。今後那個男人會保護你和你的國家吧?}
然後,龍王被梆在了帕魯迪亞軍隊的帳篷中。
龍們保持沉默。大家認為,從那天晚上開始,伊修特瓦已經被帕魯迪亞所支配。
——但是。
一、伊修特瓦的女孩倒下,龍王消滅了伊修特瓦。
夜晚是漫長的。粗暴的卡姆休蘭因為簡單地就獲得了被視為是難關的伊修特瓦而覺得不夠充足。
卡姆休蘭和他的士兵們那天晚上把女孩叫到宴會上,試圖用她取樂。
女孩頑固地不肯唱歌。而卡姆休蘭聽說了這個女孩是阿萊姆王子中意的對象的傳言。
對於卡姆休蘭而言,奪取阿萊姆王子的東西是最高的娛樂。
卡姆休蘭和男人們按到露娜,為了淩辱而撕裂她的衣服。
被恐怖心所支配的露娜的慘叫傳入了龍王的耳朵。
殺戮唐突地開始了。
龍王折斷身上的鎖鏈,飛回天空變回原本的身影。
龍王七部眾承受到龍王的意誌,像所有的龍發出命令。
沉默的龍們向著怕路抵押的士兵們展開襲擊,接連地將他們撕咬成碎片。
滿月的力量增大了龍們的怒火,讓那天晚上的慘絕擴展為更加壯烈的東西。
伊修特瓦的沙子也無法完全吸收如此打量流下的鮮血。
原本數以千計的士兵們現在已經不到百人,伊修特瓦的東部國境上堆積起了累累的屍山。
龍王將失去意識的露娜的身體背在背上,在鮮血淋漓的大地上緩緩行走。
看吧。
龍王的複仇。
仿佛足以震動大地的龍王咆哮,讓路拿的眼簾顫抖了一下。
在龍王的背上,露娜靜靜地蘇醒過來。因為龍王的翅膀遮蓋了大地的慘劇,所以那個時候的露娜僅僅看見了龍王七色的眼眸。
{露娜,心愛的女孩啊。}
露娜向龍王的額頭伸出手,微微一笑。
“龍王,太好了。你平安無事啊。”
龍王溫柔地點頭,仰望滿月的天空。
不久之後,龍王使用瞬間扭曲空間的力量,將露娜所愛的人召喚到了這裏。
超越空間回到伊修特瓦的阿萊姆.宋薩魯首先所發現的,是本國士兵們淒慘的模樣。
就算是阿萊姆,也是第一次目睹到如此淒慘,如此被殘酷對待的眾多的屍體。
在頭部和身體完全分離的人之中,他發現了自己表兄的身影。除此以外,還有數量驚人的士兵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讓人甚至難以分辨出他們生前的樣子。
如果不是滿月的話,也許不用如此清晰地目擊到吧?但是月光毫不留情。
“阿萊姆!”
在茫然佇立在那裏的阿萊姆的耳邊,響起了他期待再會的人的聲音。
“露娜……?”
伊修特瓦的歌唱女孩,趴在恐怖而巨大的龍的背上。
在他們背後,可以看到現在還在持續猙獰吼叫的龍們。
阿萊姆王子把手搭在劍上倒退了幾步,但是露娜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在戀愛的少女的眼中,隻有心愛的戀人的身影。
露娜從低垂下頭顱的龍王的背上躍下,朝著阿萊姆奔跑過去。
“啊啊,親愛的……我好想見你。”
被風所吹拂的雲層遮蓋了圓月,周圍一瞬間被黑暗所包圍。
黑與白的交錯。
命運之刻的旋轉。
“阿萊姆……”
長而光澤的黑發自愛空中飄舞。
露娜的身體劇烈地踉蹌,倒進了阿萊姆王子的懷抱中。
在銀色月光的照耀下,露娜的胸口被阿萊姆的寶劍深深地貫穿。
龍們停下了動作。
悲劇在短短的一瞬間發生。
“親……愛的……為什麽……”
在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的寂靜中,阿萊姆王子的手碰觸到露娜的麵頰。
露娜微微睜開眼瞳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露娜擠出最後的力量試圖抓住戀人的手。
但是露娜的手在中途失去力量,無力地滑落到阿萊姆的膝蓋上。
“露……娜?露……”
露娜被撕裂而破破爛爛的衣服,斷裂的指甲,身上留下的讓人心痛的紅色傷痕。
那個時候,阿萊姆王子明白了一切。
不是露娜作出的命令。造成這場慘劇的反而是本國的士兵們。
但是,在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露娜——……”
悲痛的叫喊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將露娜的靈魂維係在這片大地上。
“啊啊啊!露娜,露娜……!不行!不能走!”
阿萊姆用雙臂環繞著鮮血淋漓的露娜的身體慘叫。
在阿萊姆王子的懷抱中,伊修特瓦的女孩的身體很明顯地失去了力量。
王子藍色的眼眸大大地睜開。
“怎麽會……騙人。怎麽會如此的愚蠢。是我嗎?為什麽我要對你……為什麽?”
在混亂和絕望的漩渦中,王子的手臂好像求救一般地抱緊露娜的身體。
“你要丟下我離開嗎?不行。啊啊,不行。我愛你。我愛你。不要走,露娜——!”
失去第一次的愛,對於阿萊姆王子來說也是無法忍耐的事情。
阿萊姆注意到,夢想和希望,以及切實的未來,全都隻是露娜的歌聲而已。
真實永遠都隻有一個。
那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下一瞬間,阿萊姆王子的手抓住寶劍,用那把劍貫穿了自己的喉嚨。
為了和伊修特瓦的女孩一起離去。
一、伊修特瓦的女孩踏上旅程,傳說就此開始。
大地在震動。
夢之時間離去,地上被龍王的憤怒所充斥。
地麵裂開,伊修特瓦王國在那天晚上,一夜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接連崩塌的瓦礫中,帕魯迪亞的年輕王子和伊修特瓦的女孩的身體重疊著躺在一起。就好像在說什麽人都無法分離他們一樣,兩人的身體殘留在持續搖晃的大地上。
但是那也隻是暫時性而已。不久之後,戀人們的遺骸也消失在了沙粒中。
恐怖的天地異變持續了三天三夜。不久之後那也沉默了。
展開一片純白色的沙漠大地。
在哪裏已經看不到綠洲的城市,也看不到一頭龍的影子。
現在,孤零零地戰立在廣闊的沙漠大地上的,隻有一名青年。
好像塗抹上這個世界所有藍色一般的他的長發,柔順地向大地滑落。
是水。
最初隻是細細的,很快就被沙子吸入的水流,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變得洋溢著嘩啦嘩啦的聲音。
他藍色的頭發不久之後化為一條河流,開始滋潤不毛的大地。
那是多瑙河的誕生。
龍王不久之後將自己殘留的靈魂都給與、分解給了大地。
龍王深沉歎息化為大河流去。
但是不管流淌到多麽遙遠,悲哀也無法消逝。
月亮因為龍王的歎息而借出力量。
原本應該融化消逝在地底的歎息的顆粒不久之後凍結為藍色的顆粒,被留在了伊修特瓦的沙粒之中。
失去的東西過於的巨大,已經無可挽回。
龍王的歎息超越了時間。
在回旋的季節中,那份悲傷開始描繪另一個圓環。
甚至在時空上殘留下傷痕的巨大悲劇,開始試圖孕育出新的宿命之環——
風吹拂著青草。
西曆九九九年,冬季。
吹拂在利亞蘭的風今天野非常強烈,讓草原好像海浪一樣跌娤起伏。
但是因為冬季的太陽投注下柔和的陽光,所以寒冷比平時得到了緩和,周邊被枯草所釋放的甘甜香氣所包圍。
現在,一群穿著鞋子的人穿過了黃金色的枯草中間。
是用厚厚的布縫製的女式鞋子。
雖然都是粗糙的造型,顏色也很樸素,但是對於少女們而言也是展示一下本身品味的部分。因為布鞋也算是這個村子的特產之一。
“等一下,約蘭達,你穿的鞋子很不錯啊。我說,你那個鞋子該不會是用番紅花染色的吧?”
“怎麽會。番紅花可是超高級,我爸爸怎麽可能讓我用。”
“哦?那是怎麽弄出這樣的黃色的啊?”
“嘿嘿,就是把金雀花和石楠花混合在一起哦。還有就是加上一點點保密的葉子。”
“哎呀,還說什麽保密。真是誇張。反正就是蕁麻之類的吧?”
“才不是呢!就是用了這個秋天收獲的白楊哦。”
“笨蛋,約蘭達,這樣還算什麽保密啊!”
在少女們之間發出哄笑聲。
仔細看去的話,她們的長衣都是顏色各異。而穿在那些衣服上的圍裙的顏色野微妙地有所不同。
雖然沒有特別華麗或是鮮豔的顏色,但是也包括了淡紅色、淡灰色、黃土色、淡紫色、青灰色、黃綠色等種種顏色。而且都是分別利用了它們的濃淡,很好地調整了圍裙和長衣的色彩的平衡。
這裏是和利亞蘭王國的中心地帶相距遙遠的東北部的鄉下村落。在鄉下的一般家庭中,服裝上通常都不會使用染料。
大致上不管那裏的衣服都是褪色感十足的暗淡色彩,很多時候分不出誰是誰來。不過這個村落的少女們的服裝卻似乎有所不同。
不過這也是應該的,因為查古村是染料師的村落。
她們是經營染料的家庭的女孩。
在難得的晴空下,她們正在撩起長長的前襟,采集用於染料的野生果實以及各種各樣的植物。
“唔,好硬——”
“啊,給我。要剝下胡桃樹皮是需要一點技巧的。”
年長的少女從旁邊向年輕的少女伸出手。她用借過來的短劍的劍背敲打著堅硬的樹皮嘀咕。
“胡桃啊。我們那裏經常用來弄出黑色。不過總是弄不出漆黑的漂亮顏色呢。”
“哎呀,綠色也很困難哦。”
“綠色還好啦,因為是罪人的顏色。也幾乎沒有人要。可是黑色就不一樣了。最近基督徒的教徒們對於黑色修道服的訂貨可有所增加。”
“啊,我家也是。我家也是。”
“不過,最難染出來的顏色是什麽呢?”
在少女說完這句話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齊刷刷地說道:
“是真正的青色!孔雀色!”
青色在大部分的國家都是禁色。
那是隻有王族等身份高貴的人才能穿的顏色。
當然了,這也不是特別有意識地突出身份的差別。主要原因還是在於能夠染出青色的染料非常昂貴稀有,普通人很難弄到手。
在這其中特別昂貴的就是用印度蘭的濃縮物所染成的,被稱為孔雀色的神秘的青色。就算是查古村的女孩們,也全都想要這一輩子能夠親眼自愛近距離看上一次這種特別的青色。
“嗯,好想能看上一遍啊。真正的青之布!”
“哎呀,我曾經看過一次哦。雖然是從遠處。”
“咦?騙人。什麽時候?什麽時候?”
“就是前年的春季吧。你們忘了嗎?國王陛下不是曾經和變身為龍的龍騎士們通過這個村子的上空嗎?”
“討厭啦。那時候的國王陛下乘坐著龍飛得很高啊。我根本就看不見。”
“呐,呐,要是這樣子王子殿下的成人禮呢?還沒到嗎?”
“啊,維克.路殿下?這麽說起來,他眼看就要十六歲了吧?”
“是啊。那樣的話會舉行典禮,一定會在這邊也露麵的!”
“不可能的!高貴的王子殿下怎麽可能跑到這麽鄉下的地方來!”
“咦?這可不好說呢。”
不管在什麽世道,身份高貴的人的八卦都會讓少女們心癢癢的。
這個利亞蘭王國的第一王位繼承人,也是現任國王維修塔利.阿而瓦多的獨生兒子維克.路王子的話題,也是填滿她們好奇心的素材之一。
“這麽說起來,我從父親他們那裏聽說了和這個維克.路王子有關的奇怪謠傳。”
“奇怪的謠傳?”
“好像說啊,王城的龍騎士們在王子殿下的唆使下進行了叛亂。”
“那算什麽意思?叛亂是怎麽回事?維克.路殿下不是王位繼承人嗎?”
“可是你也知道啦,維克.路王子殿下還沒有作為龍劍的正式繼承人獲得承認不是嗎?所以說不定是因為王位繼承權快要被堂兄尤哈斯王子奪走,就引發了叛亂。”
“咦?真的嗎?”
“哎呀,我聽說的是已經引發了叛亂哦。據說連王城都燒掉了呢。”
“騙人!?”
“啊啊,我聽說了。說是有的村子也在王子的唆使的龍騎士們的襲擊下毀滅了呢。”
“怎麽會!龍騎士不是保護這個國家的騎士嗎?”
“就是說,維克.路王子被洗腦後瘋掉了哦。你們不要告訴別人哦,傳說維克.路王子信仰惡魔。”
“爸爸他們都說,是不是從羅馬招來的教育官向王子殿下灌輸了奇怪的信仰呢。就是那個什麽勞倫迪斯的教育官哦。”
“討厭啦!太打擊人了!我原本可是維克.路王子的支持者呢。”
“哎呀,約蘭達你明明都沒有見過維克.路王子。”
“我有見過啊。……雖然是懸掛在教會的肖像畫。”
“啊,那個我也見過!就是掛在國王陛下的肖像畫旁邊的畫吧?是非常美麗的金發王子哦!”
因為身份高貴的人的話題而興高采烈,少女們好像唧唧喳喳的斑鳩一樣鳴叫。
當然了,她們幹活的手並沒有停下。不愧是查古村的女孩們。
一麵聊天,她們一麵彎下身體摘取能作為材料的花草。
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很難受,所以她們不時會抬起頭來,伸展一下腰部。
突然,一個少女仰望著天空說道。
“哎呀”?那個是什麽呢?”
“咦?什麽?”
“就是那裏哦。在西方天空,是不是有什麽在動?”
“啊啊,真的。是什麽呢?”
少女手指的方向的天空存在著黑點一樣的東西,那個看起來確實在移動。
“是鳥吧?”
“可是,我覺得作為鳥來說有點太大了。”
“……奇怪?你們不覺得正在接近這邊嗎?”
少女們之間的嘈雜逐漸加大。
“不要啊……往這邊來了!”
年長的少女因為察覺到危機而站立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不知是誰大聲叫道。
“是龍哦!”
“是龍騎士變身了!而且那麽多……!”
“呀!”
伴隨著少女的叫聲也響起了高亢的悲鳴。
“是戰鬥啊!有騎著馬的騎士們在朝這邊過來!!”
下一瞬間,草叢中出現了好像捅到蜂窩一樣的大騷動。
因為伴隨著咚咚咚的激烈的地麵顫動聲,騎馬的軍團出現了。
“危險……!”
男孩子的悲鳴響起。一頭白馬從騎馬的戰士的群體中紮入了少女們之間。是兩人共騎。金發的少年騎士用力拉住韁繩試圖拉住馬。
“呀啊!?”
白馬發出響亮的嘶鳴,前足高高地抬起。少年騎士試圖穩住身體,但是因為讓紅發少女坐在前麵,所以沒能控製好。
“哇!對不起!”
最後他還是因為力量不足而和紅發少女一起從馬上被甩落下來。
“好、好疼……”
查古村的少女們觀望著滾落在草叢中的金發少年,和被他所保護的紅發少女。
雖然墜馬了,但是少年騎士的騎術確實不錯,所以沒有一個女孩負傷。
不久之後,她們的視線都集中在一件布料上。
“呐,呐那個是……”
“唔,嗯。那個不是禁色嗎……”
但是,她們的遲疑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少年迅速跳起來大叫。
“快跑!”
金發的少年騎士的雙手中,已經握著鋒利的寶劍。
是在中央埋入紅色寶石的雙刃劍。
在太陽光釋放出耀眼光芒的寶劍,讓眾多的少女們倒吸一口涼氣。她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彩的寶劍。
少女們若幹人,想起了懸掛在教會聖壇的畫像。沒有人說出這一點。因為實在是太過於惶恐。
一麵將紅發少女護在背後,金發的少年騎士一麵進一步怒吼。
“快點從這裏逃出去!那些家夥要來了!”
“那、那些家夥?”
“就是有赤紅眼睛的龍!”
“咦?可是,龍是自己人吧?”
“啊啊,我們的龍騎士確實是自己人,不過現在他們有點不一樣。一看到人就會變得更加凶暴!我在這裏拖住他們,你們快逃!”
少年騎士緊迫的聲音讓村中的少女們感到了緊張。
此時在她們頭頂,回蕩起了讓人渾身汗毛到豎的龍的叫聲。
“快逃!”
是少年騎士的叫喊。
查古村的女孩們爆發出悲鳴,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
雖然說是鄉下,查古村也是被龍騎士所守護的利亞蘭王國的一部分。
雖然女孩們習慣於名為龍騎士的特別存在,但是她們從來沒聽過變化龍的龍騎士會發出如此恐怖的聲音。
“呐,呐,那個人!”
暫時衝進附近的牲口棚躲避在幹草中的少女,呼呼喘著粗氣對身邊的少女說道。
“嗯嗯。那個人絕對是的!”
滿臉都是幹草的少女,用超快的動作點頭。
盡管是這樣的非常事態,兩名少女的眼睛還是因為期待和興奮而閃閃發光。
兩人手握著手叫喊。
“維克.路王子殿下……!?”
下一個瞬間。呀的驚人尖叫在牲口棚中形成漩渦。金色的幹草好像雪片般在天空飛舞。
不管在什麽時代,少女們的好奇心和做夢的力量,永遠都是無敵而最強的。
*********
“維克.路殿下!請你吻我!”
“安德蘭謝!?”
承受到一頭光滑紅發的美少女亮晶晶的視線,金發的少年騎士瞪圓了眼睛。
在他們周圍也有眾多的騎士,好像保護兩人一樣把他們圍在中間。
維克.路麵紅耳赤地反駁。
“你再說什麽呢!你不是說不想要變成龍嗎?”
