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風寒夜裏，四季如春。”

    歌聲出來的第一句，頓時四座俱靜。在場的人基本不怎麽接觸民謠，樂壇民謠更像是一個孤高的小圈子。

    人們提起民謠，腦海裏浮現的幾乎都是古老晦澀的歌謠。唱著過去發生的事情，哀春傷秋，不知所雲。

    這首歌蹦出來第一句，同樣玄之又玄。說不上什麽內涵、、情感，但不管怎麽唱，就是情緒飽滿。

    在場的人不管先聽到南方豔陽，還是大雪紛飛。又或是北方寒夜，四季如春，眼前幾乎都會出現一幅畫麵。

    南方北方分割，一邊是豔陽天，一邊是大雪紛飛。不去思邏輯性，其勾勒出的畫麵感，十分具有衝擊性。

    換句話說，鎮住了。

    如同第一次聽見合胃口的搖滾，第一次聽悲傷情歌。又或是將動漫的op聽進去了，這種初見的驚豔感。

    夏天嚐過的第一口西瓜未必是最甜的，但一定是最難忘的。

    現在的上數百個聽眾就是這種感覺，原本隻是過來看林晚粥專輯發布會的。見有人起哄，本隻是隨便附和。

    壓根沒期望許青焰能拿出什麽好歌，畢竟這不是正式場合。想著對方可能唱《晴天》，也可能唱《青花瓷》。

    畢竟以他愛鴿人的習慣，唱點歌敷衍一下都不足為奇。可誰也沒想到，許青焰隨手整出了一手狠活。

    “他說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不及他第一次”許青焰隨口唱，因為這首歌並沒有太多商業價值。

    屬於那種年輕的時候聽很有感覺，腦補了一個悲傷的故事。

    一旦成年之後，接觸了社會的方方麵麵。對於悲傷愛情這種東西，就變得不太感冒了，反而會去追求二次元。

    又或是偶像愛豆，皮套人，這樣的虛擬人物。

    因為成年人基本都清楚，天涯海角確實存在。異地戀其實沒那麽辛苦，隻要有錢，距離不是問題。

    失戀也沒那麽痛苦，愛你的人不會在意你的保馳捷是什麽顏色。不會問，你的帕拉梅拉為什麽不是黑玉。

    明白這些以後，對愛情自然不會太感冒。這玩意和二次元一個道理，看到別人有會羨慕，但不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不管怎麽說，許青焰這一首歌應付在場的人足夠了。吃慣了大魚大肉快餐泡麵的聽眾，對這一口小山鮮顯然很滿意。

    一曲終了，許青焰救場完畢。

    一旁的林晚粥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她能聽出來，許青焰確實是隨便唱唱。

    既為他一如既往的認真敷衍感到好笑，又驚歎於許青焰其實也挺花裏胡哨的。

    至於許青焰唱了什麽，林晚粥壓根沒認真聽。她相信許青焰也沒認真唱，他敷衍人一向是可以的。

    “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台下再度起哄，一些人在歡呼，一些人被硬控在原地。那兩個女學生更是人有點傻了，頭一回知道民謠可以這樣唱。

    “好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好像看了一場電影。”

    “是啊，是啊！太溫柔了！”

    女大學生們對《南山南》的喜愛程度顯然更高，這與她們單純的人生經曆有關。哪怕嘴上不相信愛情，實際上還是保留了一絲絲向往。

    舞台上，許青焰咳嗽一聲，道。

    “謝謝大家，隻是時間有些緊張我最近在拍攝喜劇片。過段時間會和大家見麵，可以期待一下。”

    簡單說了幾句，許青焰將舞台交還給林晚粥。交錯的一瞬間，兩人在舞台上短暫的眼神交匯了一波。

    許青焰對其投去了無奈的眼神，林晚粥笑吟吟，俏皮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謝。

    下台後。

    齊婷在幕後通道處啪的一聲雙手合十，千恩萬謝。

    “多謝許老師救場！”

    “不用，這事情本來也和我有關。”他有些尷尬，“發布會能順利進行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太在意。”

    回到無人的化妝間，關上門的一瞬間，許青焰不由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也該離開了。

    晚上的飛機，飛京城。

    大約等了二十分鍾，林晚粥下場了，現場交給了工作人員。她步履匆匆趕到了化妝間，推門看到了許青焰。

    定了兩秒確定沒眼花，她這才捂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就要走？”她將門扣上。

    “啊，是。”許青焰看見她關上門，眼皮微跳。

    “怎麽這麽趕？”林晚粥有些不開心，手腕處還戴著那個醜醜的銀鐲子，“明天明天走不行嗎？”

    “可能真的不太行，明天事情挺多的。”許青焰歎了一口氣。

    十分鍾後。

    許青焰出門，對著手機相機，擦了擦嘴邊的口紅印。心道這叫什麽事，倒反天罡了，下次見麵估計得麻。

    午夜，他抵達了京城。

    事實證明，林晚粥的專輯銷量很不錯。根據林晚粥自述，專輯上線短短十分鍾，銷量超過了兩千份。

    預估的話，《青林之夏》最終成績能定格在兩到三萬之間。

    相比於中午十二點，裴暮蟬所屬專輯《蟬青》半日的成績已經突破了一萬五，約莫成績也將定格在三萬左右。

    不出意外的話，在專輯話題的加持下。兩女的專輯銷量之間，成績相差應該不會太大，基本是持平狀態。

    已經有音樂博主做出了測評視頻，著重解讀了兩個充滿暗示專輯名，並重新提起了兩年前的小天後之爭。

    plpl視頻網站，版麵頭條視頻裏。

    博主“鬼鬼不是魚”正有理有據的解說：“我更傾向於認為，裴暮蟬和林晚粥她們私下的關係並沒有大眾解讀的那麽糟糕。”

    “這次的專輯發售就是一個信號，林晚粥在脫離了前母公司雲翼娛樂之後。她第一張專輯發售，與裴暮蟬同時發行。”

    “所有人都在關注是不是擂台賽，林晚粥能不能再次擊敗裴暮蟬。實際上，很少人注意到她們的時間是錯開。”

    “不僅僅是時間，專輯發布會的形式上都有差別。唯一共同的就是，兩人專輯的製作都有同一個人的影子。”

    “許青焰作為上一年下半年樂壇湧現出的一匹最大的黑馬，他的創作能力有目共睹。好的詞曲人，總是要被多方爭搶。”

    “據我了解許青焰與裴暮蟬、林晚粥的之間的合作都比較深，她們在各自音樂事業最低穀的時候向許青焰拋去了橄欖枝。”

    “世有伯樂，而後有千裏馬。這反而讓我們看到樂壇好的一麵，即使它的過去糜爛不堪，但有年輕的血液在前仆後繼。”

    另一個首頁推薦視頻，樂評人“桂花載酒”視頻評論道。

    “從這張專輯的銷量和質量，也能看到裴暮蟬狀態的回歸。一個真正的強者，在麵對嚴峻的形勢，在麵對命運的折磨時。她能夠及時的挽救自己，這份堅持與淡泊的心態一直持續在她的作品中燃燒。”

    “樂壇裏的每個人都有過巔峰，但不是每個人一直都站在巔峰。許多人來過，看過，最終還是離開了。”

    “沒人知道裴暮蟬為了重回巔峰，背後到底有怎麽樣的掙紮。粉絲隻能透過作品的一道縫隙，去窺探她的過去。”

    “作為幾乎不對外露麵，極少對著鏡頭袒露內心的女歌手。裴暮蟬會繼續把這份神秘保持下去，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看到了她對音樂的熱愛。”

    “熱愛讓人堅持探索，讓人不斷成長。讓靈魂長出血肉，可抵歲月漫長。希望屏幕前的觀眾，也能發現你的熱愛。”