“沒關係!我想要幫助維克.路殿下!”
栗色的眼睛進一步閃閃發亮,映出了維克.路王子。
安德蘭謝抓住維克.路王子的雙手,緊緊地凝視著那雙藍色眼眸。
“那之後過了一段時間。變身的我說不定也會大一點了吧?如果大家都是龍,也許可以進行交流。所以,好不好?拜托了。”
“唔,嗯。”
維克.路王子哼哼了起來。遲疑的視線。
閃閃發亮的褐色眼睛轉眼就濕潤了起來。
“維克.路殿下……你討厭吻我嗎?”
“咦咦!?怎麽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維克.路,原本就對於安德蘭謝的“拜托”很沒抵抗力。看到對方這樣晶瑩閃爍的眼睛,就更加不是對手了。
維克.路王子,十五歲。
安德蘭謝.路齊納,同樣是十五歲。他是維克.路王子的乳兄弟。
在這裏有必要解除一個查古村的女孩們的誤會。安德蘭謝的性別其實是男性。雖然麵條纖細個子小巧的安德蘭謝,不管從哪裏來看都是完美的紅發美少女,但很遺憾(?)的是,他確實是如假包換的紅發美少年。
但是。
現在維克.路之所以遲疑是否該吻安德蘭謝,並不是因為他是同性這個理由。
因為安德蘭謝是最近才覺醒成為龍騎士的不成熟的龍騎士。
龍騎士——相當於利亞蘭王國的手背關鍵的奇跡性存在。
利亞蘭德人民對此無人不知。隻有在繼承了古代王國伊修特瓦的人民的遺傳細胞的利亞蘭人中,才會誕生被稱為龍騎士的騎士。
龍騎士們被判斷擁有那個資格後,就會接受一定的訓練,在加強了精神性鍛煉的基礎上加入龍騎士團。
他們作為可以熟練使用寶劍和弓箭的騎士來說也很強大。當他們接受王族的體液變化為“龍”這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後,就更加是真正的無敵存在。
西方的神聖羅馬帝國,更西方的法蘭克王國,東方的基輔公國,北方的波蘭王國,南方雖然正在逐漸失勢,卻直到現在也保持著巨大威嚴的拜占庭帝國。還有南方的試圖向北方推進的伊斯蘭帝國。
雖然處於眾多的野心大國的包圍下,利亞蘭卻能將外敵的侵入堅決地擋在外麵,至今都保持繁榮。之所以能夠如此,被稱為龍騎士的存在是最主要的原因。
許多的國家都是除了一部分的特權階級以外,常年受到貧困和饑餓的折磨。因此對於資源豐富的利亞蘭國土虎視眈眈的家夥絕對不在少數。
被龍的力量所保護的幸運的奇跡王國。
那個就是周邊強國對於利亞蘭的稱呼。
“喂,要動手的話就趕快!那幫家夥來了哦!”
在包圍著王子和安德蘭謝的騎士們中間,有人用尖銳的聲音提出了要求。
是艾利希.托馬斯.費蘭肯。
羅馬帝國的第一從者不是什麽耐心十足的人物。
“哎呀呀,不要這麽說哦。艾利希。就算是在戰場上,愛的行為也是不該被受到催促的哦。”
非常動人深沉的男人聲音,好像在安撫從者的急躁一樣地繼續了下去。
是讓人一瞬間忘記緊迫的狀況的遊刃有餘的聲音。
“那裏是愛的行為了!?”
維克.路王子滿臉通紅地怒吼。
“我要吻他,是為了讓安德蘭謝變成龍!不要和你相提並論!”
“什麽嘛。不好意思嗎?”
無敵的男人接近了維克.路王子。
他是獨眼。可怕的黑色眼袋覆蓋了他的右眼。
略微有些卷曲的金發,以及讓人聯想到綠寶石海洋的左眼中的碧綠,是他繼承了古代日耳曼人血統的證據。
這個被艾利希稱為“陛下”,可以指示眾多騎士的男人呢,其實是擁有名為皇帝的這一非常稀有身份的人類。但是維克.路王子現在還不知道真相。
獨眼的男人用極端大膽的動作將手臂環繞在王子的肩膀上,在他的耳邊輕語。
“沒有什麽值得害羞的,公主。如果需要的話讓我教給你高明的技巧吧。”
“我、我、我都說了不是!”
他將維克.路王子稱為“公主”,並不是現在才開始的。
因為在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王子為了隱瞞身份而身穿女裝。之所以一直沒有放棄這個叫法,是獨眼男子獨占欲的強大的證明。
用長而毫不留情的接吻攻擊對方,烙印下表是對方屬於自己的印記。
大部分的女性(或者是少年),僅僅是如此就不再試圖離開他。
但是,維克.路王子不一樣。
“放手!雷歐!”
他擠出全身的力量離開獨眼的男子。被稱為雷歐的男人,就算被一把推開也沒有表現出不快的樣子,反而滿足地微笑出來。
雷歐的興趣正在從王子擁有的龍劍,逐漸轉移到王子本身上來。
雷歐喜歡狩獵。設定目標,布下圈套,將獵物一點點逼得走投無路。他從心底熱愛那個過程。
雷歐再度用抑揚頓挫的男人味十足的聲音呼叫正在用手背擦拭嘴唇的維克.路王子。
“啊啊,公主。”
“幹什麽?”
“你是打算趁亂從我身邊逃開吧?沒用的哦。”
“!”
“我不會從你身邊轉移開目光。你注定要去我的國家,在我的身邊生活。”
“不、不要自作主張……!”
雖然動不動就吻維克.路王子類似於雷歐的興趣,但是維克.路王子卻無法理解那種遊戲。
“陛下,龍們開始回旋了。他們的目標果然好像是維克.路王子。”
沉默地默認了雷歐的遊戲的艾利希,用冷靜的聲音如此表示。
雷歐仰望天空,用悠長的聲音說道。
“紅眸之王也對公主很執著嗎?非常遺憾,我不會把人交給他的。”
“真的沒問題吧?”
維克.路王子用沒有持劍的哪隻手摸著安德蘭謝雪白的麵頰,再度詢問。安德蘭謝用力地點頭。
“紅眼睛的龍王七部眾已經來到了附近吧?假如是那樣的話,我如果不先行變成維克.路殿下的龍的話,也許會像哥哥們那樣變成紅眼的龍哦。”
“好吧。假如變身後也是和上次差不多大的小龍的話,絕對不要勉強自己。到時候隱藏到森林深處去。沒問題吧?你要保證哦。”
維克.路王子如此說著,好像確認一樣凝視著安德蘭謝的眼睛。
安德蘭謝也為了表示答應而點頭。
不管什麽樣的動作,一旦由安德蘭謝做出來的話,在維克.路王子看來就無比的可愛。從最初相遇是開始,這一點就一點都沒有變化。
“你能不能閉上眼睛?”
有些鑄傗的維克.路王子的聲音。
維克.路王子的嘴唇接近,安德蘭謝緩緩地閉上眼簾。
讓一無所知的人來看的話,這完全是戀人之間的接吻。
可是,在利亞蘭王國這並非是單純的接吻。對於維克.路王子而言。也是比單純的接吻更加刺激的行為……
“啊……”
在嘴唇重疊的中途,安德蘭謝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周圍開始冒出甜美的花香。
變化在一瞬間發生。
另一方麵,維克.路王子因為頭暈目眩而覺得雙腿發軟。
(哇,痛苦……)
仿佛無法保持身體平衡的這種浮有感。
就好像被灌下了不喜歡的酒水時一樣。
在對龍騎士完成作為王族的義務的時候,維克.路王子總是被迫認識到自己的不完全。
維克.路王子沒有十五歲之前的記憶。
正確來說的話,在西曆九九九年秋天轉生到這個世界之前的記憶,直到現在都沒有複蘇。
現在的維克.路所擁有的,隻是曾經在名為日本的聖域生活的和田夏紀這個少年的記憶。
認真想起來的話,距離他回到這個國家才過了三個月。
在如此短短的時間內,他居然體驗了如此之多的戲劇化經驗啊。
某一天,他打開教室的房門後,就看到了龍在暢遊的大河。
沒有任何人向他進行說明。
夏紀一瞬間就超越千年的時間,來到了中世紀歐洲的戰場上。
西曆九九九年,秋季的中期。是還沒有“歐洲”之類的稱呼的時代。
從那一天開始,夏紀就擁有被稱為王子的身份。
利亞蘭王國的第一王位繼承人。
明明不擁有任何王子的記憶,周圍卻將自己稱為維克.路王子,眾多的龍騎士為了獲得“精氣”而來接觸他。
將自己的體液給與對方,幫助龍騎士進行變化是王族的義務。但是不管重複多少遍她也無法習慣。
雖然說是給與體液,但是因為維克.路王子是直係王子,所以伊修特瓦的遺傳因子揮發會最大的潛在能力,因此不用和龍騎士進行過剩的接觸。
隻不過讓對方舔自己的手掌就可以傳達精氣,促使龍騎士完成變化。
但是,對於維克.路王子本人而言,不管多麽微小的行為也是一樣的。
維克.路每次完成王族的義務的時候,都必然會承受好像要讓所在的細胞都蘇醒過來般的強烈刺激。結果就是,肉體會出現和受到性刺激時同樣的明顯的反應。
維克.路對於自己這樣軟肉而過於敏感的肉體,從心底覺得可恥。
堂兄尤哈斯王子就算完成同樣的義務,也不會表現出自己那樣的反應。
一想到這就等於說問題在自己身上,他就覺得丟臉到了極點。
他甚至於覺得,一點點的些微接觸就會出現娼婦般反應的淫亂王子,根本沒有生存的價值。
如果是可能的話,他恨不能拋棄這種動不動就需要什麽人安慰的肉體。
即使如此,在安德蘭謝剛剛擁有龍騎士自覺的時候,就算幫助他變化,也不會受到如此強烈的刺激。
(安德蘭謝……你作為龍騎士果然是獲得了成長啊……)
維克.路王子用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凝視著安德蘭謝的方向。
在王子藍色的眼眸中,現在出現了一頭龍的影子。
是非常夢幻的深深淺淺的櫻色。
被淡紅色鱗片覆蓋了全身的龍,就算在利亞蘭也找不出第二頭。
龍騎士安德蘭謝.路齊納所變身的龍還沒有脫離幼年期,在他身上還找不到相當於龍的特征的大角和應該位於背上的梳子狀的刺骨。
即使如此,和以前變化時想必也存在著雲泥之差。那個時候他明明隻有小貓般的大小,現在卻已經有了人類孩子的高度。
尾巴比之前長了不少,僅僅是冒出頭來的淡粉色翅膀,現在也成長到了可以被稱為天使之翼的程度。
龍安德蘭謝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變大而高興吧?他用後足蹦來蹦取締想要觀看自己的身體。
但是因為龍一般都缺乏柔韌性,所以要看到全身非常困難。
維克.路通過握緊龍劍而勉強抑製了身體的顫抖,強擠出笑容向他說道:
“你變得很帥哦,安德蘭謝。”
真的嗎?天真無邪的眼睛仿佛如此詢問般轉向他。
龍安德蘭謝將不怎麽大的兩隻前足向內側彎曲。
多麽可愛的動作。雖然怎麽看都不像是擅長戰鬥的感覺。
就在那個時候,維克.路發現了一個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眼瞳的顏色。
話雖如此,卻不是那種近乎災禍般的紅色。而是很鱗片一樣的櫻色。
在以前變化的時候,明明是和人類的安德蘭謝一樣的褐色。現在卻變成了透明般的淡粉色。
就在他想要告訴安德蘭謝這一點的時候,維克.路猛地繃緊身體。
埋在龍劍中的“龍之瞳”的紅色更加深了幾分。
“安德蘭謝!老實呆在我的身後……!!”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聲音,紅色眼睛的龍群降落了下來。
下一個瞬間,維克.路的視野就被龍們的暗綠色鱗片所淹沒——
×××××××××
“喬埃爾!是龍群!王子就在那片天空下!趕快!”
在巨大的翼龍脊背上進行指示的男子手中已經握著戰鬥用的寶劍。
高個,黑發,還有特征性十足的紫色眼眸。
約書亞.尤裏烏斯.勞倫迪斯。
他是羅馬教皇派來的間諜,但同時也在擔任維克.路王子的教育觀的期間,獲得了王子的信賴。
他在羅馬的身份是紅衣主教。
之所以年紀輕輕就獲得了紅衣主教這一偉大的身份,是因為現任教皇格裏高利五世對她非常青睞。可是他和教皇的關係卻似乎相當緊張。
但是,誰也沒有說過其中的理由。
他是個謎團多多的男人。
另一方麵,他現在用緊迫的聲音進行指示的對象,是名為喬埃爾.亞諾什的龍。
他是龍騎士。也是現在不在的利亞蘭王國維休塔.阿而瓦多的第一侍從。
“可惡!站不住!”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銀發的青年在喬埃爾以驚人的勢頭緊急下降的時候,隻能牢牢抓住對方的脖子。
這個擁有“白金發的灰狼”綽號的年輕人的名字是尤哈斯。
也是維克.路的堂兄。
而在喬埃爾的脊背上,還有一個怎麽看都和戰鬥場麵格格不入的人類。
穿著見習修女的黑白服裝的少女。也許是原本就對打扮不感興趣吧?她的臉孔髒兮兮的,長長的金色的卷發野亂七八糟。
但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瘦弱的少女看起來卻比尤哈斯王子還要更加習慣龍。不管速度被提升多少,她也隻是維持著抓住身邊的廚師托卡依的圍裙的狀態,冷靜地坐在喬埃爾的背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慌張的樣子。
另一方麵,托卡衣配合著龍的飛翔角度的微妙變化,展現出讓人無法把他當成廚師的身體上的強韌和柔軟。廚師天才性的第六感好像在這種場麵也被活用了起來。
“王子!”
勞倫迪斯提高聲音。
百頭,或者是更超出那個數量的數量驚人的龍們接二連三地降落到草原的某個地方。
在勞倫迪斯的身邊,尤哈斯心煩意亂地叫喊。
“我那個堂弟在什麽地方?我完全看不見!”
“不,他就在哪裏,在紅眼的龍們所聚集的中心。我能看到。”
勞倫迪斯用低沉的聲音喃喃自語。雖然強風遮斷了這個聲音,沒有讓它傳入尤哈斯王子的耳朵,但是尤哈斯王子沒有反問。因為雖然隻是一瞬,但是他被緊緊凝視著一個地方的勞倫迪斯的氣勢所壓倒。
數秒後。
喬埃爾向著紅眼的龍們所形成的圓陣的正中央急速下落。
×××××××××
在眼睛閃爍著紅光的龍們的包圍下,維克.路王子昏倒在地。
幾頭巨大的翼龍張開翅膀遮蓋了倒下的王子的身影。當然了,那些翼龍們的眼睛也是紅色的。
誰也無法靠近王子身邊。
雷歐他們和接連襲擊過來的紅眼的龍們戰鬥,在不知不覺中因為移動而被從維克.路的身邊引開。
某種力量試圖趕走礙事者。
紅眼的龍們包圍著維克.路王子持續發出猙獰的吼聲。
他們無法自製地想要殺死吃掉人類。現在的龍騎士已經無法認出那是自己國家的王子。
隻要是人的話就要殺死。他們已經變成單純的殺人機器。
這其中的一頭龍,無法控製地為了試圖襲擊王子而露出牙齒。但是。
龍們的支配者隻是瞪了他一眼,那頭龍就好像被雷擊中一樣無法動彈。
在昏倒的維克.路王子身邊,屈膝跪著一名外表出眾的男性。
柔和卷曲的金發,溫暖的藍色眼眸,和維克.路王子非常相似的麵容。
維修塔利王——奪取了維克.路王子的父親維修塔利王的肉體,將靈魂轉移到他身上的存在就是龍王七部眾之一,紅眼的“薔薇”。
現在在這裏持續吼叫的紅眼的龍騎士們,全都處於受到“薔薇”支配而失去了清醒的狀態。
被利亞蘭代代的國王所保護的龍劍封印在龍神殿深處的“薔薇”的靈魂,和其他的龍王七部眾一起,隨著封印的解除而出現在這個世界。
最初,他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
在被封印的黑暗世界,他的靈魂在緩緩地沉睡,緩緩地步向死亡。
但是某一天,他被唐突地召喚了出來。
就好像蟄伏的蟲子突然被拖到陽光下一樣的混亂襲擊了他。
分辨不出自我與其他的分界線,為了維持自我而拚命掙紮。習慣於黑暗的靈魂,因為不熟悉的光芒而不知所措。曾經位於時間不會輪回的場所——也就是名為無的寂靜中的靈魂,因為這個存在著過於眾多的交錯情報的異世界的邪惡,而處於隨時都會被壓垮的狀態下。
就在那個時候。
讓人懷念的黑暗將他吸引了過去。
黑暗是從鮮血淋漓地倒在聖域中的維修塔利王的肉體上湧出的。
“薔薇”馬上就被吸過去,侵入了維修塔利王的內部。
像這樣獲得了維修塔利王的肉體這一器皿,“薔薇”終於想起了自己是龍王七部眾的事情。
“薔薇”從剛才開始,就無法讓目光從到在腳下的金發王子身上轉移開。
有什麽在煽動著他。
“薔薇”彎曲下身體,試圖碰觸維克.路的額頭。
他突然好像被電到一樣收回手,皺起了眉頭。
皺起了眉頭的“薔薇”的視線前方,是還被維克.路抓在右手中的寶劍。
是伊修特瓦的龍劍。隻要龍王賦予人類的這把封印之劍,還位於擁有持劍資格的人手中,龍王七部眾就無法進行碰觸。
“薔薇”從一開始就無法容忍龍劍的存在。
就好像是在拒絕自己這些龍的存在一般的封印的龍劍。
不管轉生於那個時代都是一樣。
自己等人無法碰觸龍劍,必須隨時畏懼著遭到繼承了伊修特瓦的血統的人封印。
“薔薇”無法理解龍王為什麽要給與人類這樣的封印道具。
但是,就算煩惱也無可奈何。結論在任何的時代都沒有改變。
要把握龍王的思考,對於位於末端的自己來說是不可能的。
{好吵啊。}
因為注意到龍之一族的氣流,“薔薇”突然回頭看去。
一個紅發的苗條少年站立在那裏。
是被龍們所襲擊,和王子一起失去了意識的安德蘭謝。
但是“薔薇”的氣流卻沒有如此稱呼他。
{櫻花。}
{好久不見,薔薇。你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啊。}
“櫻花”環視周圍,然後緩緩將視線轉回維克.路王子的身體上。
他的眼瞳還是淡淡的粉紅色。雖然已經從龍變回了人類的姿態,但是眼睛的顏色還並不是安德蘭謝天生的色彩。安德蘭謝自身的意識,現在已經深深入睡。
“櫻花”的氣流再度向著“薔薇”流出。
{不過,居然都吵鬧到了讓我醒過來,是不是有點折騰過頭了啊?}
{和櫻花沒有關係。你老實地睡覺好了。}
{好過分。叫醒我的人是薔薇吧?}
{……我沒有打算叫醒你的。}
{咦?可是,是薔薇的興奮讓我蘇醒的啊。}
“櫻花”想了起來。在作為櫻色的龍而留在露娜.發修的身邊的手,“櫻花”就是這個樣子。
好像做夢一樣說話的“櫻花”的氣流,就好像隨風飄蕩的櫻花花瓣一樣夢幻。露娜曾經說過她非常喜歡這樣的“櫻花”。
{能夠讓我醒過來,永遠都隻有愛的氣流。}
“櫻花”的氣流果然還是好像在做夢一般地流淌。
“櫻花”試圖好像“薔薇”剛才所作的那樣彎下身體接觸維克.路,但是卻沒能實現目的,在維克.路的近距離停下了手指。“櫻花”的氣流靜靜地流淌。
{她在這個世界上是少年啊。也許是人為改變性別的話,就可以改變命運吧?龍王的悲哀之河,現在也沒有盡頭啊。}
{以龍王的力量來說,改變性別隻是舉手之勞。不管是什麽樣子,露娜就是露娜。}
{是啊,位於這裏的是讓我們等待到坐立不安的伊修特瓦的女孩的靈魂。我們永遠都隻能等待著她的轉生。}
{隻有露娜給與我們愛。}
{薔薇……}
{那個名字,也是露娜給與我的重要的名字。}
維修塔利王的紅色眼睛中,啪嗒啪嗒地滴落下了淚水。
安德蘭謝淡紅色的眼眸牢牢地守望著同伴。
作為龍王七部眾誕生於這個世界已經度過無數個歲月。
比起在在名為地上的充滿光芒的場所生活的時間來,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黑暗中逐漸死亡的時間反而更加漫長。
近乎恐怖的孤獨。
為什麽我們必須吃到這種苦頭呢?
將他從原本以為會永遠地持續下去的孤獨中拯救出來的,是單純的小小人類。
“薔薇”無法忍耐地吐出了低沉的氣流。
{龍王為什麽試圖封印我?}
{是因為我們的愛對於人類而言是有害的吧?}
{愛上人是有害的嗎?}
{如果愛上,就想要留在對方的身邊。而人類的靈魂過於弱小,無法持續承受我們的氣流。薔薇,你為了長時間都留在這個肉體中,對這個國家的人們造成多大的影響呢?你總不可能不知道吧?}
如此輕語的“櫻花”的視線轉向了在周圍發出猙獰咆哮聲的紅眼龍群,但是“薔薇”激烈地搖頭。
{可是露娜是不同的!就算我們留在附近,她的靈魂也不會好像其它人類一樣崩潰!既然露娜在這個時代複活,那麽我們的存在也應該得到容許!}
{這可不好說呢。伊修特瓦的人們是特別的。而露娜又是他們其中的特別。所以她才能承受我們的氣流吧?在這裏,人類的力量似乎也便得相當弱小。}
“櫻花”緩緩地合上眼簾,展現出感覺出什麽的動作。
{像這樣蘇醒後,就無法不感受到黑暗的領域正在試圖在這個世界擴展。我害怕那個。}
{我想要聽露娜的歌聲。}
{薔薇。}
“薔薇”就好像耍賴的孩子一樣地重複。
{我想要聽。隻要能聽到露娜的歌聲,就算被再度封印也無所謂。}
“櫻花”伸出手臂(雖然是安德蘭謝的手),將“薔薇”低垂的頭顱抱到自己的胸口。
“薔薇”悲哀的氣流和“櫻花”混合到一起融入時間的寂靜中。
不管借用人身轉生多少次,對於露娜的愛慕之心也無法消失。
因為龍王的愛。
因為永遠的愛。
相當於龍王末端的龍王七部眾,無法不感應到龍王的愛。
{薔薇。}
作為“櫻花”的安德蘭謝突然抬起頭,凝視著清空說道:
{‘他’來了。}
作為“薔薇”的維修塔利王也緩緩抬起麵孔。
看到他麵頰上留下的淚痕,“櫻花”感覺到了以些嫉妒。
“櫻花”不具備“薔薇”那樣表現出感情動搖的氣流。他的一切都隱藏在長眠之中。
微微動搖的氣流消失後,“櫻花”靜靜地預言。
{薔薇,看起來你很快就要被封印了。}
{……啊啊,怎麽這樣。}
{沒有辦法,薔薇。你害死了太多人。這樣的你難道不會讓露娜的靈魂悲傷嗎?龍王賦予人類的龍劍雖然現在還沒有恢複封印的力量,但是既然是繼承了露娜靈魂的存在,那麽獲得‘他“的幫助後,就可暫時性地讓龍劍的封印之力複活,將你封印起來吧?輕微。你無法阻止那個。}
雖然“櫻花”最大的能力並不是預言,但是既然身為龍王七部眾,就非常明白“他”的存在對於自己等人而言是多麽危險的東西。
“薔薇”也沒有表現異議。
隻不過,緊緊地凝視維克.路王子的麵容,流出了悲傷的氣流。
{下次什麽時候能見麵?}
{是和我?還是和這位王子?}
作為“薔薇的維修塔利王哀傷地眯縫起眼睛。就算是借用的肉體,現在已經變得相當容易操控。
{我隻想見到露娜。}
{我也是一樣。不管什麽時候,我想要見到都是露娜的靈魂。露娜是我們的希望,我們的愛。能夠阻止我們的愛的暴走的隻有露娜。不管什麽時候,我們都無法不渴望露娜。}
“櫻花”好像歌唱一般地訴說,緩緩地離開了“薔薇”。
在“櫻花”想來,成為他們彼此宿主的人類,都是愛著維克.路王子的人。這多半並不是偶然。
隻要是龍王七部眾的話,不管是誰都想要留在露娜的身邊。
{我的宿主還是孩子,我要入睡了。}
他是在說安德蘭謝吧?“櫻花”用借來的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自己宿主的紅發。是非常愛憐的動作。
龍王的七個靈魂中的任何一個,都是無法不去愛人類的構造。
因為那才是正是龍王的心願。
當然了,就算沒有那樣的構造“櫻花”也不會討厭在安德蘭謝的體內入睡吧?
“櫻花”非常中意現在的宿主。
{薔薇,我看不到你的宿主的靈魂啊。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不過難道是空殼嗎?}
{這個肉體是死去的肉體。靈魂墜入了光與暗之間。}
“薔薇”的回答讓“櫻花”皺起眉頭。但是那個時候“櫻花”已經非常困倦,什麽也不想思考。作為“櫻花”來說,他今天流出了過多的氣流。
“櫻花”(安德蘭謝)在維克.路王子的身邊輕輕坐下,不久之後躺在了草地上。
{再見了,薔薇。在再次重逢之前,我都要沉睡了。}
在喬埃爾.雅諾什試圖從空中落下的時候,“櫻花”的氣流停止了。
“王子——!”
讓人覺得麵對世界末日一般的尖叫讓維克.路蘇醒了過來。
現在已經完全熟悉的那個聲音,在他的頭頂回蕩。
“咦?約、約書亞?”
首先進入視野是揮舞著寶劍的勞倫迪斯的身影。
然後,終於看到了全體像。
在龍的姿態的喬埃爾的背上,坐著他的堂兄尤哈斯王子,天才廚師托卡托卡衣,以及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一瞬間,他因為完全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而腦子一片混亂。
(怎麽回事?好像做了場夢一樣……)
就在他蘇醒的前一刻所見到的夢境,已經從腦海中消失。
安德蘭謝倒在他的身邊。維克.路大吃一驚地叫了出來。
“不要!約書亞!尤哈斯!托卡衣!不要傷害龍!”
王子的聲音讓三名男性停下了手。
“王子,但是!”
“不行!位於這裏的大家都是利亞蘭的龍騎士!絕對不能殺死他們……!”
維克.路的命令讓勞倫迪斯微微皺起眉頭。
尤哈斯則是很明顯地皺起眉頭。雖然他也不願意殺死龍騎士,可是他不認為現在的狀況還容許他們手下留情。
“你這個白癡!他們現在根本就不清醒!你想要被他們殺死嗎?維克.路!”
“但是尤哈斯的怒吼也沒有改變維克.路的心意。
“隻要逃跑就好!隻要沒有人類自愛身邊的話,龍們就應該會平靜下來!總而言之,不能殺死他們!在這其中說不定也有安德蘭謝的兄弟們呢!”
“王子!”
就在他說的時候就險些被身邊的紅色眼睛所襲擊,幸好被勞倫迪斯的劍救了下來。
但是那把劍碰到龍鱗片的堅硬部分後也隻是被反彈回來,頂多隻是達到吸引龍的興趣的作用而已。
“王子!請您逃走!”
“約書亞!”
“我們會拖住龍的,請你趁著這個空隙快點逃!”
“開什麽玩笑!那應該是我的台詞!”
維克.路惱火地揮動龍劍。
維克.路絕對不想像承受勞倫迪斯好像對待公主一般的保護。
雖然很微妙,但如果對方是雷歐的話,就算被稱為公主或是被當成公主對待他也不是特別在意。可是如果對方是勞倫迪斯的話,他就無論如何都很別扭。也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原本就是對方心目中沒用的淫亂王子,當然不應該更加表現出沒用的一麵。
“王子!”
“哇!”
揮動龍劍的反作用力,讓他在草地上腳一滑地失去了平衡。
勞倫迪斯迅速用一隻手支撐住王子的腰部。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憑借你的劍術,想要支撐這個場麵還太勉強。假如你打算成為絆腳石的話就另當別論。”
“!”
維克.路漲紅了臉孔。
這個男人為什麽動不動就說出這種刺激他人神經的話語啊?
“快點走吧!維克.路!連一頭龍也殺不死的家夥有什麽用處!”
“尤哈斯!?”
在猛地回頭的維克.路的前麵,一頭龍終於倒下。
還沒能來得及阻止,尤哈斯王子已經用劍撕裂了龍腹。
不久之後,龍的身體逐漸恢複成人的樣子。是陌生的男人。是龍騎士,他死了。
“你都做了什麽……”
眼前的慘劇讓維克.路倒吸一口涼氣。
尤哈斯俯視著腳下的龍騎士的屍體說道:
“他試圖咬死你。難道應該因為同情他而讓你被咬死嗎?”
“那樣還更好一些!”
聲音顫抖著怒吼的維克.路的麵頰被淚水打濕。
注意到的尤哈斯也扭曲了一下嘴角。
“你打算永遠當個愚蠢的孩子嗎?維克.路!”
尤哈斯王子的聲音也因為憤怒而顫抖。尤哈斯惡狠狠地丟下了下麵的話。
“一想到你這種家夥是這個國家的王位繼承人,我就想要嘔吐。”
是充滿憎恨的聲音。維克.路不明白尤哈斯王子的憤怒。
殺死了自己國家的龍騎士的人不是尤哈斯王子自己嗎?
就在那個時候。
“如果不想進一步殺死同伴,就把伊修特瓦的龍劍交給我!”
從排列在哪裏的紅眼的龍門之間,出現了一個男子。
維克.路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
“父,父親……!”
“王子,不是的。那個不應該是維修塔裏王。”
勞倫迪斯從背後抓住了試圖向前的維克.路的肩膀。
“隻有在滿月的夜晚你才能見到你父親的靈魂。你應該清楚這一點吧?”
“——!”
維克.路失去了聲音。如此說過的人確實就是父親維修塔裏王。
雖然直到現在他都覺得那好像是一場夢境,不過在奇跡般的滿月的光芒中,和父親第一次進行像樣的交流的事情,維克.路直到現在也無法忘記。
他在這個再度遇到了原本以為已經在日本去世,以為再也不可能交談的父親。沒有任何時間比那時候更加的高興而又悲傷。
他想要進行更多的交談,想要請他教導自己更多的東西。
但是,月亮被雲層遮蓋,父親的身影消失了。
因為自己的過錯,父親才被逼入了那樣的生和死的邊界。因為還沒有那個資格的自己,拔出了插在龍神殿的聖域中,施加了封印的龍劍。那個瞬間,龍神殿崩塌毀壞,原本應該被封印的龍王七步眾被釋放到了這個世界上。
父親在那一天在龍神殿失去性命。現在站立在眼前的肉體被龍王七步眾的“薔薇”所奪走。
(對了。位於這裏的人不是父親。為了徹底地奪回父親,必須恢複這個龍間的封印之力,必須見到龍王才行……!)
維克.路如此說服自己,但是在近距離看到他的身影,他的心靈還是會動搖。
維克.路無論如何也無法承認父親已經死亡。如果想到自己從日本轉生到這個時代的事情的話,那麽父親應該也存在超越時間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不能交出龍劍。”
在抽住的維克.路的背後,勞倫迪斯低聲說道,
“散布於這個世界的龍王七部眾最渴望獲得的,就是伊修特瓦的龍劍。這是書寫在龍王密傳中的。‘被解開封印,飛到光之世界的龍王七部眾,因為害怕會再度受到封印,所以多半會試圖從人類手中奪取龍劍吧?’”
聽到勞倫迪斯如此的表示後,維克.路再度凝視手中的龍劍。
然後,維克.路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龍之瞳’又恢複了透明!?”
他吞了口口水,回頭打量位於自己背後的教育官。
(果然是因為約書亞嗎啊?)
維克.路轉動著腦筋回想至今為止的事情。
那個時候也是,這個時候也是。隻要勞倫迪斯來到身邊,埋在龍劍劍柄上的“龍之瞳”的顏色就會改變。
雖然勞倫迪斯斷言和王子身份相差懸殊,絕對沒有特別的聯係,可是維克.路還是無法如此認為。
(約書亞在我的身邊的話,龍劍的封印之力也許真的會恢複……!)
曾經受到“薔薇”的支配,眼瞳染上邪惡紅色的喬艾爾.雅諾什也在被龍劍刺中後恢複了情形。應該被龍劍刺中的地方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維克.路向後倒退,將身體依偎進勞倫第四的懷抱中。
“王子?”
雖然勞倫迪斯露出詫異的表情,但是他不在乎。
他嚐試著將麵頰輕輕在勞倫第四的胸口摩擦。
對方的表情越發詫異。這也是理所當然吧?
因為我的身份比較高,所以這是不是該算是性騷擾呢?他一麵如此想著,一麵好歹擠出個借口。
“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在碰觸你之後好像比較有效。”
“?”
“啊,閃光了。”
不久之後,龍劍開始釋放出光芒。正確來說,是透明的“龍之瞳”現在向周圍釋放出純白的聖潔光芒。
“這個光是怎麽回事?”
尤哈斯王子也好像被壓倒一樣佇立在原地。在尤哈斯背後是抓著廚師圍裙的修道服少女。還有橫躺在草地上的安德蘭謝。
雖然維克.路他們的周圍被紅眼的龍們所包圍,但是他們也好像被龍劍的光芒所吸引一樣停下了動作。
維克.路緩緩地江龍間的劍尖轉向維修塔裏王,不,轉向“薔薇”。
就在那個時候,在維克.路背後抱著他肩膀的勞倫迪斯,突然開口說道:
“劍身上好像浮現出文字。”
“咦?文字?”
維克.路有些茫然。
維克.路什麽都沒有看見。隻是覺得龍劍在閃光而已。
“可以在光中看到文字。你看不到嗎?雖然我覺得多半是伊修特瓦語。”
“那個,我倒是看不見。那上麵寫著什麽?”
維克.路握著龍劍的劍柄,還是讓劍尖對著“薔薇”的方向。
然後,勞倫迪斯誦唱出那個用於封印的名字。
“薔薇。”
×××××××××
“薔薇?”
維克.路重複了一遍勞倫迪斯口中的語言。
瞬間,爆發出光之洪水。
從龍劍中溢出光芒,化為一道光柱延伸向天空。
雖然維克.路吃了一驚,但他至少能感覺到這倒光柱並非糟糕大東西。
那是純白的,淨化之光。
在龍劍的光芒中,一切都融化為白色落下。
至今為止從來沒有聞到過誘人的芳香充斥了周圍。
草原的風景消失了,現在在世界上,隻剩下了維克.路,勞倫迪斯,和一頭美麗的薔薇色的龍。
“……薔薇……”
在維克.路的記憶中,有什麽蘇醒了。
沒錯。以前自己確實見到過這頭薔薇色的龍。
薔薇色的龍現在維克.路的眼前張開大大的紅色翅膀,緊緊地用火焰般的眼眸凝視著維克.路。
“王子,用龍劍刺穿他的眼睛。”
“咦?”