    這幾個音樂博主的視頻，在本身自帶話題量的影響下飛速傳播。點擊量越來越高，點讚也不斷堆積。

    無論是在地鐵裏，還是房間的床上。在夜宵攤喝酒，或是外出逛街，刷到這個視頻的人大部分都會點進去看看。

    裴暮蟬太神秘了，許青焰出名但是後麵幾乎不怎麽露麵。人們聽過這個名字，往往是在提起《青花瓷》之後。

    人們在想起之後，第一感覺是不常看見他。但是不能說他不火，大火但是不常露麵，反而更激起人們的興趣。

    好感這種東西，並不是說天天打開電視哪裏都能看見就會喜歡。比如有些明星爆紅之後，到處參加綜藝。

    曝光率拉滿了，但觀眾其實印象也就深那麽一刻。等他燃盡了藝術生命，很快就會淡出大眾的視野。

    反而像是許青焰不聲不響，突然給人帶來驚喜的人。觀眾會腦補一個形象，然後對產生一個深刻的好印象。

    優秀的歌手實在太多了，別的歌手也不是什麽草包。那些大熱的歌手，同樣有優秀的作品，要怎麽突出重圍就隻能看自己選擇了。

    很顯然，許青焰選對了

    京城。

    落地後的許青焰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甘文昌，對方開著一輛黑色的邁騰。

    “你來得夠晚的啊！許老爺。”

    “一點事情耽誤了，這不也趕上了嗎？”許青焰將行李箱塞進了後備箱，待他走到副駕駛，“皇上不急太監急。”

    “呸，伱當我不知道你幹什麽去了？”甘文昌坐在駕駛座，一臉鄙夷道，“你老是真是齊人之福，伺候得過來嗎？”

    “別亂說，那是合作關係。”許青焰沒見外，直接坐進了副駕駛，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隨手扣上安全帶。

    “我朋友比較少，是因為交得深這是你的車啊？”

    “是，怎麽？”甘文昌熟練點火，一套操作行雲流水，車穩穩起步彈射了出去，炫耀道，“孫賊，這車不錯吧？”

    “是挺不錯的，年輕有為開邁騰。”許青焰伸手就換了他歌，放低了座位，“什麽審美，我的歌買了嗎？”

    甘文昌一臉無語，“你他媽周扒皮在世吧，一首歌兩塊錢，怎麽不去搶啊？誰買的你的破歌，哥們哼兩句都比你唱得好聽。”

    “難怪我還買不起邁騰，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狗幾把。”許青焰坐著也不老實，滿世界找礦泉水。

    “不是，你車上礦泉水呢？”

    “你個狗草的，渴了喝點尿，你也配喝礦泉水。”甘文昌一邊開車一邊回懟，“下午送了個美女，給她了。”

    “你特麽回京城就為了兼職滴滴啊？別開玩笑，礦泉水呢？”

    “誰跟你開玩笑，真沒有了。”甘文昌道，“你喝尿的時候對準點，別滋我車裏了，座椅可是真皮的。”

    “你媽！”

    車停在路邊，許青焰下車去路邊的便利蜂買了一瓶水。喝了幾口緩解口渴之後，他這才回到了車內。

    甘文昌一邊開，一邊說起了正事。

    “你他媽可真是來得巧了，有人跟你爭劇本，想要把你那想法給擠下去。話說，你那劇本寫完了沒有？”

    “哪份劇本？”許青焰問道。

    “還能哪份劇本，何組長那份的唄。”甘文昌握著方向盤，“我看他上次從滇南回來，臉色就有些不對勁。”

    “怎麽個不對勁？”

    “難說，反正他平常也挺沉悶的。也不知道看到什麽了，說是去考察，不過我沒見過他的考察報告。”

    聽著甘文昌的話，許青焰想了想。

    “應該不是不高興吧，大概率是何組長了解到了遠征軍的曆史。知道和近距離接觸是兩回事，可能有心理壓力吧。”

    “這些我是不太懂，不過還是希望你能贏。”甘文昌道，“我對那幫人沒什麽好感，整天不可一世的。”

    “管他呢，反正明天碰麵把劇本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許青焰不是很在意，劇本他還沒給，甚至沒寫完。

    “不一樣的，雖然這樣說不好，但那幫人真想要的話”甘文昌道，“他們請了不少編劇，弄個什麽奇俠劇本。”

    “我沒看過，不過一聽就不靠譜。這群人去哪都不受待見，前一年聽說弄了一個劇本，把一部曆史劇給拍爛了。”

    “叫什麽？”

    “忘記叫什麽了，什麽皇帝來著，拍的又臭又長。”甘文昌搖了搖頭，這時才想起，順口問道，“對了，你那個劇本叫什麽？”

    “《我的團長我的團》。”他道。

    “這名字”甘文昌砸吧砸吧嘴，“聽著一般啊”（www.101novel.com）