背後響起的勞倫迪斯的聲音,讓維克.路恢複了清醒。
“龍王迷傳中不是有記載嗎?為了讓龍間的封印之力恢複,就需要讓龍王七步眾的眼睛顏色變回‘龍之瞳’”。
“可、可是我……”
“王子?”
表現出猶豫的王子,讓勞倫迪斯詫異地眯縫起眼睛。
維克.路說道:
“我,覺得自己認識這頭龍。覺得以前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以前?是什麽時候?”
“那個,很久之前。……很久,很久之前……”
茫然地喃喃自語著,維克.路朝著薔薇色的龍邁動腳步。
魂遊天外的王子的情形很不正常,勞倫迪斯不由自主呼叫他。
“王子!”
“沒事的,在這個光芒中,強為什麽也無法做。”
就好像以前就知道龍王七步眾的事情一樣,維克.路如此回答。
而不可思議的是,勞倫迪斯本人也覺得他好像早就知道這一點。
現在,到底在發生什麽?
在白色光芒的包圍下,維克.路王子在薔薇色的龍的眼睛前停下了腳步。
薔薇色的龍依舊用紅色的眼眸看著他。並沒有襲擊,而隻是緊緊地俯視著王子。然後,他在維克.路的麵前緩緩垂下長長的脖頸。
他用長著巨大的角的額頭輕輕地摩擦維克.路的胸口。
就好像是在向維克.路撒嬌一樣。維克.路也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他那個溫柔的動作。
在勞倫迪斯眼中看來,薔薇色的龍表現得小心翼翼,以免自己巨大的身體傷害到維克.路。
聖潔的時間緩緩流逝。不,在這個光之空間中,時間究竟是怎樣流逝的,人類的身體是無法進行說明的。
維克.路用空著的那隻手緩緩地撫摸薔薇色的龍的頭部。
感覺上還是想起了什麽。
讓人懷念。可是又無法完全想起來。這種別扭感讓他的眼角發熱。
“……薔薇……”
被維克.路用這個名字呼叫後,薔薇的色龍開心地(在維克.路看來是這樣)睜開了原本陶醉地緊閉著的眼睛。
龍巨大的眼睛閃閃發光。至今為止的邪惡色彩完全不見蹤影。維克.路不由自主地詢問:
“你真的是龍王七部眾嗎?”
薔薇色的龍啪嗒地合上巨大的翅膀,緩緩地歪了歪腦袋。
是點頭的動作吧?
維克.路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胸口一陣難受地皺起了眉頭。
“那麽果然是你幹的嗎?為什麽要操縱龍騎士。眼睛變紅的龍騎士全都是去了情形。甚至還有殺死了自己的家人和同伴的龍騎士。就連父親的王城也被破壞得一塌糊塗。為什麽啊!?為什麽一定要讓他們做出這種事情!?誰也沒有對你做出過壞事吧?”
他不由自主地加強了語調。
龍的紅色眼眸凝視著維克.路沒有動彈。
好像會說話一般的眼眸。
原本釋放著邪惡的紅光眼瞳,在現在的這個光芒中,就好像聖潔的紅玉一樣。
維克.路握緊了龍劍的劍柄。
“為了讓大家複原,,我必須封印你。”
龍劍在維克.龍的手中發生了變化。劍身比平時短了不少,變得好像匕首一樣輕巧。可以看得出來是變成用於封印的形狀。
就好像在催眠地盡快封印一樣。
維克.路絕望地喃喃自語。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維克.路已經不想要傷害這頭薔薇的龍。
“……為什麽不抵抗啊?你不是試圖殺死我嗎?你不是想要龍劍嗎?所以你才操縱了大家不是嗎?”
“王子。剛才就是你說過他在這個光芒種什麽都無法做得哦。”
從背後接近的聲音是屬於勞倫迪斯的。
當勞倫迪斯接近後,薔薇色的龍仿佛警戒般地後退。
“?他害怕你嗎?”
“王子。沒有猶豫的時間了。這個光之空間似乎無法堅持很久的樣子。請看。”
隨著勞倫迪斯的視線,維克.路也向上看去。近乎耀眼的哲哲生輝的白色空間的上方好像微微地裂開了,從哪裏可以看到晴空。
勞倫迪斯將視線轉回後繼續了下去。
“多半龍劍的封印隻能在這個光芒中起作用吧?在龍王秘磚中有類似的描寫。‘誦唱用於封印的名字,創造出光之牢獄,在哪個效力失去之前進行封印!’請你拋棄迷惑,盡快把龍之瞳的顏色轉移到龍劍上。那個作為利亞蘭的王位繼承人的義務,維克.路!”
“我知道。我沒有打算放棄義務!”
維克.路再度轉向薔薇色的龍,舉起龍劍。
但是,薔薇色的龍完全沒有動。
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把?不知道為什麽,維克.路就是明白這一點。
凝視著這樣的龍,不管他再怎麽忍耐,淚水還是從眼中溢出。
無奈的痛苦。
為什麽呢?
明明應該是第一次見到薔薇色的龍,明明應該是讓眾多人陷入悲哀的龍,為什麽又會覺得如何的讓人憐愛呢?
麵對在維克.路麵前主動垂下頭顱,睜開眼簾用大大的紅色眼睛看著他的龍,維克.路用幹澀的聲音喃喃自語。
“對不起。希望不會太疼。”
他舉起變短的龍劍,感覺上就好像被引導一樣地被薔薇之瞳吸入。
與其說是他主動刺入,更像是被招入的感覺,讓維克.路更加覺得無奈哀傷。
下一個瞬間,一切都消失了,維克.路也失去了意識。
赤紅的薔薇花瓣散落於黑暗的大地之上。
黑色長發的少女緩緩地行走在花瓣上,唱著吊唁的歌曲。
(夢。)
維克.路在落下的薔薇花瓣中,感覺了少女的吐息。
(我在做夢……)
她被薔薇的香氣所包圍。
黑發的少女轉過頭來。
如同他預料到那樣,少女的麵容和維克.路非常相似。
“……啊……!”
他因為呼吸困難而突然睜開眼睛。
帶著仿佛被什麽所追逐一般的感覺,維克.路猛地跳了起來。
“王子!”
“維克.路殿下!”
交口呼叫自己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被裝飾布所覆蓋的石頭天花板,懸掛著裝飾布的石牆。石某出的民房。
麵積不是很多。但是自己所躺的床卻相當不小。
他看到不僅是勞倫迪斯,安德蘭謝、尤哈斯、托卡依、雷歐、艾利希和其他的眾多騎士們都包圍在床邊。
“太好了。維克.路殿下!我還想說您要是就這樣睡下去一直都醒不過來可怎麽辦呢?”
安德蘭謝緊緊抓住他的身體。在他的對麵可以看見安德蘭謝的兄長們的身影。
維克.路被從剛剛自夢境中蘇醒過來的喪失感所壓倒。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並非現實一樣。他被奇妙的心情所支配。
自己睡了這麽長的時間嗎?
不知道。腦袋一片朦朧,就好像蓋上了一層紗一樣,什麽都無法思考。
喉嚨幹澀得要命。強烈的缺乏感。
全身都異常的饑渴。
維克.路用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雖然看起來是好像從安德蘭謝哪裏保護自己一樣,但是維克.路卻無法控製自己。
“約書亞……!”
他忍無可忍地叫出了教育官的名字。
安德蘭謝好像大吃一驚一樣鬆開維克.路,轉而讓勞倫迪斯來到他的身邊。雖然不想嚇倒安德蘭謝,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那個餘力。
“王子,你沒事吧?”
在勞倫迪斯的手掌接觸到自己的肩膀的瞬間,他的喉嚨顫抖了起來。
“讓、讓大家都出去。”
好不容易才擠出這麽一句。勞倫迪斯馬上就把握了情況,將王子倒下的身體用自己的手臂抱住。
在勞倫迪斯的懷抱中,維克.路咬著嘴唇,眼角帶著淚水地喃喃自語。
“……好熱。”
×××××××××
“難道要讓約定作廢了嗎?”
卡爾.萊茵哈特.奧托.利伍德爾菲克輕聲地喃喃自語。
在偉大的羅馬皇帝視線的前方,恢複成人類姿態,同時也恢複清醒的龍騎士們,正在夕陽的光線中為了野營而建立帳篷。
總是跟隨在皇帝身邊的心腹部下,注意到皇帝的樣子後揚起麵孔。艾利希現在正在清點為了搭建帳篷而借出去的數量。
“你所說的約定,就是那個紅眼之王的曾經說過的,用伊修特瓦的龍劍作為交換,向我們提供龍的力量的約定嗎?陛下?”
“是。”
“但是,到最後龍劍還是在維克.路的手上,關鍵的戰鬥力又象這樣被解除了封印。那個約定原本就是無效的了吧?”
艾利希一麵如此回答,一麵環視散布在草原上的龍騎士們。
大約有兩百多名吧?帳篷的數量到底還是不夠。
在艾利希頭疼與該如何對付多出來的人的時候,他的皇帝雖然同樣在眺望著龍騎士們,腦子裏考慮的卻完全是不同的事情。
“但是,羅馬應該還殘留著三千的龍騎士。因為當初命令他們留在宮廷城裏。”
皇帝所說的是紅眼之王作為契約的成立證明而先送上的三千名龍騎士。那些都已經被送到了皇帝的王城。
“是啊。要照顧三千的龍騎士,艾爾莎殿下相比非常辛苦吧?您回去的時候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艾利希提起了皇帝最小的姐姐的名字。因為他覺得她一定會想歸國後的弟弟傾瀉憤怒的。
但是,皇帝沒有因為姐姐的名字作出反應。他的關心集中在其他事情上。皇帝說道:
“那個時候向我提出交易的,是這個國家的國王。現在好像並不在這裏的樣子。既然如此,作為兒子的代替父親履行契約也一點都不奇怪吧?”
“陛下。”
艾利希微微睜大了淡灰色的眼睛凝視皇帝。
出現在那雙眼睛中的金發碧眼的權力者,浮現出危險的笑容看著他。
皇帝毫無疑問感覺到了艾利希的驚訝。
名為艾利希的男人幾乎不會把感情表露出來。但是對於從小就和他打交道的皇帝而言,艾利希的些許舉動也足以讓他看穿對方的真心。
“不服嗎?”
“不,但是,我覺得那個時候拜訪陛下臥室的維修塔裏王是被紅眼的龍所操縱,應該不是處於拓本人的意願才對。”
“也許確實是這樣。但是,就算是隻有肉體的超乎常識的狀態,一國之王違背自己親口說出的約定也不太合適吧?”
皇帝碧綠的眼眸,就好像色彩濃重的綠寶石一樣吸入了周圍的光芒。
看起來皇帝完全沒有放手自己中意的“公主”的意思。
皇帝意識早早就轉向了政治性交易。
碧綠的眼眸轉動了一下,映出忠實而頑固的騎士的麵容。
“有很多人都目擊到了那天晚上利亞蘭國王對我的拜訪。——啊啊。”
皇帝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一樣地笑了出來。
“你也是其中之一呢。艾利希。”
受到指摘的艾利希的脖子一瞬間漲得通紅。皇帝很清楚,他一旦臉紅的話,就不光麵頰,而是從胸口到脖子都會變紅。
他也知道,皇帝的第一騎士對於自己在紅眼之王到訪的那天晚上將複數的愛人們叫上床的行為很不欣賞。
潔癖的艾利希很不習慣羅馬風格的淫亂。一心認為戀人之間就應該是一對一地睡覺。
但是艾利希在那天晚上偷偷地窺探了那樣的皇帝的寢所。皇帝注意到他會借助警衛的名義,將皇帝的夜晚分好不漏地盡收入眼底。
“嘿。”
皇帝的手潛入艾利希的衣襟之間,不容分說地敞開了他的胸口。
皇帝好像覺得很有趣一樣地用手觸摸他變紅的皮膚。
就算被做到這種程度,艾利希也毫不動容,也沒有絲毫後退的跡象。
不久之後,皇帝垂下腦袋,將嘴唇壓在艾利希的胸口。
就好像用嘴唇測量體溫一樣。
然後雷歐在他的肌膚上緩緩移動嘴唇。
“你說說看我的願望。”
皇帝的聲音是足以迷惑帝國所有人民的恐怖的美聲。
艾利希沉浸在近距離承受那個聲音的幸福中。陶醉地回答。
“利亞蘭和,維克.路王子。”
“沒錯。那樣就對了。實現我的願望吧,艾利希。那個就是你的工作。”
“如您所願。”
“嘿嘿,要是你的話會怎麽辦?”
“以留在羅馬的三千龍騎士作為人質。讓應該已經向這邊開拔的我們的軍隊控製利亞蘭的所有要害吧。在王城倒塌的現在,利亞蘭的防禦很脆弱。王子為了保護利亞蘭人民,除了任務帝國擺布以外沒有其它辦法吧?”
“……”
沉默傾聽的皇帝從喉嚨中發出嘿嘿的笑聲。
“不愧是我的作戰司令官。毫不留情啊。”
他用手指拍了拍艾利希的胸口,滿足地笑著說道:
“很好。就照你說的去辦吧,艾利希。隻要獲得王族的話,也就獲得了龍的力量。”
“是。”
“還有。”
皇帝暫時中斷了聲音,將視線轉向帳篷的陰影處喃喃自語。
“把那個男人從公主的身邊弄走!必須盡快!”
皇帝沒有特意說明自己是指那個你那人。
艾利希也沒有將那革男子的名字說出口。
就在剛才,“公主”好像在說必須是“那個男人”才行的態度,好像激起了皇帝意料之外的怒火。
在應該保護“公主”的場麵,自己卻在和“公主”有些距離的地方和龍們戰鬥的事實也招惹了他的不滿。
就算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注意到,艾利希也能明白皇帝累積在內部的不滿。
利伍德爾菲克的卡爾.萊茵哈特不可能位於他人之後。
雷歐用充滿魅力但是無情的聲音下達命令。
“假如他磨磨蹭蹭地始終不肯回羅馬的話,就讓托卡依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收拾掉好了。雖然剛才讓給了他,但是隻有那一次。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
嘩啦。
用通過水桶運來的冷冷的多瑙河之水打濕布,擰幹。
冰冷的布碰到肌膚的感覺,讓維克.路緊緊地合上眼簾。
在隻有兩人的房間中,勞倫迪斯從剛才開始就再重複擦拭王子身體的工作。
“你好像被龍之氣影響到了。”
被勞倫迪斯脫下的上衣的纏在腰部,遮蓋了少年身體上所發生的變化。
王子被運送進的查古村的民居,好像是這一帶最富裕的家庭。用泥土和木料建造的房子一共有四棟,正好形成包圍中庭的狀態。但是比起人類居住的主屋來,用與飼養家禽的小屋的占地麵積要更加大得多。在這個災害頻繁,無法充分保證糧食的時代,不管在那個村落對於家禽的重要性都有充分的認識。
現在維克.路所在的主屋,隻包括有暖爐的起居室和寢室這兩個房間。維克.路不知道,為了讓他住下來,這個家庭的人已經移到了家禽小屋的那邊。(龍騎士理所當然睡在外麵的帳篷裏麵。雷歐或是尤哈斯王子也是一樣。)
寢室裏麵隻有一個家人一起睡覺的寢台。如果有必要的話,這個寢台也會被拆除,讓房間起到相當於餐廳和起居室的延續的作用吧?
不愧是以染色為職業的查古村的民居,到處都裝飾著色彩各異的掛毯。天花板上也懸掛著寬寬的布匹。雖然是窗戶狹窄,在午間也很昏暗的房間,但是布料的色彩多少減弱了蕭瑟的感覺。
但是,現在的維克.路沒有餘暇去欣賞染色的布料的美麗。
每當勞倫迪斯把濕布移動到他上半身的時候,他就快要因為痛苦而泄露出呻吟。光是強忍著這一點就耗費了他的所有精力。
“……啊……”
從咬緊的嘴唇腫,到底還是忍無可忍地泄露出了聲音。
“王子。”
麵對雙手緊抓住床單,向前低垂著腦袋的維克.路,勞倫迪斯停下了手。
眼淚滴滴答答地滑落到床單上,形成了是露露的痕跡。
維克.路已經無法控製自己。
淚水接二連三地溢出,做為男人的自尊,作為王子的純潔,都隨著淚水一起流出,被並不是特別柔軟的布料所吸收。
“王子。”
勞倫迪斯再度呼叫。用手托住維克.路被打濕的下顎。
就算臉孔被托向上方,維克.路王子的淚水也沒有停止。
“你想要我怎麽樣?”
維克.路輕輕地搖頭。
但是勞倫迪斯並沒有放棄。王子的心靈由於羞恥而拚命地抑製的話語被勞倫迪斯毫不留情地揭露出來。
“既然是王子就下令吧。如果我不在的話,你就必須向什麽人下令。你這個樣子要怎麽辦呢?說吧,王子。”
“約書亞……”
維克.路更加激烈地搖頭。
維克.路不明白勞倫迪斯再說什麽。不,是不想明白。
不能讓任何人做這種事。如果不是勞倫迪斯的話,誰也不行。
但是,勞倫迪斯卻並不容情。
“你自己想要怎麽辦,想要變成什麽樣,你要說出來。你要進行命令。否則得話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唔……唔……”
想要被吻。
不管被說成什麽樣都沒關係。
不管被如何輕蔑地也沒關係。
想要吻。
立刻就要。
但是維克.路無法吧自己的念頭說出口,也沒能接觸到勞倫迪斯的嘴唇。維克.路翹首以待的嘴唇,因為別的用途而張開。
“今後,每次封印龍王七部眾的時候,或者是讓龍騎士進行變化的時候,你都要遭遇同樣的事情吧?假如那個時候我不在你身邊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不……”
就好像不是自己的聲音一樣,奇妙的嘶啞聲音泄露了出來。
“不?不什麽?”
“不是你的話,我不要……”
低垂著頭顱,勉強擠出的王子的語言,讓勞倫迪斯的表情籠罩上陰影。
“你在說什麽呢?變成這個樣子的你,還有什麽挑三揀四的餘地嗎?”
“不要!我絕對不讓你以外的任何人對我做這種事情!”
雖然因為過度的興奮而試圖從床上站起來,腿卻無法支撐那個動作。
維克.路的身體一陣搖晃,倒在了絨毯上。幸好勞倫迪斯及時抓住了他的手臂,才避免了他和地麵相撞的命運。
“王子。”
“……不要……”
維持著被勞倫迪斯拉著手臂的狀態,維克.路無力地凝視著地板,沒有試圖用自己的腿站立起來。
勞倫迪斯的手無情地鬆開,維克.路的身體滑落到的地板上。
那個好像小孩子耍賴一樣的態度,一定讓勞倫迪斯覺得哭笑不得。
漂浮在多瑙河中州的森謝萊達島的綠色空間一瞬間掠過他的腦海。
在哪個神聖的場所,自己告白了愛意。
可是勞倫迪斯沒有接受維克.路的告白。他禮數周全地維護了作為教育官的立場。
不能將維克.路獨占欲就這樣傾瀉到他的身上。他會覺得麻煩吧?
雖然心裏如此認為,但是維克.路已經無法控製自己。
沒用地蹲在了地板上的事情,將他多少還殘留了一些的自尊也吹飛到不知哪裏。
他剩下的念頭,就隻是要如何地纏住勞倫迪斯而已。
除此以外他什麽都無法考慮。
“約書亞……約書亞……約書亞……”
重複,重複,直到語言變成詩歌為止。
維克.路向佇立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的長衣衣擺伸出手。
已經夠了。在這個男人麵前變成什麽樣都無所謂。
作為王子的自己試圖抱住教育官的大腿也算不上什麽。
如果再進一步渴望下去,他的腦袋多半會瘋掉。
好像奴隸一樣在勞倫迪斯教育官的腿邊彎曲下身體,維克.路擠出了聲音。
“撫摸……我啊。既然你叫我命令,我就命令。快一點……!”
下一個瞬間,維克.路的腰部被勞倫迪斯的手臂摟住,嘴唇也被他堵住。
“嗯……唔……”
就好像經曆漫長、漫長時間的闊別後重逢的戀人之間的吻一樣。火熱、瘋狂、激烈。就好像被纏繞的舌頭的熱度傾訴了愛意一樣,維克.路的身體也變的更加火熱。
勞倫迪斯的手臂輕鬆地抱起他火熱的身體,將他放到了床上。
“約……”
試圖呼叫名字的嘴唇立刻被堵塞,聲音被吸入了勞倫迪斯的喉嚨深處。維克.路為了不讓嘴唇再度分離,用雙臂將勞倫迪斯拉到了身邊。
勞倫迪斯一名這樣給予他深吻,一麵剝下纏繞在王子身上的薄薄衣物。
在勞倫迪斯麵前裸落出身體後,維克.路的脊背一陣顫抖。
他產生了有什麽即將開始的預感。或者說,也許是有什麽即將結束的預感。
“王子,請你打開雙腿。”
勞倫迪斯的低沉聲音注入了耳朵。
維克.路一麵回應接吻,一麵聽話地打開雙腿。
因為是教育官的吩咐,所以聽從擺布沒有什麽不好。
即使如此,維克.路的麵頰還是變得火繞火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勞倫迪斯對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會讓他覺得害羞。
但是勞倫迪斯就算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忘記繼續地挑逗。
“你希望我的手指怎麽樣?”
就算一度被碰觸而獲得了解放,王子的器官也因為無盡的欲望而立刻又變得堅硬。
要獲得滿足的話需要什麽,王子已經從教育官那裏獲得了知識。
“啊啊,插、插進來……”
再說出口之後,他又狼狽地遊弋視線。
他似乎已經無法控製自己。
最纖細的場所受到探索,是多麽丟臉的事情呢?
但是主動所求的人永遠都是自己。
勞倫迪斯的原則沒有改變。他也並不試圖改變。
“啊……啊……”
王子的腰部開始自動地搖擺。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大膽的舉動。
而且,也沒有注意到那個舉動是多麽地誘惑男性。
約書亞.尤裏烏斯.勞倫迪斯,至今為止一次也沒有見過淫亂到如此程度的王子。
龍王七部眾的氣流居然激烈到如此程度嗎?他不由自主地啞口無言。
喘息著,緊抓著,每一次的深吻都讓王子的身體更加柔軟。
勞倫迪斯將王子送上欲望的高潮,又將他抓落下來。
不讓他有片刻的休息時間。
雖然他努力著嚐試在麵對王子時保持理性,保持作為教育官的自己,但是那些努力似乎都是白費力氣。
王子剛剛所說過的語言,在試圖保持理想的勞倫迪斯的腦海中一再回蕩。
他說,我不會讓勞倫迪斯以外的任何人碰觸我。
雖然在痛苦地喘息,但是隻有這句話說得無比的清晰確定。
勞倫迪斯感覺到自己一直在壓抑在心底的對於王子的獨占欲在溢出。不應該被解放的感情,現在無可救藥地獲得了解放。
“王子。”
自己的聲音也和王子一樣在顫抖,但是不用擔心現在的王子會注意到這一點吧?
勞倫迪斯溫柔地碰觸上在自己的懷抱中扭動著身體哭泣的王子。
說老實話,雖然已經不足以遊刃有餘到可以如此緩緩地碰觸他,但是勞倫迪斯還是勉強地這麽做了。
就算無法抑製本能性的欲望,至少也想要對他溫柔。
他不想因為激烈到幾乎讓人目眩神迷的獨占欲而傷害了王子。
勞倫迪斯否定了過剩的感情動搖。
勞倫迪斯本身明明擁有超他人一倍的火熱內心,但是在離開羅馬後,就一直把抑製自己的這種本質當成是日常功課。
到達了失去理性程度的感情的高漲隻會招來破滅。
曾經在羅馬經曆的悲劇教會了勞倫迪斯這一點。
在原本以為已經抓住的時候從手指間的滑落的,永遠喪失的愛的記憶。那是讓勞倫迪斯直到現在也要避開愛情的原因。
在他的內心深處殘留著深深的傷痕。
直到現在他也能感覺到傷口的所在地。害怕主動去進行碰觸。
可是,這個施加了名為哀傷的封印的場所。卻受到了維克.路的少年的觸動。勞倫迪斯在現在這個瞬間,不由自主感覺到有什麽難以抑製的東西從內側湧出。
這樣下去會變得無法停止;
那個時候的自己該怎麽辦?
“王子。”
“啊……約書亞……”
勞倫迪斯用吻安慰好像發燒一樣持續呼叫自己的名字的王子。
但是王子更加的難受,不斷地索取勞倫迪斯的舌頭。
今天的王子並不普通。
他不認為平時的那種類似於嬉戲的行為可以糊弄過去。
自己可以抱他嗎?
自己的內側沒有存在變化嗎?
“王子。”
一麵輕輕地咬著維克.路的耳垂,勞倫迪斯一麵輕聲低語。
“我可以抱你嗎?”
維克.路大概不明白他是在提出什麽樣的要求吧?在至今為止的夜晚課程中接觸到的身體,對於被同性所愛的方法過於無知。
在成為好像現在這樣的理性化的王子之前,在還是原始性的,隻懂得按照本能而生活的奔放少年的時候,按說應該有眾多的騎士們教導過他。可是現在的維克.路似乎沒有那個記憶。
勞倫迪斯紫色的眼眸俯視著苦澀喘息的王子。
他輕輕舔下滾落在王子麵頰上的淚水,輕聲地喃喃自語。
“我還沒有教過你的事情。”
因為現在你似乎無論如何都需要那個。
勞倫迪斯教育官如此地補充。
雖然維克.路一點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但是他不打算拒絕勞倫迪斯所表示的教導。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哪個餘力。
從剛才開始,明明已經再三被勞倫迪斯用手指愛撫,但是卻無法像平時那樣輕鬆下來。維克.路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
甚至於反而越來越痛苦。身體就好象岩漿一樣滾燙,不管經過多少次高潮似乎也無法得到滿足。這個感覺讓他無法抑製淚水。
他渴望獲得滿足。
維克.路好像孩子一樣抓住勞倫迪斯的手臂。
再因為不知道做法而抽噎哭泣的同時。
在王子將濕潤的眼睛轉向自己的時候,勞倫迪斯幾乎被罪惡堵塞了胸口。
就算因為欲望而濕潤,因為沒有得到滿足的痛苦而哭泣。好像湖水一般的眼眸也還是沒有絲毫陰影地凝視著自己。
是不帶有任何懷疑,將心靈交托給自己的孩子的眼眸。
是成長環境的良好讓他這個樣子的嗎?
不管麵對什麽人,維克.路王子都不會在心靈上建築壁壘。
就算在得知勞倫迪斯是也許會受命暗殺利亞蘭的間諜的時候,他似乎也一次都沒有對自己建立壁壘。
雖然他和任何事情都落落大方。心胸寬闊的父王很相似,但是維克.路又存在著和父親完全不同的天真無邪。是讓任何人都想要疼愛他的天生的親近感。
也許是作為政治家的經驗還很少吧?如果好像維修塔裏王那樣積累經驗,變得擅長處理國務之後,這個天性也許就會喪失吧?
對此勞倫迪斯並不清楚。但是至少現在拯救了勞倫迪斯的就是維克.路的這種特性。
對於未知的東西也可以接受。
他對於接受這個行為本身並不覺得害怕。
勞倫迪斯無法不感覺到王子的直率拯救了自己。
天生的直率也表現在肉體的反應上。
麵對在被教導之後,就會一一地報以波浪般的反應的王子的身體,勞倫迪斯體驗到了頭暈目眩的感覺。
完全沒有違和感。
就仿佛一開始就設計好了是要變成這樣一般。
在勞倫迪斯進入身體的時候,再被教導之前,自己的身體就首先作出反應,感覺上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雖然存在著沉重的壓迫感,但是就連那個也逐漸和舒適相連接。
原本那麽混亂的時間就仿佛不存在過一樣,現在的維克.路可以清楚地思考抱住自己的對象的事情。
約書亞。
不能失去。
絕對不能失去。他甚至覺得如果失去了他自己多半會死亡吧?
為什麽會如此的渴望他呢?
“嗯……”
“……你沒事吧?王子。”
勞倫迪斯的手撩起維克.路的額發。
維克.路勉強睜開眼睛,仰望勞倫迪斯的麵孔。
明明是在昏暗的房間中,卻能清晰地看到勞倫迪斯的麵孔的輪廓。
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喜歡的麵容,讓他想要永遠地凝視下去。
“王子?”
“……嗯……約書呀……”
因為想要呼叫名字所以呼叫。
因為想要他所以擁抱。
維克.路因為勞倫迪斯所給與的一切,感覺到了想要哭泣出來的幸福。
實際上,他的眼中溢出了淚水。這次不是因為苦澀,而是因為幸福。
“感覺上就好像變成了惡狼一樣啊。”
“咦……?”
“難道隻有我一個人覺得無論奪取多少都不足嗎?王子。”
“約書亞……”
他覺得這是不是夢呢?剛才的語言是真的嗎?
想要?約書亞也是嗎?
假如是真的,他要因為過度的幸福而頭暈眼花。
維克.路用雙手纏繞住勞倫迪斯的肩膀,再三地吻上他的嘴唇。
勞倫迪斯也毫不猶豫地回報以接吻。
“不夠。我也是。”
想要更多。
想要更深地聯係到一切。永遠地……
“維克.路,我的王子。”
“啊啊,約書亞……!”
因為想要成為隻屬於勞倫迪斯的人,維克.路緊緊地抓住她的身體。
被已經接受的勞倫迪斯的身體更深地貫穿,維克.路差一點爆發出悲鳴。
但是甜美的悲鳴被勞倫迪斯的嘴唇所堵塞,沉入了彼此的身體深處。
勞倫迪斯一次次地抱了維克.路的身體。將反應過於良好而顫抖的年輕身體壓在床單上,使用大膽的方式一再地貫穿。
維克.路因為過度的喘息,到了中途喉嚨就已經嘶啞。
嘴對嘴地為他喂水後,王子向勞倫迪斯展露出微笑。
那個時候勞倫迪斯切實地感受到了什麽是讓人足以失去清醒的可愛。
僅僅如此已經難以抵抗,王子卻還進一步說道:
“為什麽你這麽溫柔呢?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如此的溫柔。”
“——”
到吸一口涼氣。
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抵抗如此燦爛的微笑呢?
要怎麽做才能排除從自己的內側湧出來的好像泉水般的愛意呢?
已經無計可施。
隻能承認。
自己好死不死地愛上了敵國的王子,愛上了應該親手毀滅的龍之國的王子。
然後他們一直擁抱到接近黎明。
兩人在彼此擁抱的狀態下睡著了。
像這樣充滿滿足感地入睡,對於兩人而言都是第一次——。
××××××××××××
費雷斯,米哈,西蒙。
這是尤海斯王子直屬的龍騎士們的名字。
是因為參差不齊的身高和橫寬,所以作為組合來說頗為引人矚目的三名龍騎士。現在位於這裏的隻有兩人。另一人,也就是西蒙好像被留在了羅馬皇帝的王宮中。
他們都被從紅眼得得咒符中解放出來。費雷斯和米哈終於可以過上了在尤哈斯王子身邊侍奉的生活。
而那個對於現在的尤哈斯王子而言似乎是必要的事情。
他當初為了從紅眼中的龍門手中保護堂弟而勉強揮劍,結果好不容易逐漸痊愈的腳傷因此而再度惡化。所以費雷斯所擁有的治療性的藥草知識就派上了用場。
但是,比那個更有用處的,也許是從者們所帶來的精神的支持。
因為昨天的維克.路王子的態度,現在的尤哈斯王子的心情已經蕩到了穀底。
“你在哪裏幹什麽?”
尤哈斯王子不快的聲音,震動著清晨的蒼白空氣。
在擁有泥土色的牆壁,和低低的茅草屋頂的鄉村房屋前麵。
他近乎透明的淡銀色眼眸映出了一個少女的身影。
是見習修女打扮,穿著相當寒酸的十一二歲的少女。
好像亂七八糟的鳥巢一樣的小小頭顱。因為沒有進行過打理,所以細細的金發在各個地方糾纏到一起。
尺寸不合的修女服看起來髒兮兮的,穿在那上麵的圍裙也到處都是裂痕。從好像會絆倒她的長度的裙擺下方伸出來的雙腿,也不知道是因為在哪裏行走而滿是泥濘(她沒有穿鞋)。
“喂,你聽不見嗎?我問你在幹什麽?”
尤哈斯煩躁地提高聲音。一頭亂發的少女並沒有吃驚,而是緩緩地回過頭來。
理所當然,那裏是尤哈斯王子和他的侍從們的身影。
尤哈斯王子將手臂扶著米哈的肩膀。因為他的兩名侍從請求他為了腿著想盡量不要走動。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尤哈斯絕對不容許自己采用依靠在什麽人身上那樣的屈辱的姿勢。
即使看到這樣的尤哈斯她們,少女也完全沒有表情。
如果是苗條的西蒙也就罷了,原本尤哈斯還以為胖墩墩的米哈或是橫向縱向都很巨大的菲雷斯會讓年幼的少女覺得受到威脅。但是她完全沒有畏懼的樣子。
少女將和服裝同樣髒兮兮的麵孔轉向尤哈斯,終於嘀咕著回答了一聲。
“沒什麽。隻是站在那裏而已。”
“那裏現在是這個國家的王位繼承人的住所。像你這樣肮髒的小鬼不能靠近。快點到別處去。”
“……”
少女沉默著仰望了一陣比自己個子高了不少的尤哈斯,然後說道:
“納,尤哈斯。”
“不要那麽隨便叫我!”
“那個無所謂啦。維克.路會唱歌慢?”
“無,無所謂……?”
“不是啦。我是在問你維克.路是否擅長唱歌。”
“!!!”
尤哈斯哭笑不得。
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
不光是對於自己這個王子,就連對王位繼承人也是直呼其名,他實在不認為他的腦筋是正常的。
“就是歌唱啦。他會唱歌嗎?”
“我,我從來沒有聽維克.路唱過歌。”
雖然提高了聲音,但是尤哈斯王子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老實地回答了。這樣的他讓費雷斯和米哈交換了一個視線。
這也難怪。他們所熟悉的主人一向都旁若無人,不管怎什麽時候什麽地點都會為所欲為。隻要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會折騰。他就是這樣任性的王族的一員。
“這樣啊。就算是轉生,也完全是另外的人類啊。確實不可能一樣。”
尤哈斯他們皺起了眉頭。
他們完全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這麽說起來,在喬艾爾的背上的時候,她似乎也說了什麽莫名奇妙的事情吧?
“可惡!”
尤哈斯激烈地咋舌。原本他就因為昨天的維克.路的樣子存在無法理解的東西,而覺得滿肚子惱火。
真是的,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氣死人。她那個堂弟怎麽可以那麽沒用地抓住哪個黑發的可惡教育官不放呢?
自從被趕到維克.路她們所在的房間外麵後,尤哈斯就一直煩躁惱火不已。他完全不想看莫名其妙的事情進一步增加。
“喂,我說,你的名字是什麽!”
“吉塞拉哦。我不是說過嗎?”
“那個是這個國家的王妃的名字!王妃是從帝國嫁過來的,那是外國名!你打算說自己和他的名字一樣嗎?”
隻要看她的鼻梁的高度和尖尖的下顎,就立刻能看出來她是出生在利亞蘭的北方。
尤哈斯狠狠瞪著那個不應該是外國人的少女。但是,少女隻是輕輕聳了聳肩幫,好像在說拿你沒辦法一樣地繼續了下去。
“就是說,我就是王妃哦。當然了,這孩子的身體隻是我暫時性地借用而已。”
“!王妃死亡了!不要製造物料的故事!”
尤哈斯終於忍不住要下手打人,他身邊的龍騎士們慌忙阻止他。
“殿下!對方還是孩子!”
“放開我!我怎麽能容忍被這種小鬼當成傻瓜!”
“我沒有把你當傻瓜啊!我很清楚你是這個國家的王子殿下,尤哈斯。”
“!!!!”
“抱歉。你能不能不要說了。”
因為漢族人的激昂而不知所措,龍騎士費雷斯俯視著少女請求。
在直屬的龍騎士們之間,尤哈斯王子的秘密身世已經是默認的秘密。
正式來說相當於他的伯母的吉塞拉王妃,其實說不定是尤哈斯王子的親生母親。這個話題無論是對於李雅蘭王室而言,還是對於尤哈斯王子本身而言,都隻是不想被觸及的醜聞。
尤其是費雷斯還自認自己代替了尤哈斯王子的父母的職責。所以他不能不覺得少女的言行有些讓人頭疼。
尤哈斯王子是幾乎沒有從父母那裏獲得過類似於愛情的東西的孩子。
他那個大膽的父親佐耳丹.科奇修.艾爾瓦多在兒子麵前從來不試圖隱瞞什麽(也沒有顯示出半點的體貼)。尤哈斯王子從童年時代開始,就必須夾在接連替換的父親的情人們之間生活。
尤哈斯之所以早早地知道了自己的出生秘密,就是因為父親的這種性格。
通過和兄長維修塔裏針鋒相對而堅持自己存在的佐爾丹,即使在兄長作為國王即位後,也是種不承認他的國王身份。
自己作為展示要更加優秀,也更加的大膽。真正適合成為利亞蘭之王的人是自己,利亞蘭的民眾隻是被兄長的虛言所迷惑。
佐爾丹內心的黑暗隨著年歲的增加而不斷加深,最後導致他將鬱積的憎恨傾注到不久之後從他國來到這裏的兄長的未婚妻身上。
自己從兄長哪裏奪走了他的未婚妻吉塞拉,那個時候她懷上的孩子就是尤哈斯——佐爾丹動不動就向兒子灌輸這個想法。
至於在聽說了這些事後兒子有什麽感想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了。
這個世界上的有價值的存在隻有自己。剩下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附屬品。
事實上,佐爾丹就在最近還丟下兒子從燃燒的王城中逃走。雖然是費雷斯等人解除了紅眼的咒符後才得知的事實,但是這次就連他們也哭笑不得地啞口無言。
但是直屬的龍騎士們也注意到,尤哈斯王子直到現在也對於這樣無可救藥的父親抱有複雜的感情。他們從尤哈斯王子還非常年幼時就跟隨在他的身邊。
就算在提起父親丟下自己掏走的事情的時候,尤哈斯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感情。隻是諷刺地牽動嘴唇淡淡地傳達事實而已。
隻有菲雷斯他們才注意到了,在早已經放棄期待的心靈內側,尤哈斯王子有多麽渴望父親的,以及從來沒有抱過自己的母親的愛。
因為存在著這樣複雜的內情,所以年長的費雷斯格外不希望少女過於刺激尤哈斯王子。
但是也不知道少女知不知道這樣的內情,她隻是微微一笑地說道:
“哎呀,費雷斯。你的塊頭還是這麽大啊。”
仰望著費雷斯巨大的身體,少女進一步嫣然微笑著說道,
“不過我很喜歡你總是這麽有禮貌哦。看來是你奶奶省錢的教育很成功啊,費雷斯.波路奈.塞多魯夫。”
在好像粗糙的岩石一樣的費雷斯的臉孔上,內陷的眼睛被瞪到不能再大。
“——吉拉殿下?”
“對。“
少女好像在說理所當然一樣地回答。
尤哈斯王子又要怒吼,但是費雷斯巨大的手掌迅速地堵住了王子的嘴巴。
“真的是吉塞拉王妃殿下嗎?”
“對,真的是哦。雖然很抱歉是這樣的小孩子樣子。”
“那裏。”
“費雷斯!”
尤哈斯甩開費雷斯的大手。
“你在說什麽呢?不要吧這種小鬼的胡話當真!”
“殿下。”
費雷斯突然沉重地向站立在那裏的尤哈斯王子開口說道。
“波路奈是我從祖母那裏繼承下來的名字。”
“?哪又怎麽樣?”
“知道我的祖母的名字人,就隻有吉塞拉王妃殿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沒在吉塞拉王妃殿下以外的人麵前報出過自己的第二名稱。”
“什麽?”
就在尤哈斯王子皺著眉頭轉向自己的侍從的時候。
房門突然打開,一個少年從裏麵衝了出來。
“王子!”
是僅僅披著件睡衣的淒慘模樣。
是維克.路王子。雖然緊跟在後麵出來的黑發教育官試圖抓住他的手,但是維克.路掙脫了對方,好像誰的呼叫聲也聽不見一樣地衝了出去。
“堂弟!?喂!等等!你就穿了這麽點衣服是要去哪裏啊!”
回了一下頭的維克.路的側臉,進入了尤哈斯的眼睛。
“……~!?”
是藍色湖水般的眼眸,和被淚水打濕的麵頰。
因為堂弟讓人心痛的哭泣表情而受到衝擊,尤哈斯不由自主把手打在了劍柄上。
“那個混蛋……!”
“等一下!殿下!這樣不行的啦!”
因為尤哈斯王子表現出想要去暴揍勞倫迪斯的樣子,費雷斯和米哈慌忙從後麵拉住他。
但是,無視腿的疼痛而衝出去的尤哈斯王子占了上風。
因為憤慨而展現出敏捷動作的尤哈斯,成功地將勞倫迪斯按在建築物的牆壁上,用寶劍對準了他的喉嚨。
“你對我堂弟幹了什麽!?說啊!”
勞倫迪斯什麽也沒有回答。勞倫迪斯紫色的眼眸和尤哈斯王子銀色的眼眸之間火花四射,周圍也掠過了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另一方麵,某位少女無視這樣的騷動,隻是用手托著下顎喃喃自語。
“那孩子有點奇怪啊。”
“那孩子?”
尤哈斯憤慨地瞪著一頭亂發的少女。
但是少女沒有在意他的憤慨,而是刷地指向維克.路跑走的方向,近乎是命令地叫喊。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追上去!快點追上去!”
記憶滴滴答答地好像雨滴般落下。
接連落下的雨滴形成水坑,水坑不久之後形成大河,朝著記憶的海洋奔騰而去。
多瑙河河畔,在冬季的枯萎景色中,維克.路就好像一人承受了這個世界的所有罪惡一樣地站立在哪裏。
昨晚過於美麗的夢境已經四分五裂地化為碎末,光之碎片被吸入了黑暗色彩的大河之中。
凝視著河流的維克.路的麵頰被一滴接一滴的淚水所打濕。
由於過度的混亂,他甚至於快要變得不知道自己是站立在那裏。
在冰冷的多瑙河之風的吹拂下,維克.路拚命地思索著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那是在眼看就要迎來黎明的時刻。
蒼白透明的空氣。
他在勞倫迪斯的懷中唐土地蘇醒過來。
在耳邊聽到睡在身邊的人的吐息,他一陣心跳加速。
還維持著肌膚緊密接觸的狀態。
剛才的相愛記憶蘇醒了過來。
勞倫迪斯讓他品嚐到了陌生的滋味。
自己因為勞倫迪斯而改變,被他所改變。
對此他覺得無比的幸福。
我想要從約書亞那裏學到更多的東西。今後也要一直都是遮掩g在心中誦唱著這樣的語言,他因為感覺到勞倫迪斯的體溫而體驗到無與倫比的幸福。
就在那個瞬間。
仿佛撕裂黑暗一樣,最初的記憶拜訪了維克.路。
那是被幾個男人壓在身下的自己的記憶。
是來自遺失的過去的亡靈。
一點點地。
崩潰。
一度破裂的堤防無法再阻止水流,隻能眼看著更大的洞穴就此形成。
遺失的半身的記憶接二連三向維克.路襲來,開始暴露出赤裸裸的過去。
維克.路險些在勞倫迪斯的懷抱中爆發出悲鳴。他慌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完全的得意忘形了。
被勞倫迪斯的手臂強有力地抱住,他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歸屬之地。
從一開始就是夢。
自己沒有被那麽去愛的價值。
自己的歸屬地不存在於任何地方。
他已經沒有任何地方可去。
“……維克.路……!”
從遠方傳來什麽人的呼叫聲,風在頭頂卷起漩渦。
是因為擔心這個國家的王位繼承人而在尋找吧?
他明明沒有受到大家如此關心的價值。
自認為可以繼承偉大的父王的位置的王位繼承人已經不存在與這裏。
原本從未離身過的龍劍現在也被他留在了房間中。
自己根本沒有權利去碰觸那把美麗的傳說之劍。
因為原本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才能做得到。
維克.路被絕望所擊沉,朝著多瑙河的水中邁動腳步。
就在剛才,他還沉浸在位於勞倫迪斯懷抱中的幸福感裏。但是現在那個已經完全消失。
他沒穿鞋子就衝了出來。初冬的河水讓他感覺到了凍結般的冰冷。
來自河麵的冷風好像針紮般襲擊著隻穿了一件薄薄睡衣的皮膚。
但是維克.路毫不在乎。
他對於這樣的身體沒有留戀。腐爛、崩潰、碎裂成一片片也沒有關係。
激烈的厭惡感和難以忍耐的罪惡感讓維克.路的心墜入了深淵。
被連自己是誰都要高不清楚的嚴重混亂所襲擊,維克.路完全無法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今後該怎麽辦。
“約書亞……”
一麵將身體侵入到沒過腰部的水中,維克.路一麵哭泣著呼叫了一次勞倫迪斯的名字。同時思索著自己大概再也叫不出第二次了吧?
也許是封印了龍王七部眾.紅眼的薔薇的事實,刺激到了維克.路內部的某個場所。
或者說,是在勞倫迪斯的行為中收到了刺激。
遺失的半身的記憶。
在蘇醒的記憶中,維克.路王子將自己的身體給予了王城的龍騎士們。
在龍騎士們為了試圖爭先擁抱王子而開始廝殺的時候,維克.路也隻是笑著眺望那樣的光景。
隻是遵循原始性的欲望本能而行動的邪惡少年。
勞倫迪斯從心底討厭的王子,現在正試圖從維克.路被封印的記憶黑暗中浮現出來——
×××××××××
完完全全的漆黑。
在濃重的黑色中,有一朵圓圓的光環好像開花瓣綻放。
首先是紫色光球,然後是青綠色光球,綠色,橙色,黃色,以及最後的淡粉色光球。
一共六個光球,飄飄蕩蕩地在黑暗中組成圓陣。
他們為了等待不久之後出現的他們的宿主而會合。
也許用宿主來形容不太合適,是支配者,絕對者。是王。
黑中之黑。
暗中之暗。
他們的王是在光的世界被黑暗所圍繞的黑之王。
從封印解除的瞬間開始,黑之王就召喚著黑暗,將龍王七部眾作為自己的使徒,試圖執掌人類所生活的光之世界。
那個偉大的存在的名字就是,龍王。
{薔薇被封印了嗎?真是笨蛋。居然傻乎乎地跑到露娜和阿萊母的靈魂共存的場所去啊。明明再三告誡過他,先要讓他們丟下伊修特瓦的龍劍才行。}
{薔薇的性子急啊,他從以前就是這樣。}
{龍王陛下的斥責可不是鬧著玩的。為什麽露娜和阿萊母的靈魂會在一起?}
{已經進行了調整。但是不管進行幾次調整兩人的靈魂也會相逢。}
{不過,為了讓他們既是相逢也不會相愛,這次可是連性別都改變了啊。}
{既然龍劍恢複了封印之力,也就是說在這個時代他們還是相愛了吧?}
{雖然很遺憾,但隻能這麽認為了。因為這個關係,薔薇的炎之力才會被龍劍吸收封印。龍王陛下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哦。}
每當龍王七部眾的氣流活動,光球的光芒就會變強,顯示出黑暗的異空間中的能量移動。
雖然他們是龍王的一部分,但是擁有自己的意誌,可以進行思考、發言。
{櫻花,你這家夥,居然眼睜睜在旁邊看著薔薇被封印啊。}
{水仙,櫻花不會因為你的話而醒來的。你看,光芒變弱了。現在應該隻是在做夢吧?}
{他到真是悠閑。}
{沒有辦法啊。櫻花的工作就是睡眠。}
{但是我很羨慕櫻花。因為它能在維克.路王子的身邊人體內沉睡。}
{是啊。我也好想早點去維克。路王子的身邊呢。我想要成為人,觸摸他。}
{我還不也是一樣。我要先去哦。}
{沒有龍王的召喚就不可能啊。不許你搶先哦,芥子。}
{嘿嘿,位於這裏的大家都是同樣的心情吧?誕生在利亞蘭的藍色眼睛的王子,比任何時代的轉生都更接近露娜的靈魂。好想盡快在近距離感受到那個精氣。}
{龍王也很高興。}
{這次一定要在不傷害到靈魂的前提下回收。}
{在發現王子的靈魂少了一半的時候真是很慌張呢。}
{哼。不管維修塔王怎麽耍小花招,也不可能是我們龍王的對手的。}
{不過能找到名為日本的聖域也很辛苦啊,話說回來,龍王陛下好慢啊。}
{嗯,難道是弄錯了召喚我們的時間嗎?}
{我明白龍王陛下遲到的原因哦。}
{什麽?你就不要端架子了,告訴我們啊,菖蒲。}
紫色光球的光芒進一步加強。
{因為維克.路王子接近了龍王的黑暗。}
{不錯,菖蒲。你的直覺總是很強啊。}
{龍王!}
{龍王陛下!}
是龍王到來。
一旦龍王接近,他們就會被賦予力量,可以在黑暗中形成人形。
龍王以看起來隨便地將藍色頭發在腦後紮起的青年的模樣坐在了黑暗的禦座上。
和失去露娜的時候相比,他的外表沒有有絲毫改變。
所有的色彩都棲息在漆黑的瞳孔中。在龍王的凝視下,龍王七部眾無法隱瞞任何事情。
龍王悠然地靠在禦座的椅背上,交織氣長腿,雙手環抱地俯視著七部眾。
龍王的動作永遠都優雅而美麗,讓龍王七部眾不能不產生崇拜的感覺。
但是偉大的龍王的心裏隻有一個人。露娜,也就是現在的維克.露。
龍王不會接受其他任何存在的支配。從以前可是就一直是這樣。
龍王為了露娜而生,為了露娜而消逝。
不久之後,龍王的嘴唇張開,龍王的氣流隨之流出。
{對於薔薇來說是有點負擔太重了。}
龍王七部眾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做好了承受龍王怒火的心理準備。但是,
{但是,薔薇也不是完全沒有派上用場。因為封印薔薇,讓炎之力回到龍劍的行為,維克.路王子被封印的記憶蘇醒了。}
龍王七部眾分別和旁邊的人麵麵相覷(因為櫻花還是光球,所以不算在內,探尋龍王心情愉快的理由。
不久之後,他們同時理解了那個意思。
{絕望覆蓋了維克.路王子的靈魂。如同菖蒲所說的那樣,維克.路王子現在位於距離我最近的場所。}
{維克.路王子放開了伊修特瓦的龍劍啊!}
{他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精神力!}
{如果是現在的話,也許可以將維克.路王子的靈魂迎入我們的黑暗!}
{要是那樣的話,就不用在害怕因為我們的被封印而傷害王子的靈魂!}
接連讀取到龍王意誌的龍王七部眾興奮起來。
這也難怪。
龍王七部眾要想在這個人類的世界發揮力量,關鍵就是要維持著解除了伊修特瓦的龍劍的封印的狀態。
龍王七部眾希望龍可以棲息在人類的世界,他們自己也能自由地生活。
他們的願望就是龍王的願望。
當然了,因為他們誕生與龍王的末端,隻是在漫長的時間流逝中擁有了固定的獨自意誌,所以他們沒有理解龍王真正的願望。
{龍王!}
龍王七部眾就好像在表演歌劇一般呼叫著龍王的名字。
自從失去露娜以來,已經度過了超過千年的歲月。
漫長。在足以讓人窒息的漫長時間內,持續等待著不會受到傷害的露娜的靈魂的轉生,龍王已經被孤獨所擊垮。
因為在過於漫長的時間內持續著強烈的愛,所以愛幾乎已經相當於憎恨,變成了折磨著自己的楔子。
龍王曾經主動賜予人類龍劍,教導他們適度的封印方法,以免龍過於巨大的力量吞噬人類。但是露娜被奪走後的孤獨的漫長歲月已經徹底地改變了他。
黑暗在他的周圍擴散,現在他幾乎就是黑暗的本身。
黑暗吞沒龍王,龍王吞沒黑暗。
曾經是愛的存在的龍,將要成為毀滅愛的存在。
無窮無盡的憎惡成為龍王的糧食,形成無限的輪回。
龍王緩緩從禦座上站立起來,流出了仿佛歎息般的氣流。
{時間已經到了。這次我一定要將維克.路王子抱進我的懷中。就算那是錯誤的,我也已經無法進行等待——}
*************
多瑙河的流速很快。
再被吸入深深的水滴的時候,維克.路一瞬間被自己的身體被什麽人所抱緊的感覺所襲擊。
(……約書亞……?不對……沒有那個可能……)
痛苦隻是短短的時間,很快就什麽都感覺不到。
就連是否還在呼吸他也無法明白。
(……我……這是怎麽了?已經死亡了嗎?)
維克.路突然想了起來。以前也曾經有過類似的事情。
在打開告終教室的房門的瞬間,就被驚人的水流所吞沒的時候。
美麗的水色之龍出現在他眼前,將自己帶到了利亞蘭……
{露娜。}
有什麽人在自己身邊竊竊私語。
讓人感覺非常舒適的,好像波浪的音樂般的聲音。
{繼承露娜.法修靈魂的人啊。}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知道這是在說自己。
隻是,就算想要對方也無法睜開眼睛。眼簾非常的沉重,維克.路除了把自己交托給包裹住身體的什麽東西以外,什麽都無法做到。
但是那個並不是不快的狀態,反而是他至今為止從來沒有品嚐過的舒適狀態。他能感覺到,自己在一步步地安心下來。
{維克.路}
這次是被用熟悉的名字呼叫。
是重要的名字。維克.路有這樣的感覺。
{你現在,位於我的黑暗中。正在緩緩地飄蕩。}
黑暗中?飄蕩?
{你不用擔心會被衝走。你不會從這裏前往任何地方}
不會前往任何地方?
可以就這一樣一直什麽都不思考?
{維克.路,你想要舍棄汙穢的身體嗎?}
想要舍棄。但是做不到。這個是我的身體。
被約書亞所討厭的淫亂王子的身體。
和什麽人都接吻,和什麽人都上床,沒有生存的價值。
{隻要你希望的話就可以舍棄。那樣的話你就不用在返回利亞蘭,不用在和那個男人見麵。}
那個男人……?是誰……?
{折磨你,讓你悲傷,不管轉生多少次,也將你比如死亡的男人。}
死亡……?
{應該憎恨的男人。阿萊母.宋撒路。}
——
超越了千年的時間,永遠的名字讓露娜的靈魂蘇醒過來。
維克.路猛地睜開眼睛(他自己是如此覺得)。
一片漆黑,什麽也無法看見。
但是,他對於這個感覺有印象。
龍神殿的深處,在被龍劍所貫穿的聖域所體驗過的空氣。
好像被什麽人看著一樣的沉重感覺。
被關閉在龍神殿的地下,在墜落崩塌的瓦礫下,在覺得已經完蛋了的時候救下自己身體的那個感覺。
維克.路現在清晰地想了起來。
沒錯。自己確實看見了。巨大漆黑的……龍之瞳!
“龍王……?”
粘稠沉重的黑暗包裹著他。
維克.路因為快要被不安所壓倒而叫喊了出來。
“你是龍王吧?你在哪裏嗎啊?”
{……你蘇醒了嗎?我心愛的人。}
“我隻聽得見聲音!這裏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樣了?你在哪裏,龍王——!”
維克.路因為恐慌而拚命叫喊。
他不喜歡黑暗。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
{假如你想要看到我的身影的話,就那麽希望好了。}
“希望?”
{沒錯。隻要你去希望,希望就會被實現。我會成為你所希望能給的樣子,出現在你的身邊。}
(……)
維克.路停止叫喊,安靜了下來。
他能感覺到非常讓人懷念的溫暖包圍著自己。是龍王吧?這就是龍王嗎?
他想要看到,龍王的樣子。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簾在緩緩睜開。
藍中之蘭。
他的頭發是藍色的,無窮無盡地向四方延伸。就仿佛多瑙河的流水一般。
龍王就位於那裏。
雖然維克.路知道自己被他的手臂所抱住,但是沒有去試圖逃開。
並非月亮也並非太陽,不可思議的光芒包圍了他們。
光芒甚至是好像從他們的內側溢出的一樣。
自己希望,龍王希望,維克.路就可以做到好像在藍色電影的菲林中一樣凝視著他。
“龍王。”
維克.路陶醉地將手伸向那個擁有驚異性的美貌的存在的麵頰。
多麽吸引人的麵孔。
不僅僅是眼熟。輪廓的美麗,通透的肌膚彩色,嘴唇的形狀,所有的一切都讓他的胸口無比火熱地,懷念。
和從日本回到利亞蘭,第一次見到勞倫迪斯時的感覺一樣。
維克.路的手指碰觸上龍王的嘴唇,龍王輕輕地吻上他的指尖。
{我想要見到你。在漫長的時間中,一直都想要見到你。}
維克.路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簾又在發熱。
“我……覺得自己好像認識你。”
{你應該很清楚。隻不過,你的記憶還處於封印中。}
“封印?”
{是龍王七部眾用全力進行的封印。因為薔薇的消滅而解開了一個封印,但是還有六個封印存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是應該是相反的嗎?伊修特瓦的龍劍應該是完成封印你們的力量的作用,所以我才把‘薔薇’送回龍劍的‘龍之瞳’,對他進行了封印”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必須封印我的記憶?”
{為了避免的你的靈魂受傷。}
“那算是什麽意思?”
{維克.路。}
龍王把維克。路的身體抱緊自己的懷中。
{我不想再次失落你的靈魂。}
“我不明白啊。你在說什麽?我完全不明白。”
{你會留在這裏吧?}
“咦?”
{留在這裏,留在我的身邊吧。你已經沒有返回人類世界的必要。}
“!”
維克.路猛地推開龍王的身體。
“那是什麽意思?這裏是那裏?難道說我在河裏溺死了嗎?”
{你想要死去。}
“我真的死了嗎!?這裏是天國還是地獄?”
{不是的。你隻是在河中溺水,現在還沒有死亡。如果死亡的話,靈魂會再度踏上路程,從我的視野中消失。我就必須在等待百年。}
龍王的眼瞳蒙上陰影。
雖然那裏是一片漆黑,但維克.路不知道為什麽可以明白他眼某種浮現出的感情。
{我已經不想在等待。選擇吧。維克.路。舍棄汙穢的肉體,永遠地和我留在這裏。}
“……”
因為龍王的呻吟中充滿了過多的哀傷和苦澀,所以維克.路的反應遲了一瞬。
維克.路甚至覺得,對方漆黑的眼眸中映出了自己至今為止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悲傷。
“如果我留在你這裏的話,會有什麽結果?如果我不用龍劍封印你們的力量的話,利亞蘭會怎麽樣?父親你?大家呢?”
約書亞呢?維克.路沒有這麽問。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不能提起這個名字。
{愚蠢的永遠都是人類,假如因為無法加駑我的力量而毀滅的話,那也是他們本身的命運。}
“怎麽可以這樣!”
{維克.路}
龍抓住維克.路的雙手,就這樣將維克.路的身體在黑暗中按到。
讓空間顫抖起來的,就是龍王的怒火吧?
{我一直在等你!在黑暗中渡過了充滿痛苦的千年時間!雖然你每次相遇都抗拒我們,迅速地死去,可是這次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龍、龍王……”
{選擇我,維克.路。那樣的話我就能讓你的靈魂留在我的黑暗中。你就不會再度轉生。就和你的父親維修塔裏一樣,被囚禁在境界的黑暗中,沒有任何痛苦地永遠和我在一起。假如是為了這個目的,其他人類不管變成什麽樣都無所謂!}
(龍王——……!)
被龍王壓在身下,維克.路因為黑暗的沉重而喘息。
維克.路無法理解。
他無法相信龍王居然將其他人類都視為無所謂的存在,而且還包括了父親!
在憤慨和莫名其妙地噴湧出來的激烈感情的左右下,在注意到的時候維克.路已經大吼了出來。
“我不會選擇你——!”
他推開龍王,一個人站立在黑暗的空間。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站立在什麽地方。
讓我回去!隻要我切實地繼承了龍劍,恢複封印之力之後,利亞蘭就不用毀滅了吧?既然如此,我就要那麽辦!雖然剛才弄錯了,但我不會再錯了!“
漫長的沉默。
維克.路已經無法讀取龍王的眼眸。
他覺得黑暗之色充滿神秘,現在就連火焰之色也轉變為花的顏色。
不久之後,凍結的黑暗纏繞了維克.路的身體。
{你想要排斥我的愛嗎?在一次?}
“就算你對我這麽說,我也不記得你的事情。現在的我知道,我必須返回我的國家。”
{嘿。那你就嚐試看看好了。不依靠我的力量,維持著這個汙穢的身體返回人世好了。}
“——”
維克.路倒吸一口涼氣。
身體。
無法拋棄汙穢的過去的記憶,就這樣返回了約書亞的身邊。
他到底要以什麽樣的表情麵對他才好呢?
{你的教育官一定會輕蔑你吧?就算返回人世,你也和至今為止的你不一樣。你已經無法再度稱為以前的什麽也不知道的你。}
龍王明白維克.路在動搖。
龍王藍色的頭發就好像溢出的水一樣延伸過來,纏繞住維克.路的身體。
{因為你拒絕了我,所以在人世不能在依賴我的力量。可憐的維克.路。你明明隻能依靠我。你還打算怎麽樣你?}
“我、我才不會依靠你!”
雖然被纏繞住的藍色勒住了身體,但是維克.路還是挺直脖子叫喊。
“龍王!不管說幾次,我都不會聽任你擺布的!”
咻。
龍王的頭發離開了維克.路的身體。維克.路在黑暗中被丟了出去。
龍王用爪尖踩著維克.路的身體,俯視著他的臉孔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不要惹怒我……維克.路。我愛你。}
“你、你說愛!?這樣的算什麽愛!你確定不是和恨弄混了嗎?”
{愛可以轉化成任何的東西。在你想起我之前,我都會繼續逼迫與人世的你!沒問題嗎?}
“隨便你怎麽樣好了!我和父親約定過了!利亞蘭是父親的國家!所以在父親回來之前,作為兒子的我要保護利亞蘭!龍王!就算你進行妨礙,我也無妨放棄的!”
胸口一陣堵塞。
還不知道父親是不是會回來。如果在這裏激怒了龍王的話,是不是會連原本殘存的些許可能性也會被斬斷呢?
實際上,父親維修塔裏王的生死不是維克.路可以掌握的事情。
雖然在滿月之光下進行過交談,但是現在連他位於什麽地方都不知道。
父親曾經說過,無法離開相當於生和死的夾縫的“境界”。就算可以在腦海中理解那個觀念,作為現實的人類的維克.路也沒有插手的方式。
如果不依賴名為龍的脫離這個世界範疇的存在的力量,多半是無法救出父親的吧?
在這種意義上來說,他隻能依賴龍王。
但是,父親一心想要他恢複傳說的龍劍的封印力量,複活和龍王的契約。對於這個願望他絕對無法無視。
(父親為了保護我和母親打破成規使用了龍之力。我一定要就出為此才墜入到境界的父親!)
維克.路堅定向自己發誓,絕對不會再做辜負父親新來的事情。他絕對不想再度體驗在日本失去父親時的那種後悔。
{隨便你好了。}
龍王的聲音在近距離響起。
可是隻有聲音。
一切再度被黑暗所包圍。
但是這個時候,維克.路已經不再害怕黑暗。
也許是因為明白包裹著自己的溫度是屬於龍王的。
就算像這樣被奪走了視野,低沉輕語的龍王的聲音也可以讓他安心。
可以感覺到無與倫比的懷念感。
沒錯。他想起來了。
他總是在自己的身邊。
利亞蘭的維克.路一直都聽到了好像波浪般靠近的龍王的聲音。
{你想要回去就回去。選擇權在你的手上。但是,不要依賴黑發的教育官。假如你接近那個男人,我們就殺死那個男人。}
因為突然被提起勞倫迪斯的事情,維克.路不禁咬住嘴唇。
“約書亞的事情和你們沒有關係吧?”
這是他現在最不想觸及的話題。就算這之後可以活著回去,他也不好說能不能和勞倫迪斯正常地交流。
維克.路煩躁地回答。
“不要動不動插口別人的……”:
還沒說完嘴唇就被堵住。維克.路藤木結舌。
“唔……嗯……”
在什麽也無法看見的黑暗空間,被黑暗所擁抱。
被濕而火熱的舌頭糾纏的感覺。
龍王的鼓動,龍王的憤怒,甚至要刻印進每一個細胞之中。
一麵用幾乎讓人窒息的激烈接吻折磨著維克.路,龍王一麵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阿萊母.宋撒路和你在同一個時間之環中。他一定會是和異國有緣的男人。你們必然會相遇,然後步向毀滅。}
龍王就仿佛對維克.路的身體了如指掌一樣。
龍王的黑暗緊緊地壓住了聚積氣熱度,為了尋求解放而顫抖身體。
{你去閱讀那個男人手中的龍王秘傳好了。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可以看懂。}
黑暗在變熱。
維克.路雖然已經不止一次快要昏迷過去,不過還是在拚命地忍耐。
就在那個時候,年幼時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重疊到了一起。
一開始是誰教給自己的呢?解放像這樣變得火熱的身體的方法。他記得確實是什麽人教導他的——
個子高高的,長發的青年。
那個……難道不就是龍王嗎?
{假如想要讓七部眾的力量回到龍之瞳裏,恢複伊修特瓦的龍劍的封印力量的話就殺死那個男人。在被殺死之前要先殺了他。假如是為了這個目的話,我的七部眾都
會協助你的。……維克.路。}
龍王的接吻,解放了維克.路的苦澀。
不久之後,龍王火熱氣流注入了迷惑的維克.路的內部。
{我愛你。}
**********
“維克.路!”
沉浸字啊流動的河水中的身體,突然被一把拉了起來。
被抓住的手腕是火熱的。
向黑暗世界告別。
在被拉出睡眠,恢複了深呼吸的瞬間,滾燙的液體從維克.路的麵頰上滑落下來。世界洋溢著生命的味道。
“王子!維克.路!”
一再地呼叫著王子名字的聲音是屬於教育官的,維克.路馬上就明白這一點。
(約書亞……)
他變成了落湯雞。大概是為了自己的王子,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了進來吧?
從足以凍死人的冬季的多瑙河中拉出王子,他用雙手抱著王子爬上岸邊。
“維克.路!”
“維克.路殿下!”
能夠感覺到有眾多因為擔心王子而聚集到了岸邊。
距離他的入水,好像沒有經過太長時間。
因為像這樣讓大家擔心實在是太過沒用而丟臉,所以他很想假裝成昏迷的樣子。可是維克.路實在不是擅長表演的類型。
雖然早晨的太陽被濃重地覆蓋了天空的雲層所掩蓋,但是關注著勞倫迪斯教育觀的懷中人的眾人的眼睛,還是清楚地映出了維克.路王子平安無事的身影。
眨了眨眼睛,維克.路把濕漉漉的臉孔貼在了勞倫迪斯的胸口上。
過度的寒冷讓他的全身都如同冰塊,嘴唇瑟瑟發抖,遲遲地無法讓語言形成具體形式。
“約、約書亞……我……我”
“理由回頭再說。現在要先讓你恢複溫暖才行。”
“!”
勞倫迪斯在生氣。
這也是理所當然。
維克.路是主動地投入了多瑙河中
而且是在他們剛剛確認了羈絆之後。
像這樣帶著性命回到了這個世界後,維克.路本身都覺得有些無法理解自己所做的事情。
至今為止不管發生了什麽,自己也沒有出現過自殺的念頭。
就連在日本是去父親的時候,就算感覺到絕望,他也沒有試圖斷絕自己的生命。
人生是不斷迎接挑戰而前進的大路,不應該走回頭路,或是在中途就停止放棄。
(我絕對不會在作出如此愚蠢的行為。)
維克.路在勞倫迪斯的懷中對自己發誓。
(我還有要做的事情。自己的事情隻能靠後。)
隻要隱瞞自己恢複記憶的事情就好。
隻要將自己的混亂收容在自己體內就好。不能給教育官或是其他任何人添麻煩。
維克.路如此對自己說道。
他不想變得太過感情化。隻是做愛而已,不管是誰對哦會進行。
(沒錯。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純粹隻是因為我還是小鬼。)
過去的自己什麽都不看,什麽都不試圖去了解,隻是單純地委身於快樂。
但是,今後不同了。
他要常識成為不同的人。
他的身邊不是還有為此而從羅馬請來的{教育官嗎?
隻要在勞倫迪斯的身邊,在勞倫迪斯的引導下,成為大人就好。
(必須向約書亞道歉。)
維克.路抓緊勞倫第四的胸口,緊緊地閉上眼睛。
也許是憤怒的關係吧?勞倫迪斯的步伐不斷加快,來自多瑙河的冷風無情地吹著兩人是露露的身體。
{再被殺死之前要先殺了他。}
突然,在黑暗中聽到的龍王的語言在腦海中複蘇。
從那個時候的龍王的聲音中,可以感覺到深深的憎恨。
(那個是什麽意思呢?約書亞要殺死我?)
但是,維克.路立刻就打消了那個思考。
約書亞.尤裏烏斯.勞倫迪斯確實是叫黃牌簽到利亞懶得暗殺者。
但是,那個已經是過去的事情。
在神聖的中州島上,勞倫迪斯本人向王子進行了發誓。
他說,自己會違背教皇的命令,出於自己的意誌緊緊追隨維克.路王子。
(我要相信約書亞。比龍王,比其他任何人的話都更加相信約書亞的語言……!)
勞倫迪斯維持著懷抱維克.路的狀態,不久之後就到達了寢室。
床上還維持著昨晚的狀態,也看得見兩人留下的淩亂的痕跡,但是對於維克.路來說,卻無論如何都覺那個好像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維克.路被放進龍騎士們送來的熱水桶中,一時之間茫然地仰望著勞倫迪斯更換衣服的樣子。
他用充滿羨慕的眼睛凝視著脫下濕漉漉的罩衫後所呈現出的強壯身體。
完全的成年男子的身體。久經鍛煉的肌肉異常的緊繃美麗,感覺上和自己雪白的身體相當的不同。
此外還有一點。
雖然昨晚忘我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但是勞倫迪斯的身體上現在還殘留著眾多的傷痕。那個好像不隻是之前接受過的拷問所留下來的。
維克.路的心中湧出新的疑問
在來到利亞蘭之前,這個男人過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呢?
他想要知道。想要知道勞倫迪斯的一切。
因為實在是太過於執著地緊盯不妨,勞倫迪斯好像也注意到了維克.路的視線,不過他什麽也沒有說。
多半是還在生氣吧?
隻有安德蘭謝被容許來幫助維克.路收拾,其他的人都不被容許進入。好一陣子房門的對麵都回蕩著尤哈斯王子憤慨的聲音。
勞倫迪斯擦拭完自己的身體後,就開始清理維克.路王子的身體。
在像這樣將身體托付給自己的教育官的期間,過去的記憶片段不斷在腦海中浮現,讓維克.路其桑無比。
原本已經決定要隱瞞,但是接二連三浮現出來的嘈雜的記憶,實際上並不是可以無視得得東西。
原本還沒有想起來的殘酷事實,也會因為什麽契機而突然在腦海中抬頭。
比如雖然和自己上過床的對象屈指都數不過來,但是成功地誘惑到最想要親熱的勞倫迪斯的次數還不到五次。比如說第一次誘惑勞倫迪斯的時候,他投向自己的冷
淡無情的態度。
他當時因為教育官不搭理自己而歇斯底裏地哭泣叫嚷,甚至於殺死了小動物。再連這一幕都想起來的時候,維克.路被嘔吐感所襲擊。為了不讓勞倫迪斯注意到而辛
苦不已。
一想到今後都必須忍耐這這樣的狀態,他就恨不能可以當場昏迷過去。
但是勞倫迪斯好像誤以為維克.路的混亂裝提案(最後他還是沒能瞞過勞倫迪斯)是因為自己,所以並沒有對維克.路進行逼問。
安德蘭謝離開房間後,沉重的沉默落入了兩人之間。
維克.路嚐試想象勞倫迪斯會說什麽。
會被責怪吧?不,勞倫迪斯不會做那種事情吧?
不出所料,當勞倫迪斯張開手後,從他口中吐出的是對自己昨晚的無禮進行道歉的語言。聽到他表示非常抱歉如此勉強自己後,維克.路覺得坐立不安。
被勞倫迪斯接受後自己是多麽的幸福。如果能夠表達出這一點的話他立刻就會做吧?
但是,維克.路沒能做到。因為溢出了其它的太多記憶,所以他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真正的心情。
最後,他隻說了自己是因為想要冷卻變熱的身體才跳進去的。還有自己沒有覺得被勉強。
他覺得如果多花一點時間的話,一定可以進展順利。雖然想要立刻就做到哪一點的話估計不太可能。
當他低垂著腦袋輕聲地說出這番話後,勞倫迪斯彎下身體,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輕柔的一吻。
維克.路終於放鬆下來,安心低糖在了寢台上。
這一來當天的騷動就算告一段落,隻要好好睡上一晚,應該就可以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無論是墜入黑暗的事情,還是和龍王的對話,應該全都可以認為是夢境。
如果那天晚上沒有打開龍王迷轉的話。
因為白天睡得太足的關係,睡不覺的維克.路在半夜爬了起來。
月光從窗子射入。
將視線轉向屋角,他發現勞倫迪斯正在背靠著牆壁睡覺。
在他旁邊豎著衣袖特瓦德龍劍。
像這樣豎起一側膝蓋坐在那裏的勞倫迪斯,就好像是龍劍的守護神一樣。
讓王子在床上入睡後,自己選擇遠離床邊,是對於王子的體貼吧?
他也許是以為和自己同床的話,維克.路還會覺得害怕。
因為想要近距離看到他的麵孔,維克.路走下寢台偷偷地靠近他。
他能看到,在勞倫迪斯的手邊,放置著打開狀態的龍王秘傳。
他曾經說過,還有一些沒能解讀出的場所。多半是在解讀的中途進入了夢鄉嗎?
一想到他那個樣子,就覺得他說不出的可愛。
維克.路輕輕一笑,為了合上龍王秘傳而伸手。
在那個瞬間,他想起來了。
{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可以看懂。}這句龍王的話。
然後,如同龍王說過的那樣。
用伊修特瓦語所書寫的龍王秘傳,就好像正等待著被維克.路閱讀一樣,帥啦啦地滑入了維克.路的腦海中。
不久之後,維克.路藍色的眼眸,看到了命運的章節。
龍王秘傳第十五節《伊修特瓦的女孩》。
在哪裏,書寫著露娜.法修和阿萊母.宋撒路的悲劇——
被逼入絕境
查古村的教會不大,建築物本身也有些粗糙。但是祭壇上懸掛著華麗的布料,裝飾在牆壁上的垂簾也擁有在其它教會不會看到的精美刺繡。
勞倫迪斯教育官站立在有些距離的場所守望著維克.路王子。
王子現在正在和查古村的主要成員們進行商量。
安德蘭謝緊跟在王子身邊,托卡伊也跟隨在他身邊。
他們被召集到這裏的理由隻有一個,就是他們都是有著良好的審美觀。
王子正在就今後將要重建的王城內部的裝修進行商量。
不管是不是要繼承王位,如果沒有王城的話就什麽都說不上。
確保恢複了人類姿態的龍騎士們的住所也是要優先解決的問題。實際上,因為維克.路王子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他首先必須獲得自己的住所。
雖然王子他們是偶然地滯留在查古村,但是在哪裏見到的紡織物的多彩都達到了足以讓人藤木結舌的水準。
維克.路王子好像特別忠義這個村子所染出的微妙配色的布料,還拿著布條給安德蘭謝看,說是要用這個製作衣服。
勞倫迪斯從以前就覺得,維克.路王子的興趣相當怪異。但是他天性中的審美意識卻毋庸置疑。
王子親眼宣選出的布料洋溢著充滿跳躍性的色彩,雖然被選來配合的兩種布乍看起來並不搭配,但是湊到一起後就因為絕妙的平衡感而孕育出生氣勃勃的感覺。而安德蘭謝的纖細品味更進一步補充了王子獨特的審美感。
在勞倫迪斯的建議下,維克.路王子在離開查古村之前,向工匠們提出了請他們協助王城內部裝修的請求。
現在正在進行為此的商量。
能夠感覺得到,以村長為首的胡子大叔們在麵對王子時充滿緊張。
對於這樣邊境的村子來說,王族的到來本身就很少見吧?所以一度形成了很大的轟動。從教會大門那邊,從剛才開始就不斷能看到探頭探腦的女孩子們的身影
“紅衣主教。”
有個用誇張的口氣如此呼叫勞倫迪斯的男人。
是羅馬帝國皇帝奧托三世,也就是雷歐。
勞倫迪斯紅衣主教靜靜地回頭,看著獨眼的皇帝。
皇帝已經解除盜賊雷歐的裝扮,換上了華麗的宮廷人的服裝。
在點綴著貂皮的上衣上存在著表示家係的刺繡。當然了,布料也是進行了普通民眾不可能觸及的獨特染色。
勞倫迪斯無表情地眺望著男人銳利的碧綠左眼。就在三天前,連招呼也不打地試圖帶走利亞蘭王位繼承人的男人。
不管怎麽質問他,他也隻是堅持說想要讓維克.路王子看看自己的國家,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也許充滿抑揚頓挫的精彩聲音,也許是王者的而的氣質,他的語言中存在某種總是壓倒周圍人們的說服力。
不僅如此,現在不光盜賊,成為偉大皇帝的守護士兵的武裝騎士們也守衛在他周圍,所以就算他采取了不講理的行為,也沒有能對獨眼的皇帝出手。此外,眾多利亞蘭的龍騎士還身在羅馬的皇帝宮殿的事實,也讓皇帝的立場變得格外有利。
雖然勞倫迪斯非常不希望皇帝留在維克.路王子的身邊,但是皇帝本身希望的話,他也沒有辦法拒絕。
維克.路王子本身這三天來不知為何也總是心不在焉,就算向他詢問對於雷歐的處理意見也隻會給出曖昧的回答。勞倫迪斯對此也非常在意。除了對查古村的布料表現出興趣外,其它的事情完全不符合他的風格。
就算在得知雷歐其實是羅馬帝國皇帝時,他也隻是浮現出驚愕的表情,並沒有進一步反應。
認真說起來,王子其實是感情過與豐富,會因為豐富的表情而迷住他人的類型。
可是,他平時的明朗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勞倫迪斯無法不產生違和感。
讓王子變成這樣的人是自己嗎?
從那天以來,龍騎士們就開始擔負起王子身邊的警衛工作。因為他們晚上也誰在王子身邊,所以他們幾乎不會在房間中獨處。因為帳篷的數量不夠,所以王子給予他們睡覺的場所也算是正確選擇,可是勞倫迪斯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王子是在躲避自己。
當然了,因為照顧王子周邊瑣事的人都是勞倫迪斯,所以他不可能完全避開勞倫迪斯。對於在更衣過程中突然進行不可能預測的接吻,他會用甘美的嘴唇進行回應。但是試圖作出更進一步的事情的話,他的身體就會推開。
那麽王子果然還是討厭自己嗎?可是在和龍騎士們一早去教會的時候,他又會帶著輕微的哀傷感覺嘀咕什麽不想讓勞倫迪斯離開自己,說不定我最喜歡的就是像這樣留在你的身邊,學習你的做法(這種場合是指祈禱方法)的時候。
雖然維克.路王子也許沒有自覺,但是勞倫迪斯已經意識到自己因為他的舉手投足而動搖。
也許是因為少年時代在羅馬的殘酷經驗吧?勞倫迪斯可以將表情的變化控製在最小程度,難得會讓感情展露出來。
但是那不等於名為勞倫迪斯的人類就沒有熱情。
不僅僅是因為和維克.路王子的熱情一夜。從以前開始,勞倫迪斯就注意到了維克.路王子是讓自己發生變化的人物。
熱情的人因為位於同樣燃燒熱情的人的身邊,而受到進一步的刺激而完成變化。
維克.路王子多半不知道吧?勞倫迪斯在對於自己這樣的變化感到畏懼的同時,有切實地感到了幸福的信賴感。
“你的視線總是在追逐著維克.路王子啊。”
突然,皇帝的聲音將勞倫迪斯拉回了現實。
勞倫迪斯的視線已經表現得過於明顯,以至於皇帝在切入正題之前不能不進行如此的指摘。
教育官紫色的眼睛在追逐王子的金發。沒錯。每次都是這樣。
“作為教育官也是理所當然吧?”
將視線再度轉回皇帝身上的勞倫迪斯的視線中沒有險惡的色彩。但是,也沒有信賴的溫度。
原來如此,平時難以捉摸的男人會像這樣將自己的視線表現得如此明顯,其實是對於皇帝的牽製。
他在說,你要再度對我的王子出手是不可能的。
雖然皇帝立刻讀取到了對方的意圖,不過他也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皇帝表情紋絲不變地繼續了下去。
“不是有來自羅馬的傳令嗎?”
在皇帝提起“羅馬”的時候,是描繪出明確的對象。
和皇帝保持著微妙平衡的存在,也就是教皇。
“因為你總是不回羅馬,所以我表兄的心情很糟糕哦。不要把那個神經質的男人逼得太緊,否則我都頭疼的。”
皇帝的表兄——現任教皇格裏高利五世在成為教皇前的名字是布魯諾.尤迪特.費蘭肯。皇帝輩出的利伍德爾菲客家和費蘭肯家有血緣關係。(順便說一句,皇帝的忠實騎士艾利希.托馬斯.費藍肯和他也有血緣關係。)
勞倫迪斯紅衣主教再度被告知來自教皇格裏高利五世的返回要求,是在維克.路王子沉溺在多瑙河的那一天的兩天後的事情。
雖然勞倫迪斯至今為止已經接受到不止一次的要求他返回羅馬的命令,但是在此之前,不管教皇方麵向他表示情況多麽緊迫,他也一次都沒有動心過。
原本將勞倫迪斯紅衣主教流放出羅馬,送到利亞蘭這種變經國家的人就是教皇。事到如今他當然沒有理由再去配合對方的方便。
教皇格裏高利五世對於勞倫迪斯的執著根深蒂固,就算再讓他去了利亞蘭之後,教皇也來沒有放鬆過對於勞倫迪斯的監視。
教皇的信鴿不時會來到利亞蘭的王城,帶著來自勞倫迪斯(或者是監視勞倫迪斯的人)的書信返回羅馬。
但是,在王子一行人離開被紅眼之龍所迫壞的王城後,信鴿也失去了目標。勞倫迪斯也放棄了向教皇匯報自己位置的義務。
反過來說的話,也就無法獲得來自教皇的羅馬的情報。
勞倫迪斯不相信教皇的情報。實際上在教皇以健康不良為理由叫他回去的時候,他已經判明那個情報室教皇所散播的流言。
勞倫迪斯通過獨特的途徑獲得來自羅馬的情報。
他羅馬時代的好友安東尼奧擔負起了為他傳遞情報的任務,而他為此使用的傳言道具是很少見得貓頭鷹。
勞倫迪斯需要羅馬的情報。
因為羅馬現在也還存在著能留住他的心的人物。
那就是他的養父尤裏烏斯大主教。這次教皇拜托向他傳達的消息,就是他的養父陷入了病危。
但是,那是否是真相也很可疑。
勞倫迪斯非常清楚教皇格裏高利五世任性而可怕的一麵。
“你什麽時候回去?”
看著正在拚命向查古村村長講述什麽的維克.路王子,皇帝輕聲詢問。
同樣凝視著維克.路王子,勞倫迪斯立刻做出了回答。
“我沒打算回去。”
“嘿,你不打算離開王子的身邊嗎?”
“我聽起來是你希望我離開啊。”
“那當然。”
傲慢的口氣非常適合皇帝。
他沒有把目光從自己的獵物身上轉開。
“雖然你好像巧妙地迷惑了王子,但是區區的教育官是沒有未來的。而且從教皇的棋子這個意義上來說,你反而對王子是有害的。”
兩個男人的視線還都集中在維克.路王子的身上,就好像要說先轉開的那個就是輸了一樣,分別將王子收入自己的眼眸中。
雖然並沒有盯著對方,但是兩個男人之間不知不覺已經四散出了驚人的火花。
但是,注意到他們現在進入臨戰狀態的人恐怕很少吧?
優秀的戰士不會隨便地將自己的殺氣向周圍散播。因為那是要傳達給接下來將要作戰的對象,用在近乎窒息的性命相博上的東西。
“紅衣主教,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羅馬犯下的種種愚蠢行為。”
“陛下,就算你威脅我也沒用。我的生命已經屬於維克.路王子。因為我已經如此發誓。”
“哈。”
麵對光明正大地如此宣言的勞倫迪斯,皇帝笑了出來。雖然黃的的笑容是很稀罕的東西,但是投向被他視為敵人的對象的笑容卻讓人畏懼。
“要拋棄自己的養父自行其是嗎?你做得到這一點嗎?要保護的東西過於眾多的人可是很容易走錯路。”
“我完全沒有拋棄養父的意思。”
“你是打算兩者兼顧嗎?我會帶維克.路王子去羅馬。不過完全沒有讓你同行的意思。”
“王子應該沒有離開利亞蘭的預定吧?”
他不打算讓皇帝帶走人。
勞倫迪斯斬釘截鐵地做出了宣戰布告。
雷歐在心中罵了聲混蛋。她好久沒有見過讓他想要如此咒罵的對象了。
在維克.路王子的周圍,想要讓他遠離雷歐的人不在少數。尤哈斯王子、安德蘭謝、喬艾爾.雅諾什,以及解除了龍變身的龍騎士們。
這次的誘拐騷動,讓眾人對於類偶的不滿更加高漲。
實際上,即使雷歐挑明了真實身份,自尊心極高的利亞蘭民眾還是公然向他投下了非難的目光。
但是,如果對手是他們的話,雷歐對付起來也是遊刃有餘。
可是這個男人不一樣。
他有預感。
就算現在身份較低,這個男人會遲早也會成為和他對立的強敵。、他有這個預感。
既然有可能是將來的禍根,最好的辦法就是趁現在斬斷。
皇帝說道:
“不好說哦。比起你這種人來,我對王子更加有用。王子也很快就會注意到吧?再被王子拋棄之前,你還是自己乖乖會羅馬比較好。”
後半部分的辛辣語言,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傳入勞倫迪斯的耳朵
勞倫迪斯的視線在那時牢牢地釘在了王子身上。
就在這時,尤哈斯王子在費雷斯的攙扶下衝進教會,跑到維克.路的身邊叫喊:
“我們收到了有幾處邊境村落的要塞都已經淪陷的報告!是羅馬帝國的遠征軍!他們打算入侵利亞蘭——!”
××××××××××××××
教會內部一片寂靜。在場的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獨眼男人的身上。
雖然皇帝孤身一人,並沒有帶護衛,但是他不是害怕獨身一人的男子。
就算在一萬名敵人的包圍下,他也不會動容。
皇帝緩緩地說道:
“假如你想要重建王城的話我可以協助。想要建立在哪裏都可以。我可以借給我們一流的工匠。讓你們擁有最棒的王城。”
沒錯。既然使出在這個世界的最強支配者,羅馬帝國皇帝的保證,那麽想怎樣都沒有問題。
“把王位繼承人和作為繼承證明的伊修特瓦的龍劍交給我,我就把滯留在羅馬的三千龍騎士也平安地送回來。”
維克.路臉色蒼白地凝視皇帝。
勞倫迪斯一瞬間以為王子畏懼了,但是並非如此。
王子胡水色的眼眸因為激烈的憤怒而搖曳。王子已經知道,在被留在皇帝的王宮中的龍騎士們中,包括了安德蘭謝的兩個弟弟。而他向安德蘭謝保證過,一定把他的兄弟們全部帶回來。
“……弄到我你想要幹什麽?”
維克.路王子就算麵對名為皇帝的最尊貴的男人呢,也完全沒有畏懼。在知道對方就是皇帝後,他的口氣和態度也沒有任何變化。
在他身後守望著的勞倫迪斯,緊緊凝視著自己的王子的背影。